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國維

康熙二十九年，率領大軍徵噶爾丹，命參贊大將軍裕親王軍務，次烏蘭布通，與兄都統佟國綱並率左翼兵進戰。佟國綱戰歿，佟國維自山腰出賊後擊之，潰遁。師還，以未窮追，部議當奪官，命罷議政大臣，鐫四級留任。三十五年，從上徵噶爾丹，出獨石口，以駝運稽遲請罪，上貰之。三十六年，復從上徵噶爾丹，噶爾丹竄死。敍功，還所鐫級。四十三年，以老解任。

康熙四十七年，皇太子允礽以病廢，幽禁，上鬱怒成疾。佟國維奏：“皇上治事精明，斷無錯誤。此事於聖躬關係甚大，請度日後若易於措置，祈速賜睿斷；若難於措置，亦祈速賜睿斷。總之，將原定意指熟慮施行為是。”上命諸大臣保奏諸皇子中孰可為皇太子者，諸大臣舉皇子允禩，上愈不懌。旋以皇太子病癒，命釋之。

康熙四十八年正月，召諸大臣詰孰先舉允禩，實出大學士馬齊。上召國維，舉國維前奏語，問：“爾既解任，事與爾無與。乃先眾陳奏，何意？”國維對：“臣雖解任，蒙皇上命為國舅，冀聖躬速愈，故請速定其事。”上曰：“將來措置難易，至時自知之。人其可懷私而妄言乎？”

次日，復諭曰：“爾每言祝天求佛，原皇上萬歲。嗣後惟深念朕躬，謂諸皇子皆吾君之子，不有所依附而陷害其餘，是即俾朕易於措置也。”閲月，上已定復立允礽為皇太子，又諭曰：“爾乃國舅，又為大臣。皇太子前染瘋疾，朕為國家計，安可不行拘執？後知為人鎮魘，調治全愈，又安可不行釋放？朕拘執皇太子時，並無他意。不知爾肆出大言，激烈陳奏，果何心也？諸大臣聞爾言，眾皆恐懼，遂欲立允禩為皇太子，列名保奏。朕臨御已久，安享太平，並無所謂難措置者，臣庶亦各安逸得所。今因爾言，羣小復肆為妄語，諸臣俱終日憂慮，若無生路。此事關係甚重，爾既有此奏，必有確見，其何以令朕及皇太子、諸皇子不致殷憂，眾心亦可定？其明白陳奏。”國維引罪請誅戮。上覆諭曰：“朕特為安撫羣臣，非欲有所誅戮。爾初陳奏，眾方贊爾，謂如此方可謂國家大臣。今爾情狀畢露，人將謂爾為何如人？朕斷不加爾誅戮，爾其無懼，但不可卸責於朕。觀爾言迷妄，其亦為人鎮魘歟？”

康熙五十八年卒，賜祭葬。雍正元年，贈太傅，諡端純，清世宗手書“仁孝勤恪”榜，命表於墓道。

康熙皇帝為佟國維夫婦所樹碑文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國重干城之選，宣力惟人。朝頒章服之榮，酬庸有典。爵首隆於五等，命宜錫自九重。爾一等公、議政大臣、舅舅佟國維，性資忠勇，器識宏通。依日月之光華，懋成勞於鐘鼎。際海山之清宴，食舊德於旗常。比晉秩夫崇階，益靖共於在位。心存天室，長存捧日之忱；貴列上公，彌勵循牆之節。欣逢慶澤，式煥新綸。茲以覃恩：特授爾階光祿大夫，錫之誥命。於戲！懋乃嘉猷，允稱腹心之寄。膺茲寵獎，益彰閥閲之勳。祇服訓辭，對揚休命。初任一等侍衞，二任內大臣，三任領侍衞內大臣，四任一等公、領侍衞內大臣，五任今職。

制曰：夙夜匪懈，王臣既殫厥忠。黽勉同心，命婦爰從其貴。既含章而正內，宜錫爵以疏榮。爾一等公、議政大臣、舅舅佟國維妻、何奢禮氏，順以正家，慈能逮下。贊良規於琴瑟，徽柔不讓女宗。致孝養於尊章，門視悉符內則。既代忠而餘慶，宜受祉以分榮，茲以覃恩封爾為一品夫人。於戲！躬親蘋藻，以用之公侯之宮。象表山河，永釐爾子孫之慶。益端懿範，勿替徽音。康熙三十六年七月十九日

康熙五十八年歲次己亥二月二十九日壬申，皇帝遣禮部郎中壽柱諭祭鑲黃旗原任領侍衞內大臣、一等公國舅佟國維之靈。曰：鞠躬盡瘁，臣子之芳蹤。賜卹報勤，國家之盛典。爾佟國維性行純樸，擢內大臣。敬慎厥職，方冀遐齡。忽然長逝，朕用悼焉。特頒祭葬以示憫惻。嗚呼！寵錫重壚庶，沐匪躬之報。名垂信史聿，昭不朽之榮。爾如有知，尚克歆享。

康熙五十九年歲次庚子五月初七日癸酉，皇帝遣禮部尚書貝和諾，諭祭原任領侍衞內大臣、一等公國舅佟國維，妻一品夫人赫舍里氏之靈，曰：國家優崇勳舊，逮及閨闈，苟內則之用修，宜特恩之下賁。爾何奢禮氏含英華胄，作配名門。淑慎性情，早樹珩璜之節。範柔嘉素，着茂膺褕翟之榮。誕育孝懿皇后，備德璇闈，流徽椒掖，鍾祥所自。始實賢母之篤生，故每被以殊恩。頒之異數，比當屬疾。軫念殊深，爰遣良醫。輔以藥石，頻命中使，問其起居。迨奄逝之遽聞，用悼傷之滋甚。典隆賜奠，禮備飾終。嗚呼！託肺腑於天家，累世之寵光既久。畀絲綸於幽壤，中閨之褒錫維新。靈如有知，尚其歆享。

1988年5月12日，筆者收到時任懷柔縣（今屬北京市懷柔區）文物管理所所長苗富田的一封信。他在信中説，1988年4月18日上午，懷柔縣政協組織工作人員到懷柔水庫附近勞動。在挖土的過程中，發現了兩個將軍罐。其一盛有碎骨，骨下規則地放有幾塊木炭；另一個下邊也規則地放有木炭，木炭上邊是官服、帽子和牌位。牌位上共三十三個字：皇清勃封一等國公原任議政管侍衞內大臣誥授光祿大夫諱國維國舅佟府君靈。

得知這一信息，讓人想起了清初有“佟半朝”之譽的佟佳氏家族。

據《佟氏世系圖序》記載：“佟舊為遼一陽著姓，受氏遠不可考。自仕於皇清之大中丞國楨公暨巡撫國器公述其祖之近者，以明初贈鎮國將軍諱達禮為一世，迄中丞公之孫為十二世，凡二百七十餘年。”佟佳氏又分為馬察地方、雅爾湖地方、加哈地方、佟佳地方和其他各地方的佟佳氏。具體到佟佳地方的佟佳氏，第八世的佟養真在清太祖努爾哈赤攻克撫順後，挈其族來歸。從攻遼陽，以功授世職遊擊。後命駐鎮江，守將陳良策以城叛，養真及長子豐年皆死。次子盛年改名佟圖賴，襲世職，事太宗。順治元年，從龍入關。十五年卒，諡勤襄。

佟圖賴長子佟國綱，康熙十六年襲一等公。二十九年，大將軍裕親王福全率師討噶爾丹，以佟國綱參贊軍務。佟國綱奮勇督兵進擊，中鳥槍，歿於陣。喪還，康熙帝命皇子迎奠；並以翰林院所撰碑文不當意，乃自為制文，有日：“爾以肺腑之親，心膂之寄，乃義存奮激，甘蹈艱危。人盡如斯，寇奚足殄?惟忠生勇，爾實兼之!”

本文提到的佟國維為佟圖賴次子，孝康章皇后幼弟、孝懿仁皇后之父。順治間授一等侍衞。康熙九年授內大臣。三十五年和三十六年兩次從徵噶爾丹。四十三年，以老乞休。五十八年卒，賜祭葬。雍正元年，贈太傅，諡端純。《天咫偶聞》185頁記載：“佟佳墳在(朝陽門外十里堡東)石道之北，大學士佟圖賴暨二子國綱、國維墓。石坊華表胥刻世宗賜額、賜聯。過者瞻仰宸章，兼興故家喬木之思，往往徘徊不能去焉。”日偽時期，佟佳墳賣給了日本人，起靈到懷柔縣釣魚台。這就是為什麼佟國維骨灰罐在懷柔出土的原因。

雍正以後，佟佳氏僅以一等公世襲。第十四世書明阿(或寫舒明阿)之女初為綿寧繼福晉，綿寧即皇帝位，立為皇后，道光十三年四月崩，諡孝慎成皇后。

《京師坊巷志稿》捲上111頁“佟府夾道”條記載：“順治時孝康章皇后之兄、安北將軍佟國綱，康熙時孝懿仁皇后之父、內大臣佟國維，皆封一等承恩公。後並襲，其賜第在此，故名。”佟府夾道在東城燈市東口路北，原名東夾道。佟府在東夾道之西。東夾道東側原為明代戎政府址，入清為貝子彰泰宅，訛為張貝子府。佟府的前身，相傳為明嘉靖朝權相嚴嵩之子嚴世蕃故宅。

在《乾隆京城全圖》上，東夾道北頭是毗蘆庵。佟府南部因圖殘破看不清。往北是一大院落，院內無東西房，西南角有兩層樓房。府內三進，內門裏東西房、北房均為三開間。後院正房五開間，帶兩耳房。後罩房十二間。挨着東牆有一排羣房，十四間。西牆內有一排羣房，二十餘間。1894年，美國基督教公理會的貝滿夫人在燈市口設立教會學校，即貝滿女子中學校。創辦初期學生極少，到1895年僅有十五人。1927年註冊立案，後遷至佟府夾道。一百餘年來，這所古老的學校培養了大批人材，女部長李德全、女作家謝冰心，復旦大學校長謝希德、全國婦聯副主席王秀瑛都畢業於此。1951年學校更名為五一中學，1952年改為北京市女十二中學，1968年定名為北京市一六六中學。

《燕都叢考》第二編第二章“內一匾各街市”197頁提到佟府夾道“今改為同福夾道”。並在註釋中提到：“曹潤田總長宅在佟府夾道，頗為宏壯。”這位曹潤田總長即曹汝霖(1877年～1966年)。他早年留學日本，1904年歸國。1911年任外務部副大臣。1913年任外交次長。1916年任北洋政府交通總長、財政總長。在“五四運動”中被斥為賣國賊，同年6月被免職。

1986年，《中國交通報》劉建斌兄在《北京晚報》等刊物上發表文章，介紹佟府遺存的大門前的一對石獅子和門道上的一方漢白玉石，據説早年曾有位外國人願意出五百塊大洋買走，可見這對石獅子和漢白玉石的藝術價值。大門道上的漢白玉石長一米八，寬一米。上有天然花紋，為觀世音菩薩坐像，有寶瓶，上插三柱香，雲煙繚繞。每逢降雨時日或潑上清水，圖像清晰。劉建斌認為師生從漢白玉石上走過，不利於這一方漢白玉石的保護，遂向有關方面建議予以特殊保護，聽説後來已將這塊漢白玉石起出並立起.

如今，東城區燈市東口可以説是滄桑鉅變，已是樓房林立。同福夾道裏的一六六中學也蓋了嶄新的教學樓。一六六中學南側，景山學校在此亦建有新樓。在這兩校之間，一六六中學收發室西側保存三開間的府門一座。筆者到一六六中學走訪，看到這一古老建築遺存，以及在一六六中學新的教學樓北側的清末民初樓房一座，並東跨院中的古樹，在夕陽下折射着歲月的滄桑。

佟養真（？—1621年），世居遼東，後來投靠了努爾哈赤，編入八旗漢軍。因避諱清世宗愛新覺羅·胤禛名諱，清朝史書改稱其為佟養正。

佟圖賴，又名佟圖奈（1606年—1658年），鑲黃旗漢軍，封一等公，正藍旗漢軍旗主，為康熙帝外公。

胞兄：佟國綱（1632-1690）

胞姐：孝康章皇后（1640—1663）康熙帝生母

長子：葉克書，原任鑾儀使。

次子：德克新，原任三等侍衞。

三子：隆科多（？—1728年），吏部尚書兼步軍統領。

四子：洪善，康熙丙子科舉人，無嗣。

五子：慶元，原任光祿少卿。

六子：慶恆，三等侍衞。

七子：慶復，雍正五年襲一等公。乾隆十二年以貽誤軍機罪賜自盡。

八子；慶泰，任副都統兼佐領。

最少有四女，孝懿仁皇后、愨惠皇貴妃、鑲黃旗滿洲鈕祜祿氏寬保嫡妻（額亦都曾孫）、鑲黃旗滿洲鈕祜祿氏顏珠嫡妻（遏必隆子）。

葉克舒之子：舜安顏

德克新之子：博爾賀，長子；庸德（又名慧德）次子。

隆科多之子：嶽興阿，嫡長子；玉柱，次子；八十九，三子，幼殤。

慶元之子：哈賽

慶恆之子：福華

慶復之子：福成

慶泰之子：福會、奕庸、宜文、宜興

外甥：康熙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