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光

呂光是呂婆樓之子，出身於氐族酋豪世家。其家族與建立前秦政權的苻氏家族同為略陽氐，後趙時一度被遷到了關東地區 ^[49]  。呂光因此生於枋頭（在今河南浚縣西南），出生時“夜有神光之異”，故此以光為名。 ^[3]  他生具“重瞳”異相，幼年時與羣童玩耍便喜歡排兵佈陣的遊戲，成年後仍是不喜讀書，只愛田獵武事。 ^[4] 

永興元年（357年），苻堅成為前秦的君主，稱大秦天王，並重用有佐命之功的王猛、呂婆樓等大臣。 ^[58]  呂光此時年已弱冠，性情沉穩持重，寬厚有大量，喜怒不形於色，其才不為時人所重視，唯得王猛賞識。他在王猛推薦下以“舉賢良”進入仕途，到國都長安（治今陝西西安）附近的美陽縣（治今陝西扶風北）擔任縣令，深得治下各族百姓的愛戴，後升任鷹揚將軍。 ^[5] 

永興二年（358年），苻堅征討割據幷州的軍閥張平。張平的養子張蠔號稱萬人敵，與秦軍前鋒將領鄧羌對峙十餘日，難分勝負。 ^[47]  不久，苻堅親抵銅壁（在今山西忻縣西），張平出動全部兵力迎戰。張蠔單馬衝擊秦軍，反覆四五次。苻堅懸賞招募勇士。呂光請纓出戰，將張蠔刺於馬下，鄧羌隨後將其生擒。張平大敗，只得投降苻堅。 ^[48]  經此一戰，呂光威名大振。 ^[6] 

建元三年（367年），前秦爆發了宗室叛亂。趙公苻雙據上邽（治今甘肅天水西南）、晉公苻柳據蒲阪（治今山西永濟）、魏公苻廋據陝城（治今河南三門峽西），燕公苻武據安定（治今甘肅涇川北）。四路叛軍分東、西兩面，對長安形成夾擊之勢。苻堅招降失敗，乃於次年（368年）初出兵平叛，後因西線戰事不利，又命武衞將軍王鑑“率中外精鋭”出征。呂光時任寧朔將軍，隨王鑑在西線戰場征討苻雙、苻武。 ^[65]  當時，西線叛軍已乘勝逼近榆眉（治今陝西千陽東）。王鑑欲速戰速決。呂光卻認為叛軍正因新勝而士氣高漲，建議穩重用兵以待良機。叛軍在二十日後因糧盡而退兵。 ^[7]  呂光當即與王鑑出兵追擊，大敗叛軍，斬首一萬五千級。苻雙、苻武逃回上邽。呂光與王鑑乘勝進軍，於當年七月攻陷上邽，斬殺苻雙、苻武，平定了西線叛亂。 ^[66] 

建元六年（370年），呂光隨王猛攻滅前燕，獲封都亭侯。 ^[8] 

建元十四年（378年），北海公苻重在洛陽叛亂。當時，呂光正在苻重的幕府擔任長史。苻堅認為忠誠正直的呂光必不會參與謀反，於是命呂光收捕苻重。呂光果然從命，將苻重以檻車押送回長安。但苻重隨後便被苻堅赦免。不久，呂光回朝擔任太子右率，深得苻堅敬重。他在次年（379年）又以破虜將軍之職率軍入蜀，鎮壓李焉起義，以功升任步兵校尉。 ^[9] 

建元十六年（380年），行唐公苻洛在幽州和龍（治今遼寧朝陽）叛亂。苻堅招撫不成，遂命大都督苻融率左將軍竇衝、右將軍都貴等軍平叛。呂光亦隨軍出征，隸屬於竇衝所部。當時，苻重正鎮守幽州薊城（治今北京大興）。他是苻洛的親兄，於是再次起兵叛亂，響應苻洛。兄弟二人會師於中山（治今河北定州）。是年五月，竇衝、呂光進至中山，以四萬步騎大破十萬叛軍，俘獲了苻洛，將其送往長安。苻重則在逃歸薊城途中，被呂光追斬。 ^[10]  不久，呂光因功升任驍騎將軍。 ^[11] 

建元十八年（382年）九月，車師前部王彌窴、鄯善王休密馱赴長安朝貢，表示願協助秦軍征服西域諸國。 ^[12]  當時，前秦已統一北方，兵馬強盛。苻堅正有經略西域之意，遂任命呂光為使持節（一作持節）、都督西討諸軍事，讓他與姜飛、彭晃、杜進、康盛四將，總領五千鐵騎在內的七萬兵馬（《資治通鑑》作十萬 ^[67]  。而《魏書》所稱“率眾七千” ^[50]  ，似誤），征討西域，並以隴西董方、馮翊郭抱、武威賈虔、弘農楊穎為四府佐將。 ^[13] 

建元十九年（383年）正月，呂光自長安出發西征。苻堅命車師前國、鄯善國兩國軍隊充作西征大軍的嚮導，並親自在建章宮為呂光餞行。 ^[14]  呂光行至高昌（在今新疆吐魯番）時聽聞苻堅大舉南征東晉，準備原地停軍待命，但在杜進的堅持下，最終仍繼續西行。他們越過數百里的沙漠，歷盡艱辛，於當年十二月抵達西域焉耆。焉耆國及其附屬諸國紛紛請降。 ^[20]  鄰近的龜茲國則與其附屬諸國據城抵抗。呂光將大軍集於龜茲國都延城（在今新疆庫車）城南，每隔五里設一營寨，挖深溝，築高壘，指揮軍隊攻城。他還給木人披上衣甲，列於壘上，作為疑兵以迷惑龜茲軍。龜茲王帛純將城外百姓全部遷入城中，倚仗堅城抵抗秦軍。 ^[15]  就在當年，苻堅在淝水之戰中大敗而回。治下的鮮卑、羌族、丁零等胡族紛紛舉兵叛亂，北方再次陷入分裂。 ^[53] 

建元二十年（384年）七月，帛純以重金求援於獪胡國。獪胡國聯合温宿國、尉頭國等國，共起七十萬兵馬，一同援救龜茲。西域聯軍“便弓馬，善矛槊”，所披鎧甲“射不可入”，在馬上扔繩索套人而“多有中者”。西征軍諸將皆有懼意，欲每營各自結陣，屯兵不動以拒敵。呂光卻將各營兵力集結於一處，操練勾鎖戰法，並以精騎作為遊軍，隨時補充各處缺口。 ^[17]  不久，西征軍在城西一戰，大破西域聯軍，斬首萬餘級。帛純連夜棄城逃亡，其“王侯降者三十餘國”。呂光乘勝入據延城，在城中大宴將士。他“撫寧西域，威恩甚著”。西域諸國憚於呂光威名，盡皆遣使納貢，甚至有前代未曾賓服的國家都不遠萬里前來歸附，上繳漢朝政府所賜符節。呂光則向他們頒發前秦政府的符節。 ^[18]  是年八月，苻堅聞聽西域平定，任命呂光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玉門以西諸軍事，安西將軍、西域校尉、進封順鄉侯。 ^[16]  但當時北方大亂，道路不通，苻堅的詔命未能傳至西域。 ^[19] 

龜茲是西域大國，豐饒富庶，民生安樂。西征軍佔據龜茲後，士卒皆沉迷於奢侈浮華的生活，呂光也有羈留西域之意。他為了安撫龜茲，冊立帛純之弟帛震為龜茲國王。西域高僧鳩摩羅什當時正在呂光軍中，認為西域乃是“兇亡之地，不宜淹留” ^[51]  ，建議呂光東還。 ^[21]  呂光於是大宴將士，向部下徵詢去留意見。諸將皆有思鄉之心，不願留駐西域。呂光遂用二萬多頭駱駝滿載西域珍寶奇玩，並驅趕駿馬萬餘匹，於建元二十一年（385年）三月自西域引軍東歸，至九月時已抵達涼州邊境。 ^[52] 

呂光東歸期間，長安被鮮卑叛軍攻陷。苻堅出奔，被羌族叛將姚萇俘殺。 ^[64]  其子苻丕雖據晉陽（治今山西太原）稱帝，但前秦政權卻已趨於瓦解。高昌太守楊翰擔心呂光會趁機奪取涼州，建議涼州刺史梁熙派兵據守高桐谷口（在今新疆吐魯番）、伊吾關（在今新疆哈密）兩處險要，以阻止西征軍進入涼州，但卻不為梁熙所納。 ^[22]  但在當時，呂光因西域消息閉塞，只知道苻堅被叛軍圍困於長安。他自感前途渺茫，又擔心梁熙會採納梁翰之策拒其入境，猶豫不敢前進，但因杜進力主迅速進兵，於是又繼續引軍東進，很快便逼近高昌。楊翰只得開城迎降。 ^[23]  敦煌太守姚靜、晉昌太守李純隨後也相繼投降了呂光。 ^[56] 

梁熙直到呂光兵至玉門時才感到形勢嚴峻。他發佈檄文，譴責呂光不得詔命擅自撤離西域，又命兒子梁胤統領五萬兵馬，到酒泉阻截呂光。呂光亦傳檄於涼州各郡，斥責梁熙在國難當頭不能赴難反而阻遏歸國之師，隨後又以彭晃、杜進、姜飛為前鋒，揮軍直進，在安彌（治今甘肅酒泉東）擊敗並生擒了梁胤 ^[54]  。周邊胡、夷各族紛紛歸附於呂光。武威太守彭濟見形勢不利，於是逮捕了梁熙，開城向呂光請降。呂光遂進據姑臧（涼州及武威郡治所，在今甘肅武威），自稱涼州刺史、護羌校尉，初步建立起了在涼州的統治。 ^[24]  當時，梁熙被呂光處死，酒泉太守宋皓、西郡太守索泮皆因拒絕投降 ^[57]  ，被呂光攻殺。 ^[55] 

太安元年（386年），苻丕遣使授呂光為車騎大將軍、涼州牧，領護西域大都督，封酒泉公。 ^[62]  但使者途經關中，卻被後秦（姚萇所建政權）所扣留，以致詔命未能傳至涼州。 ^[63]  同年，呂光得到了苻堅遇害的消息，“奮怒哀號”，命三軍縞素，在城南為苻堅發喪，追諡其為大秦文昭皇帝。他還為苻堅服喪三個月，隨後在涼州大赦、改元，自稱使持節、侍中、中外大都督、督隴右河西諸軍事、大將軍、領護匈奴中郎將、涼州牧、酒泉公，建立了據地河西、以姑臧為都城的割據政權，史稱後涼。 ^[27] 

太安三年（388年）三月，呂光外甥石聰自關中而來，呂光問：“中州人言吾政化何如。”石聰説：“止知有杜進耳，實不聞有舅。”呂光聽後默然，不久將杜進誅殺。呂光又宴請羣僚，酒酣，談到政事。當時呂光刑法嚴厲，參軍段業進言説：“嚴刑重憲，非明王之義也。”呂光説：“商鞅之法至峻，而兼諸侯；吳起之術無親，而荊蠻以霸，何也。”段業説：“明公受天眷命，方君臨四海，景行堯、舜，猶懼有弊，奈何欲以商、申之末法臨道義之神州，豈此州士女所望於明公哉。”呂光改容而謝之，並下令自責，減輕刑法，行寬簡之政。

麟嘉元年（389年），呂光因境內在半年內相繼出現“甘露降逍遙園”、“白燕翔於酒泉，眾燕成列而從之”、“麟見金澤縣，百獸從之”等祥瑞 ^[68]  ，再次大赦改元。他進稱三河王，設置百官，以妻子石氏為王妃，並冊立嫡子呂紹為世子。後來，後涼太廟修成。呂光追尊父、祖四代為王公，並在中書侍郎楊穎的建議下以呂望（姜太公）為永世不祧的始祖。 ^[28] 

麟嘉六年（394年）七月，呂光以子呂覆為都督玉門以西諸軍事、西域大都護，鎮高昌，命大臣子弟隨之。

麟嘉七年（395年）七月，呂光率十萬大軍伐西秦，西秦主乞伏乾歸稱籓，並以子乞伏敕勃為人質。呂光引兵而還。

龍飛元年（396年），後涼羣臣因境內“五龍見於浩亹”，向呂光勸進。 ^[70]  呂光於是即天王位，正式以“涼”為國號，大赦、改元，立世子呂紹為太子，封子弟二十人為公侯。 ^[71] 

龍飛二年（397年），南涼主禿髮烏孤建元太初，自稱大都督、大單于、西平王，國號涼。攻克後涼金城。呂光派遣將軍竇苟討伐南涼軍，兩軍戰於街亭，竇苟軍大敗。後涼樂都、湟河、澆河三郡投降南涼，嶺南羌胡數萬落也歸順南涼。後涼將軍楊軌、王乞基率户數千來奔。禿髮烏孤趁勢改稱武威王。

時呂光年老，常聽信讒言，不辨忠奸。後涼尚書沮渠羅仇曾隨從後涼主呂光進攻西秦，呂光弟呂延因貿然追擊兵敗被殺。四月，呂光聽信讒言，以敗軍之罪冤殺沮渠羅仇及其弟三河太守沮渠麴粥。沮渠部眾萬餘人為沮渠羅仇發喪時，羅仇之侄沮渠蒙遜痛斥呂光昏庸無道，濫殺無辜，表示要向後涼興兵雪恨。蒙遜隨即召集部眾，起兵反涼，迅速攻克臨松郡，十日之內，聚軍萬人屯據金山。

五月，呂光遣太原公呂纂率軍進討沮渠蒙遜於忽谷，沮渠蒙遜兵敗，逃入山中。沮渠蒙遜從兄沮渠男成響應蒙遜，起兵數千於樂涫。後涼酒泉太守壘澄率步騎萬人攻討沮渠男成，壘澄戰敗被殺。沮渠男成順勢進攻建康，遣人説服建康太守段業反後涼，並推舉其為大都督、龍驤大將軍、涼州牧、建康公，建元神璽。以沮渠男成為輔國將軍，委以軍國之任。沮渠蒙遜率眾投奔段業，被任鎮西將軍。呂光命呂纂轉兵進討段業，不克。沮渠蒙遜乘機進攻臨洮，支援段業，與呂纂戰於合離，呂纂軍大敗。

龍飛四年（399年），呂光患病，後因病逝沉重，於當年十二月（400年年初）冊立太子呂紹為天王，自稱太上皇帝。他自感“開基既難，守成不易” ^[59]  ，臨終之時交代呂紹以庶兄呂纂、呂弘分掌軍政大權，並囑咐他們要兄弟和睦以共同應對當時國家“外有強寇，人心未寧”的困難局勢。隨後，呂光病逝，終年六十三歲 ^[60]  。呂紹秘不發喪，因畏懼呂纂之勢，欲讓位於呂纂。但呂纂卻聯合呂弘發動政變，逼死呂紹，自立為大涼天王。他將呂光葬於高陵，上廟號太祖，追諡為懿武皇帝。 ^[61] 

呂光是通過軍事力量佔領河西的，又殺害了姚皓、尹景等涼州名士十餘人，因此不受河西著姓的承認和擁戴，遭到不斷地反抗。他為了穩固統治，只能採用軍事手段鎮壓此起彼伏的叛亂。主要有：

一是鎮壓尉祐之亂。尉祐原是梁熙的部屬，和彭濟“同謀執梁熙”，成為呂光的主薄，深受寵信。他先是唆使呂光殺害姚皓、尹景等名士，出任金城太守後又在允吾（治今甘肅永靖西北）發動叛亂。其堂弟尉隨則據鸇陰（治今甘肅靖遠西北）響應。呂光先後派遣部將魏真、姜飛討伐，擊潰了尉祐所部。尉祐又逃到興城（在今甘肅永靖西北），煽動各族百姓作亂，以致“夷夏多從之”。他的招降納叛之舉，還導致姜飛所部力量瓦解。 ^[25]  其結局在史料中未有記載，但應是被呂光所鎮壓。

二是鎮壓張大豫之亂。張大豫是前涼末主張天錫的世子，隨張天錫投降前秦，淝水之戰後與長水校尉王穆潛逃回河西，藏匿於魏安（治今甘肅古浪東）。他在大安元年（386年）被起兵作亂的魏安人焦松、齊肅、張濟等擁立為首領，攻取了後涼的昌松郡（治今甘肅古浪西），擊敗了前來討伐的杜進所部。建康太守李隰、祁連都尉嚴純等都起兵響應。張大豫為了復辟前涼，不顧王穆等人的勸阻，直逼姑臧，欲與呂光決勝負，但卻在姑臧城下被呂光所敗，折損兩萬餘兵力。他只得撤離姑臧，並強掠百姓五千餘户，退守俱城（在今甘肅岷縣）。呂光於次年（387年）命彭晃、徐炅討伐張大豫。張大豫兵敗被殺。 ^[26] 

三是鎮壓彭晃、王穆之亂。彭晃在討滅張大豫後，出任張掖太守，但不久卻又據郡叛亂。徐炅也同時起兵，卻被呂光出兵擊敗，遂投奔了彭晃。當時，張大豫的餘黨王穆襲取酒泉，自稱涼州牧，西平太守康寧則自稱匈奴王。彭晃於是“東結康寧，西通王穆”，共同對抗呂光。呂光力排眾議，趁叛軍尚未連兵之際，親率三萬步騎兼程急行，進圍張掖。彭晃部將寇顗開城投降，彭晃被殺。王穆此時因猜忌部將索嘏，正發兵攻打其駐防的敦煌。呂光趁機率兩萬步騎攻取酒泉。王穆回師抵抗，最終兵敗被殺。 ^[72] 

四是鎮壓郭黁、楊軌之亂。郭黁是後涼的散騎常待兼太常卿，精通天文術數。他在龍飛二年（397年）認為呂光將敗 ^[73]  ，於是和僕射王詳合謀，聚眾夜燒洪範門，要攻打王宮。結果剛一起事便遭到呂光的鎮壓，作為內應的王詳被殺。郭黁遂據姑臧城東苑叛亂。 ^[74]  其在民間的崇高聲望，使得百姓“相率從之”。 ^[75]  呂光急調正在領兵征討北涼的呂纂撤兵回援。呂纂初為叛軍所敗，後得西安太守石元良支援，這才大破叛軍。他乘勝進入姑臧，隨後又在城西再破叛軍。郭黁自此軍勢漸衰。 ^[76]  當時，後將軍楊軌亦作亂，自稱大將軍、涼州牧。郭黁遂推其為盟主。楊軌於是率兩萬步騎救援郭黁，屯兵於姑臧城北。但郭、楊兩軍不能協力對敵，楊軌很快便被呂纂所擊敗。郭黁聽聞楊軌兵敗，棄城東逃，投奔西秦。楊軌亦撤軍南奔，投靠南涼。 ^[77] 

鮮卑貴族西秦主乞伏乾歸據金城自稱大將軍、大單于、金城王，得到前秦皇帝苻登的支持，秦、涼一帶的鮮卑、胡、羌諸族多歸服之。盤踞枹罕的南羌首領彭奚念，也投附其麾下，金城王遂成為控制隴西地區的一支強大勢力。呂光在苻堅被殺後，控制了河西地區，據姑臧，隔湟水與金城王對峙，屢欲渡過湟水東進，因受乞伏乾歸阻扼，不能得逞。

麟嘉四年（392年）八月，乞伏乾歸唆使彭奚念出兵襲取呂光所轄湟水北岸戰略重鎮白土津。呂光遣其南中郎將呂方及弟右將軍呂寶、振威將軍楊範、強弩將軍竇苟等東下攻金城，遭乞伏乾歸反擊大敗，呂寶及將士萬餘人喪命，後續諸部見勢皆撤兵。繼又派其子呂纂率步騎兵五千南下攻彭奚念，激戰於盤夷，又大敗而歸。呂光遂親率大軍討伐乞伏乾歸和彭奚念，屯重兵於左南，彭奚念於白土津壘石築堤，以水自固大營，而遣輕騎萬人扼守河津渡口。呂光派將軍王寶隱蔽移師上游，乘夜強渡湟水東進。彭奚念聞訊惶懼，軍中大亂，呂光乘勢攻白土津，搗其石堤，渡過湟水，直取枹罕。彭奚念軍潰散，單騎突圍逃奔甘松。此戰，呂光吸取失敗教訓，改變進攻方向，避免從正面決戰，出奇渡河，攻敵不備，取得大勝。

龍飛元年（396年），西秦乞伏軻殫因與秦州牧乞伏益州不合，投奔呂光。

龍飛二年（397年），呂光下書説：“乾歸狼子野心，前後反覆。朕方東清秦、趙，勒銘會稽，豈令豎子鴟峙洮南。且其兄弟內相離間，可乘之機，勿過今也。其敕中外戒嚴，朕當親討。”乞伏乾歸部下皆請往成紀避之，乞伏乾歸認為：“軍之勝敗，在於巧拙，不在眾寡。光兵雖眾而無法，其弟延勇而無謀，不足憚也。且其精兵盡在延所，延敗，光自走矣。” ^[29]  呂光率軍駐紮長最，遣其子呂纂率楊軌、竇苟等步騎三萬攻金城。乞伏乾歸率軍二萬救之，未至，呂纂等已攻克金城，擒金城太守衞健。呂光派其將王寶等率軍五千向乞伏乾歸挑戰，以阻滯秦軍行動，同時又派遣其將梁恭、金石生率甲卒萬餘人出陽武下峽，與秦州刺史沒弈幹攻其東，天水公呂延率枹罕之眾攻臨洮、武始、河關，皆克之。乞伏乾歸大驚，哭嘆道：“死中求生，正在現今也。”便派人傳播示弱消息説： “乾歸眾潰，奔成紀。” ^[29]  呂光之弟呂延信以為真，欲率軍追擊，呂延司馬耿稚勸阻説：“乾歸雄勇過人，權略難測，破王廣，克楊定，皆羸師以誘之，雖蕞爾小國，亦不可輕也。困獸猶鬥，況乾歸而可望風自散乎。且告者視高而色動，必為奸計。而今宜部陣而前，步騎相接，徐待諸軍大集，可一舉滅之。”呂延不聽，率輕騎追擊。兩軍相遇，呂延戰敗被殺。司馬耿稚與將軍姜顯收集散卒，屯於枹罕，呂光也率軍回姑臧。

魏收：夷狄不恭，作害中國，帝王之世，未曾無也。劉淵（劉聰、石虎、苻生、呂光、慕容詳、慕容永、慕容超、慕容衝、慕容熙、赫連勃勃）等假竊名目，狼戾為梗，污辱神器，毒螫黎元，喪亂鴻多，一至於此。怨積禍盈，旋傾巢穴。天意其俟大人乎。 ^[31] 

房玄齡：世明委質偽朝，位居上將，爰以心膂，受脤遐徵。鐵騎如雲，出玉門而長騖；雕戈耀景，捐金丘而一息。蕞爾夷陬，承風霧卷，宏圖壯節，亦足稱焉。屬永固運銷，羣雄兢起，班師右地，便有覬覦。於是要結六戎，潛窺雁鼎；併吞五郡，遂假鴻名。控黃河以設險，負玄漠而為固，自謂克昌霸業，貽厥孫謀。尋而耄及政昏，親離眾叛，瞑目甫爾，釁發蕭牆。昔竇融歸順，榮煥累葉；隗囂幹紀，靡終身世。而光棄茲勝躅，遵彼覆車，十數年間，終致殘滅。向使矯邪歸正，革偽為忠，鳴檄而蕃晉朝，仗義而誅醜虜，則燕、秦之地可定，桓、文之功可立，郭黁、段業豈得肆其奸，蒙遜、烏孤無所窺其隙矣。而猥竊非據，何其謬哉。夫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非其人而處其位者，其禍必速；在其位而忘其德者，其殃必至。天鑑非遠，庸可濫乎。 ^[32] 

王猛：此非常人。 ^[30] 

苻堅：呂光忠孝方正，必不同也。 ^[30] 

苻宏：君器相非常，必有大福。 ^[30] 

張大齡：呂光驕虐，一傳而亂，李暠乘時挾詐，段業文懦無斷，及身幸矣，奚後之垂。……夫區區河西，五涼分割，以五小郡而與中原抗衡，劉、石、苻、姚，亶亶虎視，至魏而始定，此其故何也。蓋其士饒，饒則畜牧蕃；地險，險則關河隔；俗勁，勁則士卒獷悍。由是無事勤耕牧，有事便技擊。 ^[33] 

無名氏：呂光之才，止於將耳。呂氏得國，光擁重兵，乘苻氏之衰一舉而得，實得天之幸，非光之力。光之據涼州，無士彥之才，豈能安之。內有諸子相爭而不能制，使其鬩牆，外有蒙遜、烏孤而不能用，任其據地稱孤。誠可笑也。後涼之亡，實始於光也。

王夫之：呂光、杜伏威、劉豫、明玉珍汲汲焉相尊以益其驕，駢首就戮而悔之無及，以死亡易一日之虛尊，且自矜也，人之愚未有如是之甚者也。 ^[34] 

蔡東藩：禿髮烏孤之背呂光，乘光之衰也，沮渠蒙遜之叛呂光，因光之暴也。烏孤與光，本有殺兄之宿嫌，不得已斂尾戢翼，受光之封。至毛羽已豐，不飛何待。蒙遜本為光臣，與光無怨，待諸父羅仇麴粥無辜被殺，挾憤而起。一則蓄之於平素，一則迫之於崇朝，要之皆有詞可援，非無因而至也。然使呂光能修明政刑無怠厥治，則烏孤不能崛興，蒙遜何至猝變。分崩之禍，不戢自消，乃知瓦解土崩之患，莫非自召耳。 ^[35] 

呂光率軍征討西域諸國，在茫茫戈壁和沙漠中行進三百多里，皆無水源，將士們很恐懼。呂光鼓勵將士説：“我聽説李廣利精誠感動天地，湧出飛泉，我們難道就沒有一點可以感動天地的嗎。皇天必定會幫助我們，各位不必擔憂。”不久下起大雨，平地漲起三尺水。 ^[36] 

呂光攻打龜茲城，他左肘上的肉印出現了兩個字——“巨霸”。夜晚其營帳外面有一黑色物體，大小就像斷堤，頭上的角不停搖動，目光就像電一樣，等到黎明之時四周佈滿雲霧，於是就看不見了。白天查看它停留的地方，南北長達五里，東西寬達三十餘步，卧在地上留下的鱗甲，依然可以看到。呂光笑着説：“黑龍也。”不久西北方起了烏雲，暴雨把痕跡衝沒了。 ^[37] 

呂光又進攻龜茲城，夜晚夢到金象飛出龜茲城外。呂光説：“此謂佛神去之，胡必亡矣。”不久就攻破了龜茲城。 ^[38] 

張掖郡的督郵傅曜考核下屬的各個縣，丘池縣令尹興把他殺死，屍體投到空井中。傅曜託夢給呂光：“臣張掖郡小吏，案校諸縣，而丘池令尹興贓狀狼藉，懼臣言之，殺臣投於南亭空井中。臣衣服形狀如是。”呂光醒來後仍然能看到傅曜的身形，過了很久才消失。呂光派遣使者去核實真相，結果和夢中傅曜所説的一樣，呂光大怒，殺死了尹興。

麟嘉二年，沮渠羅仇擔任西寧太守。往年蝗蟲產子在地中，這個月全都變為蝗蟲，在成片的農田中跳躍。呂光於是親自率領吏民前往揚川、潒水北岸一帶捕捉蝗蟲。車駕所到的地方，蝗蟲隨即被捉盡。所以麥苗的損失很小。 ^[39] 

父親：呂婆樓，前秦司隸校尉。呂光建涼後，追尊為涼景昭王。

母親：某氏，呂光建涼後，追尊為涼昭烈妃。

參考資料 ^[30] 

《晉書·卷一百二十二·載記第二十二》 ^[30] 

《魏書·卷九十五·列傳第八十三》 ^[31] 

《十六國春秋·卷八十一·後涼錄一》

《十六國春秋別傳·卷十·後涼錄》 ^[40] 

《太平御覽·卷一百二十五·偏霸部九》 ^[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