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戲骨：紅樓夢之劉姥姥進大觀園

　　晴空碧洗，一條豪華的大船行駛在碧波上，船上一個年紀約莫5，6歲的清秀女孩正倚窗落淚，此女正是揚州巡鹽御史林如海之女林黛玉，身體面龐雖怯弱不勝，但自有一股風流之態，黛玉的母親一病而終，外祖母憐惜她無人依傍教育，便派了人接她到京中去，黛玉此行便是去往京中賈府外祖母處。一到岸便被賈府派人接走抬上了轎，進入城中，黛玉從轎裏的紗窗往外看去，京中街市繁華，人煙埠盛。黛玉一路被抬進了榮國府。黛玉隨着眾丫鬟進了府中。黛玉一進入廳中，便見丫頭攙着一位鬢髮如銀的老母迎上來，此位老母便是京中榮，寧二府的史老太君，也是黛玉的外祖母。賈母與黛玉一相見就抱頭痛哭，眾人勸解住了，黛玉便一一向大舅媽邢氏和二舅媽王夫人等人施禮。隨後黛玉與賈府裏的小輩迎春，探春，惜春一一相見。此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衣着華麗美貌的女子出來，此人正是賈府璉二嫂子，人稱鳳姐。鳳姐一來便話裏話外的讚了黛玉與賈母一通，做事是滴水不漏。晚間用飯時，黛玉暗中細細的觀察，黛玉常聽母親説外祖母家與別家不同，黛玉初來乍到，更是步步留心，時時在意。晚飯後，賈母拉着黛玉閒話，此時丫鬟通傳寶二爺來了，話還未説完，進來一位年輕公子，頭戴金冠，眉如墨畫，面若桃瓣，此人正是賈府嫡系的孫子賈寶玉，人稱“寶二爺”，寶玉黛玉二人初次相見，二人心中都驚詫認為對方是前世見過的。寶玉笑着走到黛玉跟前坐下，痴痴地看着黛玉。他越看心裏越喜歡，見黛玉只有小名沒字號，便幫黛玉取了個字，叫“顰顰”。寶玉見小表妹美麗動人，便問她有玉沒有。黛玉知道寶玉有一塊奇玉，便説道：“我才沒那種東西。那一定是個稀罕物，平常人哪能有的。”誰想一聽這話，寶玉立馬發狂，猛地從自己身上摘下通靈寶玉，“叭”一聲摔到地上，罵道：“什麼稀罕寶貝，我今天不要了。”把黛玉嚇得哭起來，眾人更是驚慌急忙安撫寶玉，好在玉沒摔壞。這一夜，黛玉因晚飯時寶玉摔玉的事內疚睡不着坐在牀頭想心事，寶玉的貼身丫頭襲人過來勸慰了一番。黛玉進賈府後，賈母萬般憐愛，飲食起居一如寶玉。日間，寶玉來找黛玉，見黛玉正在讀《王摩詰集》，便説自己也喜歡他的詩最愛的便是《輞川閒居》説着便翻了出來，倆人一起讀了起來。兩人親密友愛，同行同坐，同吃同住，言和意順。日子一天天過去，這日薛姨媽一家進了賈府，王夫人領着眾人前去迎接，寶玉一眼便見到一位容貌豐美，舉止嫺雅的女孩，正被姐妹們簇擁着，此女正是金陵名宦薛家的女兒薛寶釵，也是寶玉的姨表姐。黛玉，寶玉上前與寶釵互相見禮，至此寶黛釵三人初相見。

　　京中冬日，天氣漸寒，京郊一處破舊的房子中，一年輕男子正躺在牀上喝酒吃食，此人姓王小名狗兒，雖説此家現在如此蕭條破敗，但祖上確是與京中賈府有些淵源。此家祖上曾做過小小的一個京官，昔年與鳳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認識，因貪王家的勢力，便連了宗認作侄兒。現在其祖已故，只有一個兒子王成，這王成也因病而故，只留下這個唯一的兒子狗兒。狗兒好吃懶做，現如今家中都要無米下鍋，這時一個小男孩偷偷溜進屋內偷食吃，狗兒立馬從牀上跳起，提起小孩就要打下去，這時一位老婦人衝了進來，攔住了狗兒，此位老婦正是狗兒的岳母劉姥姥，而小男孩正是狗兒的兒子，小名板兒。此劉姥姥是個積年的寡婦，膝下無子女，現在被女婿接來照顧着一家四口。冬日家中無收，連吃飯都成問題，劉姥姥與狗兒正為此發愁。劉姥姥想起祖上與京中榮國府沾些親戚之情，想着榮國府家大業大隨便施捨些銀兩吃食，也夠家裏過上一陣，便和狗兒商量着去榮國府走動走動，最後兩人商議定了劉姥姥帶着孫兒板兒進去那榮國府看看。次日，劉姥姥便帶着板兒趕路前往榮國府。先是去找陪房周瑞，周瑞家的見了她，便猜到她的來意，只説如今府中已不是王夫人當家而是璉二奶奶，劉姥姥很是驚訝年級不過20的女孩如何能當得起這麼大的家。這邊劉姥姥帶着板兒跟着周瑞家的到了賈璉的住處，丫鬟們引進了門到了一處偏廳，被安排坐着吃茶。劉姥姥環顧着四周，滿屋都是耀眼爭光的，晃的人睜不開眼，驚得她嘴裏直念阿彌陀佛。坐了一會，只見丫鬟們急忙迎出去説着奶奶來了。這時周瑞家的示意她過去。劉姥姥進屋只見鳳姐粉光脂豔端坐在榻上，劉姥姥與鳳姐細説了來由，鳳姐知其意便贈了她二十兩銀子，劉姥姥千恩萬謝，拿來銀子就走了。一日，寶玉往梨香院薛姨媽住處，見薛姨媽打點針線，請了安便往裏處寶釵那去，寶釵此時正站在岸前描着花樣，寶玉與寶釵説着話，這時丫鬟通報林姑娘來了，黛玉進來見到寶玉笑道説自己來的不巧，早知他來自己就不來了，這樣寶姐姐處不至於太冷清，也不太熱鬧。這裏薛姨媽擺了瓜果留他們吃茶，寶玉惦記着薛姨媽家的鵝掌鴨信，二人便留下吃茶，寶玉要喝冷酒眾人制止，寶釵一番話勸住寶玉。黛玉磕着瓜子，只抿嘴笑，可巧這時黛玉的丫鬟給她送來了暖爐，丫鬟説是黛玉的貼身丫頭紫鵑姑娘怕黛玉冷讓給送來的，黛玉笑着對那丫頭説，“也虧你聽她的話，我平日和你説的當耳旁風，她説的倒比聖旨還快”寶玉聽這話，知道黛玉是藉此奚落他，也無回覆之詞，只嘻嘻的笑，寶釵知道黛玉平日裏這樣慣了，也不理她各自吃食。

　　這天是賈政的生辰，寧榮二府的人彙集一堂，都來慶賀。正熱鬧時，門吏來報：“六宮都太監夏老爺來傳旨。”眾人不知何事，慌忙停止戲文，撤去酒席，擺設香案，大開中門跪接。夏太監過來宣旨宣賈政入朝，在臨敬殿覲見。賈政不知是福是禍，連忙換了朝服進宮。賈母等閤家老少都惶恐不安，不住地派人飛馬來往報信。足有兩個時辰，賴大等三四個管家喘吁吁跑來報告，説：“咱們家大小姐晉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速請老太太、太太們去謝恩。”賈母這才放下心，與邢、王二夫人、尤氏，按品級換上朝服，乘轎入朝。寧、榮兩府無不歡天喜地，張燈結綵，鼓樂喧天，熱鬧非常。自從元妃歸省之事定，榮，寧府便馬上議定，從榮府的東半部，連接寧府的花園，三里半大小，用做為元妃建造省親別院，已派人畫圖樣。接着，各行各業的能工巧匠齊集，各種建築材料不停地運來。元妃省親花園轟轟烈烈開了工。這天，花園竣工。園內各處景緻本該由元妃題匾作對，卻因元妃沒觀賞過，無法題。各處又不能沒有匾額、對聯，賈政就帶一班清客遊園，先擬出臨時寫上，待元妃來後再由她親自題詠。賈政帶着寶玉讓他題園內各處匾額。園內各式景觀式樣新穎，不落俗套，寶玉展露才氣，眾人皆贊其才華。府中更是請了蘇州有名帶髮修行的姑子妙玉住進了櫳翠庵中。寧、榮二府天天忙亂，直到十月方才準備完畢。正月十五，到了歸省當日，二府花燈煙火都備齊，上下通宵未眠。賈母等有爵位的，都按品級穿戴整齊。園內更是富麗堂皇，賈府等人等了許久內心更是焦急。到了晚上，外面忽然響起馬蹄聲，十多個太監趕來，直拍手；接着是一對對各司其職的太監陸續來到，十來對後，才聽遠處隱約傳來鼓樂聲。元妃的轎輦來了，氣勢盛大熱鬧非常。元春更衣，乘了省親車駕，來到賈母上房，要行家禮，賈母等忙跪下止住。大家相見，都忍不住熱淚滾滾。元妃又傳諭薛姨媽，寶釵黛玉各姐妹覲見，母女姐妹，敍些久別情景，家務私事。賈政至簾外問安，元春在內答禮。父女相見，只能説些官場上的應酬話，不能敍父女之情。元妃傳寶玉來見，寶玉行了國禮，元春忙把他攬在懷裏，撫摸着他的頭説：“比以前長高了好些……”一語未終，淚如雨下。過後元妃同眾人一同遊園，遊園畢，元春改題：“有鳳來儀”賜名“瀟湘館”，“紅香綠玉”改作“怡紅快綠”、賜名“怡紅院”，等等許多處。她讓眾姐妹一人題一詩、一匾，她特別喜愛瀟湘館、蘅蕪院、怡紅院、浣葛山莊四處，讓寶玉為每處賦五言律詩一首。不一會兒，眾姐妹都題詠完了，元春看後評論：“到底是薛、林二妹所作與眾不同，我們姐妹不能比。”黛玉本想今夜大展才華，把眾人壓倒，卻因元春限題一匾一詩，只好胡亂塞責。寶玉這時正作“怡紅院”，頭一句就寫下“綠玉春猶卷”。寶釵偷眼瞥見，趁眾人不注意，悄聲對寶玉説他用“綠玉”二字豈不是故意和元妃對着幹，便提醒寶玉將玉字改作“蠟”字。寶玉聽後大喜道説寶釵便是他的‘一字師’了。”寶釵怕耽誤他的工夫，轉身走了。黛玉見寶玉愁眉緊鎖構思，走過來一看，讓他抄錄前三首，她代作“杏簾在望”，寫好後，揉成紙團扔到寶玉跟前。寶玉忙用工楷謄抄好，呈與元妃。元妃看完，喜之不盡，説：“果然有長進了。”又指出“杏簾”一首為四首第一。元春筆硯伺候，題別墅名“大觀園”，眾人皆贊。過了一會，太監跪啓：“已到醜正三刻，請駕回宮。”元春熱淚滾滾，依依不捨地別過親人，登轎離去。

　　一日寶玉到賈政處，見了賈政更是懼怕不已，原是元妃省親後，命眾姐妹搬到大觀園去住，又命寶玉到院子了與眾姐妹一起讀書寫字。賈政更是將寶玉訓斥了一番便放他去了。賈政與王夫人商定，二月二十二日是好日子，讓小姐們與寶玉搬進去。寶釵住進蘅蕪院，黛玉住進瀟湘館，迎春住進綴錦樓，探春住進秋爽齋，惜春住進蓼風軒，李紈住進稻香村，寶玉住進怡紅院。 寶玉住進怡紅院後，心滿意足，每天和姐妹丫鬟相處，或讀書寫字，或彈琴下棋，或作畫吟詩，倒也十分快樂。一日，寶玉正躺在榻上看《牡丹亭》，寶釵來了，見他把《中庸》扔在地上，便勸他到説寶玉不去上學整日讀這些雜書，寶玉聽後氣惱説他最討厭學堂裏那些匡功名的八股文章，他就要在家裏看自己喜歡的書。寶釵仍勸他要考功名立身揚名。寶玉沒等她話説完便出去了，此情此景，寶釵臉色更顯尷尬。一日，寶玉帶上《西廂記》來到沁芳閘旁的桃樹下，坐在石頭上，打開書來，從頭細看。正看到“落紅成陣”，一陣風過，吹落許多花瓣，落滿了他一身、一書和附近地面。他把花瓣兜了，抖到河水中。回到石畔，身後有人説：“你在這裏幹什麼?”回頭看，黛玉肩上扛着花鋤，鋤上掛着紗囊，手中提着花帚，款款走來。寶玉讓她把地上的花瓣掃了，倒在河裏。她説：“倒在河裏，仍把花糟蹋了。那邊牆角我有一個花冢，我把花掃了，埋在那裏，日久隨土化了，豈不乾淨?”寶玉放下書，要幫她收拾，她問：“什麼書?”寶玉藏之不迭，説：“不過是《中庸》、《大學》。”黛玉説：“你又搗鬼，趁早給我瞧瞧。”寶玉説：“我雖不怕你，好歹你別告訴別人。這是真正的好文章，你看了，連飯都不想吃了。”黛玉放下花具，接過書來，從頭翻看，越看越愛，一口氣把十六出讀完。兩人一起坐在樹下讀書，這時襲人找來説那邊開飯了讓寶玉過去。寶玉打發她先走。寶玉與黛玉一起將花瓣收拾好埋起來，兩人只聽見牆裏笛韻悠揚，歌聲婉轉，唱詞清晰地傳入耳中：“原來是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黛玉如醉如痴，坐在一塊山石上，細嚼唱詞的滋味。這日，湘雲往寶玉這處來，又談起了讓寶玉考功名的事，寶玉聽後不喜，襲人這時過來勸解湘雲，説是前幾日寶釵過來説着這樣的話，寶玉是一點臉面都不給，還贊寶釵大度，若是黛玉不知要生氣到什麼時候。可巧，黛玉正巧來看寶玉，此時正在門外聽到這話，只聽裏面寶玉説，林妹妹才不會説這些混賬話。黛玉聽後想着寶玉果然是自己的知己。這日，忠順親王府的人來找賈政，因是親王府中一名喚作琪官的小旦不見了好幾日，此人是忠順親王跟前重要的人，之前與寶玉相識，如今不見寶玉脱不了關係。因着親王府的事賈政大怒，要打死寶玉，寶玉心知不妙忙請了人去通傳。這裏，賈政派人綁了寶玉在板凳上鞭打的寶玉皮開肉綻。王夫人趕來，見寶玉癱在凳上悲痛大哭，忙求着賈政放過寶玉，賈母也急急趕過來為寶玉求情。賈政才放過寶玉，眾人這才將寶玉抬走。晚上寶玉正躺在榻上迷迷糊糊之際，聽見悲悽之聲，睜眼一看見是黛玉，黛玉看到寶玉傷的如此之重心疼不已，眼淚不住的流，寶玉寬慰她説自己傷的不重，説自己便是為他們死了也值得。黛玉聽了更是止不住的拭淚。

　　這日，大觀園內各色菊花盛開，丫鬟們端着一盤盤大螃蟹擺上各色茶酒器皿，原來這正是史湘雲在大觀園中大擺螃蟹宴，湘雲正裏裏外外張羅着， 眾人吃的好不熱鬧。宴畢，賈母並王夫人等人歇息去了。寶玉等眾姐妹們又提議作詩，詩題為菊，眾人各自作詩，結束評詩，黛玉做的三首奪得魁首，寶玉高興的直説極是，極公道。眾人一時都笑了。這邊，劉姥姥帶着孫兒板兒又到了榮國府，周瑞家的陪在旁邊，正給丫鬟們分着地下口袋裏裝着的棗子倭瓜並些野菜。平兒過來招待，正巧賈母想找個積古的老人説話，平兒便把劉姥姥帶過去見賈母。平兒等人來到賈母房中，此時大觀園裏的姐妹們都在賈母面前承奉。劉姥姥進了屋，只見滿屋裏珠圍翠繞，花枝招展，榻上歪着一位老婆婆，身旁鳳姐説笑，便知是賈母，劉姥姥忙上前賠笑，賈母與劉姥姥説了一些話，讓她在賈府住上幾日。鳳姐知道劉姥姥合了賈母的心。次日，賈母和眾姐妹帶着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劉姥姥何曾見過這等華麗的地方一路上東瞧西望，眾人到了亭子裏休息，劉姥姥直誇大觀園像畫裏的，這時丫鬟過來讓賈母帶花，賈母讓劉姥姥帶，劉姥姥帶了一滿頭，好不滑稽，惹的眾人鬨笑。賈母眾人一一在園子裏各處遊玩，走到瀟湘管處時劉姥姥摔了一跤，眾人又是拍手哈哈笑起來。一行人往秋爽齋那邊去，劉姥姥看到房內各種珍貴物品更是目瞪口呆。一行人離了秋爽齋，坐了船去。船上，寶玉見河內殘荷要叫人拔了去，黛玉聽了説自己喜歡李義山的一句“留得殘荷聽雨聲”，寶玉聽了也説好，這時湘雲笑説道“多虧了林妹妹一句話，救了殘荷一命”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這邊，桌案上早已擺好了飯食，眾人落座。劉姥姥坐在賈母旁桌，這邊賈母説聲請，劉姥姥便起身高聲説道“老劉，老劉，食量大似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眾人先是發怔，後來一聽，上上下下都哈哈的大笑起來。”原來是鳳姐暗地裏做了手腳讓眾人拿劉姥姥取笑，劉姥姥拿了筷子好不容易夾起盤裏的蛋，直誇這蛋俊，話沒説完，這蛋就從筷子上掉落。劉姥姥忙跑到地上去找，眾人見她這樣又是一陣鬨笑。賈母讓鳳姐喂劉姥姥一口茄子，劉姥姥嚐了直覺這不是茄子味，便問了鳳姐這茄子怎麼做，鳳姐説了一通，劉姥姥聽了捧着碟子直説道“我的佛祖嘞，倒要十來只雞來配它，“説着身子一歪，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這邊，賈母並眾人和劉姥姥吃飯，賈母提議行酒令。鳳姐忙着人去擺設整齊，賈母身邊的丫鬟鴛鴦正是會行酒令，便是鴛鴦主持。劉姥姥聽了便要離去，鳳姐忙半拉着勸她坐下。行酒令開始，賈母率先開了一副，輪到黛玉時鴛鴦又道：“左邊一個‘天’。”黛玉道：“良辰美景奈何天。”寶釵聽了，神色一驚，回頭看着她。寶玉也看了黛玉一眼。黛玉只顧怕罰，也不理論。鴛鴦道：“中間‘錦屏’顏色俏。”黛玉道：“紗窗也沒有紅娘報。”鴛鴦道：“剩了‘二六’八點齊。”黛玉道：“雙瞻玉座引朝儀。”鴛鴦道：“湊成‘籃子’好採花。”黛玉道：“仙杖香挑芍藥花。”説完，飲了一口。接着眾人再行酒令。原是鳳姐和鴛鴦都要聽劉姥姥的笑話，故意都把令説錯，都罰了酒，輪到劉姥姥。鴛鴦笑道：“左邊‘四四’是個人。”劉姥姥聽了，想了半天，説道：“是個莊家人罷。”眾人鬨堂笑了。賈母笑道：“説的好，就是這樣説。”劉姥姥也笑道：’我們莊家人，不過是現成的本色，眾位別笑。”鴛鴦道：“中間‘三四’綠配紅。”劉姥姥道：“大火燒了毛毛蟲。”眾人笑道：“這是有的，還説你的本色。”鴛鴦道：“右邊‘幺四’真好看。”劉姥姥道：“一個蘿蔔一頭蒜。”眾人又笑了。鴛鴦笑道：“湊成便是一枝花。”劉姥姥兩隻手比着，説道：“花兒落了結個大倭瓜。”眾人大笑起來。鳳姐這時説接得好的，要吃一整套酒，説着便拿出一整套大的酒杯，鳳姐故意讓劉姥姥喝了最大的一杯，眾人鬨笑不談。一行人吃完飯後往櫳翠庵去，因剛才吃了酒眾人只在外面坐着吃茶，妙玉捧了茶來，眾人品茶，劉姥姥不識又鬧了笑話，妙玉朝着寶釵黛玉使了顏色，二人便隨她出去。寶玉悄悄的隨後跟了來。只見妙玉讓她二人在房內，另泡了一壺茶。寶玉便輕輕走進來，笑道：“你們吃體己茶呢。”二人都笑道，三人便在屋內品茶。一時，劉姥姥一行人來至“省親別墅”的牌坊底下。劉姥姥道：“噯呀，這裏還有大廟呢。”説着，便爬下磕頭。眾人笑彎了腰。眾人問她那牌坊上是什麼字，劉姥姥便抬頭指那字道：“這不是‘玉皇寶殿’。”眾人笑的拍手打掌，還要拿她取笑兒。劉姥姥覺得肚裏一陣亂響，忙就解裙子。眾人又是笑，又忙喝她：“這裏使不得。”就命一個婆子，帶了東北角去了。那劉姥姥因喝了些酒，等到出廁來，酒被風吹，且年邁之人，蹲了半天，忽一起身，只覺眼花頭暈，辨不出路徑。四顧一望，便誤闖進了一處院子，又因飲過酒醉倒在了牀上。這邊，襲人回來怡紅院，聞見酒屁臭氣，滿屋一瞧，只見劉姥姥扎手舞腳的仰卧在牀上。襲人這一驚不小，忙叫醒了劉姥姥，襲人恐驚動了寶玉只趕快帶她出去了。幾日後，劉姥姥帶着板兒就要回去了，先來看了鳳姐，這邊鳳姐照顧着榻上的孩子，讓劉姥姥給起個名字，劉姥姥取個巧姐，日後大了，各人成家立業，或一時有不遂心的事，必然遇難成祥，逢凶化吉，都從這‘巧’字兒來。賈府門口，平兒，鴛鴦等丫鬟各自贈些東西給劉姥姥，劉姥姥千恩萬謝感激不盡眼中盛了淚，只忙叫板兒磕頭感謝。寶釵叫了黛玉説要審她，黛玉不解何故，寶釵笑道：“昨兒行酒令兒，你説的是什麼。”黛玉一想，方想起昨兒失於檢點，把那牡丹亭西廂記説了兩句，不覺紅了臉，便上來摟着寶釵，笑説再不説了。

　　鳳姐病了，賈母派了李紈和三小姐賈探春和寶釵一起協同管理賈府，府中下人們都説剛倒了一個巡海夜叉，又添了三個鎮山太歲。這日，下人來回趙姨娘的兄弟死了前來要賞銀，大奶奶本説要賞她四十兩，探春卻説要看府上之前的舊曆來發賞銀，結果只賞了二十兩，下人回去只説探春厲害，不講情面，誰想路上遇到趙姨娘。原來這趙姨娘正是探春的親孃。趙姨娘過來，一進門就只説探春不講情面，探春這邊只是打着官腔，説着自己是公事公辦，趙姨娘撒潑哭倒在地直説着自己連襲人都不如。探春本是庶出，本就有意疏遠趙姨娘，況且這趙姨娘總是生事，沒少讓探春出醜。探春也氣惱的哭起來。寶釵過來，和李紈、探春一起討論着賈府興利剔弊之事。鳳姐這邊與平兒談起探春那邊的行事作風，想着正好探春出來管事眾人往日對自己的仇便可解了。這日探春和李紈在園子裏所有的老媽媽中，揀出幾個本分老誠能知園圃的事，派準她們收拾料理，也不必要她們交租納税，只問她們一年可以孝敬些什麼。一來園子有專定之人修理，花木自有一年好似一年，也不用臨時忙亂；二來也不至作踐，白辜負了東西；三來老媽媽們也可藉此小補，不枉年日在園中辛苦；四來亦可以省了這些花兒匠山子匠打掃人等的工費。老媽媽們很是支持贊同探春的做法，爭着分園子裏活計。這日，黛玉在園中散步，忽見園中老婆子教訓一個摘花的小丫頭，黛玉見她聯想到自身一時感傷自己在賈府寄人籬下傷感無數，回去便大病了一場，寶釵在黛玉跟前照料着，黛玉感傷自己是投奔來的，寶釵又有母親，又有哥哥，這裏又有買賣地土，家裏又仍舊有房有地。在這不過是親戚的情分，白住了這裏，一應大小事情，又不沾他們一文半個，要走就走了。而自己是一無所有，吃穿用度，一草一紙，皆是和他們家的姑娘一樣，那府中小人豈有不嫌棄的。寶釵又寬慰了幾句，只讓黛玉好好保重身體。寶玉過來看望黛玉，見紫鵑坐在門前便上前搭話，紫鵑對他説姐姐妹妹們大了自是要避嫌，林姑娘也要避着他。寶玉聽了心中像澆了一盆冷水一般，坐在樹下哭得傷心。紫鵑心中想着寶玉試探一下寶玉便故意説林妹妹明年便要家去，誰想寶玉聽後一怔倒是動也不動，似是丟了魂。

　　寶玉從黛玉那回來，因着紫鵑對他説林妹妹要家去的事，兩個眼珠兒都直了，口角邊津液流出，皆不知覺躺倒在牀上。眾人見他這樣，一時忙起來，又不敢造次去回賈母，先便差人出去請李嬤嬤。一時李嬤嬤來了，看了半日，問他幾句話也無回答，用手向他脈門摸了摸，嘴唇人中上邊着力掐了兩下，竟也不覺疼。李嬤嬤只説了一聲“可了不得了”，“呀”的一聲便摟着放聲大哭起來。襲人忙去黛玉那找紫鵑，見紫鵑正伏侍黛玉吃藥，也顧不得什麼，便走上來問紫鵑道。黛玉忽見襲人滿面急怒，又有淚痕，便不免也慌了，忙問怎麼了。襲人説道紫鵑不知和寶玉説了什麼這會寶玉都快不行了。黛玉一聽此言，哇的一聲，將腹中之藥一概吐出，痛聲大咳了幾陣，喘的抬不起頭來。紫鵑忙上來捶背，黛玉伏枕喘息半晌，推紫鵑道道：“你説了什麼話，趁早兒去解説，他只怕就醒過來了。”紫鵑聽説，忙下了牀，同襲人到了怡紅院。賈母等人都在寶玉牀前急的大哭，寶玉見了紫鵑，一把拉住她，死也不放，説：“要去連我也帶了去。”眾人不解，細問起來，才知紫鵑説“林姑娘要回蘇州去”一句頑話引出來的。這時有人回林之孝家來瞧哥兒來了。寶玉聽了一個“林”字，便滿牀鬧起來説：“了不得了，林家的人接他們來了，快打出去罷。”寶玉哭道：“憑他是誰，除了林妹妹，都不許姓林的。”賈母道：“沒姓林的來，凡姓林的我都打走了。”一面吩咐眾人，你們也別説‘林’字。眾人忙答應，一時寶玉又一眼看見一隻金西洋船，便指着亂叫説：“那不是接他們來的船來了，灣在那裏呢。”賈母忙命拿下來。襲人忙拿下來，寶玉伸手要，襲人遞過，寶玉便掖在被中，笑道：“可去不成了。”一面説，一面死拉着紫鵑不放。賈母只命了紫鵑照料在寶玉身邊，也安心下來。這邊，襲人看寶玉因玩笑話竟然發瘋，便向王夫人進言想法子讓寶玉搬出大觀園。王夫人也將這事放在了心上。一日，王夫人同鳳姐，邢夫人談起寶玉的事，邢夫人身邊王善寶家的攛掇王夫人查園子，説是園子裏的丫鬟丫頭們沒大沒小，禍亂主子。王夫人聽了更是生氣，當晚就依了法子抄撿大觀園，王善保家的便請了鳳姐一併入園，喝命將角門皆上鎖，便從上夜的婆子處抄檢起，先到怡紅院中，先是打開了幾處箱子，晴雯挽着頭髮闖進來，豁一聲將箱子掀開，兩手捉着底子，朝天往地下盡情一倒，將所有之物盡都倒出。王善保家的也覺沒趣，看了一看，也沒什麼私弊之物。回了鳳姐，要往別處去。一行人又往黛玉住處，搜了一番，因着寶釵是親戚便沒搜那處。又到探春院內，誰知早有人報與探春了。探春哪是個好惹的主，命眾丫鬟秉燭開門而待。探春想上邊皇上還沒有抄家，倒是自家抄起來了，再加上一個不識趣的老婆子竟然去搜她的身，豪門小姐何曾受過如此侮辱，探春發飆，鳳姐連着丫頭婆子們也不好再造次，鳳姐也寬慰了她幾句，眾人便走了。

　　彼時，榮國府已不復往日盛大之勢，宛如大廈將傾。瀟湘館內黛玉已病入膏肓，仍坐在窗前作詩。薛姨媽、寶釵前來看望，看到黛玉此情此景甚是心疼。這邊賈母見寶玉隨父親出去多日未歸，內心焦慮痛哭，正傷心着紫鵑帶着大夫進來，跪倒在賈母面前，賈母忙問黛玉病情如何，大夫只嘆息着搖頭，賈母錐心痛哭。黛玉這邊將自己的書稿都焚盡，終是散了最後一口氣，魂歸離恨天。寶玉歸來，瀟湘館內已是物是人非。探春遠嫁，元春在宮中薨逝，賈母也傷心過度而終。湘雲年輕守寡，妙玉也被強盜捉去。寶玉感嘆園中眾姐妹都一一不在，往日的歲月都已不復。這日賈家進了許多官兵，各門把守，不許屋內人走動，賈府箱開櫃破，物件搶得半空。劉姥姥帶着板兒再次來到榮國府便是破敗情形，想昔日何等富貴榮華，如今竟這般境地。劉姥姥見到鳳姐，此時鳳姐已沒了當初的威風，加上病重加身心力交瘁，沒了精神，劉姥姥發現不見巧姐，便問，鳳姐聽了痛哭道她舅舅把她給賣了，劉姥姥想起鳳姐那麼個富貴人家可愛的小姐竟然落入如此境地，賈家對自己又有大恩，斷是不能放手不管便答應鳳姐無論如何也會把巧姐找到。劉姥姥帶着板兒四處尋找巧姐，在路上休息時正巧，遇到一個兇狠大漢拖着馬車，馬車內發出女孩的聲音，劉姥姥仔細一聽正是巧姐，劉姥姥萬般哀求放過巧姐，無奈身單力薄終是眼睜睜看着巧姐被帶走。巧姐，劉姥姥哭的撕心裂肺。這邊賈府，鳳姐呼喚着巧兒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寶玉因年幼被寬恕逐出了賈家，而此時賈政被流放，王夫人也上吊自殺，寶玉已是形單影隻無處可去。揚州，巧姐被賣去了妓院，劉姥姥變賣家中物件，籌到錢將巧姐贖出，劉姥姥帶着巧兒板兒一起家去。馬車上劉姥姥抱着巧兒想起昔年，進榮府的時候是何等的富貴繁華，如今大廈已傾，大觀園樹倒猢猻散。黃土古道，殘陽如血中劉姥姥帶着巧兒板兒坐着馬車晃晃悠悠的趕路家去。至此，紅樓夢曲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