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笑令·歸雁

歸雁，歸雁，飲啄江南南岸^②。將飛卻下盤桓^③，塞外春來苦寒^④。寒苦，寒苦，藻荇欲生且住^⑤。 ^[1] 

①調笑令：詞牌名，又名“宮中調笑”“轉應曲”等。單調三十二字，平仄韻換葉。

②江南：代指黃州。

③卻下：停下，停住。盤桓：徘徊，不前。

④塞外：與江南相對，代指北方。苦寒：很冷。寒苦：冷得令人叫苦。

⑤藻荇：水藻和荇菜。住：留下來。 ^[2] 

從北方回來的鴻雁啊！鴻雁！飲水啄食於黃州南岸。雁，你是飛是停，徘徊難定。北方儘管春天到了，但還是很寒冷的，冷得令人 叫苦啊！冷得令人叫苦啊！水藻和荇菜兩種水生植物快要萌芽了，歸雁，請暫且留下來吧！ ^[3] 

宋神宗元豐七年（1084）四月，宋神宗念及蘇軾謫居黃州思過已年長日久，人才難得，不忍終棄，即降旨，詔令蘇軾“從黃州量移（就近安置）汝州”。蘇軾離開黃州赴汝州，順江而下，途中仿效唐代詩人韋應物《調笑令》格式即興而作此詞。 ^{[3]  [4]} 

此詞全篇通過描寫歸雁艱苦環境下的“寒苦”生活，隱示蘇軾此時此地的去、留的彷徨心態。開頭三句，連用疊句，直敍“歸雁”的飛行，“飲啄”黃州。這既是對“歸雁”艱苦生活的同情，也是蘇軾對自己苦澀心態的袒露。儘管如此，歸雁仍將處於“將飛卻下盤桓”的徘徊狀態，蘇軾同樣感到傍徨不定過着遷徙生活。“塞外春來苦寒，寒苦，寒苦，藻、矜欲生且住”，進層一層渲染“歸雁”的“苦寒”生活。即是“春來”了，“藻、荇欲生”了，“歸雁”再向何處？人們的願望是“且住”江南。此詞所寫“歸雁”，可以明顯地看出蘇軾在寫“量移汝州”的自己。這位“飲啄江南南岸”的“苦寒歸雁”，沒有懼怕黃州貶居期的“苦寒”生活，安心當個“齊安民”。而今，“藻、荇欲生”季節，皇帝詔令蘇軾“量移汝州”，黃州人民仍然願望蘇軾“且住”黃州，蘇軾的心態是彷徨與徘徊。 ^[3] 

中國蘇軾研究會副會長冷成金：該詞通過“歸雁”表現了自己苦澀彷徨的心情。這首詞的詞體有獨特之處，其舒緩的節奏和盤桓往復的格式適於表現纏綿沉鬱的情緒。（《中國古代十大詞人精品全集·蘇軾》） ^[3] 

蘇軾（1037—1101），宋代文學家。字子瞻，一字和仲，號東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屬四川）人。嘉祐進士。曾上書力言王安石新法之弊，後因作詩諷刺新法而下御史獄，貶黃州。宋哲宗時任翰林學士，曾出知杭州、潁州，官至禮部尚書。後又貶謫惠州、儋州。多惠政。卒諡文忠。學識淵博，喜獎勵後進。與父蘇洵、弟蘇轍合稱“三蘇”。其文縱橫恣肆，為“唐宋八大家”之一。其詩題材廣闊，清新豪健，善用誇張比喻，獨具風格，與黃庭堅並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與辛棄疾並稱“蘇辛”。 又工書畫。有《東坡七集》《東坡易傳》《東坡樂府》等。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