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現實主義美術

現實主義，是對自然或當代生活準確、詳細、不加修飾的描述。現實主義拒絕想象與理想化，而贊成對外在表現密切又真實的觀察。因此，廣義的現實主義包括了不同文明中的許多藝術流派。例如卡拉瓦喬等17世紀畫家、荷蘭風俗畫家、西班牙畫家何塞·德·裏貝拉（ José de Ribera）、迭戈·委拉斯貴茲（ Diego Velázquez）和弗朗西斯科·德·蘇爾巴蘭（ Francisco de Zurbarán）以及法國的勒南兄弟（ Le Nain brothers）的作品都可被視作現實主義的藝術作品。 ^[3] 

直到19世紀中期的法國，現實主義才被有意識地作為一種美學方案。事實上，現實主義可以被看作是1850年至1880年間法國小説和繪畫的一個主要趨勢。現實主義這個詞最早出現在1826年的《十九世紀法蘭西信使》（Mercure français du XIXe siècle）中，在該書中，這個詞被用來描述一種要義，其重點是不再模仿過去的藝術成就，而是真實又準確地描繪自然和當代生活，為同時期的藝術家創作提供了方向和靈感。 ^[3] 

19世紀早期，工業技術的進步鞏固了啓蒙運動關於科學與進步的信念。知識分子和普羅大眾越來越堅信“經驗主義”和“實證主義”。對經驗主義者而言，知識來自觀察和直接經驗。與經驗主義和實證主義的哲學信條一致，現實主義藝術家認為只有當下的世界，即人們看得見的世界是“實際存在的”。因此，現實主義者只專注於現代的人物和事件，不認可那些非當下的歷史性主題或不可見的虛構性主題。 ^[1] 

在越來越重視科學的大背景下，“現實主義”運動在19世紀中期的法國興起隨後在歐洲各國及美國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法國在新古典主義美術、浪漫主義美術之後，於20世紀30～70年代曾掀起過現實主義美術運動，1848年革命後首次用“現實主義”自稱。現實主義美術的代表人物為古斯塔夫·庫爾貝（Gustave Courbet），最早的理論家為尚弗勒裏，第一份宣言發表於1855年。庫爾貝等人所提倡的現實主義，既反對僵化了的新古典主義，也反對追求抽象理想的浪漫主義。他們認為現實生活本身就是最適當的題材來源，無須進行粉飾。現實主義面家堅持表現當代生活，並往往以社會底層人物為作品的主人公，滿懷同情地描繪他們的處境。這種美術運動的形成和發展有其歷史原因。在法國繼1830年革命以後，又掀起了規模更大、波及全歐的1848年革命。這場革命遭到殘酷的鎮壓，“自由、平等、博愛”的口號被踐踏，使人們不再抱有任何浪漫主義的幻想，迫切要求對現實作出客觀的認識。具有批判性質的現實主義，便是這種思想意識在藝術上的反映。 ^[2] 

“Realism”一詞在西語中往往包括兩個含義：①指藝術的創作方法；②指藝術的寫實手法。法國19世紀的現實主義美術中兩者兼而有之。庫爾貝等人的作品在表現手法上是寫實的，在內容上有強烈的現實主義精神。因此現實主義有時也被稱作寫實主義。 ^[2] 

法國的現實主義擁護者們一致反對學院派的古典主義和浪漫主義的矯揉造作，認為有效的藝術作品必須具有時代性。他們試圖描繪中產階級和下層階級的生活、外貌、問題、習俗和風俗，以及不出眾的、普通的、卑微的和不加修飾的人。 ^[3] 

古斯塔夫·庫爾貝（Gustave Courbet）

庫爾貝是19世紀現實主義運動的領軍人物。在展出自己的作品時，這位藝術家甚至省略了作品的展籤，使用“現實主義”（realism）一詞來命名這一展覽。1855年，沙龍畫展（巴黎世博會的一部分）的學術評審團拒絕了庫爾貝選送的14幅作品中的3幅，他們認為庫爾貝的作品主題和人物太粗俗且畫幅尺寸過大。鑑於評審團的裁定，庫爾貝撤回了所有的作品，包括那些已經被接受的畫作，並在博覽會的展廳外面掛上了“現實主義展廳”（Pavilion of Realism）的牌子，共展出了40幅——而非直接提交的14幅——作品。這一大膽行為讓庫爾貝成為首位舉行個展的藝術家，他的展廳及其展覽聲明很快演變現實主義運動的宣言。儘管庫爾貝堅稱自己並未建立任何畫派，也不屬於任何畫派，但正如其展廳名字的那樣，他承認“現實主義”為其作品的註解。他最有名的聲明是對學院派繪畫的直率評論，該評論也精闢概括了現實主義繪畫的核心原則：我從沒有見過天使，讓我看一眼，我就會繪畫出來。 ^[5] 

代表作品：《採石工》（The Stone Breakers）、《奧爾南的葬禮》（Burial at Ornans）

讓-弗朗索瓦·米勒（Jean-François Millet）

像庫爾貝一樣，米勒也是從日常的人物和職業那裏找到了自己的創作題材。米勒是法國鄉村生活畫家團體的一員，這些畫家為了貼近鄉村生活，在楓丹白露林區一個叫巴比松的村莊附近定居下來，也就是人們常説的“巴比松畫派”。該畫派熱衷於描繪森林和鄉村，米勒是他們當中最出名的一位。他的作品中有庫爾貝作品所缺失的那種多愁善感，但是法國公眾仍然對他的作品充滿了鄙視和懷疑。 ^[6] 

代表作品：《拾穗者》（The Gleaners）

愛德華·馬奈（Édouard Manet）

馬奈與庫爾貝一樣，是19世紀歐洲畫壇舉足輕重的人物，他的影響力不僅體現在對現實主義原則的詮釋，還體現在對19世紀70年代印象派發展過程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代表作品：《草地上的午餐》（Luncheon on the Grass）

儘管法國藝術家在推進現實主義運動的過程中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他們宣稱描繪當下的生活是藝術家唯一的目標，但現實主義運動並未侷限在法國或歐洲。 ^[4] 

威廉·萊布爾（Wilhelm Leible）

在德國，威廉·萊布爾與法國藝術家一樣，致力於描繪日常生活中的真實人物。《鄉村教堂裏的三個婦女》（Three Women in a Village Church）是萊布爾最有名的作品，描繪了巴伐利亞地區典型的村民生活。

温斯洛·霍姆（Winslow Homer）

現實主義在美國受到熱烈追捧。美國現實主義畫家的領軍人物是温斯洛·霍姆，他親歷了那個年代的重大事件——美國內戰。1862年10月，霍姆以《哈珀週刊》藝術記者的身份加入了北方聯軍的隊伍，戰爭結束後創作了《割麥的退伍軍人》（Veteran in a New Field）。儘管作品直白，但是它忠實記錄了這場災難性的國內衝突所造成的影響和後果。 ^[4] 

19 世紀是現代俄羅斯美術形成獨立民族流派的階段。1870 年，巡迴畫派的成立也代表着俄羅斯從 19 世紀中葉開始興起的現實主義潮流， 此後，俄羅斯美術一直呈現出獨特的民族特性和與眾不同的道路，現實主義成為這條道路上最突出的特徵，並在多種繪畫體裁中有所呈現。就歷史畫而言，不僅在藝術風格方面得到了拓展， 而且題材也不斷擴大，一部分歷史畫創作與日常題材相結合，從而形成俄羅斯民族繪畫中的批判現實主義的傾向。 ^[7]  在風景畫中，巡迴畫派所提倡的現實主義宣告了造型藝術中下層美學的勝利，即並不存在超越現實的理想價值。在題材上，表達無人干預的自然；在形式上，追求無修辭的寫實。 ^[8]  俄羅斯現實主義畫家以參與巡迴畫派的藝術家為代表，有克拉姆斯科伊（И. Н. Крамской）、蘇里科夫（В. И. Суриков）、列賓（И. Е. Репин）等。

克洛特（М.К. Клодт фон Юргенсбург）

克洛特出生在聖彼得堡藝術世家。1851年進入皇家美術學院跟隨沃羅比約夫學習風景畫，在校期間多次獲得競賽獎章。19世紀60年代末，克洛特已經成為現實主義特徵明顯的藝術家，是俄羅斯農村形象的主要描繪者，其畫面以準確再現現實著稱。 ^[9] 

代表作品：《耕耘》，1872，布面油畫，71釐米×131.2釐米，特列季亞科夫畫廊

克拉姆斯科伊（И. Н. Крамской）

克拉姆斯科伊是俄羅斯巡迴畫派的發起人和組織者。他於 1857 年進入皇家美術學院學習。並於1863年發起了著名的“十四人起義”，退出了皇家美術學院， 組織了“聖彼得堡藝術家合作社”。1870 年，克拉姆斯科伊又和莫斯科藝術家 一起，建立了巡迴畫派。他在這個畫派中擔任領導工作達 15 年之久，對俄羅斯 19 世紀後期批判現實主義的創作理論和藝術實踐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10] 

代表作品：《女水妖》（又名《五月之夜》），1871年，布面油畫，88 × 132釐米，特列季亞科夫畫廊

列賓（И. Е. Репин）

出生於丘古耶夫，俄國傑出的批判現實主義畫家，巡迴展覽畫派重要代表人物。1863 年，列賓來到聖彼得堡求學，先在獎勵美術家協會舉辦的業餘學校補習，次年成為皇家美術學院的學生。1863 年“十四人起義”，聖彼得堡美術家合作社成立之後，列賓經常參加合作社組織的星期四晚會，接受克拉姆斯科伊的指導。 ^[11] 

代表作品：《庫爾斯克省的宗教行列》，1880-1883，布面油畫，178x285.5釐米，特列季亞科夫畫廊。

《伏爾加河上的縴夫》，約在1870年至1873年間，布面油畫，131.5×281釐米，聖彼得堡俄羅斯博物館

蘇里科夫（В. И. Суриков）

蘇里科夫出生於西伯利亞克拉斯諾雅爾斯克地區的哥薩克家庭。1870 到 1875 年間在聖彼得堡皇家美術學院學習。1872 年，俄羅斯紀念彼得一世 200 週年誕辰，蘇里科夫也開始以彼得生平為題進行創作。 ^[12] 

代表作品：《射擊軍臨刑的早上》，1881年，布面油畫，218釐米×379釐米，莫斯科特列季亞科夫畫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