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玉

李澄玉入仕情況不詳，其第一次見於歷史記載是永樂十四年（1416年，朝鮮太宗十六年）四月作為安城府院君李叔蕃所請求的護送自己去温泉療養的數十名甲士（國王親兵）之一。 ^[5]  同年八月，朝鮮太宗舉行文武科重試（對官員舉行的考試），時任副司直的李澄玉在太宗親試中奪魁，升任司僕少尹。 ^[6] 

永樂二十一年（1423年，朝鮮世宗五年），為應對女真進犯慶源（當時治所在朝鮮咸鏡北道富寧郡富居面）的事態，工曹參判黃象舉薦當時還寂寂無名的李澄玉出鎮慶源，於是李澄玉被任命為慶源僉節制使。 ^[7-9]  第二年五月，李澄玉就嶄露頭角，擊退來犯的百餘名嫌進（嫌真）兀狄哈，斬首一級，世宗派人核實後，認為“澄玉雖未大捷，使賊窘迫棄兵而走，是可賞也”，遂賜李澄玉內醖、表裏夏衣一襲及鞍馬。 ^[9-11]  洪熙元年（1425年，世宗七年）正月，擢為慶源節制使。 ^[12]  宣德二年（1427年，世宗九年），加中軍同知總制銜。 ^[13]  宣德六年（1431年，世宗十三年），李澄玉獲准回家探親，同時卸任慶源節制使之職。 ^[8]  世宗對他的邊防工作十分滿意，稱讚：“近來十餘年，野人（女真）不得侵掠我境，以田時貴、李澄玉、河敬復等能戰勝也。” ^[14] 

宣德七年（1432年，世宗十四年）三月，李澄玉升任兵曹左參判。 ^[15]  同年十一月，因陪同明朝太監尹鳳到鹹吉道時隱瞞捕獲海東青等事而使世宗認為玷污了自己的“事大之誠”，下義禁府獄，罷官流放，即使尹鳳為他們求情，世宗亦不聽。 ^[16-18] 

宣德八年（1433年，世宗十五年）十一月，李澄玉獲釋。 ^[19]  當時居於斡木河（今朝鮮咸鏡北道會寧市）一帶的女真酋長猛哥帖木兒遇襲身亡的消息傳來，世宗欲趁機移寧北鎮於斡木河，將朝鮮東北疆域擴張至豆滿江（圖們江一帶），左議政孟思誠提議選擇“有將略者居之”。 ^[20]  李澄玉遂被委以此任，受命寧北鎮節制使，駐伯顏愁所（今朝鮮咸鏡北道會寧市行營裏），在金宗瑞領導下參與經略東北六鎮。 ^[21-22]  為了加強對“會寧住居野人”的控制，李澄玉於翌年八月移駐會寧 ^[23]  ，十二月判會寧都護府事。 ^[24] 

宣德十年（1435年，世宗十七年）三月，李澄玉正式被提拔為鹹吉道都節制使 ^[27]  ，不過世宗不久後仍讓李澄玉為會寧節制使兼判會寧都護府事，讓金宗瑞來當鹹吉道都節制使。 ^[28-29]  李澄玉與斡朵裏酋長凡察關係不和，正統元年（1436年，世宗十八年）秋，他欲以忽剌温加湯其來犯為藉口殺死凡察，被鹹吉道都巡撫使沈道源、都觀察使鄭欽之阻止。其後聽説凡察要在明年春天來掠奪朝鮮，又要想誅殺凡察，立猛哥帖木兒幼孫為酋長，以便控制，或者“盡滅之無遺種”。但由於金宗瑞採取持重態度，世宗最終沒有對斡朵裏採取極端手段。 ^[31]  李澄玉“鞭笞酋長，如治奴僕”，會寧一帶的女真人“服其為人，稱為李令公”，或者叫他“有牙大豬”，甚至“於十裏外皆下馬”。 ^[32-33]  由於他對女真人“威制太過”，以致“與斡朵裏側目久矣”。 ^[34]  曾有女真人慾趁他喝醉而將其殺死，被其他畏懼他的女真人制止。 ^[32]  金宗瑞因李澄玉過於苛待女真人而當面指責其“少恩多威”，又根據世宗的吩咐多次開導他。 ^[35]  世宗雖然對李澄玉極其愛重，但也害怕有女真人對他不滿而謀害他，便在正統元年（1436年，世宗十八年）十二月調任他為慶源節制使兼判慶源都護府事，起用對女真人“專事懷綏”的樸好問鎮守會寧。 ^{[32]  [34]  [36]} 

正統三年（1438年，世宗二十年）春，李澄玉丁母憂。 ^[37]  世宗命其百日後奪情起復，金宗瑞以其“久患風證，今春益甚，不視軍務幾一月……容甚羸瘦，中路聞訃哀毀，則其疾必作”為由，不贊成李澄玉在守喪百日後還任，並推薦金孝誠接替其任。 ^[38]  翌年九月，李澄玉被奪情起復，改任慶尚右道都節制使，李澄玉請求終制並贍養其老父，世宗不允。 ^[39-40] 

正統五年（1440年，世宗二十二年）七月，李澄玉調任中樞院使兼平安道都節制使，出鎮西北。 ^[41]  期間他因“防禦諸事過為佈置，或生士卒之怨，以致民間之弊”，世宗專門傳旨訓誡，指出“十弊”，批評“卿之威似乎過多，而卿之恩似乎過少”，要求他恩威並重。 ^[42]  正統八年（1443年，世宗二十五年）七月，召還為知中樞院事。 ^[43] 

正統九年（1444年，世宗二十六年）九月，調任慶尚右道處置使 ^[44]  ，翌年十一月改為慶尚左道都節制使。 ^[45]  正統十二年（1447年，世宗二十九年）二月，李澄玉請求辭職，以便為九十六歲老父養老送終，得到批准。 ^[46] 

正統十四年（1449年，世宗三十一年）八月，為應對蒙古犯明給朝鮮西北帶來的邊防壓力，世宗重新起用李澄玉及其兄李澄石，任命李澄玉為知中樞院事，入京商議對策。 ^[47-48] 

景泰元年（1450年，世宗三十二年），世宗及李澄玉之父李全生相繼去世，李澄玉兄弟丁父憂。七月，因也先又有入侵遼東和朝鮮的風聲，朝鮮文宗又奪情起復李澄玉兄弟，任命李澄玉知中樞院事，李澄石為平安左道都節制使。 ^[49]  不久，命李澄玉出任鹹吉道都節制使。 ^[50]  他兩次上書請求終制，文宗不允。 ^[51-52] 

李澄玉出鎮鹹吉道，據説是他老上司金宗瑞的主意。 ^[53]  朝鮮端宗即位後，金宗瑞、安平大君同首陽大君李瑈明爭暗鬥，傳言李澄玉密令鏡城府使李畊㽥運送兵器到漢城。 ^{[2]  [54]}  景泰四年（1453年，朝鮮端宗元年）十月初十日，首陽大君發動癸酉靖難，剪除金宗瑞、皇甫仁一派，並聲稱他們勾結安平大君及李澄玉等裏應外合，謀朝篡位。 ^[55]  不過，首陽大君以其往日有功為由，請求端宗赦其死罪，改為流放，於是端宗在翌日派上護軍宋翠到鹹吉道押送李澄玉，流放平海（今韓國慶尚北道蔚珍郡平海邑），另以樸好問代其任。 ^[56-57] 

樸好問先到鹹吉道，告知自己接任，李澄玉對自己突然被解職感到莫名其妙，便問樸好問漢城發生了什麼事，樸好問竟和盤托出，李澄玉由此知道自己也是肅清對象，先同樸好問作別，離開都節制使本營六十里，駐馬良久，對麾下士兵説：“更有與新帥面議事。”隨後返回監營，時已二更，樸好問就寢，李澄玉召來都鎮撫李行儉打開營門，樸好問驚起，搬來一個大石頭堵在門口，從門隙箭射李澄玉，李澄玉麾下一名士兵跳上房屋，射死樸好問，其後逮捕樸好問之子樸平孫，問其父是否系朝廷授任，樸平孫恐懼，回答不是，李澄玉便對眾人説：“我言果是也！”隨後下令斬了樸平孫。隨後，李澄玉召集諸鎮軍士，率李行儉北上鍾城，坐在鍾城南門，召來城教導李善門，説：“此地乃大金皇帝奮興之地，時有古今，英雄未嘗不同。吾今欲定大策，汝其草詔。”李善門説自己不知道怎麼寫，李澄玉便口傳“聖旨”，令李善門書寫，內容大概是金朝滅亡後，女真人羣龍無首，上天命他治理女真人，已登位多年，如今上天再次命他登位，他便只好即位。李善門託辭李澄玉説得太快，無法書寫，李澄玉便改讓鎮撫黃儒書寫。然後，他又謊報有忽剌温女真人來犯，讓所轄五鎮徵集士兵，帶十日糧，授千户、萬户，送至監營，又請兵於速魯帖木兒（凡察弟於虛裏之子），並移文於高嶺、吾音會等處的女真斡朵裏、兀良哈部落，令他們率兵馬前來會合。 ^[2] 

李澄玉“即位”後，害怕別人暗殺自己，隨時弓劍不離身，徹夜點燈，晚上也不合眼，庭院裏全列着砍刀。他尤其畏忌李行儉及鍾城府使鄭種兩人，讓他們跟着自己身旁，腹心監視其動靜，兩人雖然表面服從李澄玉，內心也確實不願依附他，但一直找不到下手除掉他的機會。鄭種與鍾城的士兵説：“你們看到我回頭，馬上就起兵。”士兵們都聽命。然後鄭種對李澄玉説：”今日寒甚，請飲軍士酒。“李澄玉同意，於是讓人端出一個小盤，鄭種舉杯獻酒，李澄玉正準備喝，鄭種馬上回頭，士兵們隨即朝李澄玉射箭。李澄玉中箭，逃到廚舍，被士兵追上殺死。他的三個兒子也被殺。時為景泰四年（端宗元年）十月十九日（1453年11月19日）夜。 ^[3-4] 

起初，鹹吉道觀察使成奉祖聽説李澄玉起兵後，趕緊上報，朝鮮朝廷於十月二十五日接到此消息，便以首陽大君為都統使，領兵討伐，成奉祖則於十月二十日趕至鍾城，才知李澄玉父子的死訊。十月二十七日，尚未出師的首陽大君也得到成奉祖所報的李澄玉死訊，據説首陽大君早已料到李澄玉會被其部下殺死，由此得到驗證。 ^[2-3]  李澄玉被梟首示眾三日後，傳首漢城。 ^[59]  隆熙二年（1908年），李澄玉與閔黯等三十九人一起平反。 ^{[1]  [76]} 

李澄玉出鎮朝鮮東北時，將斡朵裏酋長凡察及其部屬按照朝鮮軍丁的辦法“勒令分番，守禦邑城，或有聲息，徵聚率領待變”。 ^[25]  由此得精兵三千。 ^[69]  一旦有豆滿江外的其他女真部落來犯，他就懲罰這些“城底野人”（守會寧城的女真人），因此邊境獲得安寧，據説渡過圖們江十天都沒有女真人的蹤跡。 ^[30]  有一次野人女真來犯，曾誤以為朝鮮援兵是李澄玉的兵，馬上渡過豆滿江逃走。 ^[26]  後來朝鮮朝廷擔心這批女真兵離了李澄玉就沒法約束，便囑咐李澄玉勸諭解散這些女真兵，但當地女真人依然“畏澄玉而愛之”。 ^{[25]  [69]} 

相傳李澄玉十四歲時，其母對他和李澄石説想見活的野豬。結果李澄石當天就射中一頭野豬回來，母親看到後大喜。李澄玉兩天後才空手而回，其母十分驚訝，説李澄玉的勇力遠超其兄，怎麼兩天後空手而回？李澄玉讓其母出門觀看，結果一頭野豬正在門外休息。原來李澄玉為了讓母親看到真正的活野豬，在山中追了野豬整整兩天，等野豬筋疲力竭後才把它帶回家。 ^[66] 

李澄玉喜歡射猛虎，每當射，就睜大眼睛朝虎大吼，虎則閉眼低首，射一箭就倒下了。還有一次，他前去拜訪金海府使，府使不見，等他回去時，看到一名少婦哭得很傷心，詢問緣故後才知道是她丈夫被老虎捉到竹林裏去了。李澄玉馬上奔向竹林，親手抓住老虎，用劍剖開其腹，將她丈夫的肉全部取出來，又剝了老虎皮送給那名少婦，讓她對府使講這件事。府使大驚，派人請他一見，李澄玉卻不顧而去。 ^[67] 

相傳李澄玉本有一妻，後來背叛了他，要求改嫁，李澄玉沒有反對。後來李澄玉到故鄉慶尚道出任節度使，集合列郡舉行大獵，然後來到其前妻的後夫家，將所有獵物送給他們，如同中國漢代朱買臣的事蹟。 ^[68] 

李澄玉與兄李澄石品行迥異，李澄玉“清介自守”，而李澄石則為人“貪鄙，勤於產業”，曾嘲笑李澄玉説：“清白，無福人別號也。” ^[77]  在父親死後守喪期間，因爭奪田產而杖打李澄玉。 ^[78]  此事鬧到朝廷，言官請求罷李澄石的職，但文宗認為此罪不值得罷職處分，故原諒了他。 ^[79]  後來李澄玉起兵失敗，李澄石也因眾所周知的與弟不和而免於連坐。 ^[62] 

《朝鮮王朝實錄（世宗、文宗、端宗、世祖）》 ^[2] 

李澄玉起兵並僭稱“大金皇帝”，在當時的朝鮮屬於破天荒之事，故被一些朝鮮官員視為“非特我國之罪人，乃天下之大逆”。 ^[75]  至於他的意圖何在，由於他在起兵後並未從都節制使本營南下漢城討伐首陽大君，而是北上圖們江畔的鐘城，因此有觀點認為他幻想在朝鮮境外建立“一個以他為首的女真部族國家而使自己君臨居上”。 ^[70]  除了實錄記載外，其他一些15、16世紀的史料記載更明確地指出李澄玉渡過圖們江、建都五國城（金舊都）的意圖，如《東國輿地勝覽》、《西征錄類編》等。 ^[71-72] 

不過，也有持不同意見的觀點。如蔡濟恭的《李節度傳》稱他實為忠臣，渡江的目的是為了嚮明朝控告首陽大君並求援以復端宗位。 ^[73]  中國朝鮮族學者金寬雄則從李澄玉的來歷及逸事、其“有牙大豬”的性格特點、與朝鮮世宗和端宗的親密關係以及當時朝鮮國內外政治利害關係等四個角度出發，主張李澄玉稱帝建國純屬子虛烏有。 ^[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