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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轅之役

鎖定
車轅之役,又稱三郤之難、三郤之亂,指前574年晉國郤氏家族被滅一事。
“車轅”一事來自《左傳·成公17年》:郤犨與長魚矯爭田,執而梏之,與其父母妻子同一轅。既,矯亦嬖於厲公。 [1] 
車轅之役之稱來自《國語·晉語九》:夫郤氏有車轅之難,趙有孟姬之讒,欒有叔祁之訴,範、中行有亟治之難,皆主之所知也。 [2] 
中文名
車轅之役
又    稱
三郤之難、三郤之亂
發生時間
公元前574年
所屬國家
晉國

車轅之役三郤

車轅之役簡介

郤錡(駒伯),郤克嫡子。
郤至(温季子、郤昭子),其身份比較模糊,按照《世本》説,他是郤豹的玄孫,也就是與郤錡同輩,為本家兄弟;一説其為郤步揚之孫,則也與郤錡同輩,不過脈系更清楚了;一説是郤溱之後,但輩分不明瞭。(按郤至之弟郤毅又稱"步毅",因此兩人應為郤步揚後代。)這裏暫依前兩説,以之為郤氏第五代傳人。
郤犨(苦成叔、苦成叔子):步揚之子,郤克的堂兄弟,也是郤錡、郤至的叔叔輩。
以上三人合稱"三郤",這裏將其三人合傳,一是因為三人的活動時間大體一致;二是三人關係密切而協調,人物性格多有一致處;三是三人的行為聯繫緊密,同是郤氏的終結者,所謂同生共滅,在敍述上也難以分開。 [3]   一、郤錡
郤錡為郤克嫡子,身份上是郤氏家族的當家者。
前597年參加晉楚邲之戰,服役於其父所在的上軍
前587年(冬之前),郤克去世,欒書執政,郤錡代替欒書將下軍
前585年,晉出全軍救鄭國,郤錡在其中。
前583年,郤氏幫助欒書謀害趙氏,趙同趙括被殺;
約於此年,中軍荀首死,郤錡佐上軍。
前578年,晉國將攻秦國,郤錡往魯國請求出兵相助;此年冬,晉伐秦,為麻隧之役,大敗秦國,郤錡參戰。
前577年左右,中軍佐荀庚死,郤錡將上軍。
前576年,"三郤"譖殺伯宗,並殺欒弗忌。
前575年,晉楚決戰於鄢陵,楚師敗績,郤錡參戰。
前574年6月,中軍佐士燮死,郤錡佐中軍,地位僅次於欒書;此年12月,"三郤"被滅。
二、郤犨
前580年春,出使魯國,代表晉國與魯結盟,並娶魯大臣公孫嬰齊之妹;
此年冬,代表晉君出使秦國,在河西與秦君結盟。
前577年,送孫林父回國復位(衞國執政孫林父與衞定公不和,奔晉);
約於此年,郤犨將新軍,並任公族大夫
前575年,晉楚鄢陵之戰前,出使衞、齊,請求援兵;
秋,郤犨受魯國叔孫氏賄賂,助其打擊季孫氏,拘捕季文子,但遭到欒書反對,晉國放回季文子;冬,與季文子在扈結盟。
前574年6月,中軍佐士燮死,郤犨佐下軍;
12月,"三郤"被滅。
三、郤至
前589年,楚國申公巫臣逃亡,通過郤至來晉,任邢大夫。
前583年,郤氏助欒書害趙氏,郤至佐新下軍。
前580年,與周王爭鄇(在今河南武陟縣)田,被晉君制止。
前579年,晉楚第一次議和,到楚結盟。
前578年,參加晉秦麻隧之役。
前575年,參加晉楚鄢陵之戰,有大功;冬,到周王朝獻楚國戰俘。
前574年6月,中軍佐士燮死,郤至將新軍;
12月,"三郤"被滅。 [3] 

車轅之役煊赫家族

郤氏在獻公時期就是晉國一個龐大的家族,幾十年來,郤芮郤缺郤克三代都曾執政於國家,這個家族的財富與權勢經過長期積累,郤克之後,郤錡、郤犨、郤至佔據了晉國八卿中的三席,真正達到了"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軍"的程度。但由於"三郤"的貪婪和驕橫,郤氏在錯綜複雜的晉國家族鬥爭中幾乎成為公敵,最終導致了家族的毀滅。
一、"三郤"組合
前601年趙盾去世後,趙家出現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趙旃等同時走上政治舞台的局面,雖然排名都不靠前,也是一門三卿,風光無限。但出現了家族難以統一的情況,先是趙朔難以駕御兩個叔叔趙同、趙括,趙朔死後,趙同、趙括又趕跑了弟弟趙嬰齊,導致家族力量分散,為人所乘,幾乎滅門。
現在,郤克之後的郤家也面臨類似的情狀,不同的是:
第一,"三郤"的關係幾乎是鐵板一快,十分融洽,始終沒有給外人挑撥的縫隙。例如郤至在前583年就佐新下軍,進入卿的行列,到前577年,郤犨為卿,將新軍,排位擠在郤至前面,這個明顯應是家族自己協調的結果--郤犨雖然出世晚(前580年才有活動記載,而且剛剛完婚,可能年紀還不如郤錡、郤至大),但在輩分上畢竟是他們的叔叔,郤至的禮讓是自然的,而郤錡是家族代言人,自然要佔據上位,不讓也是自然的。
第二,不但關係緊密,而且三人均秉承了郤家人才能突出的特徵,一門三卿五大夫,不僅人多勢重,而且分工明確清晰,滲透到晉國內政、外交、軍事、司法各領域。
第三,性情雖有區別但共性更加明顯,都表現出貪婪、外露、傲慢和霸道的特徵,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因此,"三郤"共同的弱點也就無法相互補救,造成了郤家最終幾乎成為晉國公敵的局面。 [3] 
二、軍事
晉國的"六正"制度基本是一個軍政合一的政體,中軍元帥即國家執政官。在軍中地位的爭奪上,"三郤"自然也不甘人後。
前587年(冬之前),郤克去世,欒書執政,郤錡代替欒書將下軍。前583年,郤至佐新下軍。前577年,郤犨將新軍。到前574年6月,隨着老幹部的退休或者去世,"三郤"也逐步晉級,此時他們的軍職應為:
郤錡佐中軍,排名第二; 郤犨佐下軍,排名第六; 郤至將新軍,排名第七。
--當時晉國的軍制是四軍八卿,而郤家僅一門就佔據三卿,此外還有五個大夫(例如郤至的弟弟郤毅,在前578年晉秦麻隧之役、前575年晉楚鄢陵決戰中都是擔任國君御戎,即為國君駕戰車,一個極其重要的職位,而且表現優異),郤家在軍中地位自然十分顯赫,所謂"其家半三軍",在這個意義上也不算誇張。
從郤家自身軍事實力來看,早在前592年,郤克請求攻打齊國晉景公不允,他又請求帶自己家族武裝(私屬)去攻打,可見家族勢力之大。現在又經過近20年的積累,自然更加驚人, "其家半三軍",從這個意義上也不算過分。
三、外交
根據現有記載分析,郤家基本把持了晉國當時的外交部門,而分工主管的是郤犨和郤至。
(一)郤犨:東西部外交
1,東方外交
《左傳-成公十六年》記載,"郤犨將新軍,且為公族大夫,以主東諸侯(負責主管聯絡東方諸侯)"。將新軍,與"主東諸侯"應在相同時間,大約是前577年左右,可能還更早。
(1)魯國
前580年春,郤犨出使魯國,代表晉國與魯結盟。
這次出使,郤犨還有一個額外收穫:並向魯大臣公孫嬰齊(聲伯)求婚,聲伯為了聯繫霸主,強使自己已經出嫁的同母異父妹妹離婚(魯文公之孫,宣公侄),嫁給了郤犨。郤犨與魯國關係更為緊密。
前575年秋,郤犨受魯國叔孫氏賄賂,助其打擊季孫氏,拘捕季文子,但遭到欒書反對,晉國放回季文子;冬,又與季文子在扈結盟。
(2)衞國
衞國執政孫林父與衞定公不和,奔晉。前577年春, 郤犨送孫林父回國復位。
(3)齊國
前575年,晉楚鄢陵之戰前,出使衞、齊,請求援兵;
2,西方外交
前580年冬,秦、晉議和,準備將在令狐結盟。但秦桓公因缺乏誠意,不肯過河,只派大夫過來與晉厲公在河東結盟。而晉厲公也派郤犨過去,在河西與秦桓公會盟。
(二)郤至:南方外交
當時晉國最要緊的關係也就是晉楚關係,而郤至似乎是專門負責對楚國外交的。
前589年,楚國的申公巫臣逃亡,通過郤至的關係來晉,任邢大夫。當時的郤至在八卿中只是排名末尾,而郤家的宗主是郤錡,巫臣走郤至的路子,不大可能因為他的軍職,而更大可能是,郤至當時專門負責對楚國外交,在以前的外交活動中與巫臣結識 。而郤至作為對楚特使,直接向國君彙報楚國的情況,引見、爭取楚國的人才,是自己的本職工作,也名正言順。
前579年,晉楚第一次議和,秋,郤至到楚國訪問,並負責結盟,楚王接見,司馬子反做禮相。冬,楚國派公子罷來晉國訪問和結盟,晉厲公接見。
前575年,郤至參加晉楚鄢陵之戰,對楚國的情況如數家珍,立下大功;在戰場上見到楚王也不忘禮節。可見是長期負責對楚工作。
鄢陵之戰勝利,到周王那裏覲見並獻楚國俘虜,仍由其負責。
而郤錡參加外交活動較少,因此,可以推測,在晉國政治上,郤家內部的分工是:郤錡坐鎮朝中,郤犨和郤至負責外交--這的確是個合理而又厲害的"政治三人團"。
前578年,晉國將討伐秦國,郤錡也曾往魯國請求出兵相助,但這個可以看成家族人員內部臨時頂班。
四、人事
晉國的內政主要的是軍事,但作為一個大國,自然還有複雜完備的政權體系,自然在各個領域中,都很容易發現郤家人的身影。
前577年左右,郤犨任公族大夫。晉國的公族與各國不同,它不僅限於國君的子弟,各大家族(卿)的嫡子,都屬於公族行列。而公族大夫主要負責公族子弟的管理、教育、篩選和提拔,實在是要害部門。
例如"趙氏孤兒"趙武成年,行冠禮,依次拜訪當時的八卿,拜見郤犨的時候,郤犨説:年輕人來這裏求官的很多,我怎麼安排你呢?
--可見郤氏的確掌握着晉國的人事大權(至少是部分掌握)。
五、司法
晉國的司法長官叫司寇或"理"(理刑官),當時理刑官的人選沒有明確記載,但似乎也是由郤氏擔任的。
前575年,在郤犨的建議和負責下,晉國拘捕了魯國執政季文子。即使他負責對魯外交,如果沒有司法權,也很難在執政欒書不支持的情況下有此權力。
《左傳》記載:"郤犨與長魚矯爭田,執而梏之,與其父母妻子同一轅"。也很象司法人員公報私仇的行為。
前574年,晉厲公謀劃刺殺三郤,也是由長魚矯和清沸魋兩個人假裝打架,找三郤評判("偽訟")。在三郤組成的"合議庭"合議的時候趁機刺殺了他們。
--通過以上郤氏在軍事、外交、人事、司法領域中的地位分析,就很容易認識這個家族在晉國政權中的位置了。 [3] 

車轅之役三郤的團隊精神

"三郤"時期的郤氏家族在權力、財富、人力等方面都達到了新的高峯,這是郤家四代近百年經營積累的成績,而"三郤"更加速了這一積累的步伐。就才幹而言,"三郤"當仁不讓地繼承了祖先的優勢,但他們共同的弱點,也在為自己的家族積累着敵視和仇恨。 [3] 
總結三個人的團隊精神,大致有:
第一,多才。就家族分工以及表現來看,"三郤"在工作能力上都是優秀的。尤其是郤至,外交和軍事上都是好手。
第二,貪婪。一個大家族財富和勢力的積累,一靠對民眾的剝削;二靠對本階級內部的爭奪。《左傳》的作者還沒有學習到階級剝削理論,只比較着重地講述了"三郤"與他人爭利的事蹟。
(1)前580年秋,郤至與周王爭鄇(在今河南省武陟縣)附近的田地,原來這裏和郤至的封地温接近,可能是温附近的別邑,起初疆界並不嚴格,隨着開發的進行,土地越來越重要。周王覺得晉國大臣居然和天王爭利,不合章法,自然不肯讓步,派劉康公單襄公到晉國打官司。郤至表示:"温,一直就是我的采邑,所以不敢丟掉!" 劉康公、單襄公則嚴正反駁:"早在周武王克商的時候,朝廷封土地給諸侯,温就是當時的司寇蘇忿生的封地,與檀伯達一起被封在黃河邊。後來蘇氏投奔狄人,又投奔衞國,温地沒了主人。周襄王為了犒勞晉文公而把温賜給晉國。即使在晉國,也是狐氏(狐溱)、陽氏(陽處父)先後佔有了這裏,後來才封給的你。要説"一直",温自古是王朝的地盤,怎麼會一直是你的呢?"晉厲公覺得作為霸主對周天王太刻薄了不好,也可能他本來對郤家沒什麼好感,於是命令郤至不許再爭。
(2)郤錡掠奪晉厲公寵臣夷陽五的田地。
(3)郤犨與長魚矯爭田,並且把人家抓起來,與其父母妻子拴在同一個車轅上示眾。
除了爭田,還有受賄。前575年,郤犨接受魯國大臣叔孫僑如的賄賂,在晉厲公面前説魯成公的壞話--跨國受賄,可以想象其在國內的作為。
第三,強橫。上面羞辱長魚矯就是一例。還有,大夫伯宗是當時晉國有名的智者能臣,此人淵博、智慧而直爽,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郤家。前576年"三郤"將其誣陷殺害。當時引起晉國上下一片驚駭。韓厥當時就説:郤家恐怕要完了吧。善人,是天地的綱紀,他們如此殺害,不亡還等什麼!
伯宗的兒子伯州犁流亡楚國,伯州犁的兒子叫郤宛,似乎也是郤氏的成員,可能只是關係比較疏遠?
這次遇害的還有一個欒弗忌,可能是伯宗的同黨,但應該是欒家的人,恐怕免不了也得罪了欒書。
第四,狂傲。與爭奪利益一樣,"三郤"的狂傲也是不分時間、地點、對象,到處去表演。
前578年,晉國將攻秦國,郤錡往魯國請求出兵相助,態度極其不敬。魯國的孟獻子就氣氣憤地預言:"郤氏其亡乎!禮,身之幹也。敬,身之基也。郤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師,將社稷是衞,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
前577年,郤犨送衞國執政孫林父回國復位,在衞侯的招待宴會上,郤犨態度十分傲慢,衞國賢臣,當時擔任宴會禮相的寧殖(甯惠子)評價:"苦成家其亡乎!古之為享食也,以觀威儀、省禍福也。故《詩》曰: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彼交匪傲,萬福來求。今夫子傲,取禍之道也。」"
前575年,晉楚在鄢陵決戰,晉國獲勝。郤至在此次戰役中居功最着,被派到周王那裏進獻楚國俘虜。在與單襄公(5年前還與郤至打過官司)談話中,老是強調自己的功績。單襄公又對大家預言:温季其亡乎!位於七人之下(當時郤至佐新下軍,排名第八),而求掩其上。怨之所聚,亂之本也。多怨而階亂,何以在位?《夏書》曰:怨豈在明?不見是圖(怨恨何止在明處,看不見的更要防範)。將慎其細也。今而明之,其可乎?
第五,無囊。"三郤"的才幹、貪婪、驕橫、狂傲,幾乎都表現在明處,大家看得清清楚楚,類似於所謂的"有智無囊"。不象一些成熟的政客--比如欒書,表面只是一個形象問題,但決不讓你瞭解他的全部底細。例如一個常用的比喻,政客象鴨子,在水面怡然自得,但兩支掌卻在水下不停地劃拉着。三郤的這個特徵一方面是因為性格造成,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自我定位,他們把自己定位為一個豪門,對君主並沒有惡意,只是追求現有框架內的發泄和享受。所以總的來看,三郤有才而不陰鷙,蠻橫而不狠毒。 [3] 

車轅之役敵對勢力

由於"三郤"的作為和上述"團隊精神",到了鄢陵決戰後,外表強大的郤氏已經成為晉國上下共同痛恨或者討厭的對象了,最終會聚成直接導致家族滅亡的兩股勢力:國君集團和執政集團。即使兩個集團之外的勢力,對郤氏也是絕無任何好感,最多不落井下石也就不錯了。 [3] 

車轅之役國君集團

晉厲公名州蒲(《史記》作"壽曼"),景公之子,前581年即位,厲公在位期間,晉國在與楚國的爭霸中逐漸佔據優勢。前575年,厲公親自參加了晉楚之間的第三次大會戰--鄢陵之戰,晉國戰勝,洗雪了22年前荀林父敗給楚莊王的恥辱。但是戰爭過後,厲公又感覺到新的煩惱與日俱增:各個大家族、各個重臣權勢太盛了,而且相互傾軋,混亂不堪。範文子就預言戰勝之後肯定要出亂子。厲公是位能力不錯又有頭腦、敢想敢幹的年輕君主。即位幾年來,他已經深切感受到,眾多家族對君權的壓迫越來越讓自己透不過氣來。而自文、襄之後50年間各個豪族的逐步坐大,是一個複雜的歷史問題,也是當前最緊迫的政治問題。應對這樣一個重大複雜的問題,厲公的想法是:一次性解決問題,即把身邊的權貴全部除掉,代之以自己身邊的親信。這個選擇有點象1000多年後在宦官壓抑下的唐文宗,衝動而冒險,但現實就是,自己的力量已經遠遠不如當前的各個大家族了,選擇極端路線更多的是出於焦急和無奈。無論如何,國君的地位本身就代表着無可替代號召力,而且他也不是一個懦弱和無能的人。方針明確,他開始着手實施自己的計劃,來解決關係晉國前途的大問題。
厲公着意培養"六正"之外的親信,按照《史記》的説法,是"厲公多外嬖姬",而他喜歡和培養的還主要集中在姬姓人範圍。厲公集團的主要成員:
(1)胥童胥臣之後,其父胥克於前608年代替其祖父胥甲為下軍佐,前601年,趙盾死,郤缺執政,馬上廢掉胥甲軍權而安排了趙盾之子趙朔,胥家從此退出六正行列20餘年。胥童因此卧薪嚐膽,時時想着向郤家復仇;
(2)夷陽五。郤錡掠奪其田地。
(3)長魚矯。與郤犨爭田受到羞辱。
(4)清沸魋。厲公的親信(應該是侍衞之類)。
(5)孟張。是一個"寺人",應為宦官。
但厲公的兵力相當薄弱,行事時,只能派出"甲八百"的可憐兵力。
厲公的目標倒不僅僅是郤家,而包括當時幾乎所有的當權大臣--主要是當政的欒家及其盟友荀家。 [3] 

車轅之役欒書集團

當時晉國軍隊的建制是三軍外加一新軍,共八卿,前574年八卿人選大致為:
中軍將:欒書 中軍佐:郤錡 上軍將:荀偃 上軍佐:韓厥 下軍將:荀罃 下軍佐:郤犨 新軍將:郤至 新軍佐:士匄
(一)欒氏
前587年(冬之前),郤克去世。超拔欒書作為接班人,條件是:欒書關照自己的兒子郤錡進入上層,頂替欒書原來的下軍將職位--這樣的推測雖然缺乏直接根據,但可以肯定的是,欒書執政初期,兩家關係相當密切。如前583年陷害趙家,欒、郤兩家就曾通力合作,誣陷趙家,並共同攻殺了趙同、趙括。但是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依照"三郤"的性格和做派、欒書的性格和做派,兩家產生矛盾、決裂乃至弄到你死我活,就是很合乎邏輯的過程了。
1,常規爭奪的展開
如上所述,"三郤"時期的郤家在軍事、內政、外交等方面越來越煊赫,而作為正卿的欒書就難免有無可奈何之感,兩家的矛盾和鬥爭就不可避免了。《左傳》記事簡要,欒、郤兩家聯盟何時、如何分裂,已經難以準確考究。但是通過一些零碎的片段,仍然可以約略看出其中端倪。
軍事方面,欒書雖然是元帥,但郤家在八卿中佔據三席,難説孰優孰劣。因此,兩家在軍中其他顯要位置的爭奪自然會激烈起來。如郤至的弟弟郤毅,在前578年晉秦麻隧之役、前575年晉楚鄢陵決戰中都是擔任國君的御戎,而欒書之子欒(金鹹)則同時擔任國君的車右
外交方面,前575年晉楚鄢陵決戰前,派員到各國搬援軍,蹊蹺的是,這次郤犨並沒有被安排到自己一貫負責並有密切關係的魯國,而是去了衞國、齊國,出使魯國的是欒書的嫡子欒黶。如果説因為軍情緊急不得不如此,那麼欒書的另一句話則難以作出解釋--後來在與郤至爭論是否應等待援軍的時候,欒書説:"君使黶也興齊、魯之師,請俟之"(《國語》)
--只強調自己的兒子而絕口不提郤犨,彷彿援軍來了也是自家的功勞。
2,鄢陵之戰中的爭端
關於鄢陵之戰,將在介紹欒書的章節詳細敍述,這裏只涉及欒、郤關係。
(1)戰、和之爭
此次作戰,楚國相當堅決,而晉國內部則產生了爭論。
反戰聲音來自範文子(士燮)--當時的二把手,認為晉國的要害在於內部矛盾,而不在於與楚國爭勝,因此主張退卻。
欒書作為一把手,只説了兩個字:不可!
兩軍對壘,士燮又主張撤退。
這時反駁他的是郤至:當初的韓之戰,先君惠公潰敗(並被俘);箕之役,先軫戰死;邲之戰,荀林父潰逃--這些都是我國的恥辱,您也都清楚。現在我們再回避楚國軍隊,我國曆史上就增添了一條恥辱了!
--此次爭論, 欒、郤是同一方,郤至至少客觀上支持了欒書的立場。
(2)戰術之爭
戰鬥前夕,面對楚軍的強硬態勢,而晉國援軍未到,主戰派內部又產生了爭論。
欒書主張後發制人:"楚師輕窕,固壘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擊之,必獲勝焉"(左傳)。"君使黶也興齊、魯之師,請俟之。"(國語)
郤至主張主動出擊:楚軍有六個缺點,我們不能錯失良機:第一,楚國的兩個大臣不和(司馬子反與令尹子重);第二,楚王的親兵都是自己的老卒;第三,鄭國(當時從楚)的部隊列陣而不整齊;第四,蠻人的部隊組不成陣勢;第五,作戰不避晦日(當時認為月底日不宜作戰);第六,敵人士兵在軍中喧譁,一開戰就會更加喧鬧。-- 雖然敵人是多國聯軍,但是一作戰就會互相張望,缺乏鬥志。現在馬上出擊,一定可以取勝!
最終,厲公選擇了先發制人,並取得勝利。按説,作戰期間,不同的意見相互碰撞,都是為了勝利。但欒書這樣的主帥太難容忍別人超過自己了,難免懷恨在心。
(3)風頭之爭
這次作戰的過程,晉軍上下表現都很優異,包括欒書元帥。但他的風頭似乎又被可惡的郤至給壓抑了。
首先是行頭:只見郤至身穿深紅色皮甲,即使作戰,同樣風度翩翩。不僅有風度,表現更是不俗。戰鬥中,郤至三次追擊楚王的親兵,但是在擊潰親兵後,只要看見楚王,就馬上後撤,表示對國君(即使是對方國君)的尊敬。楚王看得發呆,派工尹襄拿弓作禮物來問侯:紅甲將軍,您真是個君子,每次見到國君都退避,是不是受傷了?郤至答:"楚君的外臣郤至,因為隨着我們的國君作戰,託國君的福,參加披甲的行列,甲冑在身,因此不敢拜謝楚君的問候。謹向君王報告,我並沒有受傷,感謝君王的問候,因為在戰鬥中,只好肅拜使者。"説完, 郤至向使者工尹襄肅拜三下,優雅退去。
當時作戰的禮節,其實並沒有因為宋襄公的失敗而完全崩壞。 郤至的表現就被輿論評價為"勇以知禮"。
此次作戰,郤至還有機會俘虜鄭國的國君。但郤至認為"傷國君有刑",放過了。
3,對魯外交的衝突
表面上看,晉國是霸主,是各個中小諸侯國的靠山。而在晉國諸卿坐大的政治環境裏,小國的靠山其實通常是晉國國內的一個或幾個大家族。而小國內部的派系爭鬥,也往往通過各自與晉國的不同家族相聯絡。關係相當複雜。
此時的魯國,"三桓"(季孫氏叔孫氏孟孫氏)已經驅逐了東門氏,牢牢控制了政權,而"三桓"之間的鬥爭又隨之展開。當時的執政是季文子(季孫行父)。
叔孫僑如(宣伯)與魯成公的母親穆姜私通,兩人謀劃讓魯成公驅逐季孫氏、孟孫氏,進而由叔孫氏掌握魯國。就在魯國接到晉國參加鄢陵之戰的請求,準備出兵時,穆姜對成公提出驅逐季孫氏、孟孫氏的要求,而魯成公並不支持這一計劃,穆姜發出政變威脅。成公小心防備,連發兵援助晉國的事情也耽擱了。
叔孫僑如與穆姜又生一計,行賄給當時主管東方諸侯的郤犨,請他對晉厲公報告:"魯國之所以來晚,是因為魯成公騎牆觀望,不想幫助晉國"。於是,魯成公就沒有得到晉厲公的接見。
這年7月,晉國召集諸侯攻打鄭國,季文子跟着魯成公參加戰鬥。叔孫僑如再次派人告訴郤犨:"魯國的季氏、孟氏就好比晉國的欒氏和範氏,他們掌握着國家大權。現在他們在謀劃背叛晉國。晉國如果想讓魯國服從晉國,就請你們拘捕季孫行父(文子)並殺了他,我在國內殺了仲孫蔑(孟孫氏),這樣魯國問題就搞定了。不然,季孫回國就會背叛晉國的。"
郤犨自然樂意幫忙,不僅是因為自己拿了叔孫僑如的錢,並且可以順便掌握魯國,何樂不為?9月,晉國拘捕季文子。魯成公派大夫子叔聲伯來交涉。郤犨告訴他:除掉季孫、孟孫,魯國由你來管!並且,讓你們國君給你封地。但對方是季孫的人,不受誘惑。最終,範文子(士燮)和欒書決定,支持季文子。於是,季文子回國,叔孫僑如被驅逐到齊國。
而郤犨似乎並沒有因為與叔孫僑如的計劃流產而失去魯國,12月,他仍代表晉國與季文子結盟,欒書與郤家爭奪魯國控制權的鬥爭似乎也沒有勝利。但鬥爭無疑是更加激烈了。
(二)荀氏(中行氏、知氏)。荀林父當政後,其家族地位大有提高。上軍將荀偃是荀林父之孫,下軍將荀(知)罃是荀偃堂兄弟,荀氏與欒氏關係很不錯,是忠實追隨者。
荀偃自然支持欒氏滅郤氏--除掉郤錡,自己就成了二把手了。
(三)韓氏,經過多年的發展,韓厥穩穩佔據了八正席位,他的策略是忠於國家,遠離鬥爭旋渦,但敢於仗義執言。韓厥雖然與郤氏沒有直接衝突,但是對其持厭惡態度,曾預言過郤氏的滅亡。
(四)範氏。中軍佐士燮剛剛去世,其子士匄出仕,但權勢尚輕,其對郤氏的態度與韓氏相似。
(五)趙氏。前583年遭受沉重打擊,尚未恢復元氣,趙武還沒有進入八正行列。並且趙武冠禮拜見三郤,對方很不禮貌,因此趙氏也基本是對立面。 [3] 

車轅之役郤氏覆滅

公元前574年,厲公集團與欒書集團終於合流,同時將矛頭對準郤氏。三郤徹底敗亡。 [3] 

車轅之役欒書陷害

欒書對"三郤"出手的根本原因自然是兩家矛盾的逐步積累和激化,直接原因就是三郤在去年的鄢陵之戰中風頭完全蓋過了自己,以及兩家對魯國外交的爭奪。
欒書的出手方式,是陰謀--他最擅長的陰謀。
根據叔向的回憶,欒書執政期間相當簡樸:"昔欒武子無一卒之田,其宮不備其宗器"。這樣的實力跟郤家明鬥,應該沒有希望。
陰謀的切入點,是去年鄢陵之戰中楚國的俘虜--公子伐(《國語》稱"王子發鈎")。以把他釋放為交換條件,欒書讓公子伐向厲公告發:"戰前,郤至派人給楚王送信,説是晉國的援軍還沒有來,趁機交戰一定能打敗晉國。郤至的目的就是想讓晉國失敗,自己迎接孫周(後來的晉悼公,流亡在周王朝)來做國君!況且,在戰場上,郤至本來可以俘虜楚王的,但他有意把人放了。"對於一個國君來説,君位被威脅永遠是最危險的,聽到這樣的誣告,所有的國君都會寧信其有。
厲公找欒書討論這件事,欒書自然順水推舟:“這個事恐怕是真的,不然的話,他怎麼會在戰場上冒死接待楚王的使者呢?至於篡位的事,您可以派他到周王朝去出使,看看他的行為。”厲公將信將疑,也就採納了。
欒書趕緊給孫周送信:郤至來了,見他一下。--早早結交孫周的恰恰是欒書!
這樣以來,一切罪行自然都"坐實"了。
在欒書,自己的行為無非是與郤家在鬥爭,而對厲公來説,處置三郤只是自己剪除權臣的一部分,下一步就是欒家了。欒書可能沒有洞察厲公的意圖,即使有所察覺,把國君的矛頭對準郤家,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也是上好的選擇。

車轅之役厲公發難

也許厲公也早看穿了欒書的計謀只是一場權臣之間的鬥爭遊戲,他先拿三郤開刀,主要還是基於自己的考慮。
首先是急於向郤家復仇的胥童向厲公建議:一定要先除掉三郤。他們家族強大,仇人眾多。除掉大族,國君的權威就不會再受到逼迫;討伐大家討厭的人,也容易成功。
一個意外事件則使厲公最終下定了決心:一次厲公組織羣臣打獵,郤至射殺一頭野豬,準備獻給國君,不想野豬被厲公的心腹寺人孟張搶了去。郤至哪受得了這個,乾脆順手又一箭,射殺了孟張。
這下厲公真受了刺激:"季子欺餘!"

車轅之役三郤會議

厲公及其親信的計劃應該是加密的,但以郤氏的的觸角,風聲還是傳到三郤的耳朵裏,"三郤"馬上召開緊急家庭會議,討論對策。但由於關鍵時刻意見反而不能統一,最終導致災難性的後果。
郤錡:國君要對我們不利了,我的意見是,馬上召集我們全家族和同黨的力量,羣起而攻之。即使不能勝利,也要讓國君面臨危險,如何?
郤至:不同意!人所以立身世上,靠的是信、智、勇三條。有信者不會背叛國君,有智者不會不害民,有勇者不會作亂。拋棄了這三條,誰還會幫我們呢?臣子是國君的臣子,國君殺自己的臣子,有什麼不對的?如果現在作亂,必然連累更多無辜的人和我們一起喪命,即使想保全自己,可能嗎?還是等待國君的處置吧。我們郤家是受到國君的恩惠才建立了黨羽,有了黨羽反過來又和國君拼命,再沒有比這更大的罪了!
--郤至的軍事和外交才幹是"三郤"中最突出的,但有時候真的是迂腐得可以。例如,前579年,晉楚第一次議和,郤至到楚結盟。楚國迎接他,用了諸侯相見規格的音樂,嚇得郤至趕忙避讓,不敢進門。而現在的嚴峻時刻,居然還是堅守傳統貴族"傷國君有刑"的道德準則,不肯反抗。而他的意見也居然被通過了!
應該説,郤錡主動攻擊的主張是下策,但郤至的主張實際上就是引頸就戮了。按照郤家當時的實力,即使主動叛亂、即使不得人心,即使最終失敗,也必然是一個很艱難、漫長的過程--總之絕不會死得這麼"乾脆"。
從後面所發生的事情分析,郤家在會議後基本沒采取任何防範的措施,真的是等死了。《國語》稱三郤"皆自殺",很中肯。

車轅之役陳屍朝堂

前574年12月壬午日,胥童、夷羊五帥甲士八百,準備攻打郤氏。長魚矯認為沒有把握,請求用計謀解決。
長魚矯與清沸魋拿着戈,作打鬥狀,邊鬧邊來到郤府,假裝要打官司。而三郤毫不防範,在家裏組成臨時和議庭,就地討論"案件"。長魚矯、清沸魋出其不意,一擊致命,郤錡、郤犨登時身死。郤至一看不好,扭身奔走,嘴裏説着:"逃威也(躲避國君的威嚴)!"-- 還在迂腐。長魚矯與清沸魋追上,以戈殺之。
八百甲士隨之掩殺,郤氏被滅。
百年大族,一朝灰飛煙滅,三郤的屍首被陳列在朝堂示眾。
這次事變還沒有終結,隨後厲公因為優柔,反被欒書殺死--不過這些已經和郤家無干了...... [3] 

車轅之役郤氏飛灰

郤氏是一家繁衍興盛百年的大族,此次清洗再徹底,似乎也不可能殺掉所有的郤姓。例如郤至,後人稱為"郤昭子",有這麼好的諡號,説明他的後裔仍有留存。
郤至的弟弟郤毅(步毅),此後也沒了音信,很可能是同時遇難了。
然而最悽慘的還是婦女。自古男人爭鬥,成則英雄,敗則為鬼。女人這方面的風險要小得多,但如同財物,要隨着男人們的成敗而變換歸屬。蔡琰悲憤詩》中描寫:"馬邊懸男頭,馬後載婦女",這是她自己的親身經歷。而郤氏的滅亡過程中,還有一位女士的命運更慘過了蔡琰--
前580年春,郤犨出使魯國,代表晉國與魯結盟,向魯大臣公孫嬰齊求親。公孫嬰齊有個同母異父的妹妹(外妹),但是已經嫁給一個叫施孝叔的男人。現在為了連結郤犨,嬰齊決定把外妹從施氏那裏奪回來,重新嫁給郤犨。女人對施孝叔説:"鳥獸還能保護自己的伉儷呢,現在你打算怎麼辦"?丈夫:"和你一起死,或者一起流亡,我都做不到。"這樣,女人也只有聽從命運的安排了。嫁到晉國6年,為郤犨生下兩個兒子。但上天依然不讓她安生:現在郤家又破滅,郤犨被殺。考慮到女人是魯國大臣的妹妹,晉國人決定把她送還給原來的丈夫。
施孝叔還想着她,在黃河邊接她,但是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和郤犨的兩個兒子投進了黃河。
女人出離憤怒了:當初你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而讓我流離,現在又不能愛護我的孩子而殺了他們,這樣的人,我如何能和你白頭到老!
女人發誓,與施氏決別了...... [3]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