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龍虎經

南宋朱熹對此提出相 反看法，認為《周易參同契》並非據《古文龍虎經》而作，恰恰相反，“蓋是後人見 《魏伯陽傳》有‘龍虎上經’一句，遂偽作此經。大概皆是體《參同》而為，故其間有 説錯了處。”①元初俞琰續申此説，謂“魏公之作《參同契》，乃是假借《周易》爻象， 發明作丹之秘，非推廣《龍虎經》之説。若果推廣《龍虎經》之説，則當曰《龍虎參同 契》，不得謂之《周易參同契》也。”②

朱熹、俞琰雖然指出了《龍虎經》之偽，但尚 未對它的來歷作進一步考察。近人王明將此書與《雲笈七籙》卷七十三之《金丹金碧潛 通訣》相校讀，“校讀之下，僅有訛異之文，無出入之句”。始發現“此《訣》即《龍 虎經》文所自出”。③從而斷定此書是借《金丹金碧潛通訣》之文，而改易其書名的冒 名書。

陳國符、王明又經過考證，斷定《金丹金碧潛通訣》的作者是隋唐人羊參微，④而 將此丹訣易名為《古文龍虎經》之“作偽年代，約當唐五代間”。⑥此書雖稱名《古文 龍虎經》，而其文字確全襲《金丹金碧潛通訣》（只在少數字句上小有改動），甚至連 “訣不輒造，理不虛擬”，“丹術既著，不可更疑，故演此訣以輔火記焉”之文句，也 仍《潛通訣》之舊。上文二“訣”字自然指《潛通訣》，它更表明《龍虎經》文是抄襲 《潛通訣》之文而來。

《金丹金碧潛通訣》是為演説《參同契》而作，且其演説，並非對其興理之闡釋， 而僅是對其文句作演繹。如《參同契》雲：“乾坤者，易之門户，眾卦之父母。”《古 文龍虎經》則曰：“神室者，丹之樞紐，眾石之父母，砂汞別居。”《參同契》雲： “既未至晦爽，終則復更始，日辰為期度，動靜有早晚，春夏據內體，從子到辰巳，秋 冬當外用，自午訖戌亥。”

《古文龍虎經》則曰：“變化既未神，終能復更始，初九為期度，陽和準旦暮，周 歷合天心，陽爻畢於已，正陽發離午，自丁終於亥。”《參同契》雲：“天地設位，易 行乎其中矣。天地者，乾坤也；設位者，列陰陽配合之位也。”《古文龍虎經》則曰： “神室設位，變化在乎其中矣。神室者，上下釜也；設位者，列雌雄相合之密也。” 《參同契》雲：“言不苟造，論不虛生，引驗見效，校度神明。”《古文龍虎經》則曰： “訣不輒造，理不虛擬，約文伸奧，扣索神明。”如此等等，幾乎逐句對《參同契》作 了類似的演繹。如此演繹《參同契》，雖然能為人們閲讀《參同契》提供一種理解角度， 但終究不能給它增加新的內容，因此它的價值不高。此外，朱熹、惠棟等學者還指出此 書在演繹《參同契》時，尚有乖誤處。

此書現存三種注本，一為成書於南宋淳熙十二年（1185）之王道《古文龍虎經註疏》 三卷；二為佚名氏《古文龍虎經注》一卷，皆載《正統道藏》太玄部：三為明彭好古 《金碧古文龍虎上經》一卷，載《道言內外秘訣全書》。以上注家皆認《古文龍虎經》 為先於《參同契》之古丹經，故皆引《參同契》文以閘釋《古文龍虎經》，實是對歷史 之顛倒。

此外，《正統道藏》又有佚名氏《讀龍虎經》之短文，為《古文龍虎經》的某些名 詞術語作銓釋。

《文獻通考》經籍考神仙家：“《金碧潛通》一卷，晁氏曰：“題長白山元陽子解，未詳何代人，不著撰人名氏。”“金者，剛柔得位，火不能灼，服之仙遊碧落雲。疑即羊參微所撰。”

陳國符《道藏源流考》認為“元陽子蓋即羊參微，”疑為隋唐人。此即《古文龍虎經》、《龍虎上經》。《道藏目錄詳註》認為皆述“先天有無之妙，為丹經之祖也。”

神室者，丹之樞紐，眾石父母，砂汞別名。出陽入陰，流曜二方，列數三軸，法象水火。制猶王者，武以討叛，文德懷柔，土德為王。提劍偃弋，以鎮四方。坎離數一二，南北獨為經，故冠七十二名之長。剛柔稟自然，金火當直事，水土相含受，雄雌並一體，用之有條理。變化即未濟，終即復更始。初九為期度，陽和準早晚，周曆合天心，陽爻畢於已；正陽發丙午，自丁終於亥；水火列一方，守界成寒暑，東西表仁義，五行變四時。如是陰陽之互用，順三一而得其理；神室設位，變化乎其中。神室者，上下釜也；設位者，雌雄配合之密也。變化為砂汞。砂汞者，金土二用。二用無定位，張翼飛虛危。往還性不定，上下以為常。獨居不改化，獨處於中宮。包囊眾石，為丹祖宗。有無相制，朱雀炎空。紫華耀石，砂汞沒亡。訣不輒造，理不虛擬，約文申奧，叩索神明。演爻徵卦，五行為諷，坎雄金精，離雌火光；金火自伐，水火相剋，土王[1]金鄉，三物俱德，四海輻輳，以致太平。並由中宮土德，黃帝之功也。金火者，真[2]也。丹術著明，莫大乎金火。窮微以任化，陽動則陰消，混沌終一九，寶精更相持。藥有三百八十四銖[3]，銖據一斤為十六兩也。金精一化[4]，青龍受符。當斯之時，神室煉其精，火金相運推，雄陽翠玄水，雌陰赩[5]黃金，陰陽混交接，精[6]液包元氣，萬象憑虛生，感化各有類。眾丹靈蹟長，莫不由於是[7]。元君始鍊汞，神室含洞虛。玄白生金公[8]，巍巍建始初。三五以相守，飛精以濡滋。玄女演其序，戊己貴天符，天符道漸剝，難以應玄圖。故演作丹意，乾坤不復言。丹砂硫[9]汞父，戊己黃金母，鐘律還二六，鬥樞建九三[10]，赤童戲朱雀，變化為青龍。坤初變成震，三日月出庚[11]；龍虎自相尋，坤再變成兑，八日月出丁，上弦金半斤；坤三變成乾，十五三陽備，圓照東方甲。金水温太陽，赤髓流為汞，汞者弄明璫。月盈自含虧，[12]十六轉將減，乾初缺成巽，平明月見辛；乾再損成艮，二十三下弦，下弦水半斤；月出於丙南，乾三變成坤，坤乙三十日，東北喪其朋。月沒於乙地，坤乙月既晦，土木金將化，續坤生震龍。乾坤括始終[13]，如上三十日，坤生震兑乾，乾生巽艮坤。八卦列布曜，運移不失中。調火六十日，變化自為證。神室有所象，雞子為形容，五嶽峙潛洞，際會為[14]樞轄。發火初温微，亦如爻動時。上戴黃金精，下負坤元形，中和流水情，深合應三才[15]，乾動運[16]三光，坤靜含陽氣，神室用[17]施行，金丹然後成。可不堅乎？煉化之器，包括飛凝，開合靈户。希夷之府窟，造化之泉源。[18]陽氣發坤，日晷南極，五星連珠，日月合璧。金砂依分，呼吸相應，華蓋上臨，三台下輔，統錄之司，當密其固[19]。火煉中宮土，金入水北方，土水金三物，變化六十日。自然之要，先存後亡。或火數多，分兩違則，或水不定，同處別居，剛柔亢行[20]，不相涉入；非火之咎，責譴於土，土鎮中宮，籠罩四方，三光合度，以致太平。五臟內養，四肢調和，水涸滅影，含曜內明，金水相瑩，潤色沉曜[21]，調火温水，發之俱化，道近可求。土水獨相配，翡翠生景雲，黃赤混其精[22]，紫華敷太陽，水能生萬物，聖人獨知之。金德尚白煉，鉛以求黃色，馬為生中宮，黃金不飛灼，土煙雲起後[23]，有無互相制，上有青龍居，兩無宗一有，靈化妙難窺。煉銀於鉛，神物自生，銀者金精，鉛者北靈，水者道樞，陰陽之始；始固生銀[24]，鉛化黃丹，寄立五金，為鉛外黑，色稟北方，內有銀精，披褐懷玉，外似狂夫；銀為鉛子，子隱鉛中；汞者鉛子，子藏母胎，素真眇漠[25]，似有似無。灰池炎灼，鉛沉銀浮，潔白見寶，可造黃金[26]。殼為金精，水環[27]黃液，徑寸以混三才，天地初分，混若雞子，[28]圓高中起，狀似蓬壺，關閉微密，神運其中，爐灶取象，固塞周堅。委曲相制，以使無虞。自然之理，神化無方，磁石吸鐵，間隔潛應[29]。何況雞子，配合而生，金土之德，常與汞俱[30]。自火記不虛作，已下重解前文，丹術既著，不可更疑焉。故演此訣，以輔火記焉。庶使學者取象下文，雲文字鄭重，説與世人，豈不熟思，是其義也。

[1]王：通“旺”。

[2]《古文龍虎經》“真”下有“鉛”字。

[3]“藥有三百八十四銖”，《龍虎經》此句為“卦與藥合，金有三百八十四銖”。

[4]《龍虎經》此句下有“二[既—左旁/點—佔]成丹”句。

[5]“（赤□色）”，《龍虎經》為“赭”。

[6]“精”，《龍虎經》為“金”。

[7]“眾丹靈蹟長，莫不由於是”，《龍虎經》為“眾丹之靈蹟，長生莫不由”。同時在此句後有“玄潤光澤”句。

[8]“玄白生金公”，《龍虎經》作“玄生白金公”。

[9]“硫”，《龍虎經》作“留”。

[10]“九三”，《龍虎經》為“三九。

[11]“三日月出庚”，《龍虎經》此句下有“東西分卯酉”句。

[12]“汞者弄明璫，月盈自含虧”，《龍虎經》此句為“奼女弄金璫，月盈自合虧”。

[13]此句後，《龍虎經》有“故回震龍也”數字。

[14]“為”，《龍虎經》作“有”。

[15]“中和流汞情，深合應三才”，《龍虎經》為“中和流素津，參合考三才”。

[16]“運”，《龍虎經》作“應”。

[17]“用”，《龍虎經》作“先”。

[18]“希夷之府窟，造化之泉源”，《龍虎經》此句為“希夷之府，造化泉窟”。

[19]此句下，《龍虎經》有“詰責能否”句。

[20]“行”，《龍虎經》作“衡”。

[21]“水涸滅影，含耀內明，金水相瑩，潤色沉耀”，《龍虎經》“滅影”為“火滅”，“內明”為“內朗”，“相瑩”為“相榮”，“沉耀”為“流暉”。

[22]“黃赤混其精”，《龍虎經》為“黃黑混元精”。

[23]“馬為生中官，黃金不飛灼，土煙雲起後”，《龍虎經》為“感化生中宮，黃金銷不飛，灼土煙雲起”。

[24]“始固生銀”，《龍虎經》為“故懷銀精”。

[25]“銀為鉛子，子隱鉛中；汞者鉛子，子藏母胎，素真眇漠”，《龍虎經》為“銀為鉛母，母隱鉛中。鉛者銀子，子藏銀胞，真素渺邈”。

[26]“黃金”，《龍虎經》為“黃輿”。

[27]“環”，《龍虎經》為“還”。

[28]“徑寸以混三才，天地初分，混若雞子”，《龍虎經》為“徑寸之質，以混三才，天地未分，象若雞子”。

[29]“間隔潛應”，《龍虎經》為“隔礙潛通”。

[30]“汞俱”，《龍虎經》為“土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