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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金陵鳳凰台
(唐代李白詩作)
鎖定
登金陵鳳凰台作品原文
登金陵鳳凰台⑴
鳳凰台上鳳凰遊,鳳去台空江自流⑵。
吳宮花草埋幽徑⑶,晉代衣冠成古丘⑷。
三山半落青天外⑸,二水中分白鷺洲⑹。
登金陵鳳凰台註釋譯文
登金陵鳳凰台詞句註釋
⑴鳳凰台:故址在今江蘇省南京市鳳凰山。據《江南通志》載:“鳳凰台在江寧府城內之西南隅,猶有陂陀,尚可登覽。宋元嘉十六年,有三鳥翔集山間,文彩五色,狀如孔雀,音聲諧和,眾鳥羣附,時人謂之鳳凰。起台于山,謂之鳳凰山,裏曰鳳凰裏。”
⑵江:長江。
⑶吳宮:三國孫吳建都金陵所築的宮殿。幽徑:僻靜的小路。
⑷晉代:指東晉,晉室南渡後也建都於金陵。衣冠:原指衣服和禮帽,這裏借指世族士紳、達官貴人、社會名流。古丘:古墳。
⑺浮雲蔽日:比喻朝中讒臣當道障蔽賢良。浮雲,既指詩人西北望長安所見實景,又比喻皇帝身邊拔弄是非、矇蔽皇帝的奸邪小人。陸賈《新語·慎微篇》:“邪臣之蔽賢,猶浮雲之障日月也。”日,一語雙關,因為古代把太陽看作是帝王的象徵。
登金陵鳳凰台白話譯文
鳳凰台上曾經有鳳凰來悠遊,鳳去台空只有江水依舊東流。
吳宮鮮花芳草埋着荒涼小徑,晉代多少王族已成荒冢古丘。
三山雲霧中隱現如落青天外,江水被白鷺洲分成兩條河流。
登金陵鳳凰台創作背景
《登金陵鳳凰台》是李白集中為數不多的七言律詩之一。此詩一説是唐玄宗天寶六載(747)李白奉命“賜金還山”,被排擠離開長安,南遊金陵時所作;一説是李白流放夜郎遇赦返回後所作;也有人稱是李白遊覽黃鶴樓,並留下“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後寫的,是想與崔顥的《黃鶴樓》爭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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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金陵鳳凰台作品鑑賞
登金陵鳳凰台整體賞析
《登金陵鳳凰台》全詩八句五十六字,既發思古之幽情,複寫江山之壯觀,最後又以詠歎政治憤懣作結。歷史、自然、社會,俱是宏觀,而又不失其真切。氣勢恢宏,情韻悠遠,誠登高攬勝之傑作。
開頭兩句寫鳳凰台的傳説,十四字中連用了三個鳳字,卻不覺得重複,音節流轉明快,極其優美。“鳳凰台”在金陵鳳凰山上,相傳南朝劉宋永嘉年間有鳳凰集於此山,乃築台,山和台也由此得名。在封建時代,鳳凰是一種祥瑞。當年鳳凰來遊象徵着王朝的興盛;而“如今”鳳去台空,就連六朝的繁華也一去不復返了,只有長江的水仍然不停地流着,大自然才是永恆的存在。
三四句就“鳳去台空”這一層意思進一步發揮。三國時的吳和後來的東晉都建都於金陵。詩人感慨萬分地説,吳國昔日繁華的宮廷已經荒蕪,東晉的一代風流人物也早已進入墳墓。那一時的烜赫,在歷史上也沒有留下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詩人沒有讓自己的感情沉浸在對歷史的憑弔之中,他把目光又投向大自然,投向那不盡的江水:“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據陸游的《入蜀記》載:“三山自石頭及鳳凰台望之,杳杳有無中耳,及過其下,則距金陵才五十餘里。”陸游所説的“杳杳有無中”正好註釋“半落青天外”。李白把三山半隱半現、若隱若現的景象寫得恰到好處。“白鷺洲”,在金陵西長江中,把長江分割成兩道,所以説“二水中分白鷺洲”。這兩句詩氣象壯麗,對仗工整,是難得的佳句。
李白畢竟是關心現實的,他想看得更遠些,從六朝的帝都金陵看到唐的都城長安。但是,“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這兩句詩寄寓着深意。長安是朝廷的所在,日是帝王的象徵。陸賈《新語·慎微篇》曰:“邪臣之蔽賢,猶浮雲之障日月也。”李白這兩句詩暗示皇帝被奸邪包圍,而自己報國無門,他的心情是十分沉痛的。“不見長安”暗點詩題的“登”字,觸境生愁,意寓言外,饒有餘味。
此詩就詩人行吟時的動態而言,首聯詠身之所在的鳳凰台,頷聯環顧台之所在的金陵城,頸聯放眼城外的江天,結聯遙望西北天際:層次非常清晰。
相傳李白很欣賞崔顥《黃鶴樓》詩,欲擬之較勝負,乃作《登金陵鳳凰台》詩。《苕溪漁隱叢話》《唐詩紀事》都有類似的記載。這雖然是傳言,但也挺恰切李白性格。李詩與崔詩工力悉敵,正如方回《瀛奎律髓》所説:“格律氣勢,未易甲乙。”在用韻上,二詩都是意到其間,天然成韻。語言也流暢自然,不事雕飾,瀟灑清麗。作為登臨弔古之作,李詩更有自己的特點,它寫出了自己獨特的感受,把歷史的典故,眼前的景物和詩人自己的感受,交織在一起,抒發了憂國傷時的懷抱,意旨尤為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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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金陵鳳凰台名家點評
元代方回《瀛奎律髓》:太白此詩與崔顥《黃鶴樓》相似,格律氣勢未易甲乙。此詩以鳳凰台為名,而詠鳳凰台不過起二語已盡之矣。下六句乃登台而觀望之景也。三、四懷古人之不見也。五、六、七、八詠今日之景,而慨帝都之不可見也。登台而望,所感深矣。金陵建都自吳始,三山、二水,白鷺洲,皆金陵山水名。金陵巧以北望中原唐都長安,故太白以浮雲遮蔽,不見長安為愁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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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明初瞿佑《歸田詩話》:崔顥題黃鶴樓,太白過之不更作。時人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之譏。及登鳳凰台作詩,可謂十倍曹丕矣。蓋顥結句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而太白結句雲:“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愛君憂國之意,遠過鄉關之念。善佔地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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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王世懋《藝圃擷餘》:崔郎中作《黃鶴樓》詩,青蓮短氣。後題鳳凰台,古今目為勍敵。識者謂前六句不能當,結語深悲慷慨,差足勝耳。然餘意更有不然。無論中二聯不能及,即結語亦大有辨。言詩須道興、比、賦,如“日暮鄉關”,興而賦也。“浮雲蔽日”,比而賦也。以此思之,“使人愁”三字雖同,孰為當乎?“日暮鄉關”“煙波江上”,本無指著,登臨者自生愁耳,故曰:“使人愁”,煙波使之愁也。“浮雲蔽日”“長安不見”,逐客自應愁,寧須使之?青蓮才情標映萬載,寧以予言重輕?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竊以為此詩不逮,非一端也。如有罪我者,則不敢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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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王夫之《唐詩評選》:“浮雲蔽日”“長安不見”,借晉明帝語影出。“浮雲”以悲江左無人,中原淪陷;“使人愁”三字總結“幽徑”“古丘”之感,與崔顥《黃鶴樓》落句語同意別。宋人不解此,乃以疵其不及顥作,覿面不識,而強加長短,何有哉!太白詩是通首混收,顥詩是扣尾掉收;太白詩自《十九首》來,顥詩則純為唐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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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金聖嘆《貫華堂選批唐才子詩》:此二句,只是承上“鳳去台空”,極寫人世滄桑。然而先生妙眼妙手,於寫吳後偏又寫晉,此是其胸中實實看破得失成敗,是非贊罵,一總只如電拂。我惡乎知甲子興必賢於甲子亡,我惡乎知收瓜豆人之必便宜於種瓜豆人哉!此便是《仁王經》中最尊勝偈(“吳宮花草”二句下)。看先生前後二解文,直各自頓挫,並不牽合顧盼,此為大家風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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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高宗敕編《唐宋詩醇》:崔顥題詩黃鶴樓,李白見之,去不復作,至金陵登鳳凰台乃題此詩,傳者以為擬崔而作,理或有之。崔詩直舉胸情,氣體高渾,白詩寓目山河,別有懷抱,其言皆從心而發,即景而成,意象偶同,勝境各擅,論者不舉其高情遠意,而沾沾吹索於字句之間,固已蔽矣。至謂白實擬之以較勝負,並謬為“槌碎黃鶴樓”等詩,鄙陋之談,不值一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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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王琦注《李太白全集》:劉後村曰:古人服善。李白登黃鶴樓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之語,至金陵,乃作《鳳凰台》詩以擬之,今觀二詩,真敵手棋也。《黃鶴》《鳳凰》相敵在何處?《黃鶴》第四句方成調,《鳳凰》第二句即成調;不有後句,二詩首唱皆淺稚語耳。調當讓崔,格則遜李。顥雖高出,不免四句已盡,後半首別是一律,前半則古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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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徐文弼《詩法度針》:按此詩二王氏並相詆訾,緣先啊《黃鶴樓》詩在其胸中,拘拘字句,比較崔作謂為弗逮,太白固已虛心自服,何用呶呶?惟沈(德譖)評雲:從心所造,偶然相類,必謂摹仿崔作,恐屬未然。誠為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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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盧麰、王溥《聞鶴軒初盛唐近體讀本》:陳德公曰:高迥遒亮,自是名篇。評:起聯有意摹崔、斂四為二,繁簡併佳。三、四登臨感興。五、六就台上所見,襯起末聯“不見”、眼前指點,一往情深。江上煙波,長安雲日,境地各別,寄託自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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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紀曉嵐《瀛奎律髓刊誤》:馮班:登鳳凰台便知此句之妙,今人但登清涼台,故多不然此聯也(“三山半落”二句下)。又云:窮敵矣,不如崔自然。極擬矣,然氣力相敵,非牀上安牀也。次聯定過崔語,紀昀:原是登鳳凰台,不是詠鳳凰台,首二句只算引起。虛谷此評,以鳳凰台為正文,謬矣。氣魄遠遜崔詩,雲“未易甲乙”,誤也。陸貽典:起二句即崔顥《黃鶴樓》四句意也,太白縮為二句,更覺雄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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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俞陛雲《詩境淺説》:(“吳宮”一聯)慨吳宮之秀壓江山、而消沉花草、晉代之史傳人物,而寂寞衣冠。在十四字中,舉千年之江左興亡。付憑闌一嘆,與“漢家蕭鼓空流水,魏國山河半夕陽”句調極相似,但懷古之地不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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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藤元粹《李太白詩醇》:嚴滄浪曰:《鶴樓》祖《龍池》而脱卸,《鳳台》復倚《黃鶴》而翩毿。《龍池》渾然不鑿,《鶴樓》寬然有餘。《鳳台》構造,亦新豐凌雲妙手,但胸中尚有古人,欲學之,欲似之,終落圈圓。蓋翻異者易美,宗同者難超。太白尚爾,況餘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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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金陵鳳凰台作者簡介
李白(701—762),字太白,號青蓮居士。有“詩仙”之美譽,與杜甫並稱“李杜”。其詩以抒情為主,表現出蔑視權貴的傲岸精神,對人民疾苦表示同情,又善於描繪自然景色,表達對祖國山河的熱愛。詩風雄奇豪放,想象豐富,語言流轉自然,音律和諧多變,善於從民間文藝和神話傳説中吸取營養和素材,構成其特有的瑰瑋絢爛的色彩,是屈原以來最具個性特色和浪漫精神的詩人,達到盛唐詩歌藝術的巔峯。存世詩文千餘篇,有《李太白集》三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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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