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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秋蟲的地方

(葉聖陶散文作品)

鎖定
《沒有秋蟲的地方》是現代文學家、教育家葉聖陶創作的散文。文章通過對沒有秋蟲的地方的詛咒和對秋蟲靈趣的讚美,熱烈而深刻地表達了作者不甘淡漠沉寂的生活、期盼衝向生活激流的強烈願望。作者戀念秋蟲的鳴曲,羨慕可以避開“井底似的庭院,鉛色的水門汀地”的秋蟲,正是作者不願辜負生活饋贈,讓生命充實起來的心曲的真實寫照。
作品名稱
沒有秋蟲的地方
作    者
葉聖陶
創作年代
1923年
文學體裁
散文

沒有秋蟲的地方作品原文

沒有秋蟲的地方
階前看不見一莖綠草,窗外望不見一隻蝴蝶,誰説是鵓鴿箱裏的生活,鵓鴿未必這樣趣味乾燥呢。秋天來了,記憶就輕輕提示道:“悽悽切切的秋蟲又要響起來了。”可是一點影響也沒有,鄰舍兒啼人鬧,絃歌雜作的深夜,街上輪震石響,邪許並起的清晨,無論你靠着枕兒聽,憑着窗沿聽,甚至貼着牆角聽,總聽不到一絲的秋蟲的聲息。並不是被那些歡樂的勞困的宏大的清亮的聲音淹沒了,以致聽不出來,乃是這裏本沒有秋蟲這東西。呵,不容留秋蟲的地方!秋蟲所不屑留的地方!
若是在鄙野的鄉間,這時令滿耳是蟲聲了。白天與夜間一樣地安閒;一切人物或動或靜,都有自得之趣;嫩暖的陽光或者輕淡的雲影覆蓋在場上,到夜呢,明耀的星月或者徐緩的涼風看守着整夜,在這境界這時間唯一的足以感動心情的就是蟲兒們的合奏。它們高、低、宏、細、疾、徐、作、歇,彷彿曾經過樂師的精心訓練,所以這樣地無可批評,躊躇滿志。其實他們每一個都是神妙的樂師;眾妙畢集,各抒靈趣,那有不成人間絕響的呢。雖然這些蟲聲會引起勞人的感嘆,秋士的傷懷,獨客的微喟,思婦的低泣;但是這正是無上的美的境界,絕好的自然詩篇,不獨是旁人最歡喜吟味的,就是當境者也感受一種酸酸的麻麻的味道,這種味道在一方面是非常雋永的。
大概我們所蘄求的不在於某種味道,只要時時有點兒味道嚐嚐,就自詡為生活不空虛了。假若這味道是甜美的,我們固然含着笑意來體味它;若是酸苦的,我們也要皺着眉頭來辨嘗它;這總比淡漠無味勝過百倍。我們以為最難堪而亟欲逃避的,惟有這一個淡漠無味!
所以心如槁木不如工愁多感,迷濛的醒不如熱烈的夢,一口苦水勝於一盞白湯,一場痛哭勝於哀樂兩忘。但這裏並不是説愉快樂觀是要不得的,清健的醒是不須求的,甜湯是罪惡的,狂笑是魔道的。這裏只説有味總比淡漠遠勝罷了。
所以蟲聲終於是足繫戀唸的東西。又況勞人、秋士、獨客、思婦以外還有無量的人,他們當然也是酷嗜味道的,當這涼意微逗的時候,誰能不憶起那妙美的秋之音樂?
可是沒有,絕對沒有!井底似的庭院,鉛色的水門汀地,秋蟲早已避去惟恐不速了。而我們沒有它們的翅膀與大腿,不能飛又不能跳,還是死守在這裏。想到“井底”與“鉛色”,覺得象徵的意味豐富極了。
一九二三年八月三十一日作 [1-2] 

沒有秋蟲的地方作品鑑賞

《沒有秋蟲的地方》是葉聖陶20年代初的作品,文章採用對比的手法,在冷漠死寂的環境渲染之後,立即將文思轉入對有秋蟲的地方的追憶。一方面通過記憶中秋蟲鳴曲的描摹和愉悦心情的抒發,與現實寂寞無聲的無蟲之秋形成鮮明的對比,造成審美心理的反差,從而突出期盼之情的急切和無奈之心的焦灼,另一方面又通過對“絕響”的謳歌,引發出一種對人生的體驗和感悟。正是這秋蟲的鳴叫,使作者擺脱了死一樣的空寂,與他追求不平淡的生活的心理相應和。由此作者生髮開去,道出了一個熱血青年不甘沉寂的律動之情。
葉聖陶離開蘇州遠郊到上海商務印書館當編輯已有兩年了,但他依然深深地留戀着那鄉間的生活。他在1923年創作的《沒有秋蟲的地方》一文,以秋蟲為切入點,借物抒情,所譜寫的正是一曲思鄉之歌。
在作者筆下,秋日的鄉間,白天可見嫩暖的陽光、輕淡的雲影,夜間則有明耀的星月、徐緩的涼風,這一切總是一樣的安閒,各有自得之趣,此景此情,該是詩人騷客吟誦的題材、丹青高手筆下的畫圖了。確實,自古以來詠秋、傷秋的傳世之作代有所出,而葉聖陶則以精緻、簡練的語言寫出了他心中的秋的境界,寫出了縈繞於他耳畔的秋蟲合奏的美妙音樂。
那是怎樣的天籟啊!“它們高、低、宏、細、疾、徐、作、歇,彷彿曾經過樂師的精心訓練,所以這樣地無可批評,躊躇滿志。其實他們每一個都是神妙的樂師;眾妙畢集,各抒靈趣,那有不成人間絕響的呢。”這記憶中的蟲聲叩動着作者的心絃,他的思緒飛回到他所熟悉的水鄉去了;他也許還懷念起他所任教的吳縣第五高等小學的同事和學生了吧。在那滿耳唧唧蟲聲的地方,有他眷戀的大自然的情趣和淳樸的鄉村生活。可是自己目前所處的周圍環境中,或兒啼人鬧、絃歌雜作,或輪震石響、邪許並起,“總聽不到一絲秋蟲的聲息”。困守于都市井底似的庭院,居住在鉛色的水門汀地上,在如此令人窒息的地方,憶及充滿勃勃生氣的鄉間,兩相對比之下,作者那一腔思鄉之情更是何等地濃烈啊!
作者的這種情感,似乎和以往那種“秋士的傷懷”相去不遠,但透過文中耐人尋味的議論,我們又會覺得他與古之秋士的感慨有所不同。無奈地守在都市這“不容留秋蟲的地方!秋蟲所不屑留的地方”,作者心潮難平;然而他卻還是緊鎖眉頭辨嘗着因生活環境變遷而來的酸苦或悲愁,因為在他看來,“這總比淡漠無味勝過百倍。我們以為最難堪而亟欲逃避的,惟有這一個淡漠無味!”作者所神往的,豈止是綠草茵茵、蝴蝶翩翩的大自然,豈止是清風明月、滿耳蟲聲的秋光呢!他所深切懷念的,更有那濃濃的鄉情和親情,那人間最寶貴的情感的交流!這才是《沒有秋蟲的地方》一文深層寓意之所在。
此文以其聲情並茂、真切感人的描寫和議論打動讀者,而其文字的音樂性則又進一步增強了文章的感染力。特別是文中運用了一些對句(如“階前看不見一莖綠草,窗外望不見一隻蝴蝶”)、排比(如“勞人的感嘆,秋士的傷懷,獨客的微喟,思婦的低泣”),並穿插了若干韻腳(如“心如槁木不如工愁多感,迷濛的醒不如熱烈的夢,一口苦水勝於一盞白湯,一場痛哭勝於哀樂兩忘”中的“夢”、“湯”、“忘”)。捧讀此文,會體味到那真如唧唧蟲聲一樣美妙。葉聖陶在《讀〈石榴花〉》中説過:“好文章的條件當然多,而節奏韻味是其中必不可缺的一個。”《沒有秋蟲的地方》當是一個範例。 [2] 

沒有秋蟲的地方作者簡介

葉聖陶,1894年生,江蘇蘇州人。原名葉紹鈞,字聖陶。作家教育家、編輯家。1911年11月,改為現名葉聖陶。筆名有葉錦、聖陶、斯提、桂山、秉丞、郢生等。1911年中學畢業後,成為鄉鎮小學教師。1916年進上海商務印書館附設尚公學校執教。1919年加入北京大學學生組織的“新潮社”,開始發表小説、新詩、文學評論和話劇劇本。1921年與周作人沈雁冰鄭振鐸等人發起成立“文學研究會”,共同舉起“為人生”的現實主義文學旗幟。“五卅”運動,與胡愈之等人創辦《公理日報》,進行反帝愛國宣傳,後又主編中國濟難會的《光明》半月刊。1923年任商務印書館編輯。1930年任開明書店編輯。“九一八”事變後,參加發起成立“文藝界反帝抗日大聯盟”。1939年任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理事。1946年後參加愛國民主運動,任中華全國文藝界協會總務部主任。1949年任華北人民政府教科書編審委員會主任。
建國後,歷任中央人民政府出版總署副署長兼編審局局長,教育部副部長兼人民出版社社長和總編輯,教育部顧問,中央文史研究館館長,民進第六屆中央副主席、第七屆中央主席、名譽主席,全國文聯第一至四屆委員,中國作協第二、三屆理事、顧問,中華全國文學工作者協會全國委員會委員,1983年當選為第六屆全國政協副主席。是第一至四屆全國人大代表、第五屆全國人大常委,第一屆全國政協委員、第五屆全國政協常委。
是“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先驅者,是文學研究會在創作上最有成績的作家,也是五四時期除魯迅之外最重要的現實主義小説家。創作了中國第一部童話集《稻草人》(1923年)和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部長篇小説《倪煥之》(1929年)。其他作品還有:短篇小説集《隔膜》(1922年)、《火災》(1923年)、《線下》(1925年)、《城中》(1926年)、《未厭集》(1928年)等。在長期的編輯生涯中,先後主編或編輯過《詩》雜誌、《文學週報》、《小説月報》、《中學生》、《中學生文藝》、《國文月刊》、《開明少年》、《筆陣》、《國文雜誌》、《中國作家》等多種重要的文學、語文教育刊物和幾十種中小學語文教科書,撰寫過十多本語文教育方面的論著,為語文教育事業作出了重要貢獻。曾經發現培養和舉薦過一批青年作者,如巴金、丁玲戴望舒等。1980年教育科學出版社出版了《葉聖陶語文教育論集》。
1988年2月16日在北京逝世,終年94歲。
參考資料
  • 1.    賈植芳主編.現代散文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3:138-139
  • 2.    上海辭書出版社文學鑑賞辭典編纂中心.今文觀止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8:64-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