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西伯利亞的囚徒

Во глубине сибирских руд

Храните гордое терпенье,

Не пропадёт ваш скорбный труд

И дум высокое стремленье.

Несчастью верная сестра,

Надежда в мрачном подземелье

Разбудит бодрость и веселье,

Придёт желанная пора:

Любовь и дружество до вас

Дойдут сквозь мрачные затворы,

Как в ваши каторжные норы

Доходит мой свободный глас.

Оковы тяжкие падут,

Темницы рухнут — и свобода

Вас примет радостно у входа,

И братья меч вам отдадут. ^[3] 

在西伯利亞礦井的深處，

望你們保持高傲的忍耐，

你們屈辱的勞動不會白做，

你們崇高的思想不會泯滅。

希望藏在黑暗地下，

她是不幸的忠誠姐妹，

她將喚起振奮和歡樂，

渴望的時辰將要來臨：

愛情和友誼將抵達你們，

穿過道道陰暗的閘門，

就像我這自由的聲音，

抵達你們苦役的礦井。

沉重的鐐銬將跌落，

黑暗的牢房將塌陷，

自由會在門口歡迎你們，

兄弟們會遞上一把利劍。

（劉文飛譯） ^[3] 

在西伯利亞礦坑的深處，

望你們堅持着高傲的忍耐的榜樣，

你們的悲痛的工作和思想的崇高志向，

決不會就那樣徒然消亡。

災難的忠實的姐妹——希望，

正在陰暗的地底潛藏，

她會喚起你們的勇氣和歡樂，

大家期望的時辰不久將會光降。

愛情和友誼會穿過陰暗的牢門，

來到你們的身旁，

正像我的自由的歌聲，

會傳進你們苦役的洞窟一樣。

沉重的枷鎖會掉下，

黑暗的牢獄會覆亡，

自由會在門口歡欣地迎接你們，

弟兄們會把利劍送到你們手上。

（戈寶權譯） ^[1] 

《致西伯利亞囚徒》是普希金寫給被流放到西伯利亞的十二月黨人的。1825年12月，俄國十二月黨人起義失敗了。這次起義是俄國貴族革命者發動的反對農奴制度和沙皇專制的武裝起義，領導起義的貴族革命者在俄國曆史上被稱為“十二月黨人”，他們為俄國勞苦大眾謀幸福而視死如歸，被俄國思想家赫爾岑稱為“從頭到腳用純鋼打造的”英雄。沙皇尼古拉一世血腥鎮壓了起義，絞死了起義的五位領導者，並將百餘名起義者流放到西伯利亞服苦役。在這些被流放的囚徒中，有普希金的許多同學和朋友。想到朋友們正在西伯利亞服苦役，1827年新春過後，普希金不顧自己處境的危險，寫下《致西伯利亞囚徒》這首詩，瞞過尼古拉一世，請前去探監的一位十二月黨人妻子帶去該詩。 ^{[4]  [5]} 

詩人把生活的苦難與囚徒們思想意志的崇高加以對比，歌頌了十二月黨人傲岸不屈的精神。他以樂觀主義感染着囚徒，確信自由的一天終會到來，預示着未來的勝利：枷鎖會掉下，牢獄會覆亡，劈殺一切腐惡勢力的利劍，會送到囚徒門的手中。 ^[4] 

全詩四節，第一節總寫，“在西伯利亞礦坑的深處”，是這些囚徒的處境，沒有人身保障，被剝奪了自由和權利，在惡劣的環境條件下被人監管着服苦役。以這樣一句詩開頭，表明了普希金在惦念着他們。“望你們堅持着高傲的忍耐的榜樣”，這是詩人對這些囚徒的期望，期望十二月黨人忍耐這種艱苦，在忍耐中保持着高傲的精神，對沙皇的殘酷迫害決不屈服。“你們的悲壯的工作和思想的崇高志向，決不會就那樣徒然消亡”，是詩人對十二月黨人的評價和承諾。

第二節是對十二月黨人的鼓勵，關鍵詞是“希望”，詩人真誠地鼓勵十二月黨人在災難中懷抱希望。對於革命勝利的希望，詩人用“忠實”這個詞進行描述，表明了普希金對這個希望的實現堅信不疑，也是給予十二月黨人的精神力量。十二月黨人作為革命的前驅者，將會因為俄國人民的堅信而不感到寂寞和畏懼。

第三節是對十二月黨人的心靈慰藉，關鍵詞是“愛情”和“友誼”。十二月黨人雖然現在是囚徒，但他們的生活裏並不缺乏愛情和友誼。據史料記載，有一百多名起義者被流放到西伯利亞服苦役，可貴的是，幾乎所有的十二月黨人的妻子、女友都不肯離婚或分手，她們義無反顧、堅貞不渝，更是心甘情願地選擇了與自己的丈夫、男友一起前往遙遠的蠻荒之地西伯利亞服苦役的艱難道路，她們和十二月黨人同樣讓人起敬。

第四節是對未來的瞻望。沙皇的專制統治必將被推翻，革命必將勝利。詩人説，在自由到來的那個時刻，“弟兄們會把利劍送到你們手上”。利劍代表着武器，代表着鬥爭，顯示了俄國人民對革命英雄的崇高敬意。

全詩語言樸素，充滿激情，直抒胸臆。十二月黨人起義時，普希金被流放在外地。普希金回到彼得堡後，沙皇尼古拉一世曾問他，如果十二月黨人起義時他在彼得堡，他是否會參加。普希金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會的。陛下。” ^[5] 

亞歷山大·謝爾蓋耶維奇·普希金（Aleksandr Sergeyevich Pushkin，公元1799一公元1837年），俄國文學家、詩人，是現代俄國文學的奠基人，被譽為“俄國小説之父”。他的作品是俄國民族意識高漲以及貴族革命運動在文學上的反映。普希金作品具有思想性和藝術性，表現了對自由、對生活的熱愛，對光明必能戰勝黑暗、理智必能戰勝偏見的堅定信仰，他的“用語言把人們的心靈燃亮”的使命感和抱負感動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代表作有詩歌《自由頌》《致大海》《致恰達耶夫》《假如生活欺騙了你》等，詩體小説《葉甫蓋尼·奧涅金》，小説《上尉的女兒》《黑桃皇后》等。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