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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中示覆生

鎖定
《獄中示覆生》是林旭絕命詩,光緒二十四年八月初九日,獄中的林旭寫此詩給譚嗣同,詩寫得比較含蓄,頗具宋詩技巧。
作品名稱
獄中示覆生
作    者
林旭
創作年代
清代
文學體裁
詩歌

獄中示覆生原文

獄中示覆生 [1] 
青蒲飲泣知何補[1],
慷慨難酬國士恩[2]。
欲為君歌千里草[3],
本初健者莫輕言[4]。

獄中示覆生註釋

[1]“青蒲”:“青蒲”典出《漢書》卷82《史丹傳》,原指忠臣伏在青蒲團上強諫軍國大事,此指事敗已無力迴天。
[2]“國士”隱指光緒帝,意謂即使慷慨就義,亦難酬報光緒帝知遇之恩。
[3]“千里草”是“董”字的拆字,指董卓,漢末民謠“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此詩暗指董福祥。
[4]“本初”是袁紹的字,此借指袁世凱。
“青蒲飲泣知何補,慷慨難酬國士恩。欲為君歌千里草,本初健者莫輕言。”
這詩前二句,是説青蒲飲泣和慷慨赴死在當下都無補於事,下面兩句則似有對譚嗣同提出建議的意思在內。本初是袁紹,他不同意董卓廢漢獻帝的打算,董説 “天下大事,豈不在我,我欲為之,誰敢不從!”袁答之曰,“天下健者,豈唯董公?”然後 “橫刀長揖竟出”。今林旭説“莫輕言”,則像是勸譚嗣同不要太慷慨激昂地反對董卓(反對變法的太后和重臣)。“欲為君歌千里草”則是説他們的日子總是不長了(千里草,指董卓,漢末民謠“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現在就指後黨了)。縱觀全詩,就像是與譚嗣同研究“鬥爭策略”的,當前最好是留得青山在,今後再徐圖再起吧(“慷慨難酬國士恩”和“本初健者莫輕言”二句婉轉地表達了此意)。

獄中示覆生背景介紹

獄中示覆生》,為“戊戌六君子”中之暾谷林旭所作。 《獄中示覆生》可以説是林旭的絕命詩,光緒二十四年八月初九日(1898年9月24日),林旭被捕入獄,這首詩是林旭在獄中寫給譚嗣同的,詩寫得比較含蓄,頗具宋詩技巧。
康有為又託譚嗣同、徐仁鏡與王照言,照大呼曰:“王小航能為狄仁傑,不能為範睢也。”伊等默然。自是動兵之議不復令照知…… 至七月二十八日,忽聞徐致靖召袁世凱入都,照大驚,往問徐,答曰:“我請召袁為御外侮也。”照曰:“雖如此,太后豈不驚?”於是照急繕折,請皇上命袁駐河南歸德府以鎮土匪,意在掩飾召袁入京之計,以免太后驚疑……照七月三十日始往頤和園上請袁兵南去之折,八月初二日袁到京。 於此可知,武力奪權,雖為預定的計劃,但策動什麼人,卻一直有不同的意見,如林旭詩句:“欲為君歌千里草,本初健者莫輕言”,則是主張用董福祥。黃彰健據梁啓超《戊戌政變記》卷六林旭傳,以及康有為自編年譜,説戊戌八月初三,康約梁啓超、林旭、康廣仁、徐仁錄、仁鏡兄弟開會,決定派譚嗣同遊説袁世凱。林旭鑑於東漢何進利用外兵清除宦官,導致董卓專政,因以此詩代致譚等,表示反對。

獄中示覆生鑑賞

獄中示覆生觀點一

原詩 [2]  “青蒲飲泣知何補,慷慨難酬國士恩。欲為君歌千里草,本初健者莫輕言。”這前二句是講青蒲飲泣與慷慨赴死同樣的無補於國,難報皇恩。後二句“千里草”與“本初健者”二典均出《後漢書》,董卓在朝中專權時,有民謠説“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是説董卓的日子長不了,“本初健者”是董卓要想廢掉漢帝另立,與袁紹商議,袁不同意,董卓就説“天下之事,豈不在我,我欲為之,誰敢不從?”袁紹報之曰“天下健者,豈惟董公!”然後“橫刀長揖徑出”“懸節於上東門而奔冀州”。以上分別見《後漢書》《五行志》及《董卓傳》,所以二句意思應是我雖認為董卓是長不了的,但袁紹這樣公開與他頂撞也不好,那麼,以古喻今,千里草應指反對維新的後黨,本初則應指維新志士。
西涼軍閥董卓是漢朝墜落、走向水深火熱的禍亂局面之標誌人物,北洋軍閥袁世凱是清朝墜落、走向水深火熱的禍亂局面之標誌人物。董卓和袁世凱的亂舉,加重了他們時代的災難深重,民眾痛苦難堪,水深火熱。董卓和袁世凱試圖“猴子稱大王”,模仿那些諸侯奪取天下、稱霸天下,威加天下的風采。結果是釀成他們自己遺臭萬年的悲劇性結局。董卓和袁世凱的悲劇,主要在於逆勢而為,而形勢比人強,即使如董卓和袁世凱這般的強人,也難以與形勢抗衡。董卓與袁世凱權傾一時,但不諳基本面時勢,亦在劫難逃。

獄中示覆生觀點二

《獄中示覆生》可以説是林旭的絕命詩。全詩如下:“青蒲飲泣知何補,慷慨難酬國士恩。願為君歌千里草,本初健者莫輕言。”詩寫得比較含蓄,頗具宋詩技巧。首句用典,“青蒲”典出《漢書》卷82《史丹傳》,原指忠臣伏在青蒲團上強諫軍國大事,此指事敗已無力迴天。次句以“國士”隱指光緒帝,意謂即使慷慨就義,亦難酬報光緒帝知遇之恩。“千里草”是“董”字的拆字,暗指董福祥。據載,在變法維新圖窮匕見的關鍵時刻,林旭與譚嗣同在用武上意見不一致。林旭主張動用提督董福祥的部隊,而譚嗣同則主張求助於袁世凱,結果被袁世凱出賣。本初是袁紹的字,此借指袁世凱。陳衍評曰:“千里草二語,實有論議而主張之者。但以詩論,首二句先從事敗説起,後二句乃追溯未敗之前,吾謀如是,不待咎其不用,而不用之咎在其中,如此倒戟而出之法,非平時揣摩後山(陳師道)絕句深有得者,豈能為此,舍暾谷無他人也。”?

獄中示覆生觀點三

林旭此詩之妙,在活用“健者”一典。而“青蒲”意何所指,尤須確切掌握,始能明其主旨。主旨既明,始知此詩章法,如水就下,流暢無比,固無所謂“倒戟而出”。
“青蒲”典出《後漢書史丹傳》:史丹,字君仲,魯國人,元帝即位,為侍中。時定陶共王有才藝,子母俱愛幸,而太子頗有酒色之失,母王皇后無寵。上寢疾,皇后太子皆憂,丹以親密臣,得侍疾,候上閒獨寢時,直入卧內,伏青蒲上,涕泣言曰:“皇太子以適長,立十餘年,名號繫於百姓,天下莫不歸心,臣子見定陶王愛幸,道路流言,以為太子有動搖之議。若審此,公卿以下必以死爭,不奉詔。臣願先賜死,以示羣臣。”天子素仁,見丹涕泣言又切至,大感曰:“皇后謹慎,先帝又愛太子,吾豈可達旨?”太子由是為嗣,成帝立,累遷左將軍。此傳下注“青蒲”:孟康曰,以青蒲為席,用蔽地也。應劭曰:以青規地曰青蒲。自非皇后,不得至此。 如上可知,青蒲本指御寢四周,則惟皇后可到,但引申為天子燕息之處,則亦為近臣可履之地。由於此處警戒特嚴,所以造膝獨對,不足為外人道的一切機密隱私,不虞外泄。切諫者乃得盡其依慕的私情,嗚咽難言,出於飲泣,不須顧慮顧瞻,與廟堂之上,君臣析疑辨難,必應顧及體制者,情形不同,效果亦各異。 然則林旭之“青蒲飲泣”是向誰切諫?當然不是光緒。如是光緒,則向用方殷,不必泣諫,所諫必從,豈得謂之為“知何補”? 既非光緒,自是慈禧。自甲午年起,撤簾歸政的慈禧太后,復又過問大政。此一太后與其他深宮頤養,不見外臣的太后不同。是故“青蒲”之典不適用於其他太后獨能適用於慈禧。林旭此時的身份,等於軍機大臣。而漢人中的軍機大臣、上書房行走的師傅、南書房翰林等,向來為太后、皇帝視如家人,所以林旭是夠資格踏上“青蒲”的。自擬史丹,而以漢元帝擬慈禧太后,則泣諫之事為何,不問可知。意謂即使請見慈禧太后,無論怎麼樣地痛哭流涕,苦勸兩宮母子和好,慈禧亦絕不會諒解光緒,更談不到放手不問,任光緒獨裁大政。
第二句的意思最為顯豁,“國士待我,國士報之”。今以格於母子不和,新舊衝突,凡所展布,窒礙難行;徒以國士自許,終無以酬答深恩。慷慨有兩義:一是“發言慷慨,至於流涕”;一是慷慨輕生。此句中的慷慨,兼賅兩義。 因為如此,兵諫乃不可免。此為自然形成的結論,隱在第二句與第三句的空白之中,是則“千里草”指董福祥,斷無可疑,此典出《後漢書五行志》:獻帝初,京師童謠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如照梁啓超的解釋,以為董指董卓:乃林旭鑑於東漢何進清君側,導致董卓專政,“遂以此詩代致譚等,表示反對”,則此事所關至大,不容誤解,何不徑用拿“卓”字拆開來的“十日卜”?如謂“十日卜”代“千里草”的“十”字,在平仄上雖可通融,但詩句不響。這是論到詩法,我亦別有所説。 陳石遺指出,林旭詩學陳後山,則當以宋詩的義法來探究此詩的內藴。周棄子先生曾向我説:唐詩末流,至為空泛;陳套爛語,搖筆即來,人人可吟,處處可用,空有架子而內無其人,是為“假唐詩”。如畫壇某巨匠所作者是。矯唐詩末流之弊,惟有宋詩,宋詩講究切實,所以不但動詞、形容詞講究,副詞更不輕下,必千錘百煉,求其至當,此為宋詩的特色,亦為宋詩的精義。准此而論,則“我為君歌千里草”的“歌”字,應該從好的方面去看。“歌”字雖從“童謠”之“謠”而來,但亦有歌頌之意,衍化為稱許、推薦,自然是指董福祥。復以末句相參,更為確定。 第三句、第四句,密切相關,但亦可視作倒裝句法。依語言的習慣來説,如是“這個人不好,我推薦那個人”,則應作:“本初健者莫輕言,我為君歌千里草”而所以用“我為君歌千里草,本初健者莫輕言”者,因為重點在“莫輕言”。茲先研究“健者”一典,《後漢書》一百四袁紹傳:卓議欲廢立,謂紹曰:“天下之主,宜得賢明。每念靈帝,令人憤毒。董侯似可,今當立之。”紹曰:“今上富於春秋,未有不善宣於天下。若公違禮,任情廢嫡立庶,恐眾議未安。”卓按劍叱紹曰:“豎子敢然!天下之事,豈不在我?我欲為之,誰敢不從!”紹詭對曰:“此國之大事,請出與太傅議之。”卓復言:“劉氏種不足復遺。”紹勃然曰:“天下健者,豈惟董公?”橫刀長揖徑出。 “天下健者,豈惟董公”是肯定了董卓為健者,袁紹作此言,雖有以健者自居之意,畢竟未正面説:我亦健者。因此“本初健者”四字,如科舉時代考八股所出的“截搭題”,字面固有完整的意義,卻非四書五經中的原文。瞭解到這一點,本初是本初,健者是健者,須先確定其個別的意義,再看它綜合起來會產生什麼樣的新義。 “本初”猶如“千里草”,只是切一個姓氏,故知指袁世凱。“健者”則如網上收集整理上所論,指董卓無疑。“袁世凱”加“董卓”,意謂袁世凱是董卓,故“莫輕言”! “健者”只能作如是解,否則就不通。倘謂“健者”應望文生義,照字面解釋為“有力量的人”,則以反對廢立的袁本初擬袁世凱,正當極力拉攏,為何“莫輕言”? 從邏輯上去解釋“青蒲”與“健者”在林旭意中的涵義,不但整首詩可以説得通,而且亦可解決傳述紛歧的問題,確定了這首詩二十八字的每一個字。
為醒豁起見,錄正如下:獄中示覆生青蒲飲泣知何補(非用)?慷慨難酬國士恩。我(非欲)為君歌千里草,本初健者莫輕言!第一句緣何是補非用?因為林旭在基本上是想調和兩宮,亦即彌縫慈禧與光緒母子間的裂痕,故應用彌補的“補”。此亦正是宋詩練字講究之處,倘用“用”字,語氣較強,與全詩温柔悱惻的風格不合。 第三句是“我”非“欲”,則以“欲”字為文法中的現在進行式,或未來式。“我”字則無文法上時制的限制,可用於過去式。此詩蓋事敗入獄後,追憶過去,僅談事實,不加論評。哀而不怨,即怨亦不怒。林旭之温恂敦厚,詩中可見其人。 以上解決了個別的疑難之點,以下就詩意作一綜合解釋:皇帝發憤圖強,推行新政,而太后為舊黨所包圍,加以小人挑撥,誤會推行新政完全是為了與太后作對。成見已深,即使請見太后,剖肝瀝膽,涕泣苦諫,料知難回慈意,於事何補? “發言慷慨,至於流涕”,乃至慷慨輕生,既於事無補,則畢竟難以酬答皇帝不次超擢,得參大政,以國士相待的深恩。看起來除卻兵諫,別無善策。 此則非外結大將不可。我曾主張用董福祥。至於袁世凱,此人是董卓之流,如此機密大事,跟他千萬不可輕易出口。 以上是平鋪直敍的解釋,亦是林旭當時跟譚嗣同平心靜氣的解釋。其中自有“吾謀適不用”之憾,而出以藴藉之詞,修養真可傾倒。 茲再談梁啓超改詩的原因及作用。

獄中示覆生作者簡介

獄中示覆生生平

林旭 林旭
林旭(1875—1898),字暾谷,號晚翠,福建侯官(今福州)人。“少孤,從塾師學為律賦,出語驚其長者。喜瀏覽羣書,家貧,閲市借人,人見其強記,樂與之。”
1891年,晚清名臣沈葆楨之子沈瑜慶總辦江南水師學堂,同年歸鄉省墓,在林旭塾師處看到林旭的文章,“異其博贍”,遂以長女沈鵲應適之,並贅於金陵。沈鵲應亦系才女,有《崦樓遺稿》附於《晚翠軒詩集》後,存詩29首,詞35首(另文探討)。光緒十九年(1893),19歲的林旭返閩應鄉試,得中解元,其應試之作廣為傳誦。“甲午(1894)、乙未(1895)、戊戌(1898)五年三上公車,皆薦不售,則發憤為歌詩。”此間,林旭結識了不少寓京的閩籍名士,又由於沈瑜慶入兩江總督張之洞幕府的關係,結識了同居幕府的柯逢時、袁昶、梁鼎芬、黃遵憲、鄭孝胥、葉大莊等名流,另有陳衍伯兄陳書、沈瑜慶外甥李宗禕及其兒子李宣龔皆隨從。
梁啓超著《戊戌政變記》第六篇林旭傳:林君子字暾谷,福建侯官縣人,南海先生之弟子也。自童齔穎絕秀出,負意氣,天才特達,如竹箭標舉,於雲而上。冠歲鄉試冠全省,讀其文奧雅奇偉,莫不驚之;長老名宿,皆與折節為忘年交,故所友皆一時聞人。其於詩詞、散文皆天授,文如漢魏人;詩如宋人,波瀾老成,奧深儂,流行京師,名動一時。
林旭《晚翠軒集》系由其同鄉摯友、同光派閩派後勁李宣龔(字拔可)在偶然中發現遺稿才得以傳世的。李宣龔在《晚翠軒詩集·序》中記道:“自戊戌政變,鈎黨禍作,昔之密邇暾谷者,多以藏其文字為危,不匿則棄,惟恐不盡。……越數歲,大舅沈公濤園(沈瑜慶別號)以京兆尹出而提刑粵東,予自江寧來,別諸滬濱。忽於廣大海舶行李中見一篋,衍熟視之,知為暾谷故物,不鑰而啓,則晚翠軒之詩與孟雅(沈鵲應字)夫人崦樓遺稿在焉。既恫且喜,遂請以校刊自任。”迫於當時慈禧的淫威,前期不少詩作散佚。收入《晚翠軒詩集 》的作品,大多寫於1894年以後,共存詩作154題計192首(未含科第應制詩),其中五古17首,五律9首,五絕2首;七古13首,七律67首,七絕82首,歌行雜體2首。就林旭各體均涉而言,足見其少年才氣縱橫,而其在詩歌領域勇於探索和實踐的熱情亦屬難能可貴。
林旭作為愛國維新志士,他的詩作真實反映了他那個時代波詭雲譎的時代風貌,折射出禦侮圖強、革故鼎新的時代精神。綜觀林旭近二百首詩作,不論是議論時事的篇什,還是託物言志、紀遊抒懷之作,都具有較強的時代感和現實性,絕非無病呻吟、脱離現實者可比。他學古而不泥古,有變化,有創新,有些詩作已達到相當高的藝術境界。

獄中示覆生妻子

沈鵲應殉夫 [3] 
戊戌六君子中之暾谷林旭授命於1898年,僅二十四歲。其孟雅沈鵲應善詞能詩,以身殉夫,未確知其卒年,料必未入20世紀,亦不收。然此二子者之作,皆可傳也。
林旭論詩,以澀體為主,精妍博贍,從後山、涪翁入手,漸近昌黎、臨川之間,有《晚翠軒集》行世。其《獄中示覆生》雲:“青蒲飲泣知何補,慷慨難酬國士恩”。“青蒲”借用《漢書·史丹傳》,“丹以親密臣得侍視疾,候上間獨寢時,丹直入卧內,頓首伏青蒲上。注引應劭曰:以青規地曰青蒲,自非皇后不得至此。”足見暾谷以君臣際會,耿耿藎衷,雖未脱封建士大夫之孤忠,然揭反那拉氏黑暗統治之端,不失為清末變法圖強意識之先導,陳衍《閩侯縣誌列傳》,以“少戇”評之,亦宜也。
沈鵲應為沈葆楨第四子沈瑜慶之女,“戊戌六君子”林旭之妻。能詩詞,有《崦樓遺稿》。馮庵陳書題《崦樓遺稿》雲:“晚歲作客,得暾谷與言詩,得孟雅以言詞,所謂差強人意矣。”窺其詞義,馮庵當為孟雅之師。孟雅詞作,最為人所熟知者有哭夫之《浪淘沙》詞。暾谷罹難後,義僕朱德貴間關歸其柩,厝於福州東門易俗裏之法林寺(今金雞山地藏寺),孟雅蒞寺哭之,詞雲:“報國志難酬,碧血誰收?篋中遺稿自千秋。腸斷招魂魂不返,雲暗江頭。繡佛舊妝樓,我已君休。萬千悔恨更何尤。拼得眼中無盡淚,共水長流。”守喪期中,復有《菩薩蠻》雲:“舊時月色穿簾幙,那堪鏡裏顏非昨。掩鏡檢君詩,淚痕沾素衣。明燈空照影,幽恨無人省。輾轉夢難成,漏殘天又明。”此中日月,悲苦可知。
沈瑜慶招贅林旭於金陵,時暾谷年方19,及其就義,婚後不過六年,中間尚多暌離相思時日,《晚翠軒集》中有《福州寄內》詩云“人海投身未作謀,多君送我思何周。江干燈火殘宵月,客裏園林臨別遊。攜手何當歌有道,寄居聊得顧無憂。入關志氣吾能勵,望遠憑高莫自愁。”寓纏綿惜別於勵志澄清之中。稍後復有《寄內》二絕句雲:“曉色驚看月滿窗,池廊雨歇水淙淙。酒醒作痛何情緒,夢見吳淞十里江。”酒醒作痛,相思何限,留滯之際,鹿車難挽,以國事繫懷,重輕緩急,不得不有所權衡區分耳。
暾谷逝後,孟雅柏舟誓死,彤管銜哀,約一年後身殉。《崦樓遺稿》中有《除夕影前設奠》雲:“空房奠初夕,對影信悽然。守歲猶今夜,浮生非去年。心隨爆竹裂,眼厭燈花妍。況是無家客,銀箏悲斷絃。”空閨獨守,度日如年。時有《讀晚翠軒詩》雲:“人生誰氏免無常,離合悲歡夢一場。何事為榮何事辱,只求到死得留芳。”又云:“西風拂檻雨推窗,別淚離愁溢滿腔。深夜誦君詩一卷,教人無語對寒釭。”嗣有遁入空門之想,《春夜》五言八絕句。中有“藥爐經卷在,即此了吾生”,“遺編和淚疊,字字是華嚴”等句,但受創太深,“我已無腸斷,詩成寄與誰?”“死生千里路,忍憶殯宮寒”,“此恨何時已?思量聲暗吞。”終究還是走上殉夫的道路。一説自裁,一説抑鬱以終,後説較近事實。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