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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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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是金末元初文學家元好問的組曲作品,共二首。第一首寫作者回歸東園的原因,通過景物描寫襯托內心的情懷,表現的主題雖然是欣慰與滿足,但在字句中也隱約透出國家滅亡後閒居無所作為的無奈;第二首通過一系列歷史典故與前人成句的化用,表現了國破家亡的滄桑巨痛,以及“卜居外家東園”而苟延殘生的沉重心情。全曲應用了移情效果,或寓情於景,或運用典故,意辭俱到,含藴深遠。
作品名稱
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
作    者
元好問
創作年代
金元交替時期
出    處
中州集
作品體裁
散曲
作品別名
【黃鐘】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
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二首

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作品原文

【黃鐘】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
重岡已隔紅塵斷,村落更年豐。移居要就:窗中遠岫,舍後長松。十年種木,一年種穀,都付兒童。老夫惟有:醒來明月,醉後清風。
玄都觀裏桃千樹,花落水空流。憑君莫問:清涇濁渭,去馬來牛。謝公扶病,羊曇揮涕,一醉都休。古今幾度:生存華屋,零落山丘 [1] 

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註釋譯文

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詞句註釋

⑴黃鐘:宮調名黃鐘宮是元曲常用宮調之一。
⑵人月圓:曲牌名,小令用,有幺篇換頭,須連用。《中原音韻》入“黃鐘宮”。
⑶卜居:擇定居所。外家:母親的孃家。
⑷重岡:重重疊疊的山岡。紅塵:這裏指繁華的社會。
⑸要就:要去的地方。就,靠近。
⑹窗中遠岫(xiù):語本謝朓郡內高齋閒望答呂法曹詩》:“窗中列遠岫,庭際俯喬林。”遠岫,遠山。
⑺“玄都”句:語出唐劉禹錫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戲贈看花諸君子》:“玄都觀裏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後栽。”玄都觀,唐代長安城郊的一所道觀。
⑻憑:請。
⑼“清涇”二句:語本杜甫秋雨嘆》:“去馬來牛不復辨,濁涇清渭何當分。”涇、渭皆水名,在陝西高陵縣境匯合,傳説涇流清而渭流濁。
⑽謝公:即謝安,東晉政治家。在桓温謀篡及苻堅南侵的歷史關頭制亂禦侮,成為保全東晉王朝的柱石。孝武帝太元年間,琅琊王司馬道子擅政,謝安因抑鬱成疾,不久病故。
⑾羊曇(tán):謝安之甥,東晉名士。揮涕:揮灑涕淚。
⑿“生存”二句:語出三國魏曹植箜篌引》:“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言人壽有限,雖富貴者也不免歸於死亡。華屋,華美的屋宇。零落山丘,指死後埋葬在山丘上。 [1]  [2] 

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白話譯文

重重疊疊的山岡隔斷了俗世紅塵,小村落又迎來了豐收年。即將移居新的住處了,那裏窗中可見遠山,舍後中有長松。十年種樹,一年種穀,關於將來還是交給那些年輕人吧。只要醒來時有明月相照,醉酒後有清風相伴,我就知足了。
玄都觀裏曾有無數株桃花爛漫盛開,而今早已花謝如流水,不復存在。請您不必去探求明白:奔流着的是清涇還是濁渭,蒼茫之中是馬去還是牛來。謝安重回故地已滿是病態,羊曇為他的去世流淚痛哀。這樣的存歿之感,在我酩酊一醉之後便淡然忘懷。要知道古往今來有多少同樣的感慨:活着時身居高廈大宅,到頭來免不了要在荒涼的山丘中把屍骨掩埋。 [1]  [2] 

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創作背景

這兩首小令作於蒙古太宗十一年(1239)。元好問於金哀宗正大元年(1224)中宏詞科,充國史館編修。次年夏天,還居嵩山,接着又歷任鎮平、內鄉、南陽縣令。正大八年(1231)秋,應詔入朝,任尚書省掾、左司都事,而金都汴京(今河南開封)已被蒙古軍包圍。天興二年(1233)正月,汴京守將崔立投降,正任左司都事的元好問隨大批被俘官吏為蒙古軍拘管,出京北渡黃河,羈繫聊城(今屬山東)。蒙古窩闊台汗七年(1235)由聊城移居冠氏縣。因元好問文名之盛,蒙古人有心接納,可他心灰意懶,絕意仕途。歷經一番動盪生活後,蒙古太宗十一年(1239)元好問攜家回到故鄉忻州秀容(今山西沂州),過着遺民的生活,這時他已五十歲。其時金朝已亡,生母張氏也已久逝去,“外家”人物零落殆盡。早在他二十五歲的時候,蒙古軍便已破忻州,他好容易才逃出去。在國破家亡之後又回到故鄉,首先便遇到“卜居”問題。這兩支以“卜居外家東園”為題的曲子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寫的。 [3]  [4] 

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作品鑑賞

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整體賞析

第一首小令的上半部分,寫作者“卜居外家東園”的原因。“重岡已隔紅塵斷,村落更年豐。移居要就,窗中遠岫,舍後長松。”這就是作者認為十分理想的卜居之地,是作者心中嚮往的優美的幽居佳境。第一句飽含了作者此前所有的國破家亡之痛。重疊的山岡能把他所不願意再看到的那個世界完全隔絕開來,同時也就斬斷了那些痛苦的記憶。他要開始一種新的生活。接下來寫卜居之地的理想條件,一個“已”字,一個“更”字,前後呼應,把“卜居”的有利條件講得很充分。而有利條件還不少,於是又逐一列出:“移居”要趨就“窗中遠岫”和“舍後長松”。“窗中”句從謝朓詩句“窗中列遠岫,庭際俯喬林”化出,從而增加了一種山水詩人嚮往幽居佳境的情趣。下半部分寫移居新環境中的新生活,人活着,總要吃飯穿衣,作為平民,種木、種穀之類的事,不幹是不行的。而他年事已高,不宜體力勞動,所以“十年種木,一年種穀”的體力勞動,全都交付給兒童們去幹。而自己惟有“醒來明月,醉後清風。”這是詩人晚年的生活寫照。“醒”“醉”並列,而重點在“醉”。醒只不過是醉與醉之間的過渡。“醉後”一任“清風”吹拂,“醒來”只見“明月”相照。清風明月醒復醉,看似悠閒,而一腔酸楚,滿腹憂鬱,都從這裏曲曲傳出。
整首小令從表面上看,只是對山林間悠然自得的生活感到欣慰與滿足,沒有任何一字提及詩人對當時的元朝暴政的不滿之情;而實際上,字字句句語含沉痛,藴藏着對暴政的不滿之意。雖不言情,但通過寫景抒情,情藏景中,充滿了詩人悲憤之情,情深意摯,可謂是一切景語皆情語。
如果説第一首曲子作者“卜居”東園後屏隔紅塵、醉度餘生的感受是通過景物形象來襯托表現的話,那麼,在第二首曲子中作者完全是用了另一種寫法,即通過一連串寓意深沉的典故,替代了作者的自白。
第二首小令的第一句引用唐代詩人劉禹錫的成句“玄都觀裏桃千樹”。劉禹錫於元和十年(815)春,由朗州貶所召回京城,見京城人爭相去玄都觀賞花,寫了《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戲贈看花諸君子》詩,以諷刺當朝新貴的暴富:“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裏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後栽。”這正是他離京十年、舊地重回的感受。因為這四句詩“語涉譏刺”,引起執政者的不滿,劉禹錫再度遠貶為連州刺史。十四年後劉禹錫再度回到京城重遊玄都觀,又寫下《再遊玄都觀》:“百畝中庭半是苔,桃花淨盡菜花開。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元好問這裏是以玄都觀的盛衰和桃花流水暗示着人世的起伏變遷和時光對一個人的消磨。而第二句“花落水空流”的景象正説明了作者悵惘的心境。一個“空”字,無限悲涼。接着“憑君莫問:清涇濁渭”二句用涇流清而渭水濁的傳説;“去馬來牛”化用《莊子·秋水》“涇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辨牛馬”之意。杜甫《秋雨嘆》中有“去馬來牛不復辨,濁涇清渭何當分”之句。作者將其從杜詩中游離出來,藉以表現世事紛紜難辨、是非擾雜不清的象徵意義。所謂“莫問”,其實就是不想説,也説不清楚,可見其中必有難言之痛。這裏以退為進,愈掃愈生,傳達了作者沉重的失落感,和無可言説的悲哀。最後“謝公扶病,羊曇揮涕,一醉都休。古今幾度:生存華屋,零落山丘”幾句用的都是《晉書·謝安傳》的典故。謝安晚年受到司馬道子的排擠,離開京城建康(今江蘇南京),出鎮廣陵。太元十年(385),謝安扶病還京,經過西州門,對左右説:“吾病殆不起乎!”不久果然病逝。他的外甥羊曇素受謝安恩重,從此悲慼輟樂,不忍心再行經西州門。後來因為喝醉了酒,誤入這一禁區,發現時已經過晚。他日誦曹植《箜篌引》的詩句,慟哭而去。元好問既以謝安的“扶病”借喻自己重回故園的衰殘,又以羊曇的“揮涕”來代表自己對外家人物歿亡的哀悼,所謂“一醉都休”,不過是強行自我麻醉而已。這顯示了作者歷經國變之後,萬念俱灰、苟延殘喘的沉重心情。結尾的“生存華屋,零落山丘”二句,則正是羊曇所誦曹植詩句的內容。這是對“一醉都休”的事實上的否定。“生存”與“卜居”又建立了想象間的聯繫,也就是所謂“扣題”。
整首小令藴涵着作者極為豐富的述意:劉郎去後重來,猶見“玄都觀裏桃千樹”,而如今連片花也沒有,説明詩人所重見的故鄉,面目全非;“清涇濁渭,去馬來牛”,非不可辨,作者卻“憑君莫問”,不願意再細詳世事,顯示了國變之後的萬念俱灰;羊曇慟哭謝安的存歿深情,作者寧可付之醉忘,反映了“舊家人物今誰在”(作者《東園晚眺》詩句)的嚴酷事實;而“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引曹植詩句,作為古今至理,則是對人生有限、世事無常的深沉慨嘆。小令字面意思若潦倒頹傷,而神州陸沉之痛、荊棘銅駝之悲,見於言外。
這首曲子典重藴深,帶有較重的詞味。這一來是因為“人月圓”本屬詞牌,後因合於北曲宮調的緣故才轉為小曲;二來是由於散曲初創時期,詞、曲界限並無明顯分野,這是散曲在草創時期文人作品的特點。日後的散曲也用典故或引前人詩句,但援例和用意都要尖新顯豁得多。
元好問這兩首曲子語句中都隱約透出閒居後無所作為的無奈,這從結煞幾句有意所作的豁達語中便可以看出。全曲應用了移情效果,化用前人成句,意辭俱到,含藴深遠。 [3] 

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名家點評

中國古典文藝理論家霍松林:這兩隻曲子從表面上看,只是寫他選擇了一個具有山林之美的好住處,住在這裏,不事生產,不問是非,沐清風,賞明月,把一切都付之一醉,夠閒適,夠消極的。但結合特定情境看,則字字酸楚,句句沉痛。(《元曲鑑賞辭典》) [4] 

人月圓·卜居外家東園作者簡介

元好問(1190—1257),金末元初文學家。字裕之,號遺山,世稱遺山先生。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人。金末元初最有成就的作家和歷史學家,宋金對峙時期北方文學的主要代表,又是金元之際在文學上承前啓後的橋樑。其詩、文、詞、曲,各體皆工。詩作成就最高,“喪亂詩”尤為有名;其詞為金代一朝之冠,可與兩宋名家媲美;其散曲雖傳世不多,但當時影響很大,有倡導之功。有《元遺山先生全集》《中州集》。 [5] 
參考資料
  • 1.    藤 森.元曲三百首彩圖館.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6:2-3
  • 2.    管曉莉 王豔梅.元曲三百首(上).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4:2-3
  • 3.    李雁 吳冰沁.元散曲經典品讀.北京:藍天出版社,2015:4-7
  • 4.    蔣星煜 等.元曲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0:1-3
  • 5.    郝樹侯.元好問傳.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