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多富

北宋政和三年（公元1113年），宋徽宗聽從宰相蔡京的建議，皇帝之女仿照周朝的“王姬”稱號，一律改稱“公主”為“帝姬”，由原來的以國號為名，改為美好的名稱，例如“益國公主”改稱“順淑帝姬”；“長公主”改稱“長帝姬”，“大長公主”改稱“大長帝姬”。如果曾經封為兩種國號的，則改稱四個字，例如：“周國、陳國大長公主”改稱“莊孝明懿大長帝姬”；“郡主”改稱“宗姬”，“縣主”改稱“族姬”。

趙多富，於政和三年（公元1113年）四月十六日，封為柔福公主。《宋大詔令集》卷第三十九·皇女四·封拜四中，有冊封趙多富為柔福公主的冊文一篇。

同年閏七月，又改封為：柔福帝姬。《宋大詔令集》卷第四十·皇女五·封拜五中，有冊封趙多富為柔福帝姬的冊文一篇。

“帝姬”這一制度一共維持了十四年。直到公元1127年靖康之變之後，宋高宗·趙構於同年建立南宋，當時有人認為此號與“帝飢”同音，很不吉利，於是宋高宗在建炎元年（公元1127年）恢復舊制，仍稱皇帝之女為“公主”。

北宋靖康二年，即公元1127年（金天會五年）二月，丙寅日（3月20日），金朝南下攻取北宋首都東京，擄走徽、欽二帝，北宋滅亡。

根據《靖康稗史》的説法：1127年正月，由於宋朝無法在十日內湊齊金朝索要的金銀數目，於是金朝要求宋朝拿人來抵債。之後命令宋朝開封府官員，依照皇室譜牒，詳細列出所有皇室成員每個人的姓名、年齡、封號以及官職等，全部登記造冊，即《開封府狀》一書。並且命令他們儘快出城投降。

二月初七日，宋徽宗帶領后妃、帝姬、皇子、宮女等皇室成員出城，前往由金朝國相完顏宗翰，與二皇子完顏宗望（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第二子）駐紮的青城與劉家寺兩大營寨。

《靖康稗史》雖然被多名宋代研究學者直接引用，但該書出現時間較晚（清末時期），且在此之前書中除《宣和乙巳奉使金國行程錄》之外，自南宋以來，書中大部分其他篇目未被諸家書目皆未著錄，來源及可信度均存疑。

另據《靖康稗史》記錄：初七日當晚，一些帝姬、王妃被送入劉家寺營寨，完顏宗望命令她們換上舞女的衣服，進入營帳在一旁服侍。初八日，又押送到六位王妃、帝姬。初九日、初十日，又押送到九位王妃、帝姬。十一日，又搜出四位王妃、帝姬，都被送到了劉家寺營寨。

劉家寺營寨是完顏宗望的駐軍營寨，被俘的大部分帝姬、王妃都被關押於此。趙多富應該就在這幾次被押送的人員中。

十八日，完顏宗望宴請完顏宗翰、宋徽宗、鄭皇后、宋欽宗、朱皇后，以及闍母、額魯觀、穀神、阿懶、撻懶、蒲魯虎、設也馬、斜保八位金軍將領。入座後，斜保請宗望叫出二十位王妃、帝姬，給他們勸酒助興。宴會結束後，由於宋徽宗沒有答應宗望將已經嫁人的女兒洵德帝姬趙富金，賜給宗翰的長子完顏設也馬，宗翰一氣之下讓在場的金軍將領，各自帶走剛才給他們勸酒助興的兩位帝姬、王妃。

二十日，由於各個營寨的女子接連死去。於是在二十四日，額魯觀、多昂木、阿懶、蒲魯虎、固新、撻懶六人，將之前帶走的十二位帝姬、王妃，送回了壽聖院，壽聖院是負責關押宋高宗母親顯仁皇后韋氏、妻子邢秉懿，以及那些年齡幼小的帝姬、宗姬等人的地方。而宗望、宗翰、設也馬、斜保四人，卻將他們帶走的八位帝姬、王妃留在了自己的營寨中。

根據《靖康稗史》中的《宋俘記》記載：趙多富的其他姐妹最後都被分配給了十八日那次宴會的金軍將領，以及趙多富跟隨完顏設也馬押送的第二隊人員北上的記載推測，趙多富應該沒有參加十八日的那次宴會，也沒有被完顏宗望所佔，只是將她和其他帝姬一樣被關押在了完顏宗望的劉家寺營寨。

二十六日，金朝官員完顏宗賢，命令千户（官名）菑西國祿寫信給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説他的弟弟菑西野利，代替他迎娶趙多富帝姬，現在得知她在兩位元帥的府上，請求元帥能夠將她釋放並且賜給野利。宗望和宗翰非常驚訝，於是立即詢問趙多富是怎麼回事，趙多富説：“出城的時候轎子破了，這時一個金人軍官將我挾持到了一户民房中，命令他的手下傳話給我，説他的兄長是金國的大王，和宋國一樣富有，之後給了我一個香囊，我也不明白他的用意。”宗望和宗翰聽後非常憤怒，之後將菑西野利斬首於南燻門。

《靖康稗史》記錄：天會五年（公元1127年）三月二十七日，金朝撤兵，開始北返。被俘的北宋人員包括宋徽宗、宋欽宗在內的皇室男女等3000餘人，宗族男女等4000餘人，達官顯貴男女等5000餘人，教坊樂工、技藝工匠等3000餘人，還有3000多外國人，以及百姓男女不下十萬人，這些人被分為七隊，分批押往金朝都城上京（今黑龍江省阿城區）。

二十八日中午，趙多富等三十五人，跟隨真珠大王完顏設也馬押送的第二隊人員北上，從完顏宗望的劉家寺營寨壽聖院起程。

四月初二日，到達胙城（地名），在這裏停留了兩天後，完顏宗望命令趙多富等人先出發，趕往上京。宋徽宗看見趙多富等人騎馬先走，哭了一整天。

四月初四曰，到達沙店（地名），負責押送第三隊人員的萬户（官名）蓋天大王完顏宗賢在這裏迎接趙多富等人所在的第二隊人員，完顏宗賢看見菑西國祿和趙多富同騎一匹馬，於是將國祿殺死，並且把他的屍體扔到了河裏。之後，完顏宗賢想要帶走趙多富，完顏設也馬告訴他，皇上（金太宗完顏吳乞買）命令趙多富趕往上京。於是完顏宗賢就跟隨第二隊人員一起北上。

五月一日，到達海雲寺，在這裏駐軍，設也馬和趙多富等人都洗手焚香，趙多富等人請王成棣寫信，希望有一天能夠回到宋國。設也馬嘲笑她們愚蠢，但是也沒有阻止，之後設也馬還給了趙多富等人每人幾錠白金。

初八日，到達梁魚渦（地名），王成棣記載這兩天如同在水中行走一樣，趙多富等人雖然躺在馬車裏（只有坐位而沒有轎廂的便轎），有的也騎在馬上，但是身上的衣服也全部濕透了。

五月二十三日，趙多富等人到達金朝都城上京，住在氈制的帳篷中。

這些北上的所有宋室女性，不管是皇后、妃嬪、帝姬、宗姬、族姬、王妃、宮女、民女，還是宋徽宗的兒媳、孫媳、孫女等，最後都被分配給了金朝的皇帝、皇子、軍官、臣民等。

六月七日黎明，設也馬將趙多富等人帶到了金朝第二位皇帝金太宗完顏吳乞買所在的幹元殿。金太宗坐在大殿的中間，他的后妃們坐在一旁，金太宗命令趙多富等人行金朝之禮（跪右膝，蹲左膝着地，拱手搖肘，動止於三為拜），之後金太宗的后妃走下坐位，將她們扶起，然後讓她們坐在大殿的旁邊。

退朝之後，金太宗讓趙多富等人在左邊的大殿休息，讓他的六位后妃陪同。休息之後，趙多富等人又向金太宗的坐位謝恩。之後金太宗命令宣詔官口頭宣佈：將趙多富等在內的十八人，分配到洗衣院居住。洗衣院：又稱浣衣院，是供金國皇族選女人以及收容宮女的地方，也作為罰宮女勞動的地方。

初八日，設也馬帶領妻妾謝過金太宗後，對韋氏（宋高宗母親）説，趙多富已經得到皇上的召見，並且讓趙梴、趙楧快去宮中謝恩。

根據這裏的記載可知，金太宗在召見過趙多富之後，就一直讓她住在洗衣院中，並沒有冊封她為妃。

與趙多富一起被分配到洗衣院的還有，宋高宗的母親韋氏、皇后邢秉懿、妃嬪姜醉媚、女兒趙神佑、以及宋徽宗第三子鄆王·趙楷的王妃朱鳳英等人。之後，趙多富就與這些北宋女子留在了上京的洗衣院。

天會八年（公元1130年）六月，金太宗下詔：“趙構的母親韋氏、妻子邢氏、姜氏等十九人，免去罪人的身份，成為良民女子。”

七月，金太宗下詔對宋徽宗説：“你的女兒和兒媳，已經在我的身邊侍奉了兩年，一直都是非常恭敬守禮，從來沒有違背過我的命令，能有如此温柔賢淑的女子，都是因為你的培養。”因此，金太宗賜給宋徽宗製作禮服的絹布十端，來表示對他的寬厚待遇。之後宋徽宗還回復金太宗表示感謝。

從金太宗這兩次頒佈的詔書中推測，應該都有趙多富，因為被分配到洗衣院的女子，大多數都是屬於皇上的女人，雖然金太宗不像之後的金熙宗完顏亶那樣記載被他冊封的北宋女子的名號，但是從金太宗的詔書裏可以看出，這些女子也屬於他的后妃，只是沒有封號，更不被金朝的史書記載而已。

後來，南宋名將韓世忠在黃天蕩（地名）與完顏宗弼（金兀朮）的戰爭中大獲全勝，完顏宗翰以趙多富等人在洗衣院為由，故意編造穢書誣衊她們，以此來羞辱南宋。

以上所有內容均為《靖康稗史》記錄，但考慮到該書可信度存疑，所述內容目前無法證實。

關於正史中對柔福帝姬在金國的記錄，目前僅知道她後來在金國嫁給了一名叫徐還的漢人，在此之前她的個人經歷毫無所知。

《宋俘記》記載：天會十三年（公元1135年），金朝第三位皇帝金熙宗完顏亶即位。完顏亶雖然是女真人，卻勤於漢文典籍的學習，並且漢化程度很深，被當時的女真人稱為漢人。即位以後，更是對女真舊制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並且改行遼、宋的漢官制度。而且還將北宋一些后妃、帝姬、宗姬從洗衣院中釋放，其中就有趙多富。

同年二月，趙多富等七人出洗衣院，之後金熙宗將她嫁給了蓋天大王完顏宗賢。完顏宗賢，女真名完顏賽裏，當時的官職為左丞相。

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完顏宗賢又將趙多富嫁給了一個名叫徐還的漢人。

皇統元年（公元1141年）十月，趙多富在徐還家中去世，時年三十一歲。

趙多富是在什麼時候被完顏宗賢嫁給徐還的，史料沒有記載。

在《宋俘記》與《呻吟語》中都記載趙多富是被分配給了完顏宗賢，而非別人。

《宋俘記》一書收錄於《靖康稗史》中，其中大多內容可補《宋史·宗室傳》中有關傳記的缺無，但可信度存疑。

南宋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韓世清在打敗劉忠，進入湖南後，得到一名女子，這名女子稱自己是宋徽宗的第二十一個女兒柔福帝姬，小名環環，母親是小王娘子（懿肅王貴妃）。韓世清聽這名女子説完後，有些懷疑，於是找來朝中的多名官員前來鑑別，他讓這名女子坐在堂上，隔着簾子問她，女子説：“我是從金國逃到這裏的，又被劉忠抓到他的軍營中，剛開始劉忠對我十分無禮，後來他又將我嫁給了他的一名手下。”那女子説的十分詳細，還能略微説出當時朝中官員的姓名，韓世清等人聽後，相信她就是柔福帝姬，於是將她安排在了斬州居住。之後韓世清將此事上報給了宋高宗。

斬州的官員得知後，於是與韓世清一起護送趙多富。四月，宋高宗派遣內侍蔣堯輔前來迎接趙多富，韓世清不同意蔣堯輔將趙多富帶走，於是寫信給宋高宗説，應該先將她安排在行宮，並且説自己已經離開了斬州。斬州的官員上奏宋高宗説：“是韓世清得到的柔福帝姬，我願意與韓世清一起護送柔福帝姬。”之後宋高宗命令韓世清將趙多富安排在徽州（今安徽省宣城市）。

趙多富到達徽州後，宋高宗立即派遣以前的宮人內侍馮益、宮女吳心兒來檢驗察看，一番檢測之後，他們對宋高宗説，這名女子的樣貌確實很像柔福帝姬，問她宮中以前的事情，她也都能回答上來，還説出了宋高宗的小名。但是有一個可疑的地方，就是這名女子有一雙大腳，在當時，女子從四、五歲開始就要纏足，直到骨骼定型才可以將布解開。趙多富聽後雙眉緊蹙，非常傷心地説：“當時北上時，金人為了能夠儘快趕路，就像驅趕牛羊一樣驅趕我們，我走了上萬裏的路，雙腳怎麼可能還像以前那樣？”宋高宗聽後非常難過，也不再懷疑趙多富的身份，於是立即將她召入宮中，封為福國長公主，又將她嫁給了永州（地名）的防禦使（官名）高世榮。

宋高宗對於趙多富的歸來既高興又同情，他知道父親宋徽宗只有這一個女兒逃了回來，更不忍心她回來後還過的不好，於是在她出嫁時，賜給她的嫁妝共一萬八千緡，緡：就是銅錢，每串一千文。可見宋高宗對趙多富的優厚待遇是前所未有的。

皇統元年（公元1141年），金熙宗與南宋簽定了“紹興和議”。並且答應宋高宗趙構，將其母親顯仁皇后韋氏送歸南宋。

皇統二年（公元1142年）韋氏回到南宋，在得知了趙多富的事情後，拉着宋高宗的衣服，不停地哭着對他説：“你被金人笑話錯買了假貨，真正的柔福早就去世了，是在去年夏天死在了金國的五國城，我和她住在一起，親眼看見她的屍骨被裝進棺材，並且還把她的棺槨帶了回來。”與韋氏一起回來的一名太監還説，柔福嫁給了醫官徐中立的兒子徐還，是在徐還的家中去世的。

宋高宗聽後立即將趙多富抓到大理寺審問，審問的結果是趙多富為假帝姬，説她其實是東都乾明寺中一個名叫李靜善的尼姑，李靜善曾經遇到過一名宮女，宮女説她長得很像柔福帝姬，並且還把很多宮中的事情告訴了她，於是李靜善就冒充柔福帝姬。

之後，宋高宗就以假冒帝姬之名，將趙多富在大理寺杖殺，時年三十二歲。

最後，宋高宗追封韋氏所説的，死在金國真的柔福帝姬為和國長公主。

根據《靖康稗史》裏的《呻吟語》的記載，趙多富是在公元1135年被金熙宗從洗衣院中釋放，假設如韋氏所説，趙多富嫁給了徐還，並且是死在了金國的五國城，那麼她應該是在1135年與1141年這六年之間逃回南宋的，這和《三朝北盟會編》中記載她逃回南宋的時間（公元1130年）不符。

在趙多富逃回南宋之前，也有一名婦人曾冒充宋徽宗的第二女榮德帝姬趙金奴，可是等老宮女來檢驗時一眼就認出她是假冒的。而柔福帝姬則是經過檢驗，並且所有人也都認為她是真的公主，因此之後也沒有人再懷疑過，所以宋高宗才將她認回。

目前，絕大多數的宋人筆記和史料均記載逃回南宋的柔福帝姬是假帝姬，只有個別可信度極低的野史，如《四朝聞見錄》和《建炎以來朝野雜記》認為南宋帝姬為真。

《四朝聞見錄》記載，韋氏之所以一口認定趙多富就是假帝姬，是因為她怕趙多富説出她在金國的各種不堪的遭遇，《宋俘記》記載，韋氏與趙多富等人當時都被分配到了金國的洗衣院，洗衣院除了是罰宮女勞動的地方，也是供金國皇族選女人的地方，之後韋氏與趙多富被金熙宗從洗衣院釋放後，又將她們嫁給了蓋天大王完顏宗賢，也有可能是完顏宗賢自己請求金熙宗，想要韋氏與趙多富。另外在後人偽作的《竊憤續錄》中，韋氏還為完顏宗賢生了一個兒子，並且韋氏在迴歸南宋時，負責護送她的也正是完顏宗賢，但此書幾乎毫無可信度。

《建炎以來朝野雜記》記載，韋氏為了證明趙多富是假帝姬，故意説趙多富是在她回來的前一年就已經去世，還找來一個名叫徐中立的醫官，説是趙多富嫁給了他的兒子徐還，在徐還的家中五國城（今黑龍江省依蘭縣）去世，並且還説自己與趙多富生活在一起，是親眼看見她去世的。韋氏説的這些，都是她一人所言，根本沒有別的證人，也無法考證。

《隨國隨筆》裏也記載，當時韋氏是非常着急地讓宋高宗處死趙多富，宋高宗或許也知道韋氏是在説謊，但韋氏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又是一國的太后，為了皇家的顏面，所以不得不犧牲了趙多富。

柔福帝姬去世於1141年，距離韋后南歸（1142年）只有一年的時間，因此韋后南歸時得以將其屍骨帶回南宋，而後世許多人並不知道這其中緣由，反而認為去世在金國的如此眾多的帝姬屍骨，韋后只帶回柔福帝姬的，恰恰為了欲蓋彌彰。

疑點一： 內侍馮益當初在檢驗趙多富為真假的時候，一直都説她是真的帝姬，但是後來被韋氏指認是假帝姬後，説是馮益當時也是被趙多富所欺騙，才認為她是真的帝姬。宋高宗因為馮益沒有認出假帝姬，要將他流放，但是因為他與韋氏的家族有聯姻關係，宋高宗才沒有將他流放。

疑點二：柔福帝姬若真的從金國逃回到南宋，那麼她需要從遠在黑龍江的位置跨越2000多公里的距離逃回南宋，這對於一個從小在深宮長大的弱女子而言，又在當時的兵荒馬亂之時，幾乎是不可能的情況。

疑點三：就是南宋與金朝的史書都記載趙多富的去世時間是公元1141年，按照宋朝的官方史書《皇宋十朝綱要》的記載，靖康之變後被俘北上的宋徽宗的二十一個女兒，都沒有記載她們的去世時間，趙多富的去世時間也只有《宋史》裏有記載，只記載她一個人的去世時間，是由於韋后南歸後的確認，同時也説明其他帝姬具體去世的時間，並不一定如《靖康稗史》裏所記錄的那樣。

疑點四：金國史書也同樣記載柔福帝姬去世於1141年，即便後人會覺得南宋史書為了掩蓋一些事情，會對修改柔福帝姬真正去世的時間，但對於金國則完全沒有必要，因此結合以上幾點基本可以推斷：歷史上真正的柔福帝姬在1141年去世於金國，年三十一歲。

關於柔福帝姬的名字，有多種説法。

在《開封府狀》與《宋俘記》中記載為：趙多富、趙嬛嬛。

在《三朝北盟會編》中記載為：趙環環。

之後又有趙媛媛、趙瑗瑗等。

其中，最可信的就是在《三朝北盟會編》中記載為趙環環。

另，1127年靖康之變，所有皇室成員被登記造冊時《開封府狀》中的記載：“柔福帝姬：十七歲，即多富、嬛嬛”，以及北上的人員名單《宋俘記》中的記載：“十女趙嬛嬛即多富”，因為這兩個史書是按照金人的要求，詳細列出每個人的姓名、年齡、封號的名冊，但由於《開封府狀》出自《靖康稗史》，目前該書的可信度和真實來源還需要進一步論證，因此這個説法目前無法被證實。至於像趙媛媛、趙瑗瑗這樣的説法，則沒有在史料中出現過。

所以，柔福帝姬的名字就是：趙多富、趙嬛嬛。

或許是由於靖康之變的緣故，《宋史》《宋大詔令集》《宋會要輯稿》《皇宋十朝綱要》這些官方史書，對宋徽宗三十四個女兒的排行、年齡與去世時間都進行了不同的修改。

《宋史》等書裏記載趙多富是宋徽宗的第二十女。

《開封府狀》與《宋俘記》中則記載是第十女。

因為《開封府狀》與《宋俘記》不記載已經去世帝姬的排行，根據《宋史》的記載，在1127年靖康之變之前，有十二位帝姬已經去世，其中有十一個人的排行在趙多富之前，如果不算這十一個人，所以記載她是第十女。

如果加上之前去世的十一個人，趙多富其實是宋徽宗的第二十一個女兒。

《三朝北盟會編》第一百三十四卷中也明確記載：“世清奪得一婦人，自稱是柔福帝姬，小名環環，行第二十一，小王娘子之女也。”

《宋史》裏之所以記載趙多富的排行為第二十女，是因為將真正的第二十女儀福帝姬·趙圓珠的排行改在了趙多富之後，所以趙多富就成了第二十女。

所以，結合兩種史料以及《三朝北盟會編》的記載，就可以考證出，趙多富的實際排行是第二十一女，年齡是十七歲。所以《宋史》等書的記載是錯誤的。

《宋大詔令集》卷第三十九·皇女四·封拜四 ^[4] 

門下。敦愛理親。將厚家邦之□。設儀辨位。孰先被命之崇。矧誕受於天休。式載生於女子。甫臨晬日。爰啓初封。協以嘉辰。告於列位。皇第二十女、□姿淑□。秉德粹純。膺璇極之儲輝。溯珠躔而□□。□□玉質。蚤□□□之祥。茁彼蘭芽。茲屆剪羈之旦。揚□□□。錫以寵□。□□□之殊榮。亞後儀之一等。用□□□□□。允□政壼之華。於戲。半楚國之封圻。視秩蓋□□□□魯人之候館。疏恩前示於嘉稱。宜懋肅雍。益□□□□□□□□。（□代表缺失的文字）

《宋大詔令集》卷第四十·皇女五·封拜五 ^[5] 

門下。朕董正治官。緝熙先志。眷惟懿女。尚仍炎漢之封。肇易徽稱。悉本成周之制。爰諏穀旦。誕告治朝。柔福公主、毓秀星輝。儲精潢潤。柔嘉自得。不渝圖史之規。婉娩以從。靡俟保阿之訓。頃□□□。□徹初封。秩視真王。儀參正後。載念熙寧之詔。備□□□□□。更制新名。申隆異數。以篤御邦之慶。以增考室之祥。於戲。器不假人。庸厚展親之禮。名以出信。益隆報上之心。其體至懷。永綏多福。可。（□代表缺失的文字）

《宋史》卷二百四十八·列傳第七·公主 ^[6] 

柔福帝姬：初封柔福公主，後改帝姬。

《宋會要輯稿》帝系八

柔福公主：政和三年四月封柔福公主，閏七月改封帝姬。

《皇宋十朝綱要》：卷十五

柔福公主：政和三年四月封柔福公主，閏四月改封帝姬，未及選尚，後從北狩。（冊封帝姬的月份與《宋會要輯稿》所記不同）

《三朝北盟會編》卷七九·靖康二年二月七日引《要盟錄》 ^[7] 

有上皇出城名單，未出降帝姬則：柔福帝姬

《開封府狀》 ^[2] 

柔福帝姬：十七歲，即多富、嬛嬛。

《宋俘記》 ^[1] 

十女趙嬛嬛即多富未嫁，自真珠大王寨二起北行。

嬛嬛入洗衣院。十三年，入蓋天大王寨，遣嫁徐還，皇統元年亡。

二起：昏德妻韋氏，相國、建安兩子，鄆、康兩王妻妾，富金、嬛嬛兩帝姬，鄆、康兩王女，共三十五人，真珠大王設野馬、蓋天大王賽裏、千户國祿、千户阿替計押解。天會五年三月二十八曰，自壽聖院劉家寺皇子寨起程，五月二十三曰入上京洗衣院。

《南征錄匯》 ^[8] 

靖康二年二月二十六日，萬户賽裏令千户國祿都投書帥府，其弟野利代聘多富帝姬，見歸帥府，求賜釋付。二帥大詫，詢帝姬，雲：“出城轎破，時番將脅入民居，令小番傳語云，兄為北國大王，不異南朝富貴，使受香囊，未解其意。”二帥怒，斬野利於南燻門。（見隨筆）

《青宮譯語》 ^[9] 

天會五年三月二十八曰午，國相左副元帥（粘沒罕）、皇子右副元帥（斡離不），命成棣隨真珠大王·設野馬，國相長子、千户國祿、千户阿替紀押宋韋妃（康王之母）、邢妃（康王之妻）、朱妃（鄆王之妻）、富金、嬛嬛兩帝姬（康王之妹）、相國王（趙梃）、建安王（趙楧）等先至上京，護兵五千。

四月初四曰，渡而北，萬户蓋天大王·完顏賽裏迎候，見國祿與嬛嬛帝姬同馬，殺國祿，棄屍於河，欲挈嬛嬛去，王以奉詔入京語之，乃隨行。

五月一曰，入寺駐馬，王及妃姬皆洗手焚香，妃姬輩倩成棣書疏，發願期得還鄉。王嗤其愚，亦弗禁。寺僧設供張，酒肉薰炙，僧亦茹葷。王酬白金十錠，妃姬輩亦略有所酬。

初八日，渡梁魚渦。此兩日如在水中行，妃姬輩雖卧兜子中，駝馬背亦濕透重裳。

五月二十三日，抵上京，仍宿毳帳。

六月七日黎明，王令韋妃以下結束登車，成棣亦隨入御寨。朝臣分列以待，王引上幹元殿，皇帝正坐，后妃側坐。韋妃等胡跪兩叩，后妃下坐，抱腰使起，賜坐殿旁。皇帝退朝，賜韋妃等宴殿左，后妃六人陪宴。宴畢，對御座謝恩，胡跪兩叩。宣詔官口宣雲：賜宋妃趙韋氏、鄆王妃朱鳳英、康王妃邢秉懿、姜醉媚，帝姬趙嬛嬛、王女肅大姬、肅四姬、康二姬，宮嬪朱淑媛、田芸芳、許春雲、周男兒、何紅梅、方芳香、葉壽星、華正儀、呂吉祥、駱蝶兒浣衣院居住者。

初八日，王挈妾婢朝謝，並謁韋妃；傳報朱鳳英、趙嬛嬛並蒙幸御，趨趙梴、趙楧宮門謝恩。

《呻吟語》 ^[10] 

天會五年四月初二日，河北報警，停車兩日，虜遣兵士先渡，太上見韋后、相國公、柔福帝姬乘馬先行，淚下竟日。

七月初七日，韋后、邢後、鄆王妃、柔福帝姬俱留上京。

天會八年六月初三日，虜主榜朝市雲，宮奴趙構母韋氏、妻邢氏、姜氏（凡十九人）並抬為良家子。沐此湛恩，想宜感悔。

七月，虜敕雲：“載念汝女汝媳，宮寢侍奉，已歷二年，敬戒無違，疊承寵眷□□□□□□□□□□□□□□□□□□

□□□□□□□□□□□□□□□□推此柔淑之姿，本爾作養之力。可賜縑絹十端，以示榮寵。”（□代表缺失的文字）

始聞韓世忠大敗四太子兀朮於黃天蕩，粘罕編造穢書，誣衊韋后、邢後、柔福帝姬諸人。

紹興五年，天會十三年，二月，韋后等七人出洗衣院，柔福帝姬歸蓋天大王賽裏，名完顏宗賢，後嫁徐還。

紹興十一年，即金皇統元年，完顏亶七年，十月，柔福帝姬薨徐還家。

《燕人麈》 ^[10] 

柔福帝姬喪未久，全骨以歸。

《三朝北盟會編》卷九九《靖康皇族陷虜記》 ^[11] 

歿故公主：柔福。

《宋史》卷二百四十八·列傳第七·公主 ^[6] 

又有開封尼李靜善者，內人言其貌似柔福，靜善即自稱柔福。蘄州兵馬鈐轄韓世清送至行在，遣內侍馮益等驗視，遂封福國長公主，適永州防禦使高世榮。其後內人從顯仁太后歸，言其妄，送法寺治之。內侍李（忄癸kuǐ）自北還，又言柔福在五國城，適徐還而薨，靜善遂伏誅。柔福薨在紹興十一年，從梓宮來者以其骨至，葬之，追封和國長公主。

《三朝北盟會編》卷一百三十四·建炎三年 ^[3] 

韓世清敗劉忠於斬州得偽柔福帝姬。

韓世清屯斬州，出兵與忠戰，大破之，其眾死亡者甚多，乃漸入湖南，世清奪得一婦人，自稱是柔福帝姬，小名環環，行第二十一，小王娘子之女也。或報世清，世清疑之，乃請知州甄採，同通判鈐轄具官裳立於庭，坐柔福帝姬於堂上，隔簾問之，遂具説被虜及得脱之因，具言被劉忠虜在軍中，初遭劉忠無禮，又被劉忠嫁與一押火，及言昔時閣中官員姓名，稍詳，世清等信之，遂改館焉斬州，具其事奏聞之。

《三朝北盟會編》卷一百四十·建炎四年 ^[12] 

韓世清在斬州敗劉忠，得柔福帝姬，斬州甄採聞於朝，即與世清同護送柔福帝姬之行在，到興國軍路艱阻不能行，四月，朝廷遣內侍蔣堯輔來迎請柔福帝姬，不許，世清離斬州，祗令採至行在，世清曰：世清已起發斬州矣。且得柔福帝姬者世清也，囑採別具奏乞，以世清同護送柔福帝姬。且言，已一面起發，事上覽奏，即降旨令世清徽州駐，劄不許赴行在，世清屯於徽州之黟縣，馬吉以潰散餘兵，方擾於旌德太平之閒，世清屯黟，遂率眾往迎之，為世清所敗，春提舉官孫抃死於亂兵，吉自長壽由涇縣出宣城，至廣德受劉光世招安，世清追至宣城而還。

《四朝聞見錄》乙集 ^[13] 

柔福帝姬：先自金閒道奔歸，自言於上，上泣而具記其事，遂命高士榮尚主，一時寵渥，莫之前比。蓋徽宗僅有一女存，上待之故不忍薄也。及韋太后歸自北方，持高宗袂泣未已，遽曰：“哥被番人笑説，錯買了顏子帝姬。柔福死已久，生與吾共卧起，吾視其斂，且置骨。”上以太母之命，置姬於理，獄具，誅之東市。

或謂太后與柔福俱處北方，恐其訐已之故，文之以偽，上奉母命，則固不得與之辯也。然柔福自聞太后將還鸞馭，即以病告，嘗以尼師自隨，或謂此尼曾事真帝姬，故備知疇昔帝姬俱上在宮中事，偽帝姬引見之頃，呼上小字，尼師之教也。京師顏家巷髹器物不堅實，故至今謂之“顏子生活”。

《建炎以來朝野雜記》中記載的趙多富(6張)

《建炎以來朝野雜記》甲集·卷一·和國長公主

和國長公主：徽宗第二十女也，母曰懿肅王貴妃。政和三年夏封柔福公主，尋改帝姬。靖康二年春從駕北狩。紹興十二年，太母歸自北方，言帝姬以去年夏死於五國城，年二十九，以其骨歸，十三年追封。

建炎四年，上在會稽，有自虜中逃歸稱柔福帝姬者，帝姬，道君女，莘王植同產也。詔宣政使馮益、內人吳心兒驗視，遂取入宮，封福國長公主，下降永州防禦使高世榮。

顯仁後來歸之歲，有入內醫官徐中立者，言柔福北遷，適其子還而死。詔福國長公主顯屬詐冒，下大理雜治，大理言稱，公主者，乃東都乾明寺尼李靜善也，法寺當詐假官流二千里，冒諸俸賜計錢四十七萬九千餘緡。詔決重杖處死。

《鶴林玉露》卷之五·乙編 ^[14] 

靖康之亂，柔福帝姬隨北狩。

建炎四年，有女子詣闕，稱為柔福，自虜中潛歸，詔遣老宮人視之，其貌良是，問以宮禁舊事，略能言彷佛，但以足長大疑之。女子顰蹙曰：“金人驅迫如牛羊，跣足行萬里，寧復故態哉？”上惻然不疑其詐，即詔入宮，授福國長公主，下降高世榮。

汪龍溪行制詞雲：“彭城方急，魯元嘗困於面馳；江左既興，益壽宜充于禁臠。”資妝一萬八千緡。

紹興十二年，顯仁太后迴鑾，言柔福死於虜中久矣，始知其詐，執付詔獄，乃一女巫也，嘗遇一宮婢，謂之曰：“子貌甚類柔福。”因告以宮禁事，教之為詐，遂伏誅。

前後請給錫賚計四十七萬九千緡，古今事未嘗無對，成方遂遇雋不疑，故其詐不行，此女巫若非顯仁之歸，富貴終身矣。

《宋史》宦者列傳·馮益 ^[15] 

先是，偽柔福帝姬之來，自稱為王貴妃季女，益自言嘗在貴妃合，帝遣之驗視，益為所詐，遂以真告。及事覺，益坐驗視不實，送昭州編管，尋以與皇太后聯姻得免。

《隨國隨筆》

柔福實為公主，韋太后惡其言在虜隱事，故亟命誅之。

《困學記聞》

偽主事敗，或戲高曰：向來都尉，恰如彌勒降生時；此去人間，又到如來吃粥處。

趙佶（宋徽宗）

懿肅王貴妃

第一任：完顏宗賢

第二任：徐還

第三任：高世榮（存疑）

趙植（莘王，宋徽宗第十二子）

趙機（陳王，宋徽宗第二十二子）

惠淑帝姬（宋徽宗第七女）

康淑帝姬（宋徽宗第十女）

趙纓絡（順德帝姬，宋徽宗第十九女）

趙金兒（賢福帝姬，宋徽宗第二十七女）

公元1127年靖康之變之後，除母親王貴妃、趙機、惠淑帝姬、康淑帝姬在此之前已經去世，趙金兒在宋徽宗等人北上之前去世外，趙多富與其他兄弟姐妹都同宋徽宗一起被俘北上，押往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