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製鏈接
請複製以下鏈接發送給好友

奧斯維辛沒有什麼新聞

鎖定
《奧斯維辛沒有什麼新聞》是一篇獲過美國普利策新聞獎的優秀新聞作品,被譽為“美國新聞寫作中不朽的名篇”。它的修辭對象——“新聞”不僅指向新聞稿本身,還指向作者所報道的整個奧斯維辛。它跳出了傳統新聞“客觀報道”、“零度寫作”的窠臼,大膽地在反映客觀事實的基礎上,着力表現作為一名有使命感的記者的在場的主觀印象,抒發了對法西斯暴行的深惡痛絕,對自由、解放、新生的無比珍惜之情。 [1] 
作品名稱
奧斯維辛沒有什麼新聞
作    者
亞伯拉罕·邁克爾·羅森塔爾
創作年代
1958年8月
作品出處
西方新聞作品選讀
文學體裁
新聞稿

奧斯維辛沒有什麼新聞作者簡介

羅森塔爾照片(拍攝於1969年) 羅森塔爾照片(拍攝於1969年)
亞伯拉罕·邁克爾·羅森塔爾(1922年—2006年5月10日),1922年出生於加拿大安大略省,後到美國求學並加入美國籍。他在紐約市立學院上學時就是校報通訊員。1944年進入《紐約時報》後長期從事國際新聞報道,先後常駐印度、波蘭瑞士和日本,並於1960年獲普利策獎的國際新聞獎。
1963年返回《紐約時報》總部後,羅森塔爾從事編輯工作。1969年,羅森塔爾在《紐約時報》經濟陷入困境之際,推行大刀闊斧的變革,開拓廣告業務和擴大讀者羣。他加強了《紐約時報》的都市新聞報道,增添了一個每天出版的經濟欄目和若干有關體育、週末休閒和科技的欄目,為報紙注入新的活力。
羅森塔爾自1977年起任《紐約時報執行主編。在總部工作期間,他長期主管國際新聞報道,樹立了嶄新的報道風格,為鞏固該報在美國新聞業中的重要地位立下了功勞。1986年卸任後,他又成為一名專欄作家,為美國各大報紙撰稿,直到2004年才擱筆。2006年5月10日晚在紐約曼哈頓一家醫院去世,享年84歲。 [2] 

奧斯維辛沒有什麼新聞作品原文

奧斯維辛二號(比克瑙)集中營的正門 奧斯維辛二號(比克瑙)集中營的正門
奧斯維辛沒有什麼新聞
羅森塔爾 黎信等譯
波蘭布熱金卡電 從某種意義上説,在布熱金卡,最可怕的事情是這裏居然陽光明媚温暖,一行行白楊樹婆娑起舞,在大門附近的草地上,還有兒童在追逐遊戲。
這真像一場噩夢,一切都可怕地顛倒了。在布熱金卡,本來不該有陽光照耀,不該有光亮,不該有碧綠的草地,不該有孩子們的嬉笑。布熱金卡應當是個永遠沒有陽光、百花永遠凋謝的地方,因為這裏曾經是人間地獄。
每天都有人從世界各地來到布熱金卡——這裏也許是世間最可怕的旅遊中心。來人的目的各不相同——有人為了親眼看看事情是不是像説的那樣可怕,有人為了不使自己忘記過去,也有人想通過訪問死難者受折磨的場所,來向他們致敬。
布熱金卡在波蘭南方城市奧斯維辛城外幾英里的地方——世人對奧斯維辛這個地名更熟悉。奧斯維辛大約有12000名居民,距華沙120英里,地處被稱為摩拉維安門的山口的東頭,周圍是一片沼澤地。布熱金卡和奧斯維辛一道組成了被納粹稱為奧斯維辛集中營的殺人工廠的一部分。
十四年前,最後一批囚徒被剝光衣服,在軍犬和武裝士兵的押送下走進毒氣室。從那時起,奧斯維辛的慘狀被人們講過了很多次。一些倖存者撰寫的回憶錄中談到的情況,是任何心智健全的人所無法想像的。奧斯維辛集中營司令官羅道夫·弗蘭斯·費爾南德·霍斯在被處決前也寫了回憶錄,詳細介紹了這裏進行的集體屠殺和用人體作的各種試驗。波蘭人説,共有400萬人死在那裏。
今天,在奧斯維辛,並沒有可供報道的新聞。記者只有一種非寫不可的使命感,這種使命感來源於一種不安的心情:在訪問這裏之後,如果不説些什麼或寫些什麼就離開,那就對不起在這裏遇難的人們。
現在,布熱金卡和奧斯維辛都是很安靜的地方,人們再也聽不到受難者的喊叫了。參觀者默默地邁着步子,先是很快地望上一眼;接着,當他們在想像中把人同牢房、毒氣室、地下室和鞭刑柱聯繫起來的時候,他們的步履不由得慢了下來。導遊也無須多説,他們只稍用手指一指就夠了。
每一個參觀者都感到有一個地方對他説來特別恐怖,使他終生難忘。對有的人來説,這個地方是經過復原的奧斯維辛毒氣室。人們對他們説,這是“小的”,還有一個更大的。對另外一些人來説,這樣一個事實使他們終生難忘:在德國人撤退時炸燬的布熱金卡毒氣室和焚屍爐廢墟上,雛菊花在怒放。
參觀者注視着堆積如山的遇難者的鞋子 參觀者注視着堆積如山的遇難者的鞋子
還有一些參觀者注視着毒氣室和焚屍爐開頭,他們表情茫然,因為他們不曉得這是幹什麼使的。然而,一看到玻璃窗內成堆的頭髮和嬰兒的鞋子,一看到用以關押被判處絞刑的死囚的牢房時,他們就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渾身發抖。
一個參觀者驚懼萬分,張大了嘴巴,他想叫,但是叫不出來——原來,在女牢房,他看到了一些盒子。這些三層的長條盒子,6英尺寬,3英尺高,在這樣大一塊地方,每夜要塞進去五到十人睡覺。解説員快步從這裏走開,因為這裏沒有什麼值得看的。
參觀者來到一座灰磚建造的建築物前,這是在婦女身上搞不育試驗的地方。解説員試着推了一下門——門是鎖着的。參觀者慶幸他沒有打開門進去,否則他會羞紅了臉的。
現在參觀者來到一條長廊裏。從長廊兩邊的牆上,成排的人在注視着參觀者。這是數以千計的照片,是囚徒們的照片。他們都死了——這些面對着照相機鏡頭的男人和婦女,都知道死亡在等待着他們。
他們表情木然。但是,在一排照片的中間,有一張特別引人注目,發人深思。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長得豐滿,可愛,皮膚細白,金髮碧眼。她在温和地微笑着,似乎是為着一個美好而又隱秘的夢想而微笑。當時,她在想什麼呢?現在她在這堵奧斯維辛集中營遇難者紀念牆上,又在想什麼呢?
參觀者被帶到執行絞刑的地下室去看一眼,這時,他們感到自己也在被窒息。另一位參觀者進來了,她跪了下來,在自己胸前畫十字。在奧斯維辛,沒有可以作禱告的地方。
參觀者們用懇求的目光彼此看了一眼,然後對解説員説:“夠了。”
在奧斯維辛,沒有新東西可供報道。這裏天氣晴朗,綠樹成蔭,門前還有兒童在打鬧、嬉戲。 [2-3] 

奧斯維辛沒有什麼新聞文章賞析

奧斯維辛沒有什麼新聞結構

看標題,它是一個充滿懸念的否定句——“奧斯維辛沒有什麼新聞”。新聞內容的首要特點是“新鮮”,要求報道新近發生的事;而標題竟然劈頭就説“沒有什麼新聞”,從受眾心理講,這種欲擒故縱之筆很吊讀者胃口。
再看導語,1-3自然段是本篇導語。先用對比手法突出如今陽光明媚、花香鳥語的布熱金卡曾經是“人間地獄”,現在“也許是世間最可怕的旅遊中心”;再用一組排比句點出布熱金卡是一個世人矚目的地方。導語部分用如詩般的語言渲染了一種莊嚴肅穆的情感氛圍,調動了讀者的閲讀興趣
接着看主體,4-15自然段是這篇新聞的主幹。大致按先整體概述後局部分説的順序展開。4-5自然段介紹集中營的方位、居民、環境、歷史等概況。作者援引具體數據與個人回憶錄要點等確鑿事實證明這裏曾經是“殺人工廠”。第6自然段交代寫作動機,“今天,在奧斯維辛,並沒有可供報道的新聞”這一句呼應標題,強調法西斯犯下的滔天罪行罄竹難書,出於記者職業的神聖使命感,出於對遇難者在天之靈的告慰,他不能不向世人報道他所見到的一切。這就再次拉近了記者與受眾的心理距離。8-15自然段敍述參觀者的見聞感受,大體依照參觀地點的轉換,即“毒氣室→焚屍爐→死囚牢→女牢房→灰磚房→長廊→地下室”的順序,擇要記錄參觀者的印象。這裏作者運用了多重視角,不僅寫歷史遺蹟(物)的特徵,而且刻畫參觀者的表情反應;不僅寫參觀者的觀感印象,也寫自己對參觀者反應的反應。儘管第一人稱“我”在文中並沒有出現,但讀者可真切地體驗到作為一名特殊的參觀者的記者,他那犀利的目光、深沉的情感。
最後看結語。“在奧斯維辛,沒有新鮮東西可供報道”一句再次點題,呼應第6自然段首句,這不僅使全文結構收尾圓合,而且激發讀者舊事重拾,温故知新。“這裏陽光明媚,綠樹成陰,在集中營大門附近,孩子們在追逐遊戲”呼應首段,反覆展現今天布熱金卡的安謐、秀麗的風景,這是用樂景寄託對遇難者的哀悼,同時提醒人們“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要百倍珍惜今天的自由與幸福。

奧斯維辛沒有什麼新聞細節

恰當的細節描寫對增強新聞報道的現場感極為重要。本文細節刻畫細緻傳神。有對歷史遺蹟、遺物的細節特徵的描畫,如“在德國人撤退時炸燬的布熱金卡毒氣室和焚屍爐廢墟上,雛菊花在怒放”,這個細節象徵着正義是邪惡鎮壓不了的,自由與光明之花必將燦爛地開放。再如“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長得豐滿,可愛,皮膚細白,金髮碧眼。她在温和地微笑着,似乎是為着一個美好而又隱秘的夢想而微笑”,這是對歷史遺照中人物表情的浮雕似的特寫,其後作者用追問——“當時,她在想什麼呢?現在……又在想什麼呢?”——來“放大”“加深”這一細節印象,啓發世人反思:美和善就是這樣被蹂躪、踐踏和毀滅的!活着的人,要永遠牢記法西斯的罪惡,警惕法西斯幽靈的復活。
還有對參觀者表情反應細節的摹寫,如用“張大了嘴巴”表現參觀者的驚懼莫名,用“渾身發抖”表現參觀者的怒不可遏,用“跪了下來”表達參觀者的誠摯祈禱等等,這些細節都給讀者以立體的視覺形象和強烈的情感震撼。

奧斯維辛沒有什麼新聞語言

這篇新聞用詞簡練準確,意味雋永;造句明快流暢,情感濃郁。全文寫參觀者的話就一句,兩個字——“夠了”——這一句臨近文章結尾,點到為止,卻餘音嫋嫋。它包孕着豐富的感情:對受難者苦痛的目不忍睹,耳不忍聞;對法西斯劊子手的咬牙切齒,義憤填膺;對歷史悲劇不再重演的祈望;對和平自由長存的美好祝福……這是用詞上的簡而味永。
還有很多語句精警有力,發人深省。如 “在奧斯維辛,沒有可以作禱告的地方”,這一句深刻地揭露了法西斯的滅絕人性。又如“從長廊兩邊的牆上,成排的人在注視着參觀者”,這一句造語新巧,本應説參觀者觀看長廊兩邊牆上的照片,但作者卻説照片上的人在注視着參觀者,視點的倒置更加逼真地創設了真實的現場感,有助於引導讀者與歷史對話。
還有用反諷的語句表達對噩夢般歷史的冷峻審視。如“在布熱金卡,最可怕的事情是這裏居然陽光明媚……還有兒童在追逐遊戲”,“最可怕”“居然”“還有”這些修飾語越是極化人們的“難以置信”(“噩夢”的消釋),就越反襯出那段黑暗、恐怖歷史的罪惡。又如“這真像一場噩夢,一切都可怕地顛倒了”,冷嘲熱諷中寄託着人們對法西斯行徑的驚恐與痛惡,對重獲自由、光明的驚喜與興奮。
羅森塔爾巧妙地將對比、象徵、多樣化修辭、散文式筆調等文學敍事手法借用於新聞寫作,使客觀事實的描述投影着主觀的印象,別具匠心地製造出歷史與現實、恐怖與歡樂、戰爭與和平的劇烈反差,從而使文本產生出巨大的張力。 [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