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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

鎖定
虹影,本名陳紅英 [8]  ,1962年9月21日出生於重慶,享譽世界文壇的著名英籍華人女作家、詩人,中國新女性文學的代表之一。曾在北京師範大學魯迅文學院、上海復旦大學讀書。
1981年開始寫詩,1988年開始發表小説。1991年移居英國。代表作有長篇《孔雀的叫喊》《阿難》《飢餓的女兒》《K》《女子有行》、詩集《魚教會魚歌唱》等。曾旅居海外,現居北京。
中文名
虹影
國    籍
英國
民    族
漢族
出生地
重慶
出生日期
1962年9月21日
職    業
作家、詩人、導演 [8] 
代表作品
飢餓的女兒
K 英國情人
主要成就
曾獲“英國華人詩歌一等獎“
曾獲台灣聯合報讀書人最佳書獎
2005年羅馬文學獎
祖    籍
忠縣原新立區同德鄉 [8] 

虹影人物經歷

虹影的新作《53種離別》在中國大陸出版。
2013年9月21日,是她的51歲生日,她來參加出版社為其準備的生日會。1997年,她在自傳體小説《飢餓的女兒》開篇即寫道:“我從不主動與人提起生日,甚至對親人,甚至對最好的朋友。先是有意忘記,後來就真的忘記了。18歲之前,是沒人記起我的生日,18歲之後,是我不願與人提起。”
18歲時,虹影知道了自己是私生女。這個身份困擾着她,也成為她創作的源泉。
2021年10月,由虹影執導的首部電影《月光武士》在江津開機 [8] 

虹影個人生活

虹影家庭情況

1962年9月21日虹影出生在重慶市,她的家在長江南岸。
虹影在家中排行老六,因為私生子的緣故受了不少白眼。母親嫌她多餘,決定將她送到四川忠縣舅舅家。在其絕望之時,母親接她回重慶市上學。

虹影教育背景

高考落榜之後,她被一所輕工業中專學校錄取。專業是會計助理,學校在嘉陵江北邊的一個鄉鎮上。
兩年後虹影畢業,找了一個工作。她儘量爭取外出,出差,請事假,後來乾脆請了病假,説回家休養,實際上是隻身逛蕩在這個廣袤無邊的土地上。她開始寫詩,開始四處遊走。北方,走得最遠的是瀋陽丹東,靠近朝鮮,南面是海南島、廣西,瀕臨越南,東邊是長江下游一帶,一個個城市,無目的地亂走,有目的地漫遊。大部分時間她埋頭讀書,什麼書都讀。也一個勁寫詩寫小説,賺稿費維持生活。
離家多年,1989年年初虹影回了一次家,聽到了生父三年前去世的消息。
1989年2月,虹影在北京魯迅文學院,後來到上海復旦大學作家班讀書。

虹影情感婚姻

曾有一段時間,虹影對詩歌十分狂熱痴迷,寫下了大量膾炙人口的詩作。那時,她偶爾讀到了一首詩,讓她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該詩作者是趙毅衡。1990年底,北京的一個作家介紹虹影認識了從英國回來的趙毅衡。趙1943年出生於廣西桂林,早年畢業於南京大學英文系,後在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師從莎學專家卞之琳先生,是卞之琳的第一個莎士比亞研究生,獲文學理論碩士學位(1981)。上世紀80年代中期,獲美國伯克利加州大學博士學位,1988年開始任職於英國倫敦大學東方學院的終身聘資深講席。在北京相識後,趙毅衡開始追求虹影。1991年,虹影辦理了去英國的留學簽證。並在當年5月與趙毅衡在英國南温布頓教堂舉行了婚禮結婚。
2000年9月21日,獨自回到北京的虹影在京順路邊的望京小區購買了一套兩室兩廳兩衞的房子,開始定居北京。2003年虹影與趙毅衡離婚。其間有多少原因不足為外人道也。在虹影的小説《好兒女花》中爆出其和“小姐姐”共侍一夫的情史。這或許是引發離婚的一個重要原因。
2004年深秋,在一個住在北京的英國記者朋友的生日聚會上,虹影認識了英國作家亞當·威廉姆斯。2006年,虹影的母親因病去世後,她感到自己終於長大。她在夢中對母親説,“這一次,我只想找個愛人,而不是一個父親”。 [1] 

虹影主要作品

虹影影視作品

年份
作品名稱
類型
擔任職務
2021年
電影
編劇、導演 [7] 

虹影文學作品

1983年2月 首次發表作品《組詩》重慶工人作品選2期
1988年4月 詩集《天堂鳥》重慶工人
1992年9月 長篇《背叛之夏》台灣文化新知出版社
10月 編著《墓牀》作家出版社(與趙毅衡合編)
12月 編著《以詩論詩》北方文藝出版社(與於慈江合編)
1994年 10月 中短篇集《你一直對温柔妥協》北京新世界出版社 
1995年 8月 短篇集《玉米的咒語時代文藝出版社
中短篇集《玄機之橋》雲南人民出版社她們文學叢書
散文集《異鄉人手記雲南人民出版社她們文學叢書
12月 編著《紐約的戀人們》華僑出版社(與韓作榮合編)
1996年2月 短篇集《雙層感覺》華僑出版社
6月 中短篇集《帶鞍的鹿》繁體字台灣三民書局
10月 短篇集《六指》北京華藝出版社
編著《海外中國女作家小説散文精選編》二卷珠海出版社
1997年1月 《Zommer van verraad》 荷蘭文Meulenhoff出版社
虹影 虹影
2月 《女子有行》 繁體字台灣爾雅出版社
4月 《Sviket Sommer》 挪威文Tiden Norsk出版社
5月 《飢餓的女兒》 繁體字台灣爾雅出版社
中短篇集《風信子女郎》 繁體字台灣三民書局
《L'ete des trahison》法文De Seuil出版社
6月 《Summer of Betrayal》英國Bloomsbury、美國Farrar Straus & Giroux出版
7月 《裏切之夏》 日文青山出版社
10月 《Der Verratene Sommer》 德文Krueger出版
11月 《L'Estate del Tradimento》意大利文Mondadori 出版
1998年2月 《Er veranr de la traicon》 西班牙文Plaza & Janus出版
4月《Svekets Sommer》瑞典文Norsedts出版
8月 《Sommerens Gorreaederi 》 丹麥文Gyldendal出版
9月 《Honger-Dochter》 荷蘭文Meulenhoff出版社
10月 《Daughter of the River》 英文Bloomsbury出版
11月 《Figlia Flume 》 意大利文Mondadori出版
12月 《Daughter of the River 》澳大利亞Allen & Unwin出版
1999年1月 短篇集《辣椒式的口紅》四川文藝出版社
《Daughter of the River》 美國Grove/Atlantic出版
2月 詩集 《快跑,月食》繁體字台灣唐山出版社
編著《鏡與水》繁體字台灣九歌出版社
4月 《Flodens dotter》 瑞典文 Nordstedts 出版
5月 《K》繁體字台灣爾雅出版社
8月 《Dag og Tid》挪威文Tiden Norsk 出版
9月 英譯短篇集《A Lipstick Called Red Pepper》德國Edition Cathay出版
《Une Fille De La Faim》法文De Seuil出版
10月 《Joen Tytar》芬蘭文Otava出版
2000年4月 中短篇集《神交者説》繁體字台灣三民書局
飢餓的女兒》四川文藝出版社
8月 《Daughter of the River》舞台劇在英國木蘭劇院上演
11月 《K》 荷蘭文Meulenhoff出版
2001年1月 《K》瑞典Norsedts出版
虹影 虹影
4月 《虹影精品系列》五卷灕江出版社出版
5月 《Verao da Tracao》葡萄牙文Livros do Brasil出版
6月 希伯來文飢餓的女兒以色列Kinnernet 出版
7月 編著《海外中國作家小説散文選》四卷(與趙毅衡合編)工人出版社
2002年1月 《K》花山文藝出版社
2月 《阿難》湖南文藝出版社
4月 《K》英文Marion Boyars出版
5月 《阿難》繁體字台灣聯合文學出版社
9月 散文集《虹影打傘》知識出版社出版
10月 《Korn tou Potamou》希臘文Govostis出版
2003年1月 《孔雀的叫喊》繁體字台灣聯合文學出版社
孔雀的叫喊》知識出版社
《Le livre des secrets de l’alcove》法文De Seuil出版
3月 《Corka rzeki》波蘭文Bertelsmann Media出版
4月 短篇集《火狐虹影》遠方出版社
5月 《虹影精品文集》 知識出版社
11月 《英國情人》春風文藝出版社
12月 《上海王》長江文藝出版社
2004年1月 《上海王》繁體字台灣九歌出版社
重寫筆記小説集《鶴止步》 繁體字台灣聯合文學出版社
《火狐虹影》繁體字台灣九歌出版社
4月 《Die chinesische Geliebte》德文Aufbau出版
《K tehung tou epwta》希臘文Metaichimo出版
6月 《Peocock Cries》英文Marion Boyars出版
8月 《綠袖子》繁體字台灣九歌出版社
散文集 《誰怕虹影》作家出版社
9月 《飢餓之娘》日文集英社出版社
11月 《EI arte del amor》西班牙文Grup-62出版
2005年1月 中短篇集《康乃馨俱樂部江蘇文藝出版社
2月 《上海之死》繁體字台灣九歌出版社
《虹影長篇修訂本精選》三卷山東文藝出版社
重寫筆記小説集《鶴止步》山東文藝出版社
《K》意大利文Ganzanti出版
3月 《上海之死》山東文藝出版社
誰怕虹影》繁體字台灣聯經出版社
4月 《K》斯洛文尼亞文Ucili出版
2009年9月 《好兒女花》 江蘇人民出版社
2011年10月 《小小姑娘譯林出版社
2013年7月 《53種離別:一種自我教育》江蘇文藝出版社
2015年5月 《裏婭傳奇》貴州人民出版社 [3-4] 

虹影創作特點

虹影文化認同

從中國到英國,虹影面臨的不只是空間上的距離,更是在跨文化視域下身份的重構。全球化的發展使中西文化的衝突不像過去那樣明顯,作家自身則陷入了一種文化身份日益模糊的尷尬境地。由於人生經歷的特殊性與複雜性,虹影的寫作更多聚焦的是自己面臨的個人身份的“無所歸屬”,以及不斷尋求自我身份認同的經歷。在移民英國後,她轉向關注那些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女性,如在《好兒女花》中以小姐姐和自己為例來探討女性族羣的身份與命運。通過這樣一種比較特殊的書寫,她將作品的主題昇華到了文化身份的認同上。 [11] 

虹影小説

虹影的小説顛覆了傳統寫作,主要體現在:
第一,披着“小説”外衣的“自傳”。在小説中虹影既是第一敍述者,也是旁觀者、目擊者、親歷者,小説用了片段性的、拼合的與互不相關的寫法,主人公與作者的分離與重疊方式,更真實地反映出生活的本質。《飢餓的女兒》《好兒女花》可以説是她的代表作。小説中主人公就是作者,但讀者不會認為在讀一本作者的傳記,因為它明明是一本小説,只是有些事情是屬實的而非虛構的;同時讀者又會認為在讀一本傳記,因為作者始終在敍述自己的生活經歷,只是用了小説的外衣。
第二,“雜語化小説”嘗試。“雜語”是虹影在《大世界中的雜語演出》中提出來的,虹影針對當今中國作家的京味小説、秦腔小説、湘語小説、鴛蝴小説等小説稱謂,把自己的《上海魔術師》稱為“蘭語小説”。 [13] 

虹影詩歌

虹影把詩歌視為生命,將其熔化為小説的濃縮和血液,用個人化、藝術化的詩歌填補其內心的空白,她在詩歌中巧妙安置各類的意象幫助營造獨特的氛圍。閲讀虹影情緒飄忽、經歷遊離且意象頻出的詩歌,解碼的最佳方式之一便是把握意象深潛的審美意藴,正如《隱藏了故事的“自敍傳”——虹影詩歌的一種讀法》所寫,“對於虹影的詩,我們不能糾纏於某些具體的意象,而必須透過作品的表面意象去把握詩人的人格內核,把握冷靜抒寫背後的生命激情,把握‘示弱’的文字背後的強大”。 [12] 

虹影成就榮譽

虹影 虹影
獲紐約《特爾菲卡》雜誌中國最優秀短篇小説獎、長篇自傳體小説飢餓的女兒》曾獲台灣1997年《聯合報》讀書人最佳書獎;被中國權威媒體評為2000年十大人氣作家之一;2001年評為《中國圖書商報》十大女作家之首,被《南方週末》、新浪網等評為2002-2003年中國最受爭議的作家;《K——英國情人》被英國《獨立報》評為2002年Books of the Year十大好書之一。《飢餓的女兒》被台灣選為青少年自選教材、美國伊利諾大學(University of Illinois)2008年年度書。2005年獲意大利“羅馬文學獎”。2009年被重慶市民選為重慶城市形象推廣大使。
《好兒女花》獲《亞洲週刊》2009年全球中文十大小説獎。
她的長篇《K》被法院判淫穢罪禁書,是中國現代史上第一次,《南方週末》評為2002年年度“爭議”人物。
2009年出版《好兒女花》,本書是自傳體小説《飢餓的女兒》的後續。2009年被重慶市民選為重慶城市形象推廣大使。《好兒女花》獲《亞洲週刊》2009年全球中文十大小説獎。 [5] 
2013年,虹影在採訪中透露,其新作《53種離別:一種自我教育》將於同年面世。 [6] 

虹影作家習性

虹影生活住所

虹影在英國的家位於倫敦郊外一個叫MORDEN(摩頓)的地方,家中有一個花園和大玻璃房子。門前有一棵梨樹,兩棵蘋果樹,一棵桃樹。房子是虹影用賣《背叛之夏》這本書的錢買的,她像英國女作家伍爾芙劃時代的宣言“女人要有一間房子”那樣快樂地生活。
虹影 虹影
英國人一般用淡粉色漆房子,但虹影用的是鮮豔的藍色,車也是鮮亮的紅色。剛油漆好房子的時候,很多路過的當地居民都停下來看,指指點點地覺得很奇怪,還有一個鄰居説她這是在犯罪!她聽了哈哈大笑,當然是等這個鄰居走了才笑。榛子街很幽靜,兩排柳樹垂青。居民大都是英國退休人員,很安全。房子是一個有前後花園的兩層樓房子,門前有停車位。雖説在英國鄉下,但卻在地鐵第四區,離地鐵站只有3分鐘,很方便,又躲開了喧鬧。她過着一種樸素的隱居生活:讀書、寫作、種花和養魚。
別墅有一個200多平方米的大花園,花園裏有許多小動物,動物都特別通人性,她和小動物們成了好朋友。有幾次,虹影發現她放在樓上的戒指什麼的小東西不見了,覺得很奇怪,後來鄰居告訴她,一定是小鳥銜走了,它們會把戒指送給自己的情人!在花園裏,偶爾還能看到漂亮的紅狐狸,她在花園裏種了豌豆,它跑來偷吃,後來她改種花了,它就不吃了……她在挖魚塘的時候,發現有一隻鄰居家的貓一直蹲在旁邊,她還害怕它會等養上魚以後來抓魚,沒想到,它成為了魚塘的守護者,天天來看着,不讓別的貓接近。

虹影作息時間

虹影一天的生活由做飯洗衣整理花園和寫作組成。每天上午7點鐘起牀,吃過早飯就開始上網,看看新聞,到中文網站看看現在的人都在寫什麼東西。到10點鐘就出去走走,11點鐘回來做飯。他們的午餐比較簡單,下午她才開始寫點東西,一般寫兩個小時。有時兩人都在家的時候,會去見朋友。一般晚餐會做得豐盛一些,吃完晚飯她們看看電視新聞,如果沒有好看的電視劇,就看DVD,然後會在12點鐘以前睡覺。晚上把斜窗打開,滿天閃耀的星星給她帶來無盡的幻想和思念,她知道此刻中國正是陽光燦爛之時,下筆時會特別流暢。
虹影的書房裏掛着一幅來自印度尼西亞的半裸的東方女人畫像,像蘑菇樣的植物遮擋着女人的下體,蛇纏繞在身上,女人在抽煙。在這樣具有神秘主義風格的房間裏,她穿着寬大的襯衫快樂地寫作,寫出一部又一部引起世人爭議的長篇小説。
有時候,虹影會將IBM最輕的ThinkPad手提電腦夾在腋下,神出鬼沒地出現在榛子街的“紅獅子”、“綠寶石”、“水磨坊”等酒吧裏。在酒吧裏看足球最過癮,有眾多的女球迷,而每個英國人都像是瘋子,因為足球就是他們發明的。
虹影有很多喜歡她的異性,迷她書的人,平均每天都要從出版社轉來幾封信,一個黑客還打入了她先生的e-mail,嚇人一跳地給她發了封求愛信。一個在丹麥的女性求愛者,甚至邊畫邊寫,把她的樣子和自己的樣子想當然地糅合在一起。她覺得英國的男性很怪,信寫得情真意切,但見面看到她像個小女孩時,馬上都變得很紳士了。她笑着述説她的危險幽會,總是那麼自信。

虹影率性而為

在倫敦大英博物館的柔軟地毯上,虹影提着她的高跟鞋踩着絲襪走路。她的無拘的天真,招來管理博物館的衣冠楚楚的英國先生友好的干預。但不等這位紳士轉過身,她又迅速地脱下她的鞋子。她太在乎順從自己的天性,以致常常違規。先生則離她遠遠的,害怕與她為伍,他嚴肅地説他不喜歡她這麼做,這就是他的性格與她互補的地方,她混亂反叛他安詳寧靜,所以他們到現在也沒有厭倦對方。
在榛子街的郊區生活裏,虹影最感動的是參加了瑪拉丈夫的葬禮。每個人都送自己的禮物給瑪拉,講死者生前的笑話,送去他喜歡的煙斗、威士忌等,她送去了中國的一對蝴蝶標本。葬禮後大家就去酒吧喝酒,快樂地享受人生。有天蝴蝶的翅膀掉了一片,她告訴瑪拉,是她的丈夫回來看她了,瑪拉感動得流了淚。她覺得住在這樣的地方,很人性。
寫作需要xx與靈感,虹影經常離開倫敦的家獨自周遊列國,一會兒在法國,一會兒在西班牙,一會兒在馬尼拉,一會兒在上海,永遠都是一個流浪人。綠色的小皮箱和一個揹包跟着她走遍了世界各地,包裏是三樣東西:筆記本電腦、證件和皮夾子;還有兩雙鞋子,一雙是好走路的鞋子,一雙是出席正式場合的鞋子。重慶、北京和倫敦,是她生活中三個重要的城市。重慶是她的家鄉,有着割捨不掉的感情;她喜歡北京,這裏有許多朋友,有各種人;而倫敦是個非常適合居住的地方,在那裏她能安靜自在地寫作,過一種優雅與偶爾冒險的生活。

虹影人物訪談

虹影2003年訪談

虹影 虹影
女作家虹影在這個冬天從倫敦回到了北京,只為將新書《孔雀的叫喊》書稿交付給編輯準備下月與讀者見面。國內書界曾評出活躍於文壇的十位女性人物,其中虹影的頭銜是“脂粉陣裏的英雄”。儘管這一稱謂令她感覺有些可笑,但談起她的寫作路程,“英雄”虹影仍侃侃而談。
在走進虹影家門之前,記者心裏總在揣測已經旅居英國10年的她會把家佈置得富麗堂皇又或者是極具英式情調呢?推開門卻完全超乎想象:整套房子四白落地,最為醒目的居然是客廳的整面書櫃,而倚着整牆書的一隅是兩張舒適閲讀的沙發椅,挑高3米的大廳裏儼然是一個書房的模樣。
眼前的虹影仍然清瘦典雅,歲月對她似乎格外恩典,幾乎讓人察覺不到它們在她臉上身上留下的任何痕跡。空闊而不乏温暖的屋中百合花的香氣淡淡地瀰漫着,我們的談話就在這花香與書香的交織裏開始了。
心無掛礙四海為家
虹影:要説家,我也有,它在路上在心裏,我在哪兒,哪兒便是家同為英雄,自然要談到正在熱映的電影《英雄》。虹影説有十幾年沒進影院了,沒想到會是這麼瘋狂的觀眾場面,許多人明顯看過不止一遍。“雖然一看到開始,我便知道那將是一個怎樣的故事了,但還是認為可以看,不要太苛求張藝謀,畢竟這只是一部電影。我認為之所以有這麼多人對他過於挑剔,與中國人傳統的思維方式有關。”對業界封她的“脂粉陣裏的英雄”,她大笑,只説:“這其實不能對號入座的,但這種做法至少證明中國文學界當前是一種很活躍的氣氛,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作為一個女作家,時時需要創作源泉的虹影經常獨自周遊列國,然後一個人靜靜地回到北京或者倫敦的房子裏開始寫作。當記者問“你不覺得周圍的世界太過冷清,會寂寞嗎?”虹影首先就提到了她的第二部長篇小説:“在《飢餓的女兒》裏我非常真實地描述了我自己的生活,小時候我們家有六兄妹,我排行最小,這麼多的人擠在小小的貧民窟裏,非常擁擠。那時候我就特別夢想什麼時候我能一個人待著,一個人享受空間,也就是因為這樣,我非常適應一個人的旅行、一個人的居住、一個人的空間。”
談到自己生活過的這些城市,重慶、北京、倫敦……只要身在那裏,虹影就理所當然認為那裏是最好的,甚至在飛機上、出租車裏,虹影都是一副心有歸宿的樣子,在這些流動的交通工具裏蜷縮着不願意到達目的地。“還在上世紀80年代的時候,我們出去流浪旅行,往往因為沒錢,只能搭乘那種條件非常惡劣的悶罐車,別人都憋悶得受不了,可是我只要上了火車,就不願意下來,寧願就那樣待著。要説家,我也有,它在路上在心裏,我在哪兒,哪兒便是家。”
也許是受佛教思想影響,記者看到在迎門的書櫃上全套《中國佛教思想史》赫然放在伸手可及的位置,虹影總認為家其實是一種形而上的東西,是看不見、摸不着的,而所謂的家庭只是人們冥想中的,即便是丈夫也只是伴侶的代名詞並非組成家庭的實際意義。不固定自己的心、不去想象自己需要一個什麼樣的實際的家,虹影無論何時都有一種“居無定,心常在”的狀態。
雖説隨遇而安,可是虹影對自己所處環境的生活態度倒並不那麼隨便,“我是A型血的人,可能有些完美主義而且潔癖吧。”虹影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兒,就是收拾屋子,她就是要讓屋子裏幾乎看不見一絲灰塵,看來,不知何處為家的更深含義就是四海皆家。
網絡成親密伴侶
虹影 虹影
虹影:在舊金山時發現忘記帶電腦,那一整天簡直失魂落魄,和失戀無異和大部分當代作家一樣,虹影現在幾乎已經離不開電腦了,在她的書桌上放着一台小巧的IBM手提電腦,早在20世紀80年代末就有了最早的一台電腦,迄今為止虹影自己都數不清到底換了多少台了。提起這些,虹影對這些高科技的運用倒是感恩戴德。“以前還在用紙筆寫時,我經常寫錯一個字就把整個文章又重新謄抄一遍,有了電腦就方便多了。因為我拼音不好,當時我擁有自己第一台電腦時,馬上特別用心地背誦五筆,我現在還保存着我最早用過的電腦,那台只能打字並且只安裝了五筆的機器。”電腦的工具手段毋庸置疑,讓記者沒想到的是,網絡也成了虹影最大的幫手,她無論到哪裏幾乎無法想象沒有網絡的世界,其實這一切只是緣起於她對自己寫作的認真態度。虹影每一部長篇的寫作,都需要大量的資料,用她自己的話説,呈現給讀者的10萬字背後有100萬字的資料累計。她大量寫作中涉及的場地都曾經親自去過,甚至有的地方去了很多次,但是在虹影看來,一個地方無論去過多少次,你也不一定真正瞭解融入到了當地,所以就需要大量的文字資料來保證你撰寫的文字的準確性。在《阿難》這部小説中,涉及印度每12年舉行一次的宗教節日——昆巴美拉節。就光為這樣一個節日每次的具體情況的確定,虹影查找了不可勝數的網頁。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記憶庫和知識庫,但是往往這些片斷都散落在你腦海的某個地方,只要受到一些直觀文字資料的刺激,那些片斷才能被串聯起來。網絡給我最大的好處就是我不用花費幾天幾夜的時間泡在圖書館裏,就可直接在家裏查找,更何況網絡還能讓你分類查詢,這對作者來説省下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已經離不開電腦和網絡的虹影,曾經在台灣訪問時發現服務器不對,在舊金山時發現忘記帶電腦,那一整天簡直失魂落魄,和失戀無異。
寫作沒有男女之分
虹影:如果我不頑強,就寫不到現在了。如果我不與生活較真,那我也寫不到今天了在看虹影的小説時,不少讀者都有這樣的感受,那就是單純從文字寫作中,你幾乎無法看出這是一個女性的寫作。虹影表示,她的所有作品幾乎都有大的背景,那就是將主人公與時代、與國家背景聯繫起來,她絕不屑於只寫一些小情小調的言情小説,更不屑於走所謂美女寫作的俗套路,雖然她亦很驕傲地自嘲是在鏡頭面前最漂亮的中國女作家,雖然説到棉棉趙波等新生代女作家她也滿口稱讚。例如《飢餓的女兒》找尋着自己當時的身世背景、《阿難》涉及二戰、“文革”、經濟浪潮。
“其實寫作根本就沒有男女之分!”虹影對這一觀點顯得非常堅定:“寫小説是一件很苦的事兒,尤其是寫有着真實背景的故事,很多人都難以忍受枯燥冗長的資料蒐集過程,所以不少女作家便把大場面、大視野、大氣魄都讓給了男人,選擇了一條容易走的路,並且為了安慰自己,把女性寫作當作了一顆定心丸。”虹影認為自己之所以受到很多非議,就是因為沒有按照大家認同的男女寫作的規矩寫,她所做的就是挑戰自己的寫作極限,努力嘗試各種不同的方式方法,所以她所花費的工夫往往比其他作家更多,12個小時連續不斷的寫作對她來説是常事,出一本小説更是需要三年時間。
儘管如此,虹影還是笑着總結自己道:“到了我這年紀,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應該是寵辱不驚了,可我碰到什麼事還是會驚一下,喜一下,保持了天真爛漫的性格,這是很難的,我想是天性的緣故。如果我不頑強,就寫不到現在了。如果我不與生活較真,那我也寫不到今天了。”
不知不覺成全所有願望
虹影 虹影
虹影:我這樣不想投機的寫作卻贏得了自己現有的一切物質所需,老天爺對我太好了坐在敞闊的客廳裏,虹影顯得非常閒適,記者不禁好奇:“你認為目前是否是你理想的生活狀態?”虹影聽了這話,忽地樂得前仰後合,爽朗的大笑幾乎刺穿人的耳膜:“我的願望就是有房子住,房子裏有書桌、有花、有魚、有朋友、有電腦,有足夠的錢讓我旅行、買衣服、吃好東西,有時候我就想,呀,我這麼捨得花錢去吃,應該是倫敦最講究吃的華人之一了。”記者也不禁樂了,誰説她不是用筆謀生的普通的性情中人?便問:“要滿足這麼有些奢侈的願望你是否會迎合市場而寫作?如梁鳳儀一樣用商業化寫作去贏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呢?”虹影正色道:“不!寫作一定不能和商業迎合掛在一起,我只寫我想寫的東西!”
虹影認為,其實作家和別的職業是不一樣的,作家所需要的條件其實非常低,紙筆或者最普通的電腦就可以。不少人認為先寫一些商業化的東西,賺夠了錢再去實現自己的理想,那是他們沒有弄清楚,只要陷入了商業的泥潭,根本很難從裏面再拔出來,商業和自我追求有時候就是格格不入的。“我有位朋友在看了我的書後對我説:‘虹影,你這寫的什麼啊,既不是暢銷書也不是純文學,還不是俗文學,我很失望。’我當時就大笑説他這才説到了點子上。我的寫作要走自己的路,不需要這些固定的條條框框來約束。可是我這樣不想投機的寫作卻贏得了自己現有的一切物質所需,老天爺對我太好了!”
第一部長篇就用自己的親身經歷為原型,難道不算是自曝隱私吸引讀者嗎?虹影搖搖頭,她説,之所以寫《飢餓的女兒》其實目的非常單純,只是為了懺悔,對母親和養父的愧疚,因為母女之間從來就缺乏溝通,她對養父更欠一份恩情。“其實有不少人都粉飾自己的過去,有幾個人會承認自己是私生女呢?我只是勇敢地面對了自己的過去,表達了對自己身份的認同,而這樣也讓我的母親能夠抬起頭,尋回做人的尊嚴。”
窗外的光線不知不覺暗淡下來,這時忽然有快遞讓虹影簽收幾份文件,原來她的新作《孔雀的叫喊》馬上將由知識出版社推出,與讀者見面。這部14萬字的小長篇講述了發生在四川轉世輪迴的神秘故事,其中當然也寫到了愛情,“你還相信愛情嗎?”即將結束談話時的這個問題讓虹影一語驚人:“我相信愛情啊,我對愛情從來都是不遺餘力、不惜一切代價地追求!”

虹影2009年訪談

爆出和“小姐姐”共侍一夫的情史,挖掘母親和多個男人的瓜葛與舊情,虹影的新書《好兒女花》的出版,像一枚重磅炸彈,以決烈的姿態撕裂了她自己的生活。其中的不少人物,都能在虹影的生活中找出“原型”。當書中的小唐被“認定”為趙毅衡,虹影反問説,到底是不是,為什麼不問一下他本人?而當本報記者給趙毅衡打電話時,他沒有接;發去短信,他只問了記者的名字,就再也沒有迴應。
虹影將自己的勇氣,歸結為自己是一名私生女的不合法身份,她認為,自己的不正常出身,就註定了她就是一個伴隨着爭議、反叛的作家。虹影的這段寫作,由於以近乎回憶式的書寫,意味着一名作家對親情和愛情的最為大膽的揮霍和質疑。虹影説,太多人吃着作協體制的飯,寫着流行而無力的東西,她要做一名先鋒隊員,進行勇敢而殘酷的寫作。
儘管虹影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但是,她在温和的語調中,依然有着孩子的外婆所遺留下來的暴烈味道。她要讓她的女兒既看到人性明亮的一面,又看到家族和人性的灰暗,告訴她一個人身體中也有恐懼和黑暗,因為這意味着直視過去,虹影認為,“如果我們都不能面對自己以往的一無所知、迷惘、難堪和經受的折磨,那我們怎麼面對以後的生活?”
我類似於踩着雷區的先鋒隊員
南方都市報你的新書出來後,“二女侍一夫”成為很多新聞報道的標題,為什麼虹影的每次出場總是伴隨着爭議?
虹影:因為虹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爭議,非婚女身份就是一個説明。白燁在北京新書首發研討會上就説,我的私生女的身份,註定了我的寫作是這樣的,私生女情結讓我變得和別人不同,因為私生女不是婚姻的結果,而是絕對的愛情結晶,對情與性到了狂熱的程度,對秩序、對規矩是超越的、反叛的、不屑一顧的。這樣一個身份也始終影響我,它決定一個人跟傳統永遠是逆行的,不按常規出牌,她自己的寫作、生活也永遠都跟其他人不太一樣,我想她永遠是一個先行的、前衞的、類似於踩着雷區的先鋒隊員角色。
南方都市報:你不擔心會成為朋友和親人眼中的“危險人物”嗎?
虹影:很多人都會這樣替我擔心。一位在美國的朋友就寫信給我,説她看了這本書,她的震驚讓她不敢呼吸,她希望這是一本完完全全的小説,而不是真的,作為讀者,她欣喜自己讀到了一本值得一讀的好書,可是作為我的朋友,她説她的心都讀碎了——可是,我不當先鋒,誰來當先鋒,我不犧牲,誰犧牲?我的出生身份就註定了我的人生之路是怎麼樣的,我會打破陳腐發酸的傳統,會跟這個傳統逆道而行,所有的教條、框框在我看來都是無所謂的。你問我有沒有擔心過成為一個危險人物,“傷害”到周圍的人,我也擔心過,但是,在我寫作的時候,這一切又都不存在了。因為我首先“傷害”自己,粉碎自己。
南方都市報:有人會認為,虹影是不是被讀者挾持了,讀者需要刺激,虹影就不斷地想辦法滿足他們。
虹影:讀者和公眾總是對他們喜歡的作家或人物的私生活,有偷窺慾望和好奇,我能理解,但是,我的生活不是為了讀者存在的。
南方都市報:這樣的寫作,一定會給你帶來麻煩吧?
虹影:會帶來很多的麻煩。我的心靈會遭受到很大的痛楚和苦難,對我的體力和精力是很大的消耗。當然,在寫作上也面臨挑戰,你很容易把個人的主觀意識放進去,如果小説家不能跳開來,以一個殘酷的姿態來進行自己的寫作,最終是寫不好這本書的,甚至會落入俗套,成為一個怨婦,或是一個復仇者,進行算賬。
更為重要的是,中國的文化傳統也決定了談論家族的私隱和上輩的情愛、性事是一種恥辱,應該密不可宣,做到家醜不可外揚,但是,對於我來説,我就是要衝破這樣的禁區。你在書中也看到了,小説裏家族中的人的變態和多面性,人性的殘酷,男女關係的醜惡……生命中最能傷害你的是誰?不是別人,而是你最親的人,你的親人!這就是生活的殘酷。生活本來如此,不能迴避。有人在博客上就説,他從來沒有看到一個作家敢於這樣做,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解剖自己是那麼地不留情。
南方都市報:做了母親的虹影實際上依然未變,虹影還是那個虹影,依然暴烈而兇狠。
虹影:這都是我母親給我的,如小説開始所言,她不在了,我要懷揣利刃面對這個世界。我的母親身上就有很多暴烈的東西,她這一生就是不肯對命運低頭,當年懷我的時候,在到底要和不要之間,她還是決定要,你想,當時是1962年,她和丈夫之外的男人懷了這麼一個孩子,還要生下不合法的我,要面臨多大的壓力,當時很多可怕的字眼都用到了她的身上,人們要她置於深淵之下,要她活也活不成,死也死不了,但是,她承受住這一切,用整個生命去對抗,用活下去來對抗。
文革時期,她被人整、鬥,甚至被人強暴,用自己的身體去救別人。即使到了晚年,她身邊的人對她不好,飢餓和孤獨使她回到過去歲月,她就一步一步走到江邊揀垃圾,如果大饑荒、文革的黑暗是可以摸得着的,能清楚地感受到的,晚年的黑暗,實際上是摸不到的,你不知道自己的敵人在哪裏。這種恐懼的黑暗是非常可怕的。相比現時之黑暗,她情願回到前一種黑暗中。
和過去決裂,是辦不到的
南方都市報:從《飢餓的女兒》到《好兒女花》,似乎可以看出作為小説家的虹影越來越不滿足於虛構了。
虹影:從我經常在大學演講時,説到生活遠比小説更像小説,但是也更殘酷。我們小説家只是將生活的一種狀態用藝術的語言表述出來。可是我們做這項工作時,經常感覺無能為力,因為生活在我們表述時,變得更加猙獰可怕。
南方都市報:這也是你選擇自傳體的原因吧?
著名女作家虹影 著名女作家虹影
虹影:我要讓我的女兒瞭解她的母親和外婆的過去,我相信痛苦的記憶是會遺傳的。女兒經常會在夜裏做惡夢,就是重慶話裏面的“發夢衝”,哭得非常慘,完全不是一個孩子的哭法,我相信,是我將我那些痛苦的記憶遺傳給了她。為此,我非常難過。我把這些不堪回首的過去寫下來,就是要把自己送上審判台,進行一次尋找自我救贖,尋找答案,哪怕部分答案也好。
如果一個人不瞭解自己的過去,不能面對那過去,怎麼能夠繼續往前進行?整個社會也是由我們這些人組成,如果我們都不能面對自己以往的一無所知、迷惘、難堪和經受的折磨,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怎樣的一個人,那我們怎麼可以面對以後的生活?我曾經多少次想拿起筆來想推開自己那些年的生活,那些不為人知的掙扎和失落,可我辦不到,那些陰影就跟影子一樣跟着,壓在身上,一年重於一年,直到三年前,我終於做到了,寫完最後一個字,才吐出一口長氣。
這本書出來後,好些十多年都沒聯繫的朋友們看到了這本書後,都淚流滿面,來信來電話。在今天這個心靈堅硬、冷漠的社會,一個作家的作品能讓一個人哭,應該是值得欣慰的。這證明我的書觸碰到了一個人的靈魂深處,觸碰了我們不敢觸及的部位。我的寫作和當今文壇流行的東西截然不同,就在於我敢於觸碰那些內心的陰暗。
南方都市報:你實際上是以和生活決裂的激烈方式,承傳着一個私生女基因?
虹影:要想和過去的所有生活都決裂是辦不到的,記憶、一個人的根和童年意識,都是無法擺脱的,一個人別想和過去決裂。即使身份能夠掙脱,但是,你的成長是和父母給你塑造的環境有關的,你無法掙脱得掉。可是這些東西,卻對一個作家來講,是一筆博大的財富。
南方都市報:你覺得把這本書給你的孩子讀,真的合適嗎?
虹影:這個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顏色,如果只給她看美的顏色,沒有灰暗的顏色,那她就沒有看全世界,這是一個母親失責。我的母親給了我太多陰暗的顏色,是因為她當年沒有辦法給我明亮歡樂的東西。所以,對孩子而言,讓她讀這書,我信任她會明白這暗色會襯出快樂的色彩。
南方都市報:成為母親的虹影,在教育孩子時,會成為一個道德的看門人?
虹影:道德標準的制定,是幾千年來長期形成並默許的契約,它讓人來就範。很多媒體報道我先結婚後有女兒,不是,我是先有孩子,後結婚的。這是中西文化背景不同,在西方,不結婚有孩子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也是正常的。對我而言,我重視感情本身,而不會在意那一紙公文。我對孩子的教育,不會依照大家所説的“道德”進行。
政治對很多作家是一個忌諱
南方都市報:和《K》相比,這本書中的性描寫似乎是有保留的,為什麼?
虹影:好兒女花》要表達的不是在性方面,我也寫了性,但最後我把自己認為最美的一些東西拿掉了,我認為寫性會破壞這本書,表達的家庭人性的多面性,比寫性要重要得多。一個作家像外科醫生一樣,手上有一把手術刀,如果她能把她最看重、認為最重要的地方拿掉,那這本書就會非常冷靜而有張力。
南方都市報:在你“發現母親”的過程中,實際上也帶出了人物所處的時代和那個時代的政治。
虹影:沒有像我的母親這樣一個人更能真實地表現這個社會、這個國家了,這本書是涉及我母親的個人悲劇,這和國家的命運連接在一起的。
南方都市報:中國作家似乎都有無法擺脱的苦難意識和寫政治的快意,在你的這本書中,也有不少對政治事件的描繪。你是如何看待政治和一個作家的關係?
虹影:政治對很多作家是一個忌諱,對政治敬而遠之,在中國,政治和文學未處於一種正常狀態下。很多作家在寫作中,考慮題材和故事時,會有很多尷尬,寸步難行。不過,對我而言,我會選擇做自己想做的、認為正確的事情,至於出版環節,我不可能完全控制。也許有人會認為,虹影為什麼這麼寫,是因為在西方生活過,她的思想就是和我們不一樣,沒有寫作的限制。其實不然,像我這樣的人,即使一直在中國,我也不會跟隨潮流和擬定的規範來寫作。
比較現在的作家和以前的作家,有無寫作的枷鎖,作品完全會不同,文學的厚度也不一樣,一輕一重。哪怕他能寫得才華橫溢、天馬行空、洋洋灑灑,可以寫出先鋒作品來,但是,絕對寫不出有歷史文化的厚度、有苦難意識的作品。在東德和西德,在柏林牆倒塌之前,因為社會體制不同,好多優秀作家在東德,在那樣的壓制的環境中,作家會有爆發力。中國年輕的一代作家,我希望有一天他們能去挖“祖墳”,那樣的話,他一定能寫出與之前不一樣的作品來。這是個亂世,必會有騰空而起的天才出現。

虹影人物影響

其作品被翻譯推介到30多個國家,曾獲有“文化奧斯卡”之稱的意大利“羅馬文學獎”,《聯合報》“讀書人”最佳書獎,紐約《特爾菲卡》雜誌“中國最優秀短篇小説獎”,《亞洲週刊》2009年全球華文十大小説獎等。 [10] 

虹影人物評價

從文學研究的角度來看,我們會把虹影劃分到海外華文文學界作者。現在海外華文寫作成就非常好,90年代以後,中國大陸一批接受過良好教育,形成了完整人生觀世界觀的一批人走向世界以後,他們對海外華文寫作的一種衝擊,和從兩地兩域兩種文化的對接和碰撞當中,再返回大陸,它所提供的文學經驗,跟以往是完全不同的,在這個方面,90年代以後的華文寫作,對於中國大陸的寫作,是一個貢獻。比如,在這十年當中,有三位非常優秀的女性作者,比如嚴歌苓,加拿大張翎,比如虹影。女性海外華文文學三劍客,他們都提供了非常不同的文學經驗,在文學史傳承的意義上,在我們瞭解大陸文學板塊和構成方面,這些經驗都是不容忽視的。(陳福民評)
虹影寫的是普通家庭,不是什麼大家庭,是底層社會的一個家庭,但家庭關係特殊,兄弟父母之間都很特殊。在歌頌親情的大背景下寫出了另一方面很複雜的東西,不是沒有親情,而是親情也包含很多矛盾衝突,這些衝突這與人性的弱點是相關的,不因讚美家庭而掩蓋這種危機。剛才白燁説她是現實主義,很真實講出了家庭關係裏的真實性和複雜性,虹影在這方面描寫顯得非常狠,尤其是寫自己家的事,以第一人稱寫自己的事情,虹影顯得特別真實。沒有掩蓋真實的人性,深入家族細微的關係中,看到最基本的社會層面顯現出人性的衝突。(解璽章評)
虹影寫《飢餓的女兒》開始,就用的是現實主義筆法,而她的現實主義筆法特別凌厲。嚴酷冷酷的現實,寫的特別真實,可是説是心狠手辣的現實主義,這是特點之一。(白樺評)
從力度上,《飢餓的女兒》更強一些,但是從技巧上,比《飢餓的女兒》更好些,《好兒女花》的剪裁、編排、伏筆,都是不慌不忙展現,這是虹影在寫作技巧上最好的一本書。不太適宜匆匆一翻,更適合慢慢閲讀。(止庵評)
我覺得,虹影這作品與以往的作品相比,恰恰忽略掉了情與性的反思。虹影的《K》是所有作品中情與性反思到一個高度的作品。不管寫母親還是自己,都沒有過多寫牀上的描寫。還有一點,我不同意女性作家要從經驗出發,男性作家以經驗出發,塑造的女性是不夠豐富和豐滿的,這就是女性主義文學的必要性。但女性主義文學從自身經驗出發時很少的,所以我們不僅要從經驗出發,也應該是超驗的。(於閩梅評)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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