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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鷹
鎖定
畫鷹作品原文
畫鷹
素練風霜起⑴,蒼鷹畫作殊⑵。
㩳身思狡兔⑶,側目似愁胡⑷。
絛鏇光堪擿⑸,軒楹勢可呼⑹。
畫鷹註釋譯文
畫鷹詞句註釋
⑴素練:作畫用的白絹。風霜:指秋冬肅殺之氣。這裏形容畫鷹神態兇猛如挾風霜。風,一作“如”。
⑵作:創作,寫生。殊:特異,不同凡俗。
⑶㩳(sǒng)身:即竦身,收斂軀體準備搏擊的樣子。思狡免:想捕獲狡兔。
⑸絛(tāo):絲繩,指系鷹用的絲繩。鏇(xuàn):金屬轉軸,指鷹繩另一端所繫的金屬環。光堪擿(zhāi):言絛鏇之色鮮明可愛。堪,可以。擿,同“摘”。
⑹軒楹:堂前廊柱,指畫鷹所在地點。勢可呼:樣子似乎可以呼之去打獵。
⑺何當:何時;哪得。這裏有假如的意思。擊凡鳥:捕捉凡庸的鳥。
畫鷹白話譯文
白色的畫絹上彷彿捲起一片肅殺的風霜,哦,這幅蒼鷹繪畫真是超凡絕俗。
看那蒼鷹挺着身子,似乎是想搜尋狡兔;斜着眼珠,活像一個發愁的胡人。
絛鏇閃着亮光,簡直可以摘下;像真鷹般立在軒楹之間,完全可呼之去打獵呢!
畫鷹創作背景
畫上題詩,是中國繪畫藝術特有的一種民族風格。古代文人畫家,為了闡發畫意,寄託感慨,往往於作品完成以後,在畫面上題詩,收到了詩情畫意相得益彰的效果。題畫詩自唐代始,但當時只是以詩讚畫,真正把詩題在畫上,是宋代以後的事。不過,唐代的題畫詩,對後世產生了極大影響。其中,杜甫的題畫詩數量之多與影響之大,為整個唐代之最。《畫鷹》就是杜甫青年時期創作的題畫詩。此詩當作於開元(唐玄宗年號,713—741年)末期,與《房兵曹胡馬》約作於同時。此時詩人正當年少,富於理想,也過着“快意”的生活,充滿着青春活力,富有積極進取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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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鷹作品鑑賞
畫鷹整體賞析
這是一首題畫詩。作者借鷹言志,通過描繪畫中雄鷹的威猛姿態和飛動的神情,以及搏擊的激情,表現了作者青年時代昂揚奮發的心志和鄙視平庸的性情。
全詩共八句,可分三層意思。一、二兩句為第一層,點明題目。起句用驚訝的口氣説,在潔白的畫絹上,突然騰起了一片風霜肅殺之氣。這種肅殺之氣,第二句隨即點明:原來是矯健不凡的畫鷹彷彿挾風帶霜而起,極贊繪畫的特殊技巧所產生的藝術效果。這首詩起筆是倒插法。杜甫《姜楚公畫角鷹歌》的起筆説:“楚公畫鷹鷹戴角,殺氣森森到幽朔。”先從畫鷹之人所畫的角鷹寫起,然後描寫出畫面上所產生的肅殺之氣,這是正起。而此詩則先寫“素練風霜起”,然後再點明“畫鷹”,所以叫作倒插法。這種手法,一起筆就有力地刻畫出畫鷹的氣勢,吸引着讀者。杜甫的題畫詩善用此種手法,如《奉先劉少府新畫山水障歌》的起筆説:“堂上不合生楓樹,怪底江山起煙霧。”《畫鶻行》的起筆説:“高堂見生鶻,颯爽動秋骨。”《奉觀嚴鄭公廳事岷山沱江畫圖十韻》的起筆説:“沱水臨中座,岷山到北堂。”這些起筆詩句都能起到先聲奪人的藝術效果。
中間四句為第二層,描寫畫面上蒼鷹的神態,是正面文章。頷聯兩句是説蒼鷹的眼睛和猢猻的眼睛相似,聳起身子的樣子,好像是在想攫取狡猾的兔子似的,從而刻畫出蒼鷹搏擊前的動作及其心理狀態,是傳神之筆,把畫鷹一下子寫活了,宛如真鷹。
頸聯兩句是説繫着金屬圓軸的蒼鷹,光彩照人,只要把絲繩解掉,即可展翅飛翔;懸掛在軒楹上的畫鷹,神采飛動,氣雄萬夫,好像呼之即出,去追逐狡兔,從而描寫出畫鷹躍躍欲試的氣勢。作者用真鷹來作比擬,以這兩聯詩句,把畫鷹描寫得栩栩如生。這兩聯中,“思”與“似”“擿”與“呼”兩對詞,把畫鷹刻畫得極為傳神。“思”寫其動態,“似”寫其靜態,“擿”寫其情態,“呼”寫其神態。詩人用字精工,頗見匠心。通過這些富有表現力的字眼,把畫鷹描寫得同真鷹一樣。是真鷹,還是畫鷹,幾難分辨。但從“堪”與“可”這兩個推論之詞來玩味,畢竟仍是畫鷹。
最後兩句進到第三層,承上收結,直把畫鷹當成真鷹,寄託着作者的思想。“何當”含有希幸之意,就是希望畫鷹能夠變成真鷹,奮飛碧霄去搏擊凡鳥。“毛血”句,見班固《西都賦》:“風毛雨血,灑野蔽天。”至於“凡鳥”,張上若説:“天下事皆庸人誤之,末有深意。”這是把“凡鳥”喻為誤國的庸人,似有鋤惡之意。由此看來,此詩借詠《畫鷹》以表現作者嫉惡如仇之心,奮發向上之志。作者在《楊監又出畫鷹十二扇》一詩的結尾,同樣寄寓着他自己的感慨:“為君除狡兔,會是翻韝上。”
畫鷹名家點評
元代方回《瀛奎律髓》:此詠畫鷹,極其飛動。“㩳身”“側目”一聯已曲盡其妙。“堪擿”“可呼”一聯,又足見為畫而非真。王介甫《虎圖行》亦出於此耳。“目光夾鏡當坐隅”,即第五句也。“此物安可來庭除”,即第六句也。“何當擊凡鳥,毛血灑平蕪”,子美胸中憤世嫉邪,又以寓見深意,謂焉得烈士有如真鷹,能搏掃庸謬之流也。蓋亦以譏夫貌之似而無能為者也,詩至此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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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金人瑞《杜詩解》:句句是鷹,句句是畫,猶是常家所講。至於起句之未是畫已先是鷹,此真莊生所云“鬼工”矣。“絛旋”“軒楹”是畫鷹者所補畫,則亦詠畫鷹者所必補詠也。看“堪擿”“可呼”語勢,亦全為起下“何當”字,故知後人中四句,實填之醜。“擊凡鳥”妙。不擊惡鳥而擊凡鳥,甚矣!凡鳥之為禍,有百倍於惡鳥也。有家國者,不日誦斯言乎!“毛血”五字,擊得恁快暢。蓋親睹凡鳥壞事,理合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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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仇兆鰲《杜詩詳註》:曰“㩳”、曰“側”,搴鷹之狀;曰“擿”、曰“呼”,繪鷹之神。末又從畫鷹想出真鷹,幾於寫生欲活。每詠一物,必以全副精神入之。老筆蒼勁中,時見靈氣飛舞。律詩八句,須分起承轉合。若中間甲鋪四語,則堆垛而不靈。此詩三、四承上,固也;五、六仍是轉下語,欲擿去絛旋,而呼之使擊,語氣卻緊注末聯。知此,可以類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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