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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園詩話
(清代袁枚創作的詩歌美學和詩歌理論著作)
鎖定
- 作品名稱
- 隨園詩話
- 作 者
- 袁枚
- 類 別
- 詩歌美學和詩歌理論著作
- 首版時間
- 清乾隆、嘉慶年間
- 字 數
- 約50萬
隨園詩話內容簡介
《隨園詩話》全書共有二十六卷,其中《詩話》十六卷、《詩話補遺》十卷。其體制為分條排列,每條或述一評,或記一事,或採一詩(或數詩),為隨筆式。此書所論及的,從詩人的先天資質,到後天的品德修養、讀書學習及社會實踐;從寫景、言情,到詠物、詠史;從立意構思,到謀篇煉句;從辭采、韻律,到比興、寄託、自然、空靈、曲折等各種表現手法和藝術風格,以及詩的修改、詩的鑑賞、詩的編選,乃至詩話的撰寫,凡是與詩相關的方方面面,可謂無所不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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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園詩話創作背景
袁枚所處時代是所謂的“乾隆盛世”,學術思想十分活躍,崇理學與反理學、重漢學與反漢學鬥爭頗為激烈,袁枚是堅定地站在反理學與反漢學的立場上的;與學術思想上的鬥爭相應,文藝上覆古與反覆古、重教化與主性靈的鬥爭也一直未停止,袁枚則是乾隆詩壇反覆古、主性靈思潮的傑出代表。其實倡言“性靈”古已有之。“性靈”一詞最早的源頭是劉勰《文心雕龍》,鍾嶸《詩品》、唐宋詩人直至明代公安派等都曾論述過性靈説。而袁枚不僅汲取了古代性靈説的營養,更有自己的發明,並最終形成了比較完備的性靈説詩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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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園詩話》是袁枚晚年撰寫的文學批評著作。其撰述的現實動因,是不滿於乾隆間流行的以沈德潛“温柔敦厚”的“詩教”理論為代表的過於注重詩歌道德取向的文學風尚,以及片面強調“格調”的形式化創作方法,同時批評翁方綱以漢學考據作詩的不良風氣。袁枚從辭官後開始編撰此書,書名取自他卜居的隨園。正編十六卷,成書於清乾隆五十五年(1790)。由於《詩話》中對當代詩人詩作多有點評,初刊後反響很大,以至於有人寄詩求袁枚選入詩話,所以在十六卷《詩話》之後,袁枚又撰寫了十卷《補遺》,寫至病故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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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園詩話作品鑑賞
隨園詩話主題思想
《隨園詩話》及其《補遺》理論上最突出的主張,便是“性情”或稱“性靈”之説。袁枚認為:“詩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而“詩者,人之性情也”。未失赤子之心者作詩,其性情必“真”,因而反過來説,“詩難其真也,有性情而後真,否則敷衍成文矣”。就此再看文學發展史,袁枚所見便是:“自《三百篇》至今日,凡詩之傳者,都是性靈,不關堆垛。”“堆垛”自然失“真”,但“真”詩除了不堆垛之外,還須有特定的詩意。所以袁枚論“性情”,連帶着也強調詩“趣”或者叫“風趣”。他説:“詩不可以木。”又説:“有格無趣,是土牛也。”只是這“趣”也“欲其真”,“人必知此,而後可與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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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主張“詩寫性情,惟吾所適”,所以《隨園詩話》評價古今詩作,多持比較寬泛的標準,而不專守某體某格。卷三記袁枚與人對答曰:“人或問餘以本朝詩誰為第一,餘轉問其人,《三百篇》以何首為第一?其人不能答。餘曉之曰:詩如天生花卉,春蘭秋菊,各有一時之秀,不容人為軒輊。音律風趣,能動人心目者,即為佳詩,無所為第一第二也。”又袁枚對宋代嚴羽論詩之説頗多贊同,《詩話》多有稱引。但同時他也指出:“嚴滄浪借禪喻詩,所謂羚羊掛角、香象渡河,有神韻可味,無跡象可尋,此説甚是。然不過詩中一格耳。”因而王士禛奉之為至論,馮班斥之為謬談,都不能算是真正懂詩者。就此《詩話》歸結道:“詩不必首首如是,亦不可不知此種境界。”而正由於袁枚對詩的風格體制持這樣一種眼界相對開闊的態度,故《詩話》評價詩人多有切中要害之言。如卷二稱王士禛“自是一代名家”,“才本清雅,氣少排奡,為王、孟、韋、柳則有餘,為李,杜、韓、蘇則不足也”,即其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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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由於詩是各適性情的產物,而性情不同的詩人,即便是大家,所作仍有所擅長及其短處。所以換個角度,《隨園詩話》又指出學詩不能無弊。袁枚寫道:“學漢、魏、《文選》者,其弊常流於假;學李、杜、韓、蘇者,其弊常失於粗;學王、孟、韋、柳者,其弊常流於弱;學元、白、放翁者,其弊常失於淺;學温、李,冬郎者,其弊常失於纖。”救弊的最佳方法自然是“吸諸家之精華,而吐其糟粕”,但這顯然不太容易,故袁枚接着提醒後學:“大概杜、韓以學力勝,學之,刻鵠不成,猶類鶩也。太白、東坡以天分勝,學之,畫虎不成,反類狗也。佛雲:‘學我者死。’無佛之聰明而學佛,自然死矣。”這裏實質上又回到了《詩話》的本題,即學詩亦當各隨性情。再看《詩話》卷七所謂“為人不可以有我,有我則自恃佷用之病多”,“作詩不可以無我,無我則剿襲敷衍之弊大”,可見在學與創之間,袁枚更傾向於有所獨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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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隨園詩話》也並不是一部純理論的文學批評著作,而是選錄了大量古今詩作,尤其是清代作品,並加以獨特評價的實踐性論著。由於書中收錄清詩人甚至較通常詩選還多,所以在當時即遭到“收取太濫”的批評。但袁枚從他的各極性情的理論出發,宣稱其《詩話》收詩標準依然是“寧濫勿遺”。在這一原則指導下,《詩話》所錄雖難免蕪雜之病,但也的確保存了一批風格各異而又不為人知的清代前期詩作。同時《詩話》又堅持以人存詩的宗旨,將其交遊所及的不少布衣詩人佚事記入書中,故使此書同時具有了文學研究資料叢編的特殊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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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隨園詩話》的選詩及以人存詩,並不與袁枚的論詩主張相割裂,而有頗為密切的關聯。這方面突出的例子,一是對清初豔體詩的重視,二是收錄大量清代女子詩作並給予較高的評價。前者如卷一論清初詩人王彥泓,謂:“本朝王次回《疑雨集》,香奩絕調,惜其只成此一家數耳。沈歸愚尚書選國朝詩,擯而不錄,何所見之狹也。”並舉其給沈德潛的信中所言“《關雎》為《國風》之首,即言男女之情。孔子刪詩,亦存《鄭》《衞》”,以為對王氏豔體詩加以肯定的歷史依據。這實是袁枚主張“性情説”並不專拘一格詩論的邏輯發展,而在現實中則對沈德潛的“温柔敦厚詩教説”有頗強的衝擊力。與此相應,《詩話》對世俗有關女子不宜詩的偏見也作了較為強烈的反應,不僅《補遺》中明確批駁道:“俗稱女子不宜為詩,陋哉言乎!聖人以《關雎》《葛覃》《卷耳》冠《三百篇》之首,皆女子之詩。第恐針黹之餘,不暇弄筆墨,而又無人唱和而表章之,則淹沒而不宣者多矣。”而且將其所熟識的婦女之作尤其是其女弟子之作,頻繁稱引於《詩話》中。而如《補遺》卷十盛稱女弟子嚴蕊珠、金纖纖、席佩蘭為“閨中之三大知己”,推其人“博雅”“詩才既佳,神解尤超”等等,實際上又反映了袁枚當時欲矯正古老偏見而不得不取一種激進的立場,儘管由這種立場出發而作的論述很可能言過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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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園詩話藝術特點
《隨園詩話》內容的基礎是大量的選詩,大致有以下特點:⑴選詩標準較嚴,主要表現為“詩”為“話”服務。⑵入選詩作者面頗廣,袁枚稱曰:“餘聞人佳句,即錄入《詩話》,並不知是誰何之作。”入選者既有詩壇高手,亦有無名小卒;既有公卿將軍,亦有布衣寒士。⑶選錄女子詩尤多。袁枚針對“俗稱女子不宜為詩”的陋習,反其道而行之,聲稱:“餘作《詩話》,錄閨秀詩甚多。”⑷入選詩作題材豐富,《詩話》中抒寫個人悲歡離合之作固然頗多,但亦不乏反映社會現實生活的好詩。此外還選錄不少情詩,在當時也有一定的反道學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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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園詩話作品影響
從中國文學批評史的角度看,《隨園詩話》可以説是繼宋代嚴羽《滄浪詩話》之後,結合明清詩論家有關學説,將興趣之説、性靈之説加以綜合而又糾其偏失的一部具有代表意義的論著。《詩話》對於豔體詩的重新評價,以及注重收錄婦女作品,又代表了清代中葉文學思想界意欲擺脱詩教理論的新趨向,在乾嘉時期文學研究中的考據風尚之外,開闢了一條獨特而又具有啓發意義的文學批評新路。其所倡導的性靈説詩學,推動了清代詩歌的健康發展,在清詩史上具有重要意義。蔣湘南《遊藝錄》説:“袁簡齋獨倡性靈之説,江南江北靡然從之。自薦紳先生下逮野叟方外,得其一字,榮過登龍,壇坫之局生面別開。”可見其廣泛影響。書中所述,至中國近現代仍在文學批評界有較深的影響。如王國維《人間詞話》中“詞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語,即源於此書;而其“有我”“無我”之境的辭源,似亦與此書有所關聯,儘管二説立意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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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園詩話作品評價
隨園詩話作品爭議
長期以來,學界對《隨園詩話》褒貶不一。此書刊行於袁枚生前,當時在文壇反響頗大,風行一時。袁枚身後,詆之者漸眾。章學誠《文史通義》謂其“非聖無法,而恣為傾邪淫蕩之説”“附會經傳”“尤喪心而病狂”。但平心而論,《隨園詩話》雖然在討論學術方面有淺陋之病,選詩也不免太濫,但章學誠從正統觀念出發,以傳統道德為標準,而對書中多收婦女詩作大加撻伐,未免迂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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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園詩話出版信息
《隨園詩話》正編十六卷,有清乾隆五十五年(1790)小倉山房原刊本;《補遺》十卷,有嘉慶年間刻本。《詩話》及《補遺》合刻的本子,有清光緒十八年(1892)上海圖書集成局《隨園三十六種》、清宣統二年(1910)上海鴻文書局《隨園三十八種》、民國間上海掃葉山房《隨園全集》排印本。此外坊間亦有單刻本,如上海寶齋書局1914年石印本《增圖隨園詩話》,附八幅插圖。此書目前的通行本有1960年人民文學出版社顧學頡校點本,1982年重印時又附錄滿族人伍拉納之子《批本隨園詩話》批語及冒廣生、張爾田之跋語等資料。又有1993年江蘇古籍出版社《袁枚全集》校點本(王英志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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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園詩話作者簡介
袁枚(1716—1798),字子才,號簡齋,晚年自號隨園老人,浙江錢塘(今杭州)人。乾隆四年(1739)進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後出知溧水、江浦、沭陽、江寧等縣。四十歲辭官定居江寧(今屬南京),築室小倉山之隨園,專事詩文著述。是清乾、嘉間重要的詩人之一。論詩主張抒寫性情,創性靈説。對儒家“詩教”表示不滿。部分詩篇對漢儒和程朱理學進行抨擊,並宣稱“《六經》盡糟粕”;多數作品則抒發其閒情逸致。工文章,善辭賦駢文。著有《小倉山房詩文集》《隨園詩話》《子不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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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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