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燬小説

一、禁燬原因與小説內容 　明清統治者往往認為小説會危及其統治，“淫詞小説，人所樂觀，實能敗壞風俗，蠱惑人心。” [2] 385 在明初、明末清初到清中葉先後掀起了大規模的禁燬運動，是當時統治者為維護其政治統治而採取的文化監察策略。

1. 理學思想與禁燬小説

明清統治者往往把程朱理學作為其統治思想，為了強化儒學地位，統治者查禁以《剪燈新話》為代表的小説。明正統七年，隨着儒學正統地位的不斷加強，國子監祭酒李時勉奏言一些經生儒士為了閲讀《剪燈新話》、《剪燈餘話》等小説甚至不惜放棄儒學，故禁書勢在必行，“凡遇此等書籍，即令焚燬。有印賣及藏習者，問罪如律。” [3] 1813 禁燬小説是圍繞理學展開，宣揚理學是禁燬小説的重要途徑和最終目的。清順治帝曾以“有益文業”為由鼓勵書坊刊印理學書籍而禁刻淫詞小説。統治者還禁止《剪燈餘話》的作者李昌祺死後入鄉賢祠，“禎獨以嘗作《剪燈餘話》不得與” [4] 142 。這種處罰是從封建禮教立場對作者進行了嚴厲的身後殘害。可見，對《剪燈新話》諸書的禁燬正是統治者試圖以理學思想整肅所謂的邪説異端，防止異端對經生儒士的誤導而採取的措施。

2. 道德傳統與禁燬小説

明清統治者禁燬小説的第二個原因是認為小説內容淫穢，有傷風化。明中後期後，以三言二拍、《金瓶梅》、《玉嬌梨》為代表的世情小説大量出現， “極摹人情世態之歧，備寫悲歡離合之致” [5] 793 ，再現社會現實並描寫一些背離傳統禮教模式的兩性關係，這無疑構成對封建秩序的重大挑戰，因此這些小説遭到統治者的禁燬。《金瓶梅》由於“敍牀笫之事”，“間雜猥詞” [6] 128-129 ，清初就遭到禁燬，其續書也被禁燬，如丁耀亢因其《續金瓶梅》“背謬妄語，顛倒失倫，大傷風化” [7] 125 而下獄。《紅樓夢》與其續書《續紅樓夢》、《後紅樓夢》等也遭到禁燬，原因是小説表現男女情性：“淫書以《紅樓夢》為最，蓋描摹痴男女情性，其字面絕不露一淫字，令人目想神遊，而意為之移。所謂‘大盜不操戈矛’也。” [8] 200

3. 政治因素與禁燬小説

隨着政治發展的需要，明清統治者認為“好勇鬥狠”的小説如《水滸傳》、《定鼎奇聞》可以鼓動犯上作亂，動搖他們的統治地位，因此這些小説的查禁與否直接關係政治局勢的穩定與否。《水滸傳》在明末就曾遭到查禁，因為統治者認為農民起義是效法《水滸傳》而作亂：“而賊必因以為名，據以為藪澤者，其説始於《水滸傳》一書。” [9] 16 乾隆帝把民風異化歸結於閲讀《水滸傳》所致，“如愚民之惑於邪教、親近匪人者，概由看此惡書所致。” [10] 773-774 此後，統治者擴大了對這類書的查禁，如在編修《四庫全書》過程中，軍機處還查禁了一批反映明末時事的歷史演義如《樵史演義》、《定鼎奇聞》等，其中前者對洪武、永樂等明帝多有美溢之詞而被禁燬，“有違礙之處，應請銷燬。” [11] 65 後者則因描繪李自成起義而被銷燬：“本屬誕妄，且書作於本朝，而封面題‘大明崇禎傳’，書中又稱大明神宗皇帝，殊為悖謬，應請銷燬。” [12]250 可見，明清統治者禁燬《水滸傳》之類小説是符合其抵禦農民起義、維護政權穩定的政治需要的。

4. 民族意識與禁燬小説

清統治者還認為小説破壞了滿人淳樸的風習，觸犯了他們的民族尊嚴，這是他們查禁小説的又一原因。清統治者認為滿人風俗的破壞實為閲讀漢族小説所致，“滿洲等習俗之偷，皆由於此。” [10]774 同時，民間反清復明活動活躍，這些現實迫使清統治者必須維護滿族貴族的尊嚴和利益，必須消除漢民族的民族情緒，而禁燬觸犯滿族尊嚴的小説便是其重要的舉措。一方面，清統治者查禁反映民族矛盾的小説，如《説岳全傳》、《精忠傳》等歌頌抗金名將岳飛，而清人在入關以前自稱“後金”，與金同源，且這些小説容易激發漢民族的民族意識，因此它們遭到了清政府的查禁，如《説岳全傳》被認為“內有指斥金人之語，且詞內多涉荒誕”，《精忠傳》被指責“多有未經敬避字樣及指斥金人之語” [11]110 。另一方面，清統治者還禁燬《退虜公案》、《鎮海春秋》等反映遼東戰事的小説，如查禁《鎮海春秋》是因為其認為將鎮守遼東的明將毛文龍是塑造成一位忠誠、勇敢的英雄人物，“敍袁崇煥殺死毛文龍始末，乃遼東攻戰之事 大抵荒唐悖謬之誤，指斥字句處，不可殫述。應請銷燬。” [12]228 可見

名妓憂憐風月無邊，無愧品花寶鑑

浪子狎客奇技淫巧，堪稱嫖客指南

《品花寶鑑》、《青樓夢》、《九尾龜》、《海上繁華夢》、《海上花列傳》、《十尾龜》、《花月痕》

帝王將相，淫風最盛，禁書最嚴

才子佳人，情慾最熾，讀書最豔

《醋葫蘆》、《歡喜冤家》、《風流和尚》、《空空幻》、《貪欣誤》、《錦繡衣》、《雙和歡》、……

宮闈最淫穢，藏污又納垢

帝后雲雨急，世間豔史多

《濃情豔史》、《昭陽豔史》、《武宗逸史》、《西太后豔史演義》、《武則天外史》、《洪憲　宮闈豔史演義》……

指點江山逞書生意氣，評批古今現英雄本色

入木三分刻世間萬物，文采飛揚成海內奇書

《野叟曝言》、《平山冷燕》、《合浦珠》、《鳳凰池》

欲知朝中真相，須問高山逸老

多少曠世奇才，心血著成野史

《反唐演義會傳》、《遼海丹忠錄》、《樵史演義》、《後七國志》、《説岳全傳》、《北史演義》、《前七國志》、《西湖二集》

筆落風雨説世態炎涼，描不盡三教九流眾生相

思凝血淚述人情冷暖，寫不完男男女女人間事

《禪真逸史》、《覺世十二樓》、《今古奇觀》、《型世言》、《紅樓夢補》、《鼓掌絕塵》、《騙經》、《紅樓幻夢》

古今多少傷心事，才子佳人未了緣

人間最苦是情種，綺文麗句寓辛酸

《花案奇聞》、《第一美女傳》、《繡屏緣》、《梅蘭佳話》、《萬錦情林》、《國色天香》、《飛花豔想》、《玉支璣》、《定情人》、《情夢析》……

撲朔迷離，是是非非書不盡

拍案驚奇，恩恩怨怨述不完

《武則天四大奇案》、《包公案》、《新民公案》

測鬼神之情狀，發人間之幽微

讀狐魅之歡憂，洞社會之真情

《子不語》、《婆羅岸全傳》、《剪燈新話》

世間公道人心，紅塵是真是幻

人魔本是殊途，無地眾生紛紜

《綠野仙蹤》、《列仙傳》、《女仙外史》

刀光劍影動心魄，是非恩怨泣鬼神

英雄豪情點點淚，美人痴夢寸寸灰

《好逑傳》、《繡戈袍全傳》、《天豹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