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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

(儒家經典著作)

鎖定
《孟子》,是儒家的經典著作,戰國中期孟子及其弟子萬章公孫丑等著。最早見於趙岐《孟子題辭》:“此書,孟子之所作也,故總謂之《孟子》”。《孟子》被南宋朱熹列為“四書”之一(另外三本為《大學》《中庸》《論語》)。
漢書·藝文志》著錄《孟子》十一篇,現存七篇十四卷。總字數三萬五千餘字,260章。相傳另有《孟子外書》四篇,已佚(今本《孟子外書》系明姚士粦偽作)。書中記載有孟子及其弟子的政治、教育、哲學、倫理等思想觀點和政治活動。古代考試主要考“四書”與“五經”。
《孟子》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百部經典》之一,2021年已經推出。 [2] 
作品名稱
孟子
外文名
Mencius
作    者
孟子
其弟子及其再傳弟子
創作年代
公元前250—公元前150年
文學體裁
語錄體
價    值
“四書”之一
內    容
孟子及其弟子的思想觀點及活動
篇    幅
11篇、現存7篇14卷 [2] 

孟子作者簡介

孟子人物生平

孟子
孟子(2張)
孟子(約公元前372年-公元前289年),名軻,字不詳(子輿、子居等字表皆出自偽書,或後人杜撰),戰國中期魯國鄒人(今山東鄒城人),距離孔子的故鄉曲阜不遠。
孟子是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孔子學説的繼承者,儒家的重要代表人物。相傳孟子是魯國貴族孟孫氏的後裔,幼年喪父,家庭貧困,曾受業於子思孔伋,孔子之孫)的門人。學成以後,以士的身份遊説諸侯,企圖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張,到過樑(魏)國、齊國宋國滕國魯國。當時幾個大國都致力於富國強兵,爭取通過武力的手段實現統一。而他繼承了孔子“仁”的思想並將其發展成為“仁政”思想,被稱為“亞聖”。
孟子
孟子(5張)
孟子的出生距孔子之死(公元前479)大約百年左右。關於他的身世,流傳下來的已很少,《韓詩外傳》載有他母親“斷織”的故事,《列女傳》載有他母親“三遷”和“去齊”等故事,可見他得力於母親的教育不少。據《列女傳》和趙岐《孟子題辭》説,孟子曾受教於孔子的孫子子思。但從年代推算,似乎不可信。《史記·孟子荀卿列傳》説他“受業子思之門人”,這倒是有可能的。無論是受業於子思也罷,子思門人也罷,孟子的學説都受到孔子思想的影響。所以,荀子把子思和孟子列為一派,這就是後世所稱儒家中的思孟學派。
和孔子一樣,孟子也曾帶領學生遊歷魏、齊、宋、魯、滕、薛等國,並一度擔任過齊宣王的客卿。由於他的政治主張也與孔子的一樣不被重用,所以便回到家鄉聚徒講學,與學生萬章等人著書立説,“序《詩》《》,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史記·孟子荀卿列傳》)我們所見的《孟子》七篇,每篇分為上下,約三萬五千字,一共二百六十章。
但《漢書.藝文志》著錄“孟子十一篇”,比現存的《孟子》多出四篇。趙岐在為《孟子》作注時,對十一篇進行了鑑別,認為七篇為真,七篇以外的四篇為偽篇。東漢以後,這幾篇便相繼失佚了。趙岐在《孟子題辭》中把《孟子》與《論語》相比,認為《孟子》是“擬聖而作”。所以,儘管《漢書.文藝志》僅僅把《孟子》放在諸子略中,視為子書,但實際上在漢代人的心目中已經把它看作輔助“經書”的“傳”書了。
漢文帝把《論語》《孝經》《孟子》《爾雅》各置博士,便叫“傳記博士”。到五代後蜀時,後蜀主孟昶命令人楷書十一經刻石,其中包括了《孟子》,這可能是《孟子》列入“經書”的開始。後來宋太宗又翻刻了這十一經。到南宋孝宗時,朱熹編《四書》列入了《孟子》,正式把《孟子》提到了非常高的地位。元、明以後又成為科舉考試的內容,更是讀書人的必讀之書了。

孟子主要封贈

戰國齊宣王在稷下學宮冊封的第一任“上大夫”就是孟子。1083年(宋元豐六年),升鄒國公。1330年(元至順元年),加贈為鄒國亞聖公。1530年(明嘉靖九年),奉為亞聖,罷公爵。明景泰二年,孟子嫡派後裔被封為翰林院五經博士,子孫世襲,一直到民國3年,73代翰林院五經博士孟慶棠改封奉祀官,民國24年改稱亞聖奉祀官。

孟子著作簡介

《孟子》一書共七篇,是戰國時期孟子的言論彙編,記錄了孟子與其他各家思想的爭辯,對弟子的言傳身教,遊説諸侯等內容,由孟子及其弟子(萬章等)共同編撰而成。《孟子》記錄了孟子的治國思想、政治策略(仁政、王霸之辨、民本、格君心之非,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和政治行動,成書大約在戰國中期,屬儒家經典著作。
其學説出發點為性善論,主張德治。南宋時朱熹將《孟子》與《論語》《大學》《中庸》合在一起稱“四書”。自從宋、元、明、清以來,都把它當做家傳户誦的書。就像我們的教科書一樣。
孟子 孟子
《孟子》是四書中篇幅最長,部頭最重的一本,有三萬五千多字,直到清末都是科舉必考內容。《孟子》這部書的理論,不但純粹宏博,文章也極雄健優美。(五經:《詩》《書》《禮》《易》《春秋》)《孟子》是記錄孟軻言行的一部著作,也是儒家重要經典之一。篇目有:(一)《梁惠王》上、下,(二)《公孫丑》上、下,(三)《滕文公》上、下,(四)《離婁》上、下,(五)《萬章》上、下,(六)《告子》上、下,(七)《盡心》上、下。
《孟子》行文氣勢磅礴,感情充沛,雄辯滔滔,極富感染力,流傳後世,影響深遠,成為儒家經典著作之一。
《史記·孟荀列傳》:“孟軻所如不合,退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謂《孟子》七篇由孟軻自作,趙岐《孟子題辭》曰:“此書孟子之所作也,故總謂之《孟子》。”又曰:“於是退而論集,所與高弟弟子公孫丑、萬章之徒,難疑答問,又自撰其法度之言,着書七篇。”此亦主孟子自撰。
閻若璩孟子生卒年月考》亦以孟子自作是,且曰:“《論語》成於門人之手,故記聖人容貌甚悉。七篇成於己手,故但記言語或出處耳。”但考諸《孟子》,孟軻所見時君如梁惠王梁襄王齊宣王鄒穆公滕文公魯平公等皆稱諡號,恐非孟子自作時所為也;又記孟子弟子樂正子、公都子、屋盧子皆以“子”稱,也斷非孟子之所為,其編定者極可能是孟子的弟子。成書大約在戰國中期。
《孟子》的主要注本有《孟子註疏》,《四部備要》本14卷;《孟子集註》,《四部備要》本7卷;《孟子正義》,《四部備要》本30卷。另有今人楊伯峻孟子譯註》(中華書局本)。

孟子著作節選

孟子梁惠王上

周遊列國 周遊列國
孟子見梁惠王,王曰:“叟,不遠千里而來,亦將有以利吾國乎?”孟子對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國,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徵利而國危矣。萬乘之國,弒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國,弒其君者,必百乘之家。萬取千焉,千取百焉,不為不多矣。苟為後義而先利,不奪不饜。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王亦曰仁義而已矣,何必曰利!”
孟子見梁惠王,王立於沼上,顧鴻雁麋鹿,曰:“賢者亦樂此乎?”孟子對曰:“賢者而後樂此,不賢者雖有此不樂也。詩云:經始靈台,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王在靈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鳥鶴鶴,王在靈沼,於軔魚躍。文王以民力為台為沼,而民歡樂之,謂其台曰靈台,謂其沼曰靈沼。樂其有麋鹿魚鱉。古之人與民偕樂,故能樂也。湯誓曰:時日害喪,予及汝偕亡。民欲與之偕亡,雖有台池鳥獸,豈能獨樂哉!” [6] 
梁惠王曰:“寡人之於國也,盡心焉耳矣。河內兇,則移其民於河東,移其粟於河內。河東兇亦然。察鄰國之政,無如寡人之用心者。鄰國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孟子對曰:“王好戰,請以戰喻。填然鼓之,兵刃既接,棄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後止,或五十步而後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曰:“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曰:“王如知此,則無望民之多於鄰國也。不違農時,谷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污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谷與魚鱉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是使民養生喪死無憾也。養生喪死無憾,王道之始也。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飢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飢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塗有餓莩而不知發。人死,則曰:非我也,歲也。是何異於刺人而殺之,曰:非我也,兵也。王無罪歲,斯天下之民至焉。
梁惠王曰:“寡人願安承教。” 孟子對曰:“殺人以梃與刃,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以刃與政,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曰:“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獸相食,且人惡之。為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人,惡在其為民父母也。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飢而死也?”
梁惠王曰:“晉國,天下莫強焉,叟之所知也。及寡人之身,東敗於齊,長子死焉;西喪地於秦七百里;南辱於楚。寡人恥之,願比死者一灑之,如之何則可?”孟子對曰:“地方百里而可以王。王如施仁政於民,省刑罰,薄税斂,深耕易耨。壯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可使制梃以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矣。彼奪其民時,使不得耕耨以養其父母,父母凍餓,妻子離散。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徵之,夫誰與王敵?故曰:‘仁者無敵’王請勿疑!”
孟子見梁襄王。出,語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見所畏焉。卒然問曰:‘天下惡乎定?’吾對曰:‘定於一。’ ‘孰能一之?’對曰:‘不嗜殺人者能一之。’ ‘孰能與之?’對曰:‘天下莫不與也。王知夫苗乎?七八月之間旱,則苗槁矣。天油然作雲,沛然下雨,則苗浡然興之矣。其如是,孰能御之?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殺人者也,如有不嗜殺人者,則天下之民,皆引領而望之矣。誠如是也,民歸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誰能御之?’”
齊宣王問曰:“齊桓、晉文之事可得聞乎?” 孟子對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後世無傳焉。臣未之聞也。無以,則王(wàng)乎?”
各種版本的《孟子》
各種版本的《孟子》(7張)
曰:“德何如,則可以王矣?” 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 曰:“可。”曰:“何由知吾可也?” 曰:“臣聞之胡齕(hé)曰,王坐於堂上,有牽牛而過堂下者,王見之,曰:‘牛何之?’對曰:‘將以釁(xìn)鍾。’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hú)觫(sù),若無罪而就死地。’對曰:‘然則廢釁鐘與?’曰:‘何可廢也?以羊易之!’不識有諸?”
曰:“有之。”曰:“是心足以王矣。百姓皆以王為愛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王曰:“然。誠有百姓者。齊國雖褊(biǎn)小,吾何愛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 曰:“王無異於百姓之以王為愛也。以小易大,彼惡知之?王若隱其無罪而就死地,則牛羊何擇焉?”
王笑曰:“是誠何心哉?我非愛其財。而易之以羊也,宜乎百姓之謂我愛也。” 曰:“無傷也,是乃仁術也,見牛未見羊也。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王説(yuè)曰:“《詩》雲:‘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謂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於我心有慼慼焉。此心之所以合於王者,何也?” 曰:“有復於王者曰:‘吾力足以舉百鈞’,而不足以舉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則王許之乎?”
曰:“否。”“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獨何與?然則一羽之不舉,為不用力焉;輿薪之不見,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見保,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為也,非不能也。”
曰:“不為者與不能者之形何以異?” 曰:“挾太山以超北海,語(yù)人曰‘我不能’,是誠不能也。為長者折枝,語人曰‘我不能’,是不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挾太山以超北海之類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類也。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於掌。《詩》雲:‘刑于寡妻,至於兄弟,以御於家邦。’言舉斯心,加諸彼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無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者,無他焉,善推其所為而已矣。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獨何與?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物皆然,心為甚。王請度之!抑王興甲兵,危士臣,構怨於諸侯,然後快於心與?”
王曰:“否。吾何快於是?將以求吾所大欲也。” 曰:“王之所大欲可得聞與?”王笑而不言。
曰:“為肥甘不足於口與?輕暖不足於體與?抑為采色不足視於目與?聲音不足聽於耳與?便(pián)嬖(bì)不足使令於前與?王之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豈為是哉?” 曰:“否。吾不為是也。”
曰:“然則王之所大欲可知已。欲闢土地,朝秦楚,蒞(lì)中國而撫四夷也。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猶緣木而求魚也。”
王曰:“若是其甚與(yú)?”曰:“殆有甚焉。緣木求魚,雖不得魚,無後災。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盡心力而為之,後必有災。”曰:“可得聞與?”曰:“鄒人與楚人戰,則王以為孰勝?” 曰:“楚人勝。”曰:“然則小固不可以敵大,寡固不可以敵眾,弱固不可以敵強。海內之地,方千里者九,齊集有其一。以一服八,何以異於鄒敵楚哉?蓋(hé)亦反其本矣。今王發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於王之朝,耕者皆欲耕於王之野,商賈(gǔ)皆欲藏於王之市,行旅皆欲出於王之途,天下之慾疾其君者,皆欲赴愬(sù)於王。其若是,孰能御之?”
王曰:“吾惛(hūn),不能進於是矣。願夫子輔吾志,明以教我。我雖不敏,請嘗試之。”曰:“無恆產而有恆心者,惟士為能。若民,則無恆產,因無恆心。苟無恆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已。及陷於罪,然後從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為也?是故明君制民之產,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飽,凶年免於死亡。然後驅而之善,故民之從之也輕。
今也制民之產,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苦,凶年不免於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贍,奚暇治禮義哉?王欲行之,則盍反其本矣。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tún)狗彘(zhì)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八口之家可以無飢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飢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孟子梁惠王下

莊暴見孟子,曰:“暴見於王,王語暴以好樂,暴未有以對也。”曰:“好樂何如?”孟子曰:“王之好樂甚,則齊國其庶幾乎!他日,見於王曰:“王嘗語莊子以好樂,有諸?”王變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樂也,直好世俗之樂耳。”曰:“王之好樂甚,則齊其庶幾乎!今之樂猶古之樂也。”曰:“可得聞與?”曰:“獨樂樂,與人樂樂,孰樂?”曰:“不若與人。”曰:“與少樂樂,與眾樂樂,孰樂?”曰:“不若與眾。” [1] 
“臣請為王言樂:今王鼓樂於此,百姓聞王鐘鼓之聲,管籥之音,舉疾首蹙額而相告曰:‘吾王之好鼓樂,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父子不相見,兄弟妻子離散。’今王田獵於此,百姓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疾首蹙頞而相告曰:‘吾王之好田獵,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父子不相見,兄弟妻子離散。’此無他,不與民同樂也。今王鼓樂於此,百姓聞王鐘鼓之聲,管籥之音,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與?何以能鼓樂也?’今王田獵於此,百姓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與?何以能田獵也?’此無他,與民同樂也。今王與百姓同樂,則王矣。”
齊宣王問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有諸?”孟子對曰:“於傳有之。”曰:“若是其大乎?”曰:“民猶以為小也。”曰:“寡人之囿方四十里,民猶以為大,何也?”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芻蕘者往焉,雉兔者往焉,與民同之。民以為小,不亦宜乎?臣始至於境,問國之大禁,然後敢入。臣聞郊關之內有囿方四十里,殺其麋鹿者如殺人之罪。則是方四十里,為阱於國中。民以為大,不亦宜乎?”
齊宣王問曰:“交鄰國有道乎?”孟子對曰:“有。惟仁者為能以大事小,是故湯事葛,文王事昆夷;惟智者為能以小事大,故大王事獯鬻,句踐事吳。以大事小者,樂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樂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國。詩云:‘畏天之威,於時保之。’”王曰:“大哉言矣!寡人有疾,寡人好勇。”對曰:“王請無好小勇。夫撫劍疾視曰,‘彼惡敢當我哉’!此匹夫之勇,敵一人者也。王請大之!
詩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篤周祜,以對於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書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曰其助上帝,寵之四方。有罪無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一人衡行於天下,武王恥之。此武王之勇也。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
齊宣王見孟子於雪宮。王曰:“賢者亦有此樂乎?”孟子對曰:“有。人不得,則非其上矣。不得而非其上者,非也;為民上而不與民同樂者,亦非也。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昔者齊景公問於晏子曰:‘吾欲觀於轉附、朝儛,遵海而南,放於琅邪。吾何修而可以比於先王觀也?’晏子對曰:‘善哉問也!天子適諸侯曰巡狩,巡狩者巡所守也;諸侯朝於天子曰述職,述職者述所職也。無非事者。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斂而助不給。
夏諺曰:“吾王不遊,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遊一豫,為諸侯度。”今也不然:師行而糧食,飢者弗食,勞者弗息。睊睊胥讒,民乃作慝。方命虐民,飲食若流。流連荒亡,為諸侯憂。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從流上而忘反謂之連,從獸無厭謂之荒,樂酒無厭謂之亡。先王無流連之樂,荒亡之行。惟君所行也。’景公説,大戒於國,出舍於郊。於是始興發補不足。召大師曰:‘為我作君臣相説之樂!’蓋徵招角招是也。其詩曰:‘畜君何尤?’畜君者,好君也。”
齊宣王問曰:“人皆謂我毀明堂。毀諸?已乎?”孟子對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則勿毀之矣。”王曰:“王政可得聞與?”對曰:“昔者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祿,關市譏而不徵,澤梁無禁,罪人不孥。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老而無子曰獨。幼而無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窮民而無告者。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斯四者。詩云:‘哿矣富人,哀此煢獨。’”王曰:“善哉言乎!”曰:“王如善之,則何為不行?”
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貨雲:‘乃積乃倉,乃裹餱糧,於橐於囊。思戢用光。弓矢斯張,干戈戚揚,爰方啓行。’故居者有積倉,行者有裹糧也,然後可以爰方啓行。王如好貨,與百姓同之,於王何有?”
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對曰:“昔者大王好色,愛厥妃。詩云:‘古公亶甫,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於岐下。爰及姜女,聿來胥宇。’當是時也,內無怨女,外無曠夫。王如好色,與百姓同之,於王何有?”
孟子謂齊宣王曰:“王之臣有託其妻子於其友,而之楚遊者。比其反也,則凍餒其妻子,則如之何?”王曰:“棄之。”曰:“士師不能治士,則如之何?”王曰:“已之。”曰:“四境之內不治,則如之何?”王顧左右而言他。
孟子見齊宣王曰:“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王無親臣矣,昔者所進,今日不知其亡也。”王曰:“吾何以識其不才而舍之?”曰:“國君進賢,如不得已,將使卑逾尊,疏逾戚,可不慎與?與,平聲。如不得已,言謹之至也。蓋尊尊親親,禮之常也。然或尊者親者未必賢,則必進疏遠之賢而用之。是使卑者逾尊,疏者逾戚,非禮之常,故不可不謹也。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然後察之;見賢焉,然後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聽;諸大夫皆曰不可,勿聽;國人皆曰不可,然後察之;見不可焉,然後去之。左右皆曰可殺,勿聽;諸大夫皆曰可殺,勿聽;國人皆曰可殺,然後察之;見可殺焉,然後殺之。故曰,國人殺之也。如此,然後可以為民父母。”
齊宣王問曰:“湯放桀,武王伐紂,有諸?”孟子對曰:“於傳有之。”曰:“臣弒其君可乎?”曰:“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
孟子見齊宣王曰:“為巨室,則必使工師求大木。工師得大木。則王喜,以為能勝其任也。匠人斲而小之,則王怒,以為不勝其任矣。夫人幼而學之,壯而欲行之。王曰‘姑舍女所學而從我’,則何如?今有璞玉於此,雖萬鎰,必使玉人雕琢之。至於治國家,則曰‘姑舍女所學而從我’,則何以異於教玉人雕琢玉哉?”
齊人伐燕,勝之。宣王問曰:“或謂寡人勿取,或謂寡人取之。以萬乘之國伐萬乘之國,五旬而舉之,人力不至於此。不取,必有天殃。取之,何如?”孟子對曰:“取之而燕民悦,則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取之而燕民不悦,則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以萬乘之國伐萬乘之國,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豈有他哉?避水火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熱,亦運而已矣。”
齊人伐燕,取之。諸侯將謀救燕。宣王曰:“諸侯多謀伐寡人者,何以待之?”孟子對曰:“臣聞七十里為政於天下者,湯是也。未聞以千里畏人者也。書曰:‘湯一徵,自葛始。’天下信之。‘東面而徵,西夷怨;南面而徵,北狄怨。曰,奚為後我?’民望之,若大旱之望雲霓也。歸市者不止,耕者不變。誅其君而吊其民,若時雨降,民大悦。書曰:‘徯我後,後來其蘇。’今燕虐其民,王往而徵之。民以為將拯己於水火之中也,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若殺其父兄,繫累其子弟,毀其宗廟,遷其重器,如之何其可也?天下固畏齊之強也。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是動天下之兵也。王速出令,反其旄倪,止其重器,謀於燕眾,置君而後去之,則猶可及止也。”
鄒與魯哄。穆公問曰:“吾有司死者三十三人,而民莫之死也。誅之,則不可勝誅;不誅,則疾視其長上之死而不救,如之何則可也?”孟子對曰:“凶年饑歲,君之民老弱轉乎溝壑,壯者散而之四方者,幾千人矣;而君之倉廩實,府庫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殘下也。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夫民今而後得反之也。君無尤焉。君行仁政,斯民親其上、死其長矣。”
滕文公問曰:“滕,小國也,間於齊楚。事齊乎?事楚乎?”孟子對曰:“是謀非吾所能及也。無已,則有一焉:鑿斯池也,築斯城也,與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則是可為也。”
滕文公問曰:“齊人將築薛,吾甚恐。如之何則可?”孟子對曰:“昔者大王居邠,狄人侵之,去之岐山之下居焉。非擇而取之,不得已也。苟為善,後世子孫必有王者矣。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也。若夫成功,則天也。君如彼何哉?強為善而已矣。”
滕文公問曰:“滕,小國也。竭力以事大國,則不得免焉。如之何則可?”孟子對曰:“昔者大王居邠,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幣,不得免焉;事之以犬馬,不得免焉;事之以珠玉,不得免焉。乃屬其耆老而告之曰:‘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吾聞之也:君子不以其所以養人者害人。二三子何患乎無君?我將去之。’去邠,逾梁山,邑於岐山之下居焉。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從之者如歸市。或曰:‘世守也,非身之所能為也。效死勿去。’君請擇於斯二者。”
魯平公將出。嬖人臧倉者請曰:“他日君出,則必命有司所之。今乘輿已駕矣,有司未知所之。敢請。”公曰:“將見孟子。”曰:“何哉?君所為輕身以先於匹夫者,以為賢乎?禮義由賢者出。而孟子之後喪逾前喪。君無見焉!”公曰:“諾。”樂正子入見,曰:“君奚為不見孟軻也?”曰:“或告寡人曰,‘孟子之後喪逾前喪’,是以不往見也。”曰:“何哉君所謂逾者?前以士,後以大夫;前以三鼎,而後以五鼎與?”曰:“否。謂棺槨衣衾之美也。”曰:“非所謂逾也,貧富不同也。”樂正子見孟子,曰:“克告於君,君為來見也。嬖人有臧倉者沮君,君是以不果來也。”曰:“行或使之,止或尼之。行止,非人所能也。吾之不遇魯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

孟子公孫丑上

公孫丑問曰:“夫子當路於齊管仲晏子之功,可復許乎?”孟子曰:“子誠齊人也,知管仲晏子而已矣。或問乎曾西曰:’吾子與子路孰賢?’曾皙蹙然曰:’吾先子之所畏也。’曰:’然則吾子與管仲孰賢?’曾皙怫然不悦曰:’爾何曾比予於管仲?管仲得君如彼其奪也,行乎國政,如彼其久也,功烈,如彼其卑也。爾何曾比予於是?’曰:“管仲,曾皙之所不為也,而子為我願之乎?”
曰:“管仲以其君霸,晏子以其君顯,管仲晏子猶不足為與?”曰:“以齊王,由反手也。”曰:“若是,則弟子之惑滋甚。且以文王之德,百年而後崩,猶未洽於天下,武王周公繼之,然後大行。今言王若易然,則文王不足法與?”曰:“文王何可當也。由湯至於武丁,賢聖之君六七作,天下歸殷久矣,久則難變也。武丁朝諸侯有天下,猶運之掌也。紂之去武丁,未久也。其故家遺俗流風善政,猶有存者。又有微丁微仲王子比干箕子膠鬲,皆賢人也,相與輔相之,故久而後失之也。
尺地莫非其有也,一民莫非其臣也。然而文王猶方百里起,是以難也。齊人有言曰:雖有智慧,不如乘勢;雖有嵫基,不如待時。今時則易然也。夏後殷周之盛,地未有過千里者也,而齊有其地矣。雞鳴狗吠相聞,而達乎四境,而齊有其民矣。地不改闢矣,民不改聚矣,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
且王者之不作,未有疏於此時者也;民之憔悴於虐政,未有甚於此時者也。飢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孔子曰:’德之流行,速於置郵而傳命。’當今之時,萬乘之國,行仁政,民之悦之,猶解倒懸也。故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惟此時為然。”
公孫丑問曰:“夫子加齊之卿相,得行道焉,雖由此霸王不異矣。如此則動心否乎?”孟子曰:“否。我四十不動心。”曰:“若是,則夫子過孟賁遠矣。”曰:“是不難,告子先我不動心。”
曰:“不動心有道乎?”曰:“有。北宮黝之養勇也,不膚撓,不目逃,思以一毫挫於人,若撻之於市朝。不受於褐寬博,亦不受於萬乘之君。視刺萬乘之君,若刺褐夫。無嚴諸侯,惡聲至,必反之。孟施捨之所養勇也。曰:’視不勝,猶勝也。量敵而後進,慮勝而後會,是畏三軍者也。舍豈能為必勝哉?能無懼而已矣。’孟施捨似曾子,北宮黝似子夏。夫二子之勇,未知其孰賢,然而孟施捨守約也。昔者曾子謂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嘗聞大勇於夫子矣。自反而不縮,雖褐寬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孟施捨之守氣,又不如曾子之守約也。”
曰:“敢問夫子之不動心,與告子之不動心,可得聞與?”“告子曰:’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得於心,勿求於氣。’’不得於心,勿求於氣’,可;’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可。夫志,氣之帥也;氣,體之充也。夫志至焉,氣次焉。故曰持其志,無暴其氣。”“既曰志至焉,氣次焉,又曰持其志,無暴其氣者,何也?”曰:“志壹則動氣,氣一則動志也。今夫蹶者趨者,是氣也,而反動其心。”
“敢問夫子惡乎長?”曰:“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敢問何謂浩然之氣?”曰:“難言也。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於天地之間。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兼於心,則餒矣。我故曰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無若宋人然。宋人有閔其苗之不長而揠之者,芒芒然歸,謂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長矣。’其子趨而往視之,苗則槁矣。天下之不助苗長者寡矣。以為無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長者,揠苗者也。非徒無益,而又害之。”
“何謂知言?”曰:“陂辭知其所蔽,淫辭知其所陷,邪辭知其所離,遁辭知其所窮。生於其心,害於其政,害於其事。聖人復起,必從吾言矣。”“宰我子貢,善為説辭;冉牛閔子顏淵,善言德行,孔子兼之,曰:’我於辭命,則不能也。’然則夫子既聖矣乎?”曰:“惡,是何言也?昔者子貢問於孔子曰:’夫子聖矣乎?’孔子曰:’聖則吾不能。我學不厭而教不倦也。’子貢曰:’學不厭,智也;教不倦,仁也。仁且智,夫子既聖矣。’夫聖,孔子不居。是何言也!”
“昔者竊聞之,子夏子游子張,皆有聖人之一體;冉牛閔子顏淵,則具體而微,敢問所安?”曰:“姑舍是。”曰:“伯夷伊尹何如?”曰:“不同道。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則進,亂則退,伯夷也。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進,亂亦進,伊尹也。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孔子也。皆古聖人也,吾未能有行焉。乃所願,則學孔子也。”
“伯夷伊尹於孔子,若是班乎?”曰:“否。自有生民以來,未有孔子也。”曰:“然則有同與?”曰:“有。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諸侯有天下。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也。是則同。
”曰:“敢問其所以異?”曰:“宰我、子貢、有若,智足以知聖人,污不至阿其所好。宰我曰:’以予觀於夫子,賢於堯舜遠矣。’子貢曰:’見其禮而知其政,問其樂而知其德,由百世之後,等百世之王,莫之能違也。自生民以來,未有夫子也。’有若曰:’豈惟民哉,麒麟之於走獸,鳳凰之於飛鳥,泰山之於丘垤,河海之於行潦,類也。聖人之於民,亦類也。出於其類,拔乎其萃。自生民以來,未有盛於孔子也。’”
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國。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誠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詩云: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
孟子曰:“仁則榮,不仁則辱。今惡辱而居不仁,是猶惡濕而居下也。如惡之,莫如貴德而尊士。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國家閒暇,及是時明其政刑,雖大國必畏之矣。詩云:迨天之未陰雨,撤彼桑土,綢繆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今國家閒暇,及是時,般樂怠敖,是自求禍也。禍福無不自己求之者。詩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謂也。”

孟子公孫丑下

孟子 孟子
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環而攻之而不勝。夫環而攻之,必有得天時者矣;然而不勝者,是天時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堅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溪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以天下之所順,攻親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戰,戰必勝矣。”
孟子將朝王,王使人來曰:“寡人如就見者也,有寒疾,不可以風。朝,將視朝,不識可使寡人得見乎?”對曰:“不幸而有疾,不能造朝。”明日,出吊於東郭氏。公孫丑曰:“昔者辭以病,今日吊,或者不可乎?”曰:“昔者疾,今日愈,如之何不弔?”
王使人問疾,醫來。孟仲子對曰:“昔者有王命,有采薪之憂,不能造朝。今病小愈,趨造於朝,我不識能至否乎。”使數人要於路,曰:“請必無歸,而造於朝!”不得已而之景醜氏宿焉。
景子曰:“內則父子,外則君臣,人之大倫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醜見王之敬子也,未見所以敬王也。”
曰:“惡!是何言也!齊人無以仁義與王言者,豈以仁義為不美?其心曰:‘是何足與言仁義也’云爾,則不敬莫大乎是。我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於王前,故齊人莫如我敬王也。”景子曰:“否,非此之謂也。禮曰:‘父召無諾;君命召不俟駕。’固將朝也,聞王命而遂不果,宜與夫禮若不相似然。”
曰:“豈謂是與?曾子曰:‘晉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夫豈不義而曾子言之?是或一道也。天下有達尊三:爵一,齒一,德一。朝廷莫如爵,鄉黨莫如齒,輔世長民莫如德。惡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故將大有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謀焉,則就之。其尊德樂道,不如是,不足與有為也。故湯之於伊尹,學焉而後臣之,故不勞而王;桓公之於管仲,學焉而後臣之,故不勞而霸。今天下地醜德齊,莫能相尚,無他.好臣其所教,而不好臣其所受教。湯之於伊尹,桓公之於管仲,則不敢召。管仲且猶不可召,而況不為管仲者乎?”

孟子名句典故

孟子書中成語

孟子典著 孟子典著
《孟子》中的語言,包括用以幫助説理的比喻、寓言等,多為後人引用,並逐漸化為成語。
《萬章上》自怨自艾先知先覺
《萬章下》卻之不恭知人論世
《告子下》以鄰為壑拒人千里

孟子書中名句

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孟子·公孫丑下》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滕文公下》
“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孟子·告子上》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梁惠王上
“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孟子·梁惠王下》
“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 《孟子·公孫丑上》
“尊賢使能,俊傑在位,則天下之士皆悦而願立於其朝矣。” 《孟子·公孫丑上》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孟子·公孫丑下》
孟子 孟子
“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 ——《孟子·梁惠王上》
“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孟子·離婁下
“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愛人者人恆愛之,敬人者人恆敬之。” 《孟子·離婁下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 [4-5]  ,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孟子·告子下》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孟子·盡心下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孟子·告子下》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孟子·告子上》
“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孟子·盡心上
孟子曰:“不以規距,不能成方員(圓)······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孟子·離婁上

孟子藝術特色

《孟子》的語言明白曉暢,平實淺近,同時又精煉準確。作為散文,《孟子》長於論辯,更具藝術的表現力,具有文學散文的性質。其中的論辯文,巧妙的運用了邏輯推理的方法,孟子得心應手地運用類比推理,往往是欲擒故縱,反覆詰難,迂迴曲折的把對方引入自己預設的結論中,如《梁惠王下》。
氣勢浩然是《孟子》散文的重要風格特徵。這種風格源於孟子人格修養的力量。具有這種浩然之氣的人,能夠在精神上壓倒對方,能夠做到藐視政治權勢,鄙夷物質貪慾,氣概非凡,剛正不阿,無私無畏。《孟子》中大量使用排偶句、疊句等修辭手法。來增強文章的氣勢,使文氣磅礴,若決江河,沛然莫之能御。

孟子學説要點

孟子政治思想

民本説: 孟子指出“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認為政府要保障人民的利益,君主應以愛護人民為先決條件。因此,天命在於民心而不在於君主,若君主無道,人民便可推翻他; 但若君主有旨,人民便應謹守崗位。
法先王:孟子主張行仁政,必須效法先王(堯、舜、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的王道統治政治,這樣便能把仁政施行於天下。
仁政與王道 :孟子主張施行仁政,必須先有仁心,然後方推行仁政。孟子認為人有不忍之心,乃有不忍人之政。仁政,是統一天下者必具備的條件。而仁政的具體表現,就是使國家給百姓安居樂業的王道,要實行王道,又要尊賢使能。

孟子德治觀念

孔子論“仁”,是自覺的道德; 孟子的“仁”,則兼具教化的功能。君主應培養出德性,這是施行仁政的條件,故主張“有德者執政”。反對霸政 孟子提倡以德服人的仁政,反對武力服人的霸政,目的在減輕民生痛苦,緩和社會矛盾,故孟子主張“王道政治”,反對霸力服人。恢復井田制度 孟子認為理想的經濟制度是“井田制度”。“井田制度”即土地為國家公有,國家授田人民耕種,但人民亦要助耕公田,當作納税,因此,農民便有“恆產”(恆常固定的田產),國家自會安定。

孟子教育主張

(貫徹始終)孟子認為要“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提倡人格和道德教育。他説:“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而且,孟子認為修養是求學的基點,但又認為人善性,是無法從外在培養(教育只可起感化作用),最終都要憑自己的思考來達致。修身方法上,主張自由發展,因勢利導。
此外,孟子也十分重視學習環境,置學子於優良環境中,施以自發的教育,方能成功。孟子學説對後世的影響啓發宋明理學。 孟子提出“內聖之學”指出人的天性是善良,只要每人擴充善性,壓抑物慾之性,自身反省。這種內省的修養方法,成為後世儒家思想的主流。程顥、程頤、陸九淵、王陽明等宋明理學家,都是繼承孟子這方面的學説。

孟子道統觀念

道德天:孟子認為現實世界是道德的世界,而道德根源背後的標準,便是天。天表現於人,便是性。人若能有足夠修養,便能知天,達致天人合一。心性論:性善與四端 —— 道德價值的根源;孟子的“性善説”,主要發揮孔子“仁”的觀念。孔子中的“仁”缺乏了理論基礎及尚未解釋“道德價值根源”的問題。因此,孟子要建立“道德價值根源之自覺心”,認為善是人的基本自覺,這種自覺是表現於惻隱、羞惡、辭讓及是非四端。“四端”説明道德價值的自覺,是與生俱來的。這便能補充孔子“仁”學理論的不足。
義利之辨(道德價值的論證):孟子認為“四端”是內在於自覺心的,屬於人的“本質”,即所謂人的“性”。人之性,必有異於禽獸之處,這種“異於禽獸”的性,便是“善端”。他指出,人之所以不善,是由於受私慾矇蔽。因此,人應放棄私利,以達到社會的公義。目的是建立良好的個人道德觀。

孟子民本思想

孟子時,更把文王武王周公、孔子等,視為儒家的“道統”(一脈相承的知識系統)。從此,儒家的道統觀念與儒家思想之間,成為不可分割的整體。孟子的民本思想,行仁政的主張,一切以民心向背為標準。這套革命理論,成為中國傳統政治理論的創見,雖然此説缺乏現代的民主精神,卻成為傳統治制度中,抑制君權的合理性淵源。孟子“為民制產”的主張,更成為歷代經濟制度的最高理想,如隋唐的均田制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孟子認為君主應以保民為先,為政者要保障人民權利。孟子贊同若君主無道,人民有權推翻政權。 正因此原因,《漢書》「藝文志」僅僅把《孟子》放在諸子略中,視為子書,沒有得到應有的地位。到五代十國的後蜀時,後蜀主孟昶命令人楷書“十一經”刻石,其中包括了《孟子》,這可能是《孟子》列入「經書」的開始。到南宋孝宗時,朱熹將《孟子》與《論語》、《大學》、《中庸》合在一起稱“四書”,併成為“十三經”之一,《孟子》的地位才被推到了高峯。明太祖朱元璋因不滿孟子的民本思想,曾命人刪除《孟子》中的有關內容。

孟子仁政學説

孟子繼承和發展了孔子的德治思想,發展為仁政學説,成為其政治思想的核心。他把“親親”、“長長”的原則運用於政治,以緩和階級矛盾,維護封建統治階級的長遠利益。
孟子一方面嚴格區分了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的階級地位,認為“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並且模仿周制擬定了一套從天子到庶人的等級制度;另一方面,又把統治者和被統治者的關係比作父母對子女的關係,主張統治者應像父母一樣關心人民的疾苦,人民應該像對待父母一樣去親近、服侍統治者。
孟子認為,這是一種最理想的政治,如果統治者實行仁政,可以得到人民的衷心擁護;反之,如果不顧人民死活,推行虐政,將會失去民心而變成獨夫民賊,被人民推翻。仁政的具體內容很廣泛,包括經濟、政治、教育以及統一天下的途徑等,其中貫穿着一條民本思想的線索。而且,這種思想是從春秋時期重民輕神的思想發展而來的。
養氣與成德,孟子提出必須靠修養及發揮善性的功夫,以全力擴充存於內心的“四端”,孟子稱之為“儘性”。“儘性”的修養,培養出浩然之氣,使人成為“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再以”心志統氣“,控制自己的情感,便能成德。
復刻版
2019年12月2日,台灣師範大學圖書館將珍藏的宋版《孟子》明覆刻版名本在台北進行首次展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