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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半仙

鎖定
《黃半仙》,相聲曲目。單口相聲。短段。孫秀汶、馮不異據民間傳説編寫,發表於《曲藝》1957年第四期。中央廣播説唱團-劉寶瑞1957年8月在中國文聯和中國曲藝研究會主辦的“新曲藝欣賞晚會”上首次演出。
中文名
黃半仙
外文名
Yellow demigod
文藝種類
單口相聲
改    編
孫秀汶、馮不異
發表時間
1957年
首次演出時間
1957年8月
首次演出者
劉寶瑞

黃半仙作品簡介

作品以第三人稱敍述了一黃姓-農民生活知識豐富,推斷事理機敏,在村中號稱“半仙”,誤被皇宮傳去占卜夜明珠失盜案件。黃半仙事先用話詐出總管監守自盜的實情,上殿假作佔算,果然指出夜明珠下落。皇帝大喜封官,黃半仙堅辭不就,皇帝惱怒,有意藉故斬除。幾經問難,黃半仙竟歪打正着都答了出來,終得歸家務農。
劉寶瑞的演出曾被中國唱片社製成唱片發行。曲本收入1983年由中國曲藝出版社出版的《劉寶瑞表演單口相聲選》中。

黃半仙作品台詞

黃半仙
六月三伏好熱天,
老兩口兒院裏頭正吃飯,
來了個蒼蠅討人嫌。
這個蒼蠅叼走一個飯米粒兒,
老頭子一怒追到四川。
老婆兒家中等了仨月,
書沒捎來信沒傳,
請了個算卦的先生算一算,
先生説:“按卦中斷,傷財惹氣賠盤纏。”
他這卦算得還真靈。其實啊,這個卦不但他算得靈,我也能算。那得分什麼事啊,來一個老太太算卦。
“先生,您給我算一卦。”
“什麼事啊?”
“我老頭子走了仨月了,音信皆無,您説有什麼危險沒有啊?”
“啊,他幹什麼去啦?”
“嗯,追蒼蠅去了!”
“追蒼蠅去啦?!什麼事啊?”
“蒼蠅叼走一個飯米粒兒。”
那當然是傷財惹氣賠盤纏。你追得回來追不回來,也得傷財惹氣。這就是瞎掰。這算卦沒有靈的。也有時候靈,他矇事啊,算卦的他有一套辦法,你往那兒一站,他一跟你説話,就讓你信。怎麼信服他呀?您瞧他這套辦法。這個算卦講究“要簧”,什麼叫“要簧”啊?就是你來算卦呀,先不給你算,先套你的話,説行話就叫“要簧”。算卦的説話講究“拍簧”、“詐簧”,明明沒算出你這個事,他愣要詐你!對不對呢?哎,他也有辦法。哪句話説不對,他能把它收回來。不是説了話收不回來嗎?他能收回來。這叫“抽撤連環”。過去在天橋就有算卦的,這位往那兒一站,他就説了;“這位老兄當在家,這位當在外,這位應當做買賣。哎呀!這位老兄,你的‘印堂’發亮,財運昌旺,你今年五月節,應當有一筆財到手……”底下是仨字:對不對?可是這“對不對”他先不説,怎麼不説啊?他怕説完了,人家告訴“不對”!那怎麼辦啊?他不説,他拉長聲,“你今年五月節應當有一筆財到手……”他不往下説,他看着,察言觀色。那位要是真有一筆財到手,他看得出來,那位要是沒有,他也看得出來。那怎麼看啊?他這辦法叫“定睛則有,轉睛則無”。你要是説對了,這個人當然一愣神兒;要是不對就該轉眼珠(學轉眼珠)琢磨了,那就是沒有這回事兒。他瞧出來了!
“你今年五月節,應當有一筆財到手……”他看着你,瞧這位一轉眼珠,他知道不對,趕緊往回收。他有話:
“……啊,對了,你應當五月節有一筆財到手啊,不過,讓小人給你衝了,你還沒到手對不對?”。
哎,這不是廢話嘛!
“這位老兄,你的氣色可不好,今年八月節應當遭一場官司……”
底下又是“對不對”,還不説,他瞧着那位,一看那位呀,也是轉眼珠。
“啊,你應當遭一場官司啊,但是有貴人扶助,給撥置過去了,大概現在你還許不知道吧?”
甭説那位不知道,連他也不知道!他就要這麼説。所以呀,算卦沒真的。哎,也別説,有一個算卦的靈了,嗬,不但靈,而且還是卦卦靈。靈可是靈,這個事情,靈得那麼可笑。怎麼靈的呢?我説説您聽聽。不是現在的事情,在清代道光年間,有這麼一回事。離着北京不遠,幾十裏地,有這麼一個村子,這村子裏頭住着一個種地的,這個人姓黃,小名兒哪,叫“蛤蟆”!那位説了:“這可新鮮,人有叫這小名兒的?哎,因為他這模樣長得特別,兩個小圓眼睛,翻鼻孔,大嘴岔兒,臉上有麻子,説黑不黑,説黃不黃,臉上透着那麼綠。故此,這小名兒叫黃蛤蟆!您可別瞧這人相貌長得不怎麼樣,有能耐,能説會道,又能察言觀色,念過幾天書,沒事兒就翻翻皇曆,街坊鄰居誰家要是娶媳婦兒,聘姑娘,或者是上樑動土,都來找他。幹嗎呀?他會看皇曆,讓他給擇日子,他也樂意多管閒事。他要是説幾句話呀,還真有人信他的,簡直就拿他當了伏地聖人啦!您可別瞧他這麼機靈,他老婆是個累贅。他老婆怎麼啦?有病。什麼病啊?這病根兒厲害,寒腿!兩條寒腿,要是不犯病啊,還能跟着乾點兒莊稼活兒,一犯病,下不了地。這病還是常犯,這寒腿病根兒什麼時候犯呀?要是變天就得犯。陰天腿也疼,下雨腿也疼,要趕上陰天下雨他老婆一犯這病,他下地幹完活回家還得做菜做飯。怎麼哪?他老婆不能下地呀!日子長了,他是急不得,惱不得。他哪,也找着這麼一個竅門兒,每逢他老婆一説腿疼,哎,明天就得陰天;如果疼得利害,那就是……下雨!他倒都有了防備。有這麼一回呀,這天他老婆折騰一宿沒睡,第二天老黃要下地幹活去呀,天哪,晌晴白日,可是悶熱,熱得邪行。老黃啊,就把這蓑衣披上啦!披着蓑衣扛着鋤頭往外就走。他老婆一瞧: “老黃,瘋了!挺好的天兒,你披蓑衣幹嗎呀?脱下來!”
老黃也不理她,還往外走。他老婆一瞧:“咦!怎麼回事?讓你脱下來!
他往前一邁步兒,那意思是要拽老黃一下,剛這麼一邁步兒,“哎喲!”腿疼了。“哎喲……”蹲那兒啦。老黃回頭一看樂了:
“嘿……我還披蓑衣幹嗎哪?你腿疼了不是?你鬧了一宿啦!那不是今兒要下雨嗎?我不披蓑衣怎麼辦哪!”
他老婆一聽也樂了。他倆樂了不説呀,老黃一出門兒啊,街上的人,也都樂了。怎麼哪?
“哎,二哥,這黃蛤蟆幹嗎呀?求雨哪?嘿,挺好的天兒,你披蓑衣幹嗎呀?脱下來!”
老黃理直氣壯的:
“不脱,一會兒用得上!”
“幹什麼呀?一會兒有什麼用啊?”
“有什麼用啊,今兒這天兒有雨!”
他那意思呀,是他媳婦的腿疼了。大夥一聽有雨,這不是胡來嗎?萬里無雲,哪兒來的雨呀?不信他那套,就下地幹活兒去了。這活兒幹了有一個多鐘頭。哎!忽然間抬頭一瞧,南邊來了一塊黑雲彩,跟黑鍋底似的就撲過來了,一會兒的工夫就鋪嚴了,嘎啦一個雷,譁……瓢潑大雨。大夥兒就往家裏跑,淋得跟小雞子似的,你再瞧老黃,披着蓑衣,一步三搖,跟沒事人兒似的。嘿!
“老黃,真有兩下子呀!”
老黃愛吹大氣:
“幹嗎有兩下子呀?對了,我連陰天下雨再不知道,那更得了!”
他那意思哪?我媳婦腿疼,我能不知道嗎?大夥一瞧,嗬,老黃真有能耐啊!又過了幾天,這天清晨早起呀,陰天,天陰得特別沉,老黃剛要下地去幹活兒,先問他老婆:
“怎麼樣,腿疼不疼?”
“不疼。”
“不疼,好嘞!”
扛起鋤頭,他出來一看哪,好,好些人都披着蓑衣。
“哎,老黃,回家拿蓑衣去!”
“拿那個幹嗎?怪費事的!”
“費事?你不拿一會兒挨淋!”
“挨什麼淋哪?放心吧,今兒沒雨。”
下地幹活兒去了。大夥一聽:沒雨?天陰得這麼沉會沒雨?到地裏剛鋤了兩壠地的工夫,再一看天哪,嘿,雲消霧散,太陽也出來了。老黃哪,還説風涼話兒呢:
“怎麼樣,蓑衣都白拿了吧?告訴你們了,不聽嘛,看,沒雨吧。”
“老黃,嘿,怪了,那天我們都挨淋了,你披着蓑衣慢慢兒的往家裏扭。嗯?今兒個我們都拿着蓑衣,都白帶了,怎麼意思哪?你怎麼知道有雨沒雨哪?”
“啊……”
他怎麼好意思説,“我媳婦腿疼,我就明白了”。這怎麼説呀?大夥再一問哪,他來勁兒啦:
“啊,我呀諸葛亮馬前神課算出來的。”
嗬,大夥一聽,馬前神課能算出來有雨沒雨,太靈了!打這兒可好,大夥給他一嚷嚷,得了,先前哪,什麼有個娶媳婦的,聘姑娘的,上樑動土,來找老黃,讓他給看看皇曆;後來一聽説他會諸葛亮馬前神課,好,誰家丟了東西也來找他。張家兒媳婦丟了個耳環,找他來了。
“大叔,我耳環子丟了,您這個馬前神課算得挺靈,您給我算算!”
他怎麼能好意思説:我不會,我就會算陰天下雨,還得我媳婦跟着我!他不好説呀!
“啊,給你算算。”
他假裝瘋魔一算:
“耳環子丟了是不是?嗯……沒丟!”
“大叔,您説沒丟,眼睜睜它就沒了嘛。”
“沒不了!告訴你回家找去,鍋台旁邊、水缸後頭就找着啦,去吧!”
張家兒媳婦走了,到家一找,鍋台旁邊,哎,真把耳環子找着了。他這卦怎麼靈的呀?老黃他有個琢磨勁兒,他心想:她是一個兒媳婦,兒媳婦每天得做菜做飯,得挑水,除了鍋台旁邊,就是圍着水缸轉。他就説這倆地方。嗯,到鍋台旁邊兒真給找着了。嗬!這一來呀,更嚷嚷動了。這一嚷嚷啊,有一天,李二嫂上他這兒來了。李二哥走了仨多月,音訊皆無,沒來信。李二嫂來了:
“黃大哥,您看我們那口子走了仨多月了,也沒來信,我怪不放心的,您説他得什麼時候回來呀?”
“啊,算卦呀!”
“啊!”
“嗯,好”
裝着掐手指頭,他先不算,跟李二嫂説話。
“嘿,弟妹,你也真是的,有什麼事兒你打發別人找我還不行嗎?幹嗎非得自己來呀!你看你挺重的身子,怎麼還出門呀!”
“啊……不要緊的,我剛九個月。”
“噢……嗯,算出來了!你男人啊,這個月不回來,也不來信了,下月準回來,去吧。”
嗬,下月準回來!結果怎麼着?真沒來信,到下月還真回來了。又靈了!這回他怎麼靈的呢?
怎麼靈的?老黃他有個琢磨勁兒。他一聽説懷孕九個月了,哎,他想這個道理,這個女人懷孕哪,他男人心裏有數,他知道!仨月不來信,那就是淨等着到時候回來伺候月子人哪!哎,到下月還真回來了。打這兒可就了不得了,就給嚷嚷動了。不單嚷嚷他能掐會算,並且給他起了名,叫“黃半仙”。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傳萬,村傳鎮,鎮傳縣。傳來傳去,就傳到北京了。
嘿!該着老黃髮財。北京皇宮內院丟了東西啦!丟什麼啦!道光皇上丟了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這夜明珠這麼一丟啊,道光可急了。在清代,道光皇上是最小氣的一個皇上,不但最小氣,而且也是一個貪財如命的一個皇上。您算算吧,他那龍袍啊,都打着補丁!就這麼小氣。要是那麼一顆夜明珠丟了,那還了得!馬上把九門提督宣上殿來,大大地申斥了一頓,給三天限,找回夜明珠還則罷了,找不回來夜明珠,降級罰俸!
三天?五天也找不回來呀!怎麼回事情?偷夜明珠這主兒不好逮呀!誰呀?宮裏的太監大總管崔英監守自盜,您説這玩意哪兒找去?九門提督在宮外頭找,當然是找不到啦!
三天找不着,上金殿,怎麼着?降級罰俸。再等五天找不着,上金殿,降級罰俸。簡斷截説,一個半月沒找着,壞了!一個半月沒找着,這九門提督降級降得都跑到御馬圈遛馬去了!
這天道光皇上惱了,在金殿上大發雷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夜明珠丟了一月有餘,文武百官若無其事,是怎麼回事呀?莫非説,你們都想遛馬去嗎?”
大夥一聽都害怕了:呼啦!跪下一大片,有一位侍郎那榮,往前跪趴半步:
“啓奏我主萬歲,奴才聞聽人言,在前門西河沿,有一個算卦的叫諸葛周,這個人不但算卦靈,並且會‘圓光’,其術如神,如果要把他找來,佔算夜明珠的下落,定知分曉!”
皇上一聽:“來呀!”叫大總管太監崔英,“去到前門外找諸葛周,進宮佔算夜明珠的下落,找去!”
崔英一聽,鼻子都給氣歪了。怎麼?夜明珠是他監守自盜。心説:這個侍郎老那榮你好好跪着不得了嗎?你出這主意幹嗎呀?“其術如神”,靈!到這兒一算,算出來是我偷的,我怎麼辦哪?可是皇上傳旨,他又不能不找,沒辦法,騎馬找去吧!帶着從人找去了。到了西河沿一打聽,第一個門,路北那家兒,到跟前一瞅,好!門口有三棵白杉篙,綁着楊柳枝兒,貼着白條寫着“恕報不周”。一問哪,諸葛周死了!嘿,崔英這個高興啊!行啦,告訴皇上。皇上一聽:
“死了,再找別人,找別的算卦的,靈的就行!”
“嗻。”
再找吧!又到了打磨廠裏頭,一看哪,有一家命館門口掛着牌:“劉鐵嘴”。
崔英下馬進來了。
“你會算卦呀?”
劉鐵嘴一看這派頭兒……
“啊,我會算卦。”
“靈不靈啊?”
“您看我這名字不是貼着哪嗎?‘劉鐵嘴’,因為我是‘鐵嘴鋼牙’,我的卦是卦卦靈!”
“嗯,真靈嗎?”
“啊,真靈!”
“那……回見吧!”
算卦的一瞧,這位大白天的撒囈症哪?告訴他靈啦,他“回見”啦,這是什麼毛病啊!
他哪兒知道啊,崔英不敢找真靈的,你靈了,他腦袋搬家啦。
不行,再找別人。又找了一個,前門大街有個“孔明李”命館,到那兒一問哪,也是靈!“回見吧!”他又出來了。
他一琢磨:不行!全靈啊,怎麼辦呢?嗅,對了,別找命館,天橋找卦攤兒去。對!找卦攤兒一問:
“你這卦靈不靈啊?”
他也説靈。是卦攤都得説靈。不靈?説不靈誰還算哪,他吃什麼呀?問了幾個卦攤兒,都説靈,找哇,嗬,可着北京找了三天,北京城的卦攤兒都找遍了,連一個不靈的也沒找着!這怎麼辦呢?第四天頭兒上,心裏一煩:城裏頭找遍了,城外頭找去,對!帶着從人騎着馬,信馬由繮出城了。走了幾十裏地,天兒也熱,累得慌啊,來到了個村子。
“來來來,休息休息!”
下了馬了,看樹底下有個小孩兒,就問了:
“哎,你們這兒有算卦的沒有?”
“有,就這個門兒!”
哎,就是黃半仙家的門兒,小孩這麼一指。
“噢,好!”往裏就走。
這天,老黃正在家裏哪,在家幹嗎哪?正在那兒發愁哪。發什麼愁啊?他媳婦又腿疼了,又要下雨。一會兒啊,他還得往屋裏搬柴火,挪東西,麻煩!正這兒煩着哪,這麼個工夫,哎,太監大總管崔英進來了。
“你會算卦呀?”
老黃一聽:
“啊……我……我會……”
“靈不靈啊?”
這位問靈不靈,還挺大的聲兒。老黃一瞧他這派頭兒,心説:我這卦,哪兒靈去呀?乾脆,説實話吧!
“我這卦……唉……我這卦……唉……不靈。”
“嗯?嘿!找了半天,敢情在這兒哪!好好好,哎呀,不靈?真不靈嗎?”
“唉……真不靈!”
“嗬,行了,行了,趕緊跟我走!”
“跟您上哪兒去呀?”
“進北京,皇上的夜明珠丟了,你給算算去!”
老黃一聽:怎麼着?給皇上算卦。這不是胡來嗎?甭説算得不靈,説錯了一個字兒——掉頭之罪,那哪兒行啊。趕緊説:
“……這位老爺……您……沒聽明白,我算的卦呀,它不靈!”
“廢話,靈了還不找你哪!走走走!”
“老爺……我這卦……不靈!”
“不靈也沒關係,咱家告訴你,即便不靈,有咱家在旁邊兒給你多説兩句好話,給倆錢兒轟走完了,有什麼關係?如果你要是不去的話,就是抗旨不遵,午門外開刀問斬!”
“唉,別價!”
一想:不去當時就死啊,要是去了不靈,還許給倆錢兒,轟出來……
“嗯,……我……我去行嗎?”
“別費話!不去就是抗旨不遵,快走!”死乞白賴讓快走。
“唉……我走,我走……你好好在家裏看家吧。”
“喲,你瞧瞧這……這不是倒黴了嘛,我這腿還疼,你看,你現在就走?
“啊,沒法子,不走?抗旨不遵哪,你現在腿還疼,噢,對了,我拿着蓑衣!”
崔英一瞧:
“囉嗦!挺好的天兒,你拿蓑衣幹嗎呀?”
“嗯?……不是,您甭管了,用得上,今兒有雨!”
他是想,他媳婦腿疼,今兒就有雨。崔英哪,也沒怎麼注意。
“啊,走吧!”
把他帶到北京,安排到館驛裏頭住下。老黃啊,吃也吃不下去,睡也睡不着,心裏煩哪!
“這玩意兒,怎麼算哪?”
到半夜裏頭,好,譁……瓢潑大雨下起來了。老黃一想:雨是下了,甭問哪,我老婆在家裏正那兒腿疼哪,唉,我還讓大官兒給抓來了。就這位老爺,真要命,我説不靈啊,非讓我來不可;他説了,給倆錢兒轟出去,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呀?給皇上算卦,我怎麼算啊?嗯,丟夜明珠,讓我找夜明珠,我哪兒去找哇?嗯,你要是算個陰天下雨,我還能算出來——那也不好算哪!還得把我媳婦接來——這玩意兒找夜明珠,我怎麼給算哪?明兒給皇上算,我讓他哪兒找去呀?鍋台旁邊?水缸後頭?那皇宮裏頭有水缸嗎?這不是要命嘛!
心裏頭煩哪,可又恨,恨誰哪?恨偷珠子這賊,他心裏恨哪,坐那兒着急,嘴裏頭可就叨唸出來了:
“這賊也不對呀,嗯,你偷誰偷不了啊,幹嗎單偷皇上啊?如果要是知道是你偷的,你活得了嗎?再説,這位老爺也不對呀,我説我的卦不靈,我不來不就完了啦,你這死乞白賴地催我來,催,催,我來了,你活得了嗎?”
他那意思是你把我催來了,我來了,我要是算得不靈,你活得了嗎?我要是算得不靈,你有失職之罪,你也活不了。他心裏是這意思,指着外頭:
“我來了,你活得了嗎?”
得,這句話,隔牆有耳,有人聽見了。誰呀?大總管崔英。他幹嗎來了?哎,他把老黃安排到館驛呀,他回府了,擺上飯,吃飯喝酒,心裏高興:哎,行了,明兒給皇上一算卦,算不出來,把他殺了,沒我的事。嘿,這珠子呀,我這輩子也犯不了案了!哎,行,看他那模樣,就不象有能耐的相兒,有能耐的能那模樣嗎?高興!
正這兒高興着哪,譁……外頭下起雨來了,這一下雨,他心裏一機靈,推門一瞧,瓢潑大雨。
嗯?不對,他算的卦不靈?不靈他披蓑衣幹嗎呀?他怎麼告訴今兒有雨啊?哎呀,別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吧?嘴是説不靈,明兒到金鑾寶殿上一算,靈了,一指:偷珠子的就是他!得,我完了!哎,這可受不了,不……得聽聽消息去!
這麼着,他來了,來到這兒也不讓人通稟,自己就悄悄地來到黃半仙的屋門外頭,剛往那兒一站,正聽裏頭説。他來的這時候,頭兩句説過去了,裏頭正説這句哪:
“催,催!我來了,你活的了嗎?”
他還指着外頭。崔英一聽:啊?“催,催,我來了”,他來了;“你活得了嗎”?我……我是活不了啊!這玩意兒他算出來是我啦!哎呀,他……這個……
你倒是再聽聽啊,他也沒往下聽,一害怕,推門進來,咕嘚兒就給跪下啦:
“哎……這個……半仙饒命,半仙饒命!’”
老黃嚇了一跳,一看大總管跪在這兒啦,一聽“半仙饒命,半仙饒命”,老黃他能察言觀色,一看這大總管渾身直哆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能夠沉得住氣:
“哎,甭害怕,甭害怕,起來説,起來説,什麼事啊,你?”
“啊……哎喲,半仙饒命,您這卦算得真靈,您來了,我……我是活不了啦,我知道您算得對,這珠子不錯是我偷的,是我偷的,您救救命吧。”
老黃一聽:嗅!這麼回事呀!老黃也真能裝模作樣,沉得住氣:
“嘿……哎呀,是你偷的!哼,早就算出是你偷的啦!不但算出珠子是你偷的,而且我還算出來,你把珠子藏在什麼地方了。”
拿話詐,崔英一聽啊,喲,都算出……心裏頭也一愣,能算出來?那我讓他説説。
“啊,是……半仙,您算出來了,那麼您算出我把珠子藏在哪兒啦?”
這要是擱在別人身上,一問這句,準得問趴下,老黃啊,能説會道,老黃一聽:
“嗯,算出來了。哈……我説你那珠子藏哪兒啦,我説?我説是説,現在不説,明兒見皇上一塊兒説!”
“哎……別價!您怎麼不在這兒説呀?”
“我在這兒跟你説什麼呀,我説‘我算出來了,我知道你藏在哪兒啦’?我不説,讓你自己説,我看你敢跟我説瞎話不敢。”
嘿!
“哎呀……半仙饒命您哪,我不敢説瞎話,我那珠子,就埋在御花園芭蕉樹底下啦!”
“啊,這還罷了。我算着也是在那兒埋着嘛!”
他多咱算來着?!
“你起來吧。”
“是,半仙,您……幹嗎半仙哪,簡直您就是活神仙啦,您算得真對,明天求您在見皇上的時候,別説是我偷的,我……送您五百兩銀子。”
老黃一聽,一冷笑:“哈……
他那意思哪,嘿,這傢伙不打自招了!可是他這一冷笑啊,崔英不知道他為什麼事呀,以為他嫌少呢。
“啊……懊,五百兩不行啊,我給您一千。”
又加五百!
“噢,好了,好了,你起來吧。明天我給皇上算卦的時候呀,替你瞞着點兒就是了。”
算什麼啊?卦還沒算哪,先收一千兩銀子的卦禮了,他倒鬧着了。行啦!
到了第二天,崔英引他上朝見皇上,皇上還挺高興,平身賜座,讓他掐算夜明珠的下落,老黃怎麼算哪?雖然崔英都説了,可也得裝模作樣的來來呀!心想:得掐掐訣,念念咒。嗯,掐訣(學手勢),唸咒怎麼念哪?他也不會,想起什麼念什麼:“一二三,二二三,七八九十念真言……”
文武百官一聽,怎麼着?要變戲法呀!這是什麼咒啊?
“按照卦中來判斷,夜明珠現在御花園。”皇上一聽:“來,擺駕御花園!”
擺駕御花園啦。到御花園裏頭,皇上説了:“哎,黃仙師,寡人的御花園如此寬闊,夜明珠究竟在何處啊?”
“啊,我再給您佔算佔算。”(學掐訣手勢,唸咒)
“半仙本姓黃,今日見君王,夜明珠在何處?啊……這芭蕉樹下藏!”
他真能裝模作樣的!皇上一聽:
“好,刨!”
鍬鎬齊下。
“哎,輕着點兒,不要傷了國寶!”
嗬,裝模作樣的。本來崔英把這珠子埋得也不深,設刨兩下,刨出來了,由小太監擦乾淨了,遞給皇上啦,皇上一瞧,太高興了。
“哎呀,黃半仙,真是黃仙師,這卦太靈了。哎,黃仙師,你算一算寡人的夜明珠究竟被何人所盜?是何人所埋?”
這是誰偷的,誰埋的?
老黃啊,沒防備問這句啊,抽冷子一問,一揚頭,瞧了崔英一眼。崔英啊,心差點兒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不知道他要説什麼呀?往下一聽還好。
“啊……啊……萬歲,夜明珠乃是奇珍異寶,日久年深,受了日精月華,這是它自己溜達出來啦!”
皇上一聽,想啊:我聽説“紙站八百年自焚。”紙尚且如此,更何況這夜明珠呢?
“嗯,言之有理!”
您瞧這份兒昏君當的,他還認為言之有理呢!那夜明珠自己會溜達過去?!
回到金鑾寶殿。
“黃仙師,算得真靈,來呀,賞給黃仙師……兩碟薩其瑪!”那麼一顆大寶珠找着了,就給兩碟薩其瑪,您就知道他這人小氣不小氣啦!
給完兩碟薩其瑪也不讓他走,留他在宮裏頭住幾天。
那位問了,皇上把珠子找着了,他還留一個算卦的在宮裏幹嗎用啊?
道光皇上有他的想法,他心裏琢磨:我這夜明珠丟了一個多月,音訊皆無,找不着!嘿!黃半仙一來他就算出來在什麼地方,這卦太靈了!不能讓他走,我再試驗試驗他,如果他每一卦都算得這麼靈,那就封他在朝為官。封他在朝為官於我有好處啊!誰再做了什麼事也瞞不了我啦!他就給我算出來了!哎,因為這樣兒就不讓他走。
可是老黃心可煩了,老黃心裏琢磨着:這不是沒影兒的事嗎?把我留下來,我……我在這兒幹嗎呀?伴君如伴虎啊!真要了命了,我知道他哪時候有什麼事呀!
挺煩,一心裏琢磨:明兒我得想主意跟他説:我回家。對!想個抽身之計。一趕到第二天早朝,崔英領着黃半仙上朝,奏事處太監那兒喊;
“聖上傳旨,宣黃仙師隨旨上殿!”
頭一個就是他,幹嗎呀?皇上這夜明珠找着了,高興,一宿都沒睡覺,挺老早的打後宮就來坐殿。往前走,走到御花園這兒,哎!這兒有一棵樹,這棵棗樹啊,是明代時候三保太監下西洋帶回來的,這種棗叫“珠棗”,滴溜圓,這麼大個兒(比畫),通紅,可是得熟了。現在還生着哪,湛青碧綠這麼一個棗子,皇上瞧着好看,順手摘下來一個,一想;哎,有了,我讓黃半仙算算我這手裏是什麼?如果再算對了,他這卦真靈,那就封他在朝為官,對!
這麼着,先宣黃半仙隨旨上殿。黃半仙往這兒一跪,行禮已畢,應該平身賜座呀?這回光讓他平身,沒賜座。
“平身。”
黃半仙站起來了,皇上一攥這拳頭:
“黃仙師,你的卦算得靈,來來來,你算算朕的手中何物,如果算對了,封你在朝為官,算不對,問你個欺君之罪!你算吧!”
老黃一想:哎呀,這怎麼算呀?這個……當然他害怕呀,心裏害怕,可臉上還不能帶出來,還得裝模作樣的不帶相兒。心裏這兒想主意,他又琢磨了,琢磨什麼?心裏想:他手裏到底是什麼?噢……一定是他那顆夜明珠,這珠子找到了,怕再丟了,珠不離手,手不離珠,早晨起來就把這個拿出來了,那甭問,夜明珠,對。
可是他要説夜明珠,當時就殺,欺君之罪,沒算對呀!他説的話兒好:
“萬歲……”
他要説這麼句話,“大清早您就拿您這心愛的夜明珠來玩賞啊”,是這麼句話,他剛説了半句。
“萬歲,大清早您就……”
皇上説;
“哎,對,是大青棗……”
嘿!他這麼靈的!
皇上一鬆手,老黃一瞧,嚇得小辮兒都立起來了:嗬,好傢伙,老爺子,多虧我説“大清早”啊,我要是説“大早晨”還麻煩了,這玩意兒!喲!
“啓奏我主萬歲,草民我要回家看望看望。”
“嗯,不行,這卦又算靈了,來呀,擺宴!”
擺宴?這皇上那麼小氣還擺宴?擺什麼宴哪?就是一碗茶,兩塊“薩其馬”!他管那就叫擺宴啦!
沒辦法,吃“薩其瑪”吧,吃得都醋心啦!
皇上説:“黃仙師,你這卦算得太靈了,朕有意封你在朝為官,陪伴君王,君臣共享榮華富貴,你意如何?”
老黃心説:我還跟你在這兒?好傢伙,多虧我説了個大清早,不然我這腦袋搬家啦!
黃:“草民乃是鄉野村夫,怎能立保君王??”
皇上想:“你這是不樂意啊,你要是不保我你保了別人我的江山可就不穩啦!!”皇上一咬牙,上來狠勁了!把崔英一叫過來,在他耳朵上一嘀咕。讓崔英到後宮把那個寶蟾拿過來。(什麼是寶蟾呢?就是一個金子雕刻的癩蛤蟆)不大會兒,崔英抱着個盒子回來了!
皇上用手一指:“黃仙師,你算的不是靈嗎?你來算算,朕這盒中之物是什麼,你要是算對了,朕封你做官,你要是算錯了,那就是欺君之罪,我們午門外開刀問斬!”
老黃想啊:“我剛才那個大清早那是蒙找了,我現在怎麼算啊???”
他憋了半天,一咬牙一跺腳:“叫着自己的小名,黃蛤蟆!你就死在這盒裏頭了!!!”
皇上一聽:“嗯~~???他又算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