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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朝歌令吳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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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朝歌令吳質書》是三國時期魏文帝曹丕創作的一篇駢文。文中描寫吳質將要赴朝歌上任,曹丕遠行在外,作此書信以述離別之情,信中回憶了曾與吳質、阮瑀暢遊南皮,縱論詩書,設局博棋的美好生活,對文人學友間的感情表示無限的珍惜。今日重遊,已物是人非,引起了作者對朋友離別的無限感慨。全文撫今追昔,懷舊悼亡,娓娓敍來,情意懇切。詞語平淡自然,樸素整齊,駢散兼施,直抒胸臆,不用典故,具有極強的感染力。 [1-2] 
作品名稱
與朝歌令吳質書
作    者
曹丕
創作年代
三國時期
作品出處
《文選》
文學體裁
駢文

與朝歌令吳質書作品原文

與朝歌令吳質書1
五月二十八日,丕白。季重無恙2。途路雖局3,官守有限4,願言之懷,良不可任5。足下所治僻左6,書問致簡7,益用增勞8
每念昔日南皮9之遊,誠不可忘。既妙思六經10,逍遙百氏11,彈棋間設12,終以六博13,高談娛心,哀箏順耳14。弛騖北場15,旅食南館16,浮甘瓜於清泉,沈朱李於寒水17。白日既匿18,繼以朗月,同乘並載,以遊後園。輿輪徐動19,參從無聲20,清風夜起,悲笳微吟21,樂往哀來,愴然傷懷,餘顧而言,斯樂難常22,足下之徒,鹹以為然。今果分別,各在一方。元瑜長逝23,化為異物24,每一念至,何時可言?
方今蕤賓紀時25,景風扇物26,天意和暖,眾果具繁。時駕而遊27,北遵河曲28,從者鳴笳以啓路29,文學託乘於後車30,節同時異31,物是人非,我勞如何32!今遣騎到鄴33,故使枉道相過34。行矣自愛35,丕白。 [3] 

與朝歌令吳質書註釋譯文

與朝歌令吳質書詩詞註釋

  1. 吳質:字季重,因愛好文學而成為曹丕的好友。後官至振威將軍,假節都督河北諸軍事,封列侯。當時任朝歌(今河南淇縣)令。
  2. 無恙:問候語,猶現代之“您好吧”。恙:病。
  3. 塗:同“途”;局:近。
  4. 官守:官位;有限:有一定的職責紀律的限制。
  5. 願言二句:要(向朋友)傾吐的心聲,實在抑制不住。願言:即言,願是動詞詞頭;任:當。
  6. 所治:指吳質擔任縣令的朝歌;僻左:偏遠。
  7. 書問致簡:問候的書信很少。簡:少。
  8. 益用增勞:更增加了(思念)之苦。
  9. 南皮:地名,在今河北省。
  10. 六經:儒家的六部經典《詩》《書》《禮》《樂》《易》《春秋》,總稱“六經”。
  11. 百氏:指諸子百家的學説。
  12. 彈棋:和下文的“六博”,都是棋類遊戲。
  13. 六博:一作“博弈”,古代的一種遊戲。
  14. 箏:一種樂器。哀箏:指箏奏出的悲哀的音樂。
  15. 馳鶩(wù):奔馳,此處指遊獵。
  16. 旅食:寄人籬下,此處指遊樂、食宿。
  17. 沈朱李於寒水:將李子浸在冰水裏,指夏天消暑的生活。朱李:李子,沈:亦作沉。
  18. 匿(nì):藏,指太陽下山。
  19. 輿(yú)輪:車輪。
  20. 參從:泛指隨從。參,參乘,亦作驂乘,陪同乘車的人。
  21. 笳(jiā):胡笳,一種樂器,從西域傳入。
  22. 斯樂:這種快樂,指南皮之遊。
  23. 元瑜:阮瑀字元瑜,“建安七子”之一,卒於建安十七年(212)。
  24. 異物:指人死後存在的狀態。
  25. 蕤(ruí)賓紀時:指五月。蕤賓:一種律管,仲夏之氣感應這種律管發出振動,就知是五月。
  26. 景風:五月的風;扇物:促使萬物生長。
  27. 駕而遊:坐着車駕出遊。
  28. 遵:沿着。
  29. 啓路:在前面引路。
  30. 文學:官名,一般由擅長文詞和有學問的人擔任;託乘:跟隨着乘車。託:依附。
  31. 節同時異:季節相同而時間不同。指曹丕此時的出遊與以前和吳質同遊,季節都在五月,但時間已經過去了。
  32. 勞:憂愁思念之苦。
  33. 鄴(yè):地名,今河南臨漳縣西,當時是魏王曹操的都城。
  34. 枉道:繞道。
  35. 行矣自愛:祝福語,猶如今之“請多保重”之類。 [3]  [4] 

與朝歌令吳質書白話譯文

五月十八日,曹丕稟白:季重安好。路途雖然離得近,但是為官位職責所限,思念的情懷,實在是不可承受。您所在的治所是個偏僻的地方,仍然經常書信問候,更加增加了您的煩勞。
每當想起我們曾經的南皮之遊,實在是不可忘記。既有思考六經的精妙之處,又悠閒自得地談論百家學説,又常常設置彈棋,以六博而終結。大家高談闊論,非常開心,聽聽彈箏發出的哀曲,感覺順耳。在北場奔馳遊獵,在南館吃喝旅住,將甘瓜放入清泉,在涼水中沉入紅色的李子。白日西沉,繼以明月,大家共同乘坐車輦,前往後園遊玩,車輪慢慢地滾動,賓客們都不發出聲音,夜裏涼風習習,笳發出悲聲,像輕輕地吟歎,歡樂的情緒之後是哀傷之情,讓人悲傷而感懷。我轉過頭對大家説,這樣的哀音難以長久。先生的追隨者也都紛紛表示贊同。今天果然分別後,各在一方。阮璃已經逝去,化為異物,每次想到這事,我們何時又能聚在一起促膝長談?
如今已經是仲夏五月,暖風吹遍萬物,天氣暖和,眾多的果樹都枝繁葉茂。有時駕車出遊,向北沿着曲折的河道行駛,跟隨的侍者吹笳開路,文學之士乘坐於車後。時節相同,而情境已不同於以往,物還在而人已非過去的人了,我的憂愁如何化解!今天派遣信使到鄴城去,請他繞道從你那經過。請多保重。曹丕稟白。 [4] 

與朝歌令吳質書創作背景

曹氏父子喜愛文學,招攬了一批文人墨客,賦詩談文,旅遊宴樂,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曹丕以貴介公子的身分,平等待人,與吳質兄弟相稱,吳質也是曹丕政治上的心腹,在曹丕、曹植送曹操出征時,吳質為曹丕支“流涕之計”,以誠摯勝曹植之文采飛揚,使曹丕贏得了曹操與諸大臣的信賴和褒獎。建安二十年(215),吳質為朝歌令。當時曹丕正在孟津(今河南孟縣)遊覽,便想起了吳質,特地派人繞道致此詩函,以抒思念之情。 [1]  [5] 

與朝歌令吳質書作品鑑賞

與朝歌令吳質書文學鑑賞

這篇駢文是作者曹丕贈與吳質的一封書信,信的主要思想是作者對往昔美好生活的追懷、對友情的珍惜和對已故友人的悲悼。
這封書信共三段,首段和末段的時序都是今日,中間一段是主體部分,時序在往日,形成今昔對比,前後照應。首段是書信的開場白,先對友人問候,再述説寫信的原因,最主要的是“願言之懷,良不可任”,壓抑在心中的情感不吐不快,一敍衷曲,最後述説書信的功效,反而更增加了思念之苦。第二段主體部分,具體追憶“昔日南皮之遊”的情形,除開篇“五月十八日,丕白”和信末“丕白”等五句書信格式語外,此書信共五十七句、二百二十四字,“南皮之遊”的描繪達二十四句、一百字,就全文而言,佔最多篇幅。曹丕動情地追憶當年與“七子”等的清談遊樂,詩酒唱和的情景:朗曜白日、清風明月,有甘美的佳餚果品,清冽的泉水,六經諸子的博談、飄逸妙捷的文思,娛心閒琴棋弈,逍遙馳騁,同遊卧坐。綜言之,南皮之遊可謂囊括詩化生活之盡善盡美矣。但段末陡然轉折,當日“斯樂難常”的少年之愁,今日競一語成讖,生死相阻、眾人離別之後竟無語凝噎,“每一念至,何時可言”。此一句照應了第一段“願言之懷,良不可任”,也是在回憶後承上啓下,回到現實的悲哀感受。末段描寫今日“時駕而遊”,與上段形成對比;從表面來看,與過往南皮之遊無甚差異,一樣“眾果具繁”,一樣“文學託乘於後車”。但實質上,時光早已流逝:“節同時異,物是人非”。最後與前文照應,第一段結尾的情緒是“益用增勞”,故以“我勞如何”兜承;第一段結尾引出思念“不可任”的原因是“足下所治僻左”,連通信都難,故末段以“遣騎到鄴,故使枉道相過”呼應。結構安排甚為嚴密。
整篇書信的情感基調是“悲從中來”、“物是人非”的傷感,但這種感傷並沒有走向否定人生的悲觀主義,相反,作者將温馨的懷舊與憂傷的思念交織在一起,對有限人生的眷戀,對真摯友情的珍惜,是這種感傷的實質性內涵。作者毫無帝王的矯飾,全出自一片真情,充分顯現了他對友情的珍重和對生活的熱愛。這不僅是時過境遷、各在一方的感念,更是在戰爭頻仍、憂患動盪的時代背景下,作者關懷真實生命的另一種體現,因而文章多了一份慷慨悲涼的風韻,體現了建安時代文學風格的典型特徵。
這封書信的語言流利婉轉,文采斐然,抒情如詩,寫景如畫。作者使用了一種不徐不急的語調和非散非駢的句子,使文勢從容、閒逸,充分體現了建安散文通脱、自然的共同傾向。且這封書信在文體風格上兼有書牘和抒情小賦之長:既情真意切、娓娓如訴,又清麗明快,絢爛滿目,並非常講究意境的創造。這種意境大約就是魯迅先生所説的“於通脱之外,更加上華麗,又於華麗以外,加上壯大”(《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的關係》)。書牘風格它雖不似漢朝文人那樣奇古樸茂,但畢竟不失本色;小賦風格既不同於西晉文的“綺麗”,更不同於齊梁文所特有的那種花枝招展。這封書信在書信文體中顯露的文學魅力是具有開創性的,因為這封書信沒有魏晉以前文人書信辯枉、怨君、激憤的情調,而純粹是與友人的敍舊,在這一文類中可謂另闢蹊徑,樹立了抒情體書信的典範,對後世抒情體書信散文的發展有深遠的影響。 [3]  [6] 

與朝歌令吳質書名家點評

呂温《裴氏海昏集序》:饋公予為南皮之避,以浮華相高,故其詩傲蕩驕志,勝而專,勤而不安。
胡應麟《詩藪》外編卷一:每讀子桓與季重書,陳思與德祖書,未嘗不欷歔太息,想見風流好尚如斯。江河百代,豈偶然哉! [7] 
陳天定《古今小品》引鍾惺語:文帝書往往於沒緊處口角低徊,具有情理。
於光華《評註昭明文選》引孫琮語:撫今感舊,睹景思人,對此茫茫,百端交集。盈虛之慨,正因遊覽之勝而愈深也。讀者徒賞其佳麗,猶未極才人之致。
納蘭常安《古文披金》:追感昔遊,潸然涕下,是誠雖有兄弟,不如友生者矣。
雄健不及武帝,而潔淨精微,雛鳳覺清於老鳳。引自《秦漢三國文評註讀本》 [8] 

與朝歌令吳質書作者簡介

曹丕畫像 曹丕畫像
曹丕(187~226),字子桓,曹操次子,沛國譙縣(今安徽亳州)人。建安十六年(211)封為五官中郎將及副丞相,建安二十二年(217)立為魏國世子,公元220年曹丕繼任為魏王及丞相,同年迫漢獻帝劉協禪位,改國號為魏,是為魏文帝。曹丕自幼好文學,於詩、賦、文學批評,皆有成就。文學成就主要在詩歌方面,也善作散文,尤其精於寫書信;他寫的《典論·論文》是中國較早的文藝理論批評專著。與其父曹操、弟曹植,並稱“三曹”。和當時著名的文人宴飲唱和,交往密切,為文壇領袖。今存《魏文帝集》二卷。 [3] 
參考資料
  • 1.    姜光鬥.中國古代文人小品.西安市:陝西人民出版社,1997年:4頁
  • 2.    吳雲.歷代駢文名篇注析.天津市:天津古籍出版社,2008年:28-30頁
  • 3.    譚五昌.大學語文.北京市: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2008年:39-42頁
  • 4.    劉躍進 王莉.三曹.北京市:中華書局,2010年:82-85頁
  • 5.    宋緒連 陳義成 陳崇寧.漢魏六朝文選:太白文藝出版社,2004年:162頁
  • 6.    易名.散文精華評析.北京市:解放軍出版社,2007年:111頁
  • 7.    王光鵬.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卷(第2卷).武漢市:武漢出版社,2004年:90頁
  • 8.    夏鹹淳 陳如江.歷代小品文觀止.西安市:陝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8年:8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