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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皇秉燭夜遊圖

鎖定
《明皇秉燭夜遊圖》是明代詩人高啓的作品。此詩就圖畫所繪,極寫唐玄宗李隆基沉溺女色宴樂情景,最後以其晚景淒涼作結,生出諷諭題旨。婉而多諷,意境和諧,敍寫明快而轉折自然,為其藝術特色。全詩不膠着於靜態畫面的摹繪,能夠放開筆觸,驅遣想像,從夜宴的熱烈場景,一直伸展到烽火戰亂的慘狀與淒涼的晚境,並在這樂極生悲的變化過程中,寄寓着諷喻垂戒的用心。這實際上是將詠史感事的筆意引進了題畫領域。詩篇所敍內容跨度雖大,章法卻很嚴密,不僅前後比照鮮明,而且通首用燭火作引線,轉折過渡,貫串首尾,頗見匠心。至於語言明麗,鋪敍生動,音聲和美,情思宛轉,以及逐章轉韻、平仄相間的格式,承受自元白“長慶體”,也增添了詩的魅力。全詩從白居易長恨歌》化來,但無一語相襲,顯示了作者在詩歌藝術上的不凡功力。
作品名稱
明皇秉燭夜遊圖
作    者
高啓
創作年代
明代
出    處
明詩別裁集
作品體裁
七言古詩

明皇秉燭夜遊圖作品原文

明皇秉燭夜遊圖
華萼樓頭日初墮,紫衣催上宮門鎖
大家今夕燕西園,高爇銀盤百枝火
海棠欲睡不得成,紅妝照見殊分明。
滿庭紫焰作春霧,不知有月空中行。
新譜霓裳試初按,內使頻呼燒燭換。
知更宮女報銅籤,歌舞休催夜方半。
共言醉飲終此宵,明日且免羣臣朝。
只憂風露漸欲冷,妃子衣薄愁成嬌
琵琶羯鼓相追逐,白日君心歡不足。
此時何暇化光明,去照逃亡小家屋
姑蘇台上長夜歌,江都宮裏飛螢多
一般行樂未知極,烽火忽至將如何
可憐蜀道歸來客,南內淒涼頭盡白
孤燈不照返魂人,梧桐夜雨秋蕭瑟 [1] 

明皇秉燭夜遊圖註釋譯文

明皇秉燭夜遊圖詞句註釋

⑴明皇:即唐玄宗李隆基。
⑵花萼樓:唐玄宗於興慶宮西置,名花萼相輝,簡稱花萼樓。“玄宗時登樓,聞諸王音樂之聲,鹹召登樓,同榻宴謔。”見《舊唐書·讓皇帝憲傳》。
⑶紫衣:指宦官。《新唐書·車服志》:“以紫為三品之服。”《宦者列傳序》:“開元天寶中,宦官黃衣以上三千員,衣朱紫千餘人。”
⑷大家:指皇帝。蔡邕《獨斷》:“親近侍從官稱(皇帝)曰大家。”
⑸爇(ruò):燃燒。
⑹海棠:一説指楊貴妃。《太真外傳》:“明皇登沉香亭,召太真妃。於時卯酒未醒,侍兒扶掖而至,妃子醉韻殘妝,釵橫鬢亂,不能再拜。明皇笑曰:‘海棠春睡未足耶?’”
⑺霓裳:即《霓裳羽衣曲》。《樂府詩集》引《唐逸史》雲:“羅公遠多秘術,嘗與玄宗至月宮,仙女數百,皆素練霓衣,舞於廣庭,名曰‘霓裳羽衣’。帝默記其音調而還。明日召樂工,依其音調作《霓裳羽衣曲》。”
⑻知更宮女:宮中專管更漏,報告時間的宮女。銅籤:銅鑄的更籤。《陳書·世祖本紀》:“每雞人伺漏,傳更籤於殿中。乃敕送者必投籤於階石之上,令鏘然有聲,雲‘吾雖眠,亦令驚覺也’。”
⑼共言:唐明皇説。共,敬詞,以示恭敬或榮幸。
⑽愁成嬌:害怕楊妃受寒而現出令人愛憐的嬌姿。
⑾羯(jié)鼓:古代的一種打擊樂器。相追續:指各種樂器競相演奏。續,一作“逐”。《太真外傳》:“上嘗夢十仙子,乃制《紫雲回》,並夢龍女,又制《凌波曲》。二曲既成,遂賜宜春院及梨園弟子並諸王。時新豐初進女伶阿蠻善舞,上與妃子鍾念,因而授焉。就按於清元小殿,寧王吹玉笛,上羯鼓,妃琵琶,馬仙期方響,李龜年觱篥,張野狐箜篌,賀懷智拍,自旦至午,歡洽異常。”
⑿“此時”二句:化用聶夷中《田家》詩:“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只照逃亡屋。”
⒀姑蘇台:在蘇州城外姑蘇山上。《述異記》:“吳王夫差築姑蘇之台,三年乃成。周旋詰曲,橫亙五里。崇飾土木,殫耗人力。官妓千人,上別立春宵宮,為長夜之飲。”
⒁江都宮:隋煬帝在江都郡(今揚州市)的行宮。《隋書·煬帝紀》:煬帝曾徵螢火數斛,“夜出遊山放之,光遍巖谷”。唐宋人多以放螢為江都事。《唐詩鼓吹》載李商隱《隋宮》詩注引《廣陵志》:“揚州有煬帝放螢苑。”今揚州古蹟仍有隋螢苑。
⒂一般:一樣。《唐摭言》載,劉虛白舉進士,簾前獻詩曰:“二十年前此夜中,一般燈火一般風。”詩中説唐玄宗與前代因荒淫亡國的夫差、隋煬帝一樣。
⒃烽火:本指古代報警的信號,後指戰亂。《太真外傳》:“天寶十四載十一月,安祿山反幽州。……十五載六月,潼關失守,上幸巴蜀。”
⒄蜀道歸來客:指唐玄宗。長安收復後,玄宗自蜀中回京,故稱。
⒅南內:即興慶宮,以其在蓬萊宮之南,故名。明皇自蜀歸後居於此。《太真外傳》:“上皇既居南內……至德中,復幸華清宮,從官嬪御,多非舊人。上於望京樓下,命張野狐奏《雨淋鈴》曲,曲卒,上四顧淒涼,不覺流涕,左右亦為感傷。”
⒆返魂人:指楊貴妃。杜甫哀江頭》詩云:“明眸皓齒今何在,血污遊魂歸不得。”白居易《長恨歌》:“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
⒇“梧桐”句:用白居易《長恨歌》“秋雨梧桐葉落時”句意。 [2-3] 

明皇秉燭夜遊圖白話譯文

華萼相揮樓頭的太陽剛下山,宦官已經催促鎖上宮門。
皇上今天晚上在西園設宴,高高燃起銀盤上的百枝火。
喧鬧得連海棠睡不安穩,燈光照着紅妝顯得更加分明。
整個庭院燈火輝煌像春霧一樣,看不見空中還有月亮。
剛譜成的霓裳羽衣舞正嘗試彈奏,內使不斷叫換蠟燭。
負責時間的宮女報告銅籤,歌舞正歡不要催促才夜半。
皇上説今夜要大醉並通宵,明天暫且讓大臣不用上朝。
只是擔憂風露漸冷,妃子受寒而現出令人愛憐的嬌姿。
琵琶羯鼓各種樂器競相演奏,皇上白天歡樂不會滿足。
這個時候還有什麼時間化成光明燭,去照耀逃亡百姓的小屋。
想當年夫差在姑蘇台上長夜歡歌,隋煬帝在江都宮裏放飛螢。
這是一樣的行樂不知道限制,戰亂突然發起那又該怎麼辦呢?
可憐皇上成了蜀中的歸來客,在興慶宮內晚景淒涼頭髮全白。
孤燈再照也見不到返魂人,深秋夜裏雨打梧桐顯得更加蕭瑟。

明皇秉燭夜遊圖創作背景

唐玄宗李隆基偏寵貴妃楊玉環,竟至荒政誤國,此事為歷代文人注目,以致據以為題材寫了不少詩文,並有繪畫、戲劇,都以李、楊關係為主要題材。不同的作者從各自的立場、視角看待李、楊關係,所持的觀點不盡相同: 有的認為“昏君亡國”,有的認為“女色亡國”,也有的認為禍亂與楊妃無關,也有的讚揚李、楊愛情。高啓這首《明皇秉燭夜遊圖》,也是為譴責李隆基的荒淫誤國而作的。 [4] 

明皇秉燭夜遊圖作品鑑賞

明皇秉燭夜遊圖整體賞析

這是一首題畫詩,極意描寫唐明皇沉湎酒色,忘懷國事,終於釀成安史之亂。詩人不僅描摹了圖中的狀態,而且緣此發表了自己的見解。詩寫的是歷史題材,但含有針砭時弊,諷喻封建統治者的新意。
全詩分兩大部分,從開頭到“白日君心歡不足”寫圖上的宴樂情況,以下部分為詩人就畫面所發的感慨。
第一部分按遊前、遊時、遊後的時間順序組織題材,寫得流光溢彩、聲沸人迷,把明皇的荒淫之狀作了全景曝光。寫遊前,緊扣着個“急”字,表現唐明皇的急不可耐,宮人們的急於應承。“花萼樓頭日初墮,紫衣催上宮門鎖。”詩人落筆於花萼樓,因該樓在興慶宮之西,系落日的方向,且該樓署為“花萼相輝之樓”,為諸王作樂尋歡之所。“日初墮”,時值傍晚,紫衣宦者就“宮門鎖”,明皇的急切、宦者的匆忙,從這時間與動作的緊迫上透露了出來。於敍事之中寫人物心理,由其行而見其心,言簡意豐,事明意顯。寫遊時,一以燈火渲染氣氛。夜遊西園,燈火輝煌是一明顯特點。詩人寫園中燈火,先行直敍“高爇銀盤百枝火”,“百枝”言其多;“銀盤”承託,映其光;“高爇”顯得場面大。寫燭多光亮,既表現了夜遊的場景,又烘托了遊樂的氣氛。再從兩個側面寫燈光,一是從“亮”的角度説:“海棠欲睡不得成,紅妝照見殊分明。”此句通常註釋都引《冷齋夜話》中《楊妃外傳》中的一段記載:“明皇登沉香亭,詔妃子,妃子時卯酒未醒。命力士從侍兒扶掖而至。妃子醉韻殘妝,釵亂鬢亂,不能再拜。明皇笑曰:‘是豈妃子醉耶? 海棠睡未足耳。’”照此,海棠係指楊貴妃。海棠如醉美人的粉面飛霞,或貴妃似海棠紅暈泛光,形象固然很美,比擬也熨貼。可是這卻和“海棠欲睡不得成”不合。紅燭高燒,杯盤交錯,絲竹並作,輕歌曼舞之時,正是貴妃興酣之際,豈會“欲睡”?這裏“海棠”仍以指花為妥。以擬人化方法説海棠欲睡,而遊人喧鬧使之“欲睡不得成”,反襯歡騰聲勢之烈。高啓詩中以海棠睡不成顯示黑夜如白晝,同時又以“紅妝照見殊分明”點染了園中景色。一是從“霧”的角度言,“滿庭紫焰作春霧,不知有月空中行”。春霧固然有實寫之意,而詩人説是“滿庭紫焰”化成的,“百枝火”所以成了“紫焰”,則侍眾之多可見。《新唐書·車服志》:“以紫衣為三品之服。”《宦者傳序》:“開元天寶中,宦者黃衣以上三千員,衣朱紫千餘人。”詩中先寫“紫衣催上宮門鎖”,這裏講“紫焰”,足見侍者猶如團團紫霧了。詩人由燈火的“亮”、人影的“霧”把夜遊圖上的熱烈氣氛和盤托出。二是寫遊時,以時久烘托情濃。唐明皇耽於玩樂,經久不衰,通宵達旦。夜愈深他們興愈酣,時愈久他們情愈濃,“內使頻呼燒燭換”,蠟燭要頻頻更換,這時還只是“新譜霓裳試初按”,可見持續時間之長。“知更宮女報銅籤”,掌管更漏的宮女把報更的銅籤鏗然擲地,已是“夜方半”,還説不要催促歌舞,已是風露漸欲冷了,妃子愁衣薄,不勝曉寒,仍無罷意,“共言醉飲終此宵,明日且免羣臣朝。”活畫出唐明皇耽色誤國的荒淫生活。詩人就是這麼彩繪了明皇的行樂圖。以上是詩人把《明皇秉燭夜遊圖》平面的畫面立體化,無聲的畫面有聲化,含意的畫面明朗化,以語言手段描繪了一幅明皇秉燭夜遊圖。
詩的後面部分是議論。高啓譴責唐明皇的沉酣酒色,忘懷國事,引用適切的古人古事來作議論,文字承接榫合,比擬熨貼合度,警人眼目,發人深省。“此時何暇化光明,去照逃亡小家屋。”晚唐聶夷中《詠田家》詩:“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只照逃亡屋。”詩人反其意而用之,説明皇醉飲終宵,哪有心思想到貧苦受難的老百姓呢。“姑蘇台上長夜歌,江都宮裏飛螢多。”吳王夫差築姑蘇台,立春宵宮作長夜飲,結果為越所亡;隋煬帝於江都宮裏放螢火取樂,也以覆亡告終。唐明皇如此豪飲娛色,荒政誤國,自然免不了亂起奔蜀,釀成悲劇。詩人將唐明皇和夫差、楊廣相比,指出“一般行樂未知極”必然導致國破家亡。
這首題畫詩,也是詠史詩。詩人以古人古事作為後人的鑑戒,説明了統治者不顧人民死活,只求自己享樂,樂極必然生悲。清代吳喬説:“古人詠史但敍事而不出己意,則史也,非詩也。”(《圍爐詩話》)此詩作者的旨意全由最後的論中托出。敍與論相輔相成,相得益彰。敍是論的基礎,論是敍的昇華,敍為論用,論從敍出,由感性到理性,從形象到議論,結合得緊密無罅。
全詩雖然分為敍寫與議論兩部分,可是都粘附在“秉燭夜遊”的主軸上。敍述部分固然由亮、霧、久幾方面寫了夜遊,議的部分也以“長夜歌”、“飛螢多”切緊夜遊致禍來寫,更使全詩氣脈貫通,渾成一體。高啓這首詩明顯地受白居易《長恨歌》的影響,但主題集中、剪裁得當,又有別於《長恨歌》,這也是大量關於唐明皇、楊貴妃題材的詩作中,此篇以其獨具個性而贏得地位,且為後人所樂道的原因。 [3]  [4] 

明皇秉燭夜遊圖名家點評

清代沈德潛、周準《明詩別裁集》:“光明燭”二語,活用聶夷中《田家》詩意,與題中“秉燭”相應,巧而不纖。 [1] 

明皇秉燭夜遊圖作者簡介

高啓(1336—1374),明代詩人。字季迪,號槎軒。長洲(今江蘇蘇州)人。元末曾隱居吳淞江畔的青丘,因自號青丘子。明初受詔入朝修《元史》,授翰林院編修。洪武三年(1370)朱元璋擬委任他為户部右侍郎,他固辭不赴,返青丘授徒自給。他的詩兼採眾家之長,無偏執之病,但從漢魏一直摹擬到宋人,又死於盛年,未能熔鑄創造出獨立的風格。他的詩反映人民生活的詩質樸真切,富有生活氣息,弔古或抒寫懷抱之作寄託了較深的感慨,風格雄勁奔放。有詩集《高太史大全集》,文集《鳧藻集》,詞集《扣舷集》。 [5] 
參考資料
  • 1.    沈德潛 周準.明詩別裁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16
  • 2.    葉君遠 鄧安生.中國古典詩歌基礎文庫·元明清詩卷.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1994:146-149
  • 3.    高濯纓.明詩三百首.海口:海南國際新聞出版中心,1994:48-49
  • 4.    黃嶽洲.中國古代文學名篇鑑賞辭典(下卷).北京:華語教學出版社,2013:1082-1083
  • 5.    於 非.中國古代文學作品選(三).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106-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