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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官

鎖定
芳官,清代小説紅樓夢》中的女性人物,賈府買來的戲班成員,原姓花,姑蘇人氏,正旦紅樓十二官之一。戲班解散後成了賈寶玉的丫環。芳官的反抗氣概在“洗頭事件”和“薔薇硝事件”中展現得淋漓盡致。芳官在羣芳夜宴中唱《賞花時》意藴深厚。抄檢大觀園時她同其他唱戲女孩子一起被攆走,她跟隨水月庵智通出家去了。
中文名
花芳官
別    名
金星玻璃
耶律雄奴
飾    演
孔繁潔(87版紅樓夢)
性    別
登場作品
紅樓夢
朋    友
藕官、蕊官等

芳官角色設定

芳官是清代曹雪芹所著的長篇章回體小説《紅樓夢》中的女性人物之一。她原姓花,姑蘇人氏,正旦。與齡官蕊官藕官豆官寶官文官茄官菂官艾官玉官葵官並列為《紅樓夢》中的十二女伶。後因宮裏的太妃死了,按舊制解散戲班,戲班成員們走的走,留的留,留下的分配給了各個主子。芳官則分到了怡紅院,成了寶玉身邊一個相對重要的丫頭,後來由於旁人誣陷,王夫人把她攆了出去,讓她乾孃在府外給她找個女婿,芳官不甘心再被幹娘買賣,便跟水月庵智通出家去了。

芳官角色性格

芳官很聰明伶俐,善解人意。寶玉私自在大觀園中燒紙的藕官説了情,回房後趁襲人等丫環吃飯時“給芳官使個眼色”,芳官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裝肚子疼,留下來細細告訴他藕官的故事。芳官也很講姐妹情誼,蕊官送她薔薇硝賈環見了也要,她不捨得,就把茉莉粉給了他。趙姨娘得知後,氣沖沖地跑來打芳官,藕官、蕊官、葵官、豆官聽見後便一齊來幫芳官。芳官與柳五兒是朋友,有一次寶玉把喝剩的玫瑰露送給五兒,五兒因此被人當作賊,芳官又求寶玉替五兒求情。
芳官脾氣倔強,乾孃剋扣她的月錢,還用剩水給她洗頭,她不服氣,便和乾孃頂撞起來。王夫人把她攆出大觀園,讓她乾孃給她外頭找個女婿。芳官不甘心再被幹娘買賣,便跟水月庵智通出家去了。
芳官撥歸怡紅院後,深得寶玉的喜愛。
性格中多有一種勞動人民自發的反抗精神,芳官尤為突出。她到了怡紅院後,管教她的乾媽賺了她的錢,還要壓制她。她不服壓制,與乾媽評理,得到了寶玉等人的支持。第六十回茉莉粉事件中,趙姨娘對她十分氣惱,並企圖借芳官出一出平日所積下的怨氣,罵道:“這屋裏連三日兩日進來的唱戲的小粉頭們,都三般兩樣掂人分兩放小菜碟兒了。若是別一個,我還不惱,若叫這些小娼婦捉弄了,還成了什麼了?”
芳官 芳官
芳官針鋒相對地頂撞説:“‘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罷咧!這是何苦來呢!”捱了趙姨娘的耳刮子,芳官便撞頭打滾,哭鬧起來,還以死相脅。抄撿大觀園後,芳官的所作所為傳到王夫人那裏,引起王夫人的不滿,下令把戲班的女孩子們通通趕出大觀園,由各人乾孃帶出,自行聘嫁。芳官不願跟隨乾孃,終日哭鬧,最後削髮為尼,做了水月庵尼姑智通的徒弟。

芳官角色出場

芳官第五十四回

史太君破陳腐舊套 王熙鳳效戲彩班衣
叫芳官唱一出《尋夢》,只用簫和笙笛,餘者一概不用。 [1] 

芳官第五十八回

杏子陰假鳳泣虛凰 茜紗窗真情揆痴理
賈母便留下文官自使,將正旦芳官指給了寶玉,小旦蕊官送了寶釵,小生藕官指給了黛玉,大花面葵官送了湘雲,小花面豆官送了寶琴,老外艾官指給了探春尤氏便討了老旦茄官去。
……
這裏寶玉細問藕官:“為誰燒紙?必非父母兄弟,定有私自的情理?”藕官因方才護庇之情,心中感激,知他是自己一流人物,況再難隱瞞,便含淚説道:“我這事,除了你屋裏的芳官和寶姑娘的蕊官,並沒第三個人知道。今日忽然被你撞見,這意思,少不得也告訴了你,只不許再對一人言講。”又哭道:“我也不便和你面説,你只回去,揹人悄悄問芳官就知道了。”説畢,怏怏而去。
寶玉聽了,心下納悶,只得踱到瀟湘館瞧黛玉,越發瘦得可憐。問起來,比往日大好了些。黛玉見他也比先大瘦了,想起往日之事,不免流下淚來。些微談了一談,便催寶玉去歇息調養。寶玉只得回來。因惦記着要問芳官原委,偏有湘雲香菱來了,正和襲人芳官一處説笑,不好叫她,恐人又盤詰,只得耐着。
一時,芳官又跟了她乾孃去洗頭,她乾孃偏又先叫她親女兒洗過才叫芳官洗。芳官見了這樣,便説她偏心:“把你女兒的剩水給我洗?我一個月的月錢都是你拿着,沾我的光不算,反倒給我剩東西剩的!”可見芳官平日裏實際過着被剝削和後孃對待的日子,但其卻有難能可貴的反抗精神。
襲人忙打發人去説:“少亂嚷!瞅着老太太不在家,一個個連句安靜話也都不説了!”睛雯因説道:“這是芳官不省事,不知狂的什麼。也不過是會兩齣戲,倒像殺了賊王,擒過反叛來的!”襲人道:““一個巴掌拍不響”,老的也太不公些,小的也太可惡些。”寶玉道:“怨不得芳官!自古説“物不平則鳴”,她失親少眷的在這裏,沒人照看,賺了她的錢,又作踐她,如何怪得?”又向襲人説:“她到底一月多少錢?以後不如你收過來照管她,豈不省事些?”襲人道:“我要照看她,那裏不照看了?又要那幾個錢才照看她?沒的招人家罵去。”説着,便起身至那屋裏,取了一瓶花露油、雞蛋、香皂、頭繩之類,叫了一個婆子來,“送給芳官去,叫她另要水自己洗罷,別吵了。”
她乾孃越發羞愧,説芳官:“沒良心!只説我剋扣你的錢!”便向她身上拍了幾下。芳官越發哭了。寶玉便走出來。襲人忙勸:“做什麼!我去説她。”睛雯忙先過來,指她乾孃,説道:“你這麼大年紀,太不懂事!你不給她好好的洗,我們才給她東西。你自己不臊,還有臉打她!她要是在班裏學藝,你也敢打她不成?”那婆子便説:““一日叫孃,終身是母。”她:排揎我,我就打得。”襲人喚麝月道:“我不會和人拌嘴,晴雯性太急,你快過去震嚇她兩句。”
……
那婆子羞愧難當,一言不發。只見芳官穿着海棠紅的小綿襖,底下綠綢灑花夾褲,敞着褲腿,一頭烏油油的頭髮披在腦後,哭的淚人一般。
麝月笑道:“提起淘氣來,芳官也該打兩下兒,昨日是她擺弄了那墜子,半日就壞了。”説話之間,便將餐具打點現成。
因見芳官在側,便遞給芳官,説道:“你也學些侍,別一味傻玩傻睡。嘴兒輕着些,別吹上唾沫星兒。”芳官依言,果吹了幾口,甚妥。
芳官吹了幾口,寶玉笑道:“你嚐嚐,好了沒有?芳官當是玩話,只是笑着,看襲人等。襲人道:“你就嘗一口,何妨?”晴雯笑道:“你瞧我嘗。”説着,便喝一口。芳官見如此,
她便嚐了一口,説,“好了。”遞給寶玉。喝了半碗,吃了幾片筍,又吃了半碗粥,就算了。眾人便收出去。小丫頭捧沐盆,漱盥畢,襲人等去吃飯。寶玉使個眼色給芳官。芳官本來伶俐,又學了幾年戲,何事不知?便裝肚子疼,不吃飯了。襲人道:“既不吃,在屋裏做伴兒。把粥留下,你餓了再吃。”説着,去了。
寶玉將方才見藕官如何謊言護庇,如何藕官叫我問你,細細的告訴一遍。又問:“她祭的到底是誰?”芳官了,眼圈兒一紅,又嘆一口氣,道:“這事説來,藕官兒也是胡鬧。”寶玉忙問如何。芳官道:“她祭的就是死了的菂官兒。”寶玉道:“她們兩個也算朋友,也是應當的。”芳官道:“那裏又是什麼朋友呢?那都是傻想頭。她是小生,藥官是小旦,往常時,她們扮作兩口兒,每日唱戲的時候,都裝着那麼親熱,一來二去,兩個人就裝胡塗了,倒像真的一樣兒。後來兩個竟是你疼我,我愛你。
寶玉聽了這呆話,獨合了他的呆性,不覺又喜又悲,又稱奇道絕,拉着芳官囑咐道:“既如此説,我有一句話囑咐你,須得你告訴她。以後斷不可燒紙,逢時按節,只備一爐香,一心虔誠,就能感應了。我那案上也只設着一個爐,我有心事,不論日期,時常焚香,隨便新水新茶,就供一盞,或有鮮花鮮果,甚至葷腥素菜都可:只在敬心,不在虛名。以後快叫她不可再燒紙了!”芳官聽了,便答應着。一時,吃過粥,有人回説:“老太太回來了。”要知端底,且看下回分解。 [2] 

芳官第五十九回

柳葉渚邊嗔鶯吒燕 絳芸軒裏召將飛符
後來老姐兒兩個都派到梨香院去照看他們,藕官認了我姨媽,芳官認了我媽,這幾年着實寬綽了。如今挪進來,也算撂開手了,還只無厭。你説可笑不可笑?接着我媽和芳官又吵了一場,又要給寶玉吹湯,討個沒趣兒。 [3] 

芳官第六十回

茉莉粉替去薔薇硝 玫瑰露引來茯苓霜
孃兒兩個應了出來,一面走着,一面説閒話兒。春燕因向她娘道:“我素日勸你老人家再不信,何苦鬧出沒趣來才罷!”她娘笑道:“小蹄子,你走罷!俗語説,“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我如今知道了,你又該來支問着我了!”春燕笑道:“媽,你若好生安分守己,在這屋裏長久了,自有許多好處。我且告訴你句話。寶玉常説:這屋裏的人,──無論家裏外頭的,一應我們這些人──他都要回太太,全放出去與本人父母自便呢。你只説,這一件可好不好?”他娘聽説,喜的忙問:“這話果真?”春燕道:“誰可撤謊做什麼?”婆子聽了,便唸佛不絕。
當下來至蘅蕪院中,正值寶釵、黛玉、薛姨媽等吃飯。鶯兒自去沏茶。春燕便和她媽一徑到鶯兒前,陪笑説:“方才言語冒撞,姑娘莫嗔莫怪!特來陪罪。”鶯兒也笑了,讓她坐,又倒茶。她孃兒兩個説有事,便作辭回來。忽見蕊官趕出,叫:“媽媽,姐姐,略站一站。”一面走上,遞了一個紙包兒給他們,説是薔薇硝,帶給芳官去擦臉。春燕笑道:“你們也太小氣了,還怕那裏沒這個給他?巴巴兒的,又弄一包給他去。”蕊官道:“他是他的,我送的是我送的。姐姐千萬帶回去罷!”春燕只得接了。
孃兒兩個回來,正值賈環賈琮二人來問候寶玉,也才進去。春燕便向他娘説:“只我進去罷,你老人家不用去。”他娘聽了。自此,百依百隨的,不敢倔強了。
春燕進來,寶玉知道回覆了,便先點頭。春燕知意,也不再説一語,略站了一站,便轉身出來,使眼色給芳官。芳官出來,春燕方悄悄的説給他蕊官之事,並給了他硝。寶玉並無和琮環可談之語,因笑問芳官:“手裏是什麼?”芳官便忙遞給寶玉瞧,又説:“是擦春癬的薔薇硝。”寶玉笑道:“難為他想的到!”
賈環聽了,便伸着頭瞧了一瞧,又聞得一股清香,便彎腰向靴筩內掏出一張紙來,託着笑道:“好哥哥,給我一半兒!”寶玉只得要給他。芳官心中因是蕊官之贈,不肯給別人,連忙攔住,笑説道:“別動這個,我另拿些來。”寶玉會意,忙笑道:“且包上拿去。”
芳官接了這個,自去收好,便從奩中去尋自己常使的。啓奩看時,盒內已空,心中疑惑:“早起還剩了些,如何就沒了?”因問人時,都説不知。麝月便説:“這會子且忙着問這個,不過是這屋裏人一時短了使了。你不管拿些什麼給他們,那裏看的出來?快打發他們去了,咱們好吃飯。”芳官聽説,便將些茉莉粉包了一包拿來。賈環見了,喜的就伸手來接。芳官便忙向炕上一擲。賈環見了,也只得向炕上拾了,揣在懷內,方作辭而去。
……
可巧寶玉往黛玉那裏去了。芳官正和襲人等吃飯,見趙姨娘來了,忙都起身讓:“姨奶奶吃飯。什麼事情,這麼忙?”趙姨娘也不答話,走上來,便將粉照芳官臉上摔來,手指着芳官,罵道:“小娼婦養的!你是我們家銀子錢買了來學戲的,你都會看人下菜碟兒!寶玉要給東西,你攔在頭裏,莫不是要了你的了?拿這個哄他,你只當他不認得呢。好不好,他們是手足,都是一樣的主子,那裏有你小看他的?”
芳官那裏禁得住這話,一行哭,一行便説:“沒了硝,我才把這個給了他;要説沒了,又怕不信。難道這不是好的?我便學戲,也沒在外頭唱去。我一個女孩兒家,知道什麼粉頭面頭的!姨奶奶犯不着來罵我,我又不是姨奶奶家買的。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罷咧。這是何苦來呢!”襲人忙拉他説:“休胡説!”趙姨娘氣的發怔,便上來打了兩個耳刮子。襲人等忙上來拉勸,説:“姨奶奶不必和他小孩子一般見識,等我們説他。”
芳官捱了兩下打,那裏肯依,便打滾撒撥的哭鬧起來,口內便説:“你打的着我麼?你照照你那模樣兒再動手!我叫你打了去,也不用活着了!”撞在他懷內,叫他打。眾人一面勸,一面拉。晴雯悄拉襲人,説:“不用管他們,讓他們鬧去,看怎麼開交。如今亂為王了,什麼你也來打,我也來打。都這樣起來,還了得呢!”
外面跟趙姨娘來的一干人,聽見如此,心中各各趁願,都念佛説:“也有今日!”又有那一干懷怨的老婆子,見打了芳官,也都趁願。
當下藕官蕊官等正在一處玩。湘雲的大花面葵官,寶琴的豆官,兩個聽見此信,忙找着他兩個説:“芳官被人欺負,咱們也沒趣兒。須得大家破着大鬧一場,方爭的過氣來。”四人終是小孩子心性,只顧他們情分上義憤,便不顧別的,一齊跑入怡紅院中。
探春氣漸漸平服,方罷。可巧艾官便悄悄的回探春説:“都是夏媽素日和這芳官不對,每每的造出些事來。前日賴藕官燒紙,幸虧是寶二爺自己應了,他才沒話。今日我給姑娘送絹子去,看見他和姨奶奶在一處説了半天,嘁嘁喳喳的,見了我來,才走開了。”探春聽了,雖知情弊,亦料定他們皆一黨,本皆淘氣異常,便只答應,也不肯據此為證。
芳官才進來,忽有一個婆子,手裏託了一碟子糕來。芳官戲説:“誰買的熱糕?我先嚐一塊兒。”小蟬一手接了,道:“這是人家買的,你們還稀罕這個!”柳家的見了,忙笑道:“芳姑娘,你愛吃這個,我這裏有。才買下給你姐姐吃的,他沒有吃,還收在那裏,乾乾淨淨沒動的。”説着,便拿了一碟子出來,遞給芳官,又説:“你等我替你燉口好茶來。”一面進去現通開火燉茶。芳官便拿着那糕,舉到小蟬臉上,説:“誰稀罕吃你那糕!這個不是糕不成?我不過説着玩罷了,你給我磕頭,我還不吃呢!”説着,便把手內的糕掰了一塊,扔着逗雀兒玩,口內笑説道:“柳嬸子,你別心疼,我回來買二斤給你。”小蟬氣的怔怔的,瞅着説道:“雷公老爺也有眼睛,怎麼不打這作孽的人!”眾人都説道:“姑娘們罷喲!天天見了就咕唧。”有幾個伶透的,見他們拌起嘴來了,又怕生事,都拿起腳來各自走開。當下小蟬也不敢十分説話,一面咕噥着去了。
這裏柳家的見人散了,忙出來和芳官説:“前日那話説了沒有?”芳官道:“説了。等一兩天,再提這事。偏那趙不死的又和我鬧了一場。前日那玫瑰露,姐姐吃了沒有?他到底可好些?”柳家的道:“可不都吃了。他愛的什麼兒似的,又不好合你再要。”芳官道:“不值什麼,等我再要些來給他就是了。”
正無路頭,可巧這柳家的是梨香院的差使,他最小意殷勤,伏侍的芳官一干人比別的乾孃還好,芳官等待他也極好。如今便和芳官説了,央及芳官去和寶玉説。寶玉雖是依允,只是近日病着,又有事,尚未得説。
前言少述。且説當下芳官回至怡紅院,回覆了寶玉。這裏寶玉正為趙姨娘吵鬧,心中不悦,説又不是,不説又不是,只等吵完了,打聽着探春勸了他去後,方又勸了芳官一陣,因使他到廚房説話去。今見他回來,又説還要些玫瑰露給柳五兒吃去,寶玉忙道:“有着呢,我又不大吃,你都給他吃去罷。”説着,命襲人取出來。見瓶中也不多了,遂連瓶給了芳官。
芳官便自攜了瓶與他去,正值柳家的帶進他女兒來散悶,在那邊畸角子一帶地方逛了一回,便回到廚房內,正吃茶歇着呢。見芳官拿了一個五寸來高的小玻璃瓶來,迎亮照着,裏面有半瓶胭脂一般的汁子,還當是寶玉吃的西洋葡萄酒,母女兩個忙説:“快拿旋子燙滾了水。你且坐下。”芳官笑道:“就剩了這些,連瓶子給你罷。”
五兒聽説,方知是玫瑰露,忙接了,又謝芳官。因説道:“今日好些,進來逛逛。這後邊一帶,沒有什麼意思,不過是些大石頭大樹和房子後牆,正經好景緻也沒看見。”芳官道:“你為什麼不往前去?”柳家的道:“我沒叫他往前去。姑娘們也不認得他,倘有不對眼的人看見了,又是一番口舌。明日託你攜帶他,有了房頭兒,怕沒人帶着逛呢?只怕逛膩了的日子還有呢。”芳官聽了,笑道:“怕什麼?有我呢!”柳家的忙道:“噯喲喲!我的姑娘!我們的頭皮兒薄,比不得你們。”説着,又倒了茶來。芳官那裏吃這茶,只漱了一口便走了。柳家的説:“我這裏佔着手呢,五丫頭送送。”
五兒便送出來。因見無人,又拉着芳官,説道:“我的話,到底説了沒有?”芳官笑道:“難道哄你不成!我聽見屋裏正經還少兩個人的窩兒,並沒補上:一個是小紅的,璉二奶奶要去了,還沒給人來;一個是墜兒的,也沒補。如今要你一個也不算過分。皆因平兒每每和襲人説:“凡有動人動錢的事,得挨的且挨一日,如今三姑娘正要拿人作筏子呢。”連他屋裏的事都駁了兩三件,如今正要尋我們屋裏的事沒尋着,何苦來往網裏碰去?倘或説些話駁了,那時候老了,倒難再回轉。且等冷一冷兒,老太太、太太心閒了,憑是天大的事,先和老的兒一説,沒有不成的。”五兒道:“雖如此説,我卻性兒急,等不得了。趁如今挑上了,頭宗,給我媽爭口氣,也不枉養我一場;二宗,我添了月錢,家裏又從容些;三宗,我開開心,只怕這病就好了。──就是請大夫吃藥,也省了家裏的錢!”芳官説:“你的話,我都知道了,你只管放心。”説畢,芳官自去了。
單表五兒回來和他娘深謝芳官之情。他娘因説:“再不承望得了這些東西!雖然是個尊貴物兒,卻是吃多了也動熱,竟把這個倒些送個人去,也是大情。”五兒問送誰,他娘道:“送你姑舅哥哥一點兒。他那熱病,也想這些東西吃。我倒半盞給他去。” [4] 

芳官第六十一回

投鼠忌器寶玉瞞贓 判冤決獄平兒行權
柳家的打發他女兒喝了一回湯,吃了半碗粥,又將茯苓霜一節説了。五兒聽罷,便心下要分些贈芳官,遂用紙另包了一半,趁黃昏人稀之時,自己花遮柳隱的來找芳官。且喜無人盤問,一徑到了怡紅院門首,不好進去,只在一簇玫瑰花前站立,遠遠的望着。有一盞茶時候,可巧春燕出來,忙上前叫住。春燕不知是那一個,到跟前方看真切,因問:“做什麼?”五兒笑道:“你叫出芳官來,我和他説話。”春燕悄笑道:“姐姐太性急了。橫豎等十來日就來了,只管找他做什麼?方才使了他往前頭去了,你且等他一等;不然,有什麼話告訴我,等我告訴他。恐怕你等不得,只怕關了園門。”五兒便將茯苓霜遞給春燕,又説:“這是茯苓霜。”如何吃,如何補益。“我得了些送他的,轉煩你遞給他就是了。”説畢,便走回來。
……
林之孝家的聽了,忙命打了燈籠,帶着眾人來尋。五兒急的便説:“那原是寶二爺屋裏的芳官給我的。”林之孝家的便説:“不管你“方官圓官”!現有贓證,我只呈報了,憑你主子前辯去!”一面説,一面進入廚房,蓮花兒帶着取出露瓶。恐還偷有別物,又細細搜了一遍,又得了一包茯苓霜,一併拿了,帶了五兒來回李紈與探春。
那時李紈正因蘭兒病了,不理事務,只命去見探春。探春已歸房。人回進去,丫鬟們都在院內納涼,探春在內盥沐,只有侍書回進去,半日,出來説:“姑娘知道了,叫你們找平兒回二奶奶去。”
林之孝家的只得領出來,到鳳姐那邊,先找着平兒進去回了鳳姐。鳳姐方才睡下,聽見此事,便吩咐:“將他娘打四十板子,攆出去,永不許進二門;把五兒打四十板子,立刻交給莊子上,或賣或配人。”
平兒聽了,出來依言吩咐了林之孝家的。五兒嚇得哭哭啼啼,給平兒跪着,細訴芳官之事。平兒道:“這也不難,等明日問了芳官,便知真假。但這茯苓霜,前日人送了來,還等老太太、太太回來看了才敢打動,這不該偷了去。”五兒見問,忙又將他舅舅送的一節説出來。平兒聽了,笑道:“這樣説,你竟是個平白無辜的人了,拿你來頂缸的。此時天晚,奶奶才進了藥歇下,不便為這點子小事去絮叨。如今且將他交給上夜的人看守一夜,等明日我回了奶奶,再作道理。”林之孝家的不敢違拗,只得帶出來,交給上夜的媳婦們看守着,自己便去了。
這裏五兒被人軟禁起來,一步不敢多走。又兼眾媳婦也有勸他説:“不該做這沒行止的事。”也有抱怨説:“正經更還坐不上來,又弄個賊來給我們看守。倘或眼不見,尋了死,或逃走了,都是我們的不是!”又有素日一干與柳家不睦的人,見了這般,十分趁願,都來奚落嘲戲他。這五兒心內又氣,又委屈,竟無處可訴。且本來怯弱有病,這一夜思茶無茶,思水無水,思睡無衾枕,嗚嗚咽咽,直哭了一夜。
誰知和他母女不和的那些人,巴不得一時就攆他出門去。生恐次日有變,大家先起了個清早,都悄悄的來買轉平兒,送了些東西,一面又奉承他辦事簡斷,一面又講述他母親素日許多不好處。平兒一一的都應着。打發他們去了,卻悄悄的來訪襲人,問他可果真芳官給他玫瑰露了。襲人便説:“露卻是給了芳官,芳官轉給何人,我卻不知。”襲人於是又問芳官。芳官聽了,嚇了一跳,忙應是自己送他的。芳官便又告訴了寶玉。寶玉也慌了,説:“露雖有了,若勾起茯苓霜來,他自然也實供。若聽見了是他舅舅門上得的,他舅舅又有了不是,豈不是人家的好意,反被咱們陷害了?”因忙和平兒計議:“露的事雖完了,然這霜也是有不是的。好姐姐,你只叫他也説是芳官給的,就完了。”平兒笑道:“雖如此,只是他昨晚已經同人説是他舅舅給的了,如何又説你給的?況且那邊所丟的霜,正沒主兒,如今有贓證的白放了,又去找誰?誰還肯認?──眾人也未必心服。”晴雯走來笑道:“太太那邊的露,再無別人,分明是彩雲偷了給環哥兒去了。你們可瞎亂説?”平兒笑道:“誰不知這個原故?這會子玉釧兒急的哭。悄悄問他,他要應了,玉釧兒也罷了,大家也就混着不問了,誰好意攬這事呢?可恨彩雲不但不應,他還擠玉釧兒,説他偷了去了!兩個人窩裏炮,先吵的閤府都知道了,我們怎麼裝沒事人呢?少不得要查的。殊不知告失盜的就是賊。又沒贓證,怎麼説他?”寶玉道:“也罷。這件事,我也應起來,就説原是我要嚇他們玩,悄悄的偷了太太的來了,兩件事就都完了。”襲人道:“也倒是一件陰騭事,保全人的賊名兒。只是太太聽見了,又説你小孩子氣,不知好歹了。”平兒笑道:“也倒是小事。如今就打趙姨娘屋裏起了贓來也容易,我只怕又傷着一個好人的體面。別人都不必管,只這一個人,豈不又生氣?我可憐的是他,不肯為“打老鼠傷了玉瓶兒”。”説着,把三個指頭一伸。
襲人等聽説,便知他説的是探春,大家都忙説:“可是這話,竟是我們這裏應起來的為是。”平兒又笑道:“也須得把彩雲和玉釧兒兩個孽障叫了來,問準了他方好;不然,他們得了意,不説為這個,倒像我沒有本事,問不出來。就是這裏完事,他們以後越發偷的偷,不管的不管了。”襲人等笑道:“正是,也要你留個地步。”
平兒聽了,方想起來,笑道:“哦!你早説是他,我就明白了。”又笑道:“也太派急了些。如今這事,八下里水落石出了。連前日太太屋裏丟的,也有了主兒。是寶玉那日過來和這兩個孽障,不知道要什麼來着,偏這兩個孽障慪他玩,説:“太太不在家,不敢拿。”寶玉便瞅着他們不堤防,自己進去拿了些個什麼出來。這兩個孽障不知道,就嚇慌了。如今寶玉聽見帶累了別人,方細細的告訴了我,拿出東西來我瞧,一件不差。那茯苓霜也是寶玉外頭得了的,也曾賞過許多人。──不獨園內人有,連媽媽子們討了出去給親戚們吃,又轉送人。襲人也曾給過芳官一流的人。他們私情,各自來往,也是常事。前日那兩簍還擺在議事廳上,好好的原封沒動,怎麼就混賴起人來?等我回了奶奶再説。”説畢,抽身進了卧房,將此事照前言回了鳳姐兒一遍。 [5] 

芳官內容簡介

看過小説的人,一般對芳官都會有較深的印象,不僅僅是她獨特的風格,還有一兩件特轟動的事。
芳官是賈府為元春省親而買來的戲班成員,好像是個花旦,後因宮裏什麼要緊的太妃死了,按舊時規矩不能唱戲多少時間,於是就把戲班解散了,走的走,留的留,留下的分配給了各個主子。而芳官則分到了怡紅院,成了寶玉身邊一個相對重要的丫頭。
芳官個性張揚,大有男子氣派,這從寶玉給他取的別名“耶律雄奴”就可以看得出來。也因為這樣的性格,使她不服輸,好強,不平則鳴。
第一齣倒還好,無傷大雅。第二齣就熱鬧了許多,而且也驚動了許多人。

芳官對手戲

這個大家都有印象,那就是芳官與趙姨娘的對手戲。
趙姨娘雖然是小妾,但相對於丫環來説,地位要高得多,襲人等這些大丫環在她面前也要説好聽話,但芳官不同,不但頂嘴,而且還直接的罵趙姨娘與她們一樣,都是奴才。話雖沒錯,但趙姨娘豈是她能罵得的?此時探春已經是園中主管了,好歹不看僧面看佛面嘛,但芳官是個口無遮攔的小孩子,有什麼説什麼,不但敢頂撞她,而且還敢回罵她。或許捱了打,頂多嘴上出出氣,但芳官還敢動手回敬,雖然沒有直接扇耳光,但那種撒潑,那種豁出去鬧一場,比打更厲害。
芳官 芳官
結果幾個戲班姑娘一起上手,邊上除了看熱鬧的,其餘怕是沒事偷着樂的人了。
不但趙姨娘自己的臉面沒了,連探春也捎帶上了。
此事全因芳官而起,憎惡太明顯了。回過頭來説,她要不是拿茉莉粉頂事,趙姨娘自然也鬧不起來。
不過這樣也好,討厭趙姨娘的讀者在這一出上,着實開心了一把。
芳官的結局是不好的,前八十回就有了交待,晴雯事出後,這些個有個性的,或較張揚的,或是長相風流的,都被王夫人趕出了怡紅院了。而芳官則到水月庵當尼姑去了。

芳官賞析

芳官十二女伶

芳官,大觀園中十二個女伶之一,扮演正旦角色。原是賈薔下姑蘇時買來,在梨香院中演習戲文,以應元妃省親之需。後來十二女伶就在大觀園住下。
芳官撥歸怡紅院後,深得寶玉的喜愛。芳官性格中多有一種自發的反抗精神。她到了怡紅院後,管教她的乾媽賺了她的錢,還要壓制她。她不服壓制,與乾媽評理,得到了寶玉等人的支持。第六十回茉莉粉事件中,趙姨娘對她十分氣惱,並企圖借芳官出一出平日所積下的怨氣。罵道:“這屋裏連三日兩日進來的唱戲的小粉頭們,都三般兩樣掂人分兩放小菜碟兒了。若是別一個,我還不惱,若叫這些小娼婦捉弄了,還成了什麼了?”芳官針鋒相對地頂撞説:“‘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罷咧!這是何苦來呢!”捱了趙姨娘的耳刮子,芳官便撞頭打滾,哭鬧起來,還以死相脅。抄撿大觀園後,芳官的所作所為傳到王夫人那裏,引起王夫人的不滿,下令把唱戲的女孩子們通通趕出大觀園,由各人乾孃帶出,自行聘嫁。芳官不願跟隨乾孃,終日哭鬧,最後削髮為尼,做了水月庵尼姑智通的徒弟。

芳官梨香院

“卻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大觀園內,春光明媚,奼紫嫣紅,林妹妹聽了從梨香院飄過來的曲子,不覺心動神搖,感慨纏綿。而此時此刻,梨香院裏那十二個美麗的女孩子,是誰在吟唱着這樣動人的青春戀曲呢?我便想到了紅樓十二官裏,作者描寫得最為出色的一個女孩子,那就是芳官。
央視版《紅樓夢》芳官與寶玉 央視版《紅樓夢》芳官與寶玉
在《紅樓夢》一書的前四十回裏,梨香院的這十二個年青的少女,留給我們印象最深的莫過於齡官。從元妃省親時奉旨演出,到齡官畫薔、識分定情悟梨香院,這個任性而深情的少女,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惜後來齡官不知所終,令人徒然惆悵。但正當此時,另一位唱戲的少女,鮮活地進入了我們的視線,芳官如一枝清新帶露的春花,在大觀園,在怡紅院,綻放了她短暫而又美麗的花期。
芳官在十二個女孩子中,所擔任的角色是正旦,這點在文中約略交代過。賈府遣散梨香院的戲班,分派到各房時,賈母因芳官是正旦,所以特地指給最鍾愛的孫子寶玉。由此可見,芳官的美麗是出羣的。正旦在京劇中俗稱“青衣”,是因正旦所扮演的角色常穿青色的長衫而得名,一般飾演的角色都為大家閨秀和有身份的婦女,如前文所引用的《牡丹亭》中的杜麗娘,《西廂記》裏的鶯鶯,第四十八回裏麝月就曾有戲語:“把一個鶯鶯小姐,反弄成拷打紅娘了!”由此可見,芳官若不是容貌美麗,技藝俱佳,便不會擔綱重任。而蕊官小旦,即便給我們留下深刻印象的齡官,也只是小旦。三十六回裏有“(寶玉)因聞得梨香院的十二個女孩子中有小旦齡官最是唱的好,因此央求她起來唱《嫋晴絲》一套”,十八回省親之時元妃賞識齡官,命她加戲,齡官不肯做非本角的《遊園》、《驚夢》,定要做《相約》、《相罵》。而《遊園》兩出,便是正旦的本角戲目。在這樣的一些小小細節裏,齡官的倔強已經深刻地留在我們的記憶裏。齡官尚且如此出色,作為正旦的芳官,其美麗風姿已自不必待言。而芳官的美麗,也可以通過這樣的側面體會出來。

芳官怡紅院

美麗的芳官,在梨香院的戲班解散後,被賈母親自指示,安排進了怡紅院。賈母的心理很可愛,她不僅要寶玉身邊的人盡忠職守、品性純良,如襲人麝月,還要寶玉身邊有許多美麗非凡的女孩子,如晴雯、芳官,在這樣的寵愛下,怡紅院裏的芳官,渡過了她一生中最開心的一段時光,也綻放了她一生中最美麗的生命之花。
首當其衝的是寶二爺,不僅對她關愛有加,甚至在某一方面,將她當做了自己的替身。把她打扮成小子,打扮成匈奴人,給她起洋名叫“温都里納”,起男性名叫“耶律雄奴”,鬧得天翻地覆。這在寶玉,是一種難以言述的滿足,將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親手塑造,變幻成種種自己嚮往、卻又難以達到的願望,在芳官身上,他實現了自己的某種理想,這裏面有脱略形跡,有灑脱不羈,有對外面世界的朦朧嚮往,有青春情感萌動時的放任發泄。而在芳官,這也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經驗,一半新鮮,一半好奇,一半得意,一半欣喜。喜的是出眾的少年公子寶玉,竟這樣毫無顧忌地表示對她的欣賞和喜愛,在某種程度上,寶玉和她心心相印,同聲同氣。兩人可以同桌吃飯,同杯飲酒,同榻睡覺,甚至打扮上也像“一對雙生的兄弟”!這一切,只有芳官能做到,芳官以她豐富的戲劇經驗,半真半假,半醉半醒,十分準確而又微妙地把握了自己所擔任的角色,與寶玉合作得天衣無縫,演繹得淋漓盡致。寶玉是芳官的知己,而在這一時刻,也只有芳官才是寶玉的知己,黛玉不是,襲人不是,晴雯也不是,只有芳官,讓寶玉的這種偶像心理得到了暢快淋漓的發揮。而芳官也因之獲得了一種滿足,一種堪以誇耀的成就感:我是出色的,我是獨特的!
87版紅樓芳官劇照 87版紅樓芳官劇照
而其餘眾人,怡紅院的大小丫鬟們,甚至大觀園裏的主子姑娘們,也都基於這種心理,對芳官予以接受和喜愛。芳官就如一個大眾的偶像,這個偶像不必十全十美,但一定要讓大家都能接受。而在如此活色生香的演出面前,想不感動也難。芳官的美麗,贏得了大觀園年輕一代的喜愛和讚賞。於是湘雲和寶琴也忍不住,將豆官葵官改妝換名,襲人晴雯也禁不住,在寶玉生日的晚上飲酒唱曲,醉卧怡紅院。芳官就是有這樣一種魅力,晴雯可以罵小紅,罵墜兒,可是儘管口中笑罵芳官“狐媚子”,心裏卻依舊如昔。麝月襲人在芳官遭欺負時,都挺身而出,竭力迴護。而寶玉更是感嘆芳官藕官等人:“天既生這樣人,又何用我這鬚眉濁物玷辱世界!”竟沒有人看不起芳官,沒有人因她的戲子身份而貶低她,踐踏她。這可以説是一種奇異的心理,越是美麗的人,人們越是願意看到她的優點,而願意忽視她的缺點,即使犯了錯誤,也會很輕易的諒解她。因為人們心中的偶像,是美麗的,潔淨的,高貴的,是完美的,芳官,就在人們這樣的偶像情結中,渡過了這一段任性而美好的時光。

芳官唱段

芳官故事

第六十三回,寶玉過生日,大觀園裏的小姐、丫鬟們聚在怡紅院裏聚齊了。這一大桌子人,寶釵抓到花名籤,點着芳官唱曲。芳官真不客氣,讓唱就唱了,她的本意是想唱《壽筵開處風光好》,這正是應景之唱。偏偏眾人都不滿意,都道“快打回去”,芳官只得細細地唱了一支《賞花時》。就是這首《賞花時》看似不經意間,隨手拈來,實際上曹公不知得翻破多少部詞曲,才能找出如此貼切的一支曲子,來隱藏着後文將要發生的故事。

芳官相關詞文

《賞花時》
翠鳳毛翎扎帚叉,閒踏天門掃落花,您看那風起玉塵沙,猛可的那一層雲下,抵多少門外即天涯,您再休要劍斬黃龍一線差,再休向東老貧窮賣酒家,您與俺眼向雲霞,洞賓啊,您得了人可便早些回話,若遲啊,錯教人留恨碧桃花
這首曲子是明代湯顯祖《邯鄲記·度世》中何仙姑在蓬萊山門外,掃花時唱的曲子。

芳官意藴

這首曲子的本來意思是,何仙姑盼着呂洞賓早早地渡個人來頂替她天門掃花,她好抽出身來到西王母處去赴蟠桃宴。曹雪芹先生極巧妙地把這支曲子借來,以何仙姑影着寶二爺,以呂洞賓影着芳官,以蓬萊仙境的天門影着寶二爺一家服苦役的北塞之地。寶二爺一家,此時正在水深火熱的苦難之中,飢寒交迫,無盡無休的苦役,一家人眼見已要到生無路,死有門的絕境。寶二爺一家那是有罪之身,每日有人監管,不得自由的,到此絕望之時,唯一的希望,就是讓有自由之身的芳官,趕緊南下,尋找救星。這首《賞花時》正是當時寶二爺送芳官上路時的心境,十分貼切地表達了此時此地的寶二爺的心理。“翠鳳毛翎扎帚叉,閒踏天門掃落花,您看那風起玉塵沙”這影着寶二爺的家事,家門被抄,勢敗休雲貴,翠鳳毛翎那樣高貴的東西都被紮成帚叉,成為卑賤之物,隱喻自家皇親貴胄,如今服苦役,體面全無,威風掃地,自家的榮華富貴,像落花一樣,被從天門裏掃出。如今在這苦寒之地,遭受屈辱、煎熬,之所以有這樣的結果,那是因為“風起玉塵沙”,那是由“宮中之變,府中之變”內憂外患,像旋風一樣,轉眼那榮華富貴就煙消雲散了。“猛可的那一層雲下,抵多少門外即天涯”這富貴、貧賤、榮華、衰落,就像隔着一道門,這門裏天堂,門外塵,寶二爺一家即被掃地出門,來到這邊北服苦役,帶累着這小芳官同為天涯淪落人。“您再休要劍斬黃龍一線差,再休向東老貧窮賣酒家,您與俺眼向雲霞。”身在絕境的寶二爺,全部的希望都在這小芳官的身上,臨別之際再三叮囑,寶二爺深知這小芳官的脾氣、稟性,那不是個省油的燈,深怕她在道上惹是生非,耽擱了般救星的正事,這焦慮之情,如在眼前。“洞賓啊,您得了人可便早些回話,若遲啊,錯教人留恨碧桃花。”到此之時,這寶二爺其情切切,其意哀哀,那不言而喻,盼着她早日找到救星,把他一家人撈出苦海,當時的那種生存狀況可説是糟糕透頂,如果要是慢騰騰的,救星未到,恐怕就要挺不住了,一命嗚呼了。寶二爺在這樣的惶惶心境下,送芳官登程。
新版《紅樓夢》芳官唱曲 新版《紅樓夢》芳官唱曲

芳官人物評價

有一回:是一次大的吵鬧。賈環看見芳官那裏有薔薇硝,就像寶玉要,寶玉只得答應。芳官因為那是同行姐妹蕊官贈送之物不願分給賈環,就拿了些茉莉粉來哄他。趙姨娘知道後怒火中燒,氣急敗壞地跑到怡紅院找芳官算賬。見到芳官首先劈頭蓋臉臭罵了芳官一頓,什麼“小淫婦”、“娼婦粉頭”難聽的全都罵到了芳官身上。當然芳官也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一邊哭一邊拿出她學戲的本領:“我一個女孩家,知道什麼是粉頭面頭的!趙姨奶奶犯不着來罵我,我又不是姨奶奶家買來的。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呢!”趙姨娘氣得上來給了芳官兩個耳刮子。芳官捱了打,哪裏肯依“便拾頭打滾,潑哭潑鬧起來。口內便説:‘你打得起我麼?你照照那模樣在動手!我叫你打了去,我還活着!’便撞在懷裏叫她打。”葵官、豆官、藕官、蕊官聽説芳官與趙姨娘打起來了,四個小孩子脾氣的同行,看在她們梨園行裏的情分,一氣跑到怡紅院,為了爭口氣,圍着趙姨娘大鬧一場。此時的芳官更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哭得死過去”這羣唱戲的小丫頭,雖然低賤,到也真夠團結,芳官一人受欺,大家一起幫忙。探春明説了她對芳官的態度:“他不好了,如同貓兒狗兒抓咬了一下子”,如此可見,芳官之類的丫環奴婢在一個貴族小姐的眼裏,和貓狗沒什麼區別,都是供主子玩耍的。
又一回熱鬧事是:寶玉生日羣芳慶壽宴上,芳官鬧得最歡。生日的主角是怡紅公子,主要配角就是芳官。酒宴未開始以前,她就和寶玉划起拳來,她按寶玉的吩咐卸過妝寬衣解帶,芳官還是滿口嚷熱。她唱曲為大家助興。
後來芳官和其他分在園內給姑娘當丫鬟的伶人姐妹們全部被趕出了大觀園。寶玉曾説:“芳官尚小,過於伶俐些,未免以強壓倒了人,惹人厭。”除了寶玉外,王夫人説芳官是“狐狸精”,那些婆子也説芳官是“狐狸精”,就連被王夫人逐出大觀園的晴雯也笑罵芳官是“狐媚子”、“狐狸精”,在得到被趕出去的消息後,她不想也不願意被幹娘領出去配人,就聯繫了藕官、蕊官,“三個人尋死覓活地,只要剪了頭髮作尼姑去”。最後王夫人擰不過,只得同意她們出家,就這樣芳官在正風華正茂的年齡,斬斷情緣,墮入空門。紅樓伶人結束了她們在大觀園裏的娛人侍人的青春年華。
柳嬸子的女兒五兒和芳官要好,芳官也是一心想幫五兒進怡紅院。芳官私贈玫瑰露給五兒,五兒的母親柳嬸子送了些給自己的哥嫂,她哥嫂回贈她一些茯苓霜。哪知正好王夫人屋裏丟了東西,又丟了茯苓霜,哪些管家娘子們正愁找不到竊主,柳家母女恰好撞到了槍口上,五兒被當作嫌疑人看管了起來。幸虧平兒明白,柳家母女才無罪釋放,繼續工作。
芳官自言姓花,但是十二優伶解散時,她原本有機會選擇回家的,但是她沒有,而是選擇了出家,看得出來,芳官是其實已經沒有家了,當時也只有窮人破落户才會把女兒賣入青樓或賣去唱戲,做了倡優戲子的人早已是沒有家了。
王夫人眼裏可是容不得“狐狸精”,理所當然,芳官被逐出了大觀園,芳官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她只是因為貴妃省親熱鬧些唱幾齣戲而採買的十二個唱戲的姑娘之一,古時大户家中買了倡優戲子或家妓本是遭人看輕之事,被視為墮落,是很不體面的,更何況這些粉頭之流更為主母所不容,在貴妃省親結束後,戲班子早晚會被解散或趕出,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芳官影視形象

1987年《紅樓夢》孔繁潔飾芳官
1989年《紅樓夢》馬麗娜飾芳官
2002年《紅樓丫頭李依曉飾芳官
2010年新版《紅樓夢》李妍霏飾芳官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