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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二首

(李商隱組詩(鳳尾香羅薄幾重))

鎖定
《無題二首》是唐代詩人李商隱組詩作品。第一首詩寫抒情主人公深夜難眠,回憶起當時與情人偶遇的情景,以及渴望和惆悵的心情,期待着有機緣能再相遇,表現了主人公愛情失意的幽怨和相思無望的苦悶之情。第二首詩寫了抒情主人公的身世遭遇之感和相思苦戀之情,並表示為了愛情甘願受折磨,決心追求幸福。其一塑造了一個渴慕愛情而無法與如意郎君相見的閨中少女形象,其二塑造了一個雖飽受相思之苦卻相信愛情、無怨無尤、至情至性的女性形象。組詩內涵豐富,措辭婉轉,手法精妙,寓意深遠。
作品名稱
無題二首
出    處
全唐詩
作    者
李商隱
創作年代
晚唐
作品體裁
七言律詩
作品題材
愛情詩

無題二首作品原文

無題二首
其一
鳳尾香羅薄幾重,碧文圓頂夜深縫
扇裁月魄羞難掩,車走雷聲語未通
曾是寂寥金燼暗,斷無消息石榴紅
斑騅只系垂楊岸,何處西南任好風
其二
重帷深下莫愁堂,卧後清宵細細長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1] 

無題二首註釋譯文

無題二首詞句註釋

⑴鳳尾香羅:指織有綵鳳圖紋的芳香的羅帳。幾重:幾層。
⑵碧文:指青碧花紋。圓頂:指圓形帳頂。
⑶裁:製成。月魄:此指圓月之形。
⑷雷聲:喻車聲。
⑸曾是:已是。金燼(jìn):銅燈盞上的殘燼。燭花燒完了,故暗。
⑹斷無:絕無,一點都沒有。石榴紅:石榴花開的季節。
⑺斑騅(zhuī):黑白色相間的馬。此亦指男方所乘之馬。
⑻西南:東川在西南。
⑼重帷:層層簾幕。莫愁:古樂府中女子名。唐石城女子,善歌謠,嫁為盧家婦。泛指少女。此以喻所戀思的女子。
⑽清宵:靜夜。細細:形容夜長。
⑾神女:即巫山神女。宋玉《高唐賦序》稱楚王遊高唐夢見神女,神女稱“旦為朝雲,暮為行雨”。
⑿小姑:原注“古詩有‘小姑無郎’之句。”南朝樂府《青溪小姑曲》:“開門白水,側近橋樑。小姑所居,獨處無郎。”居處:居住。這裏指生活。
⒀風波:喻危難險阻。
⒁誰教:誰使。桂葉香:喻美好的品質。
⒂直:即使。了:全然。
⒃清狂:似狂而不狂。指痴情、心神迷亂的狀態。 [2]  [3-4] 

無題二首白話譯文

其一
織有鳳尾紋的香羅帳,薄薄的有幾多重;那碧綠花紋的圓帳頂,夜深時細線密縫。
團扇裁成圓月之形,正嬌羞地半遮臉面;你乘車子匆匆經過,輪聲隱隱片語難通。
已是寂寥地長夜無眠,相伴到殘燈暗燼;可你依然是渺無音訊,石榴花又已緋紅。
我的斑騅馬兒啊,只栓系在那垂楊岸上;幾時才能夠等到,西南那邊吹來的好風?
其二
層層的帷幕深垂在莫愁的閨房,她悄卧牀中秋夜啊緩慢而悠長。
巫山神女般的生涯原是一場夢,像小姑那樣獨處本也沒有情郎。
不信柔弱菱枝能經受風波摧殘,是誰使芬芳桂葉在月露下飄香?
即使深知沉溺相思是全無益處,也無妨終生惆悵落個似醉如狂。 [2] 

無題二首創作背景

這組無題詩究竟有沒有寄託,是一個複雜的問題。馮浩將第一首詩中的“垂楊岸”解為“寓柳姓”(指詩人的幕主柳仲郢),將“西南”解為“蜀地”,從而把這首詩説成是詩人“將赴東川,往別令狐,留宿,而有悲歌之作”。從詩歌形象的整體出發,聯繫詩人的身世遭遇和其他作品,這首詩的寄託痕跡其實並不明顯。
而第二首詩着重寫主人公如夢似幻、無所依託、橫遭摧折的悽苦身世,筆意空靈概括,意在言外,其中就可能寓含或滲透着作者自己的身世之感。“神女”一聯,體現出詩人在回顧往事時深慨輾轉相依、終歸空無的無限悵惘。“風波”一聯,如單純寫女子遭際,顯得不着邊際;而從比興寄託角度理解,反而易於意會。作者地位寒微,“內無強近,外乏因依”(《祭徐氏姊文》),仕途上不僅未遇有力援助,反遭朋黨勢力摧抑,故借菱枝遭風波摧折,桂葉無月露滋潤致慨。其託宮怨以寄慨的《深宮》詩中有“狂飈不惜蘿陰薄,清露偏知桂葉濃”之句,取譬與“風波”二句相似(不過“清露”句與“月露”句託意正相反而已),也可證“風波”二句確有寄託。何焯説這首無題“直露(自傷不遇)本意”。不論這組無題詩有無寄託,都可以當作愛情詩理解。 [4]  [5] 

無題二首作品鑑賞

無題二首整體賞析

這兩首詩都採取主人公深夜追思往事的方式寫愛情失意的幽怨,相思無望的苦悶,因此,主人公的心理獨白就構成了詩的主體。主人公的身世遭遇和愛情生活中某些具體情事就是通過追思回憶或隱或顯地表現出來的。
第一首詩似寫一位女性在懷思所愛,寫她深夜難眠還在縫製羅帳,回憶起當時偶遇的情景,及寫渴望和惆悵的心情,期待着有機緣能再相遇。也可以從男性的角度作擬女方的解釋。起聯寫女主人公深夜縫製羅帳。鳳尾香羅,是一種織有鳳紋的薄羅;碧文圓頂,指有青碧花紋的圓頂羅帳。李商隱寫詩特別講求暗示,即使是律詩的起聯,也往往不願意寫得過於明顯直遂,留下一些內容讓讀者去玩索體味。像這一聯,就只寫主人公在深夜做什麼,而不點破這件事意味着什麼,甚至連主人公的性別與身份都不作明確交代。通過“鳳尾香羅”“碧文圓頂”的字面和“夜深縫”的行動,可以推知主人公大概是一位幽居獨處的閨中女子。羅帳,在古代詩歌中常常被用作男女好合的象徵。在寂寥的長夜中默默地縫製羅帳的女主人公,大概正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憶和對會合的深情期待中。
接下來是女主人公的一段回憶,內容是她和意中人一次偶然的相遇:“扇裁月魄羞難掩,車走雷聲語未通。”對方驅車匆匆走過,自己因為羞澀,用團扇遮面,雖相見而未及通一語。從上下文描寫的情況看,這次相遇不像是初次邂逅,而是“斷無消息”之前的最後一次照面。否則,不可能有深夜縫製羅帳,期待會合的舉動。正因為是最後一次未通言語的相遇,在長期得不到對方音訊的今天回憶往事,就越發感到失去那次機緣的可惜,而那次相遇的情景也就越加清晰而深刻地留在記憶中。所以這一聯不只是描繪了女主人公愛情生活中一個難忘的片斷,而且曲折地表達了她在追思往事時那種惋惜、悵惘而又深情地加以回味的複雜心理。起聯與頷聯之間,在情節上有很大的跳躍,最後一次照面之前的許多情事統統省略了。
頸聯寫別後的相思寂寥。和上聯通過一個富於戲劇性的片斷表現瞬間的情緒不同,這一聯卻是通過情景交融的藝術手法概括地抒寫一個較長時期中的生活和感情,具有更濃郁的抒情氣氛和象徵暗示色彩。兩句是説,自從那次匆匆相遇之後,對方便絕無音訊。已經有多少次獨自伴着逐漸黯淡下去的殘燈度過寂寥的不眠之夜,眼下又是石榴花紅的季節了。“蠟炬成灰淚始幹”,“一寸相思一寸灰”,那黯淡的殘燈,不只是渲染了長夜寂寥的氣氛,而且它本身就彷彿是女主人公相思無望情緒的外化與象徵。石榴花紅的季節,春天已經消逝了。在寂寞的期待中,石榴花紅給她帶來的也許是流光易逝、青春虛度的悵惘與傷感吧。“金燼暗”“石榴紅”,彷彿是不經意地點染景物,卻寓含了豐富的感情內涵。把象徵暗示的表現手法運用得這樣自然精妙,不露痕跡,這確實是藝術上爐火純青境界的標誌。
末聯仍舊到深情的期待上來。“斑騅”句大概是暗示她日久思念的意中人其實和她相隔並不遙遠,也許此刻正繫馬垂楊岸邊呢,只是咫尺天涯,無緣會合罷了。末句化用曹植七哀詩》“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詩意希望能有一陣好風,將自己吹送到對方身邊。李商隱的優秀的愛情詩,多數是寫相思的痛苦與會合的難期的,但即使是無望的愛情,也總是貫串着一種執着不移的追求,一種“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式的真摯而深厚的感情。希望在寂寞中燃燒,這首詩所表露出來的也正是這樣一種感情。這是他的優秀愛情詩和那些缺乏深摯感情的豔體詩之間的一個重要區別,也是這些詩儘管在不同程度上帶有時代、階級的烙印,卻仍是動人之作的原因。
第二首詩比起第一首更側重於抒寫女主人公的身世遭遇之感。此詩寫少女醒後細品夢中的情景,必然若失,徒自傷感,並表示為了愛情甘願受折磨,決心追求幸福。此詩寫法非常概括。一開頭就撇開具體情事,從女主人公所處的環境氛圍寫起。層帷深垂,幽邃的居室籠罩着一片深夜的靜寂。獨處幽室的女主人公自思身世,輾轉不眠,倍感靜夜的漫長。“重帷”“莫愁堂”從一開始就奠定了全詩幽怨的氣氛,而“清宵細細長”則交待了時間,凸顯了夜晚的漫長。這裏儘管沒有一筆正面抒寫女主人公的心理狀態,但透過這靜寂孤清的環境氣氛,那帷幕深垂的居室中瀰漫着一層無名的幽怨。女主人公便就是在這樣清冷孤寂的夜晚開始追憶往事。
頷聯進而寫女主人公對自己愛情遇合的回顧。上句用楚王夢遇巫山神女事,下句用樂府《神絃歌·清溪小姑曲》:“小姑所居,獨處無郎。”意思是説,追思往事,在愛情上儘管也像巫山的女神那樣,有過自己的幻想與追求,但到頭來不過是做了一場幻夢而已;直到現在,還正像清溪小姑那樣,獨處無郎,終身無託。這一聯雖然用了兩個典故,卻幾乎讓人感覺不到有用典的痕跡,真正達到了驅使故典如同己出的程度。特別是它雖然寫得非常概括,卻並不抽象,因為這兩個典故各自所包含的神話傳説本身就能引起讀者的豐富想象與聯想。兩句中的“原”字、“本”字,頗見用意。前者暗示她在愛情上不僅有過追求,而且也曾有過短暫的遇合,但終究成了一場幻夢,所以説“原是夢”;後者則似乎暗示:儘管迄今仍然獨居無郎,無所依託,但人們則對她頗有議論,所以説“本無郎”,其中似含有某種自我辯解的意味。不過,上面所説的這兩層意思,都寫得隱約不露,不細心揣摩體味是不容易發現的。
頸聯從不幸的愛情經歷轉到不幸的身世遭遇。這一聯用了兩個比喻:説自己就像柔弱的菱枝,卻偏遭風波的摧折;又像具有芬芳美質的桂葉,卻無月露滋潤使之飄香。這一聯含意比較隱晦,似乎是暗示女主人公在生活中一方面受到惡勢力的摧殘,另一方面又得不到應有的同情與幫助。“不信”,是明知菱枝為弱質而偏加摧折,見“風波”之橫暴;“誰教”,是本可滋潤桂葉而竟不如此,見“月露”之無情。措辭婉轉,而意極沉痛。
愛情遇合既同夢幻,身世遭逢又如此不幸,但女主人公並沒有放棄愛情上的追求:“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即便相思全然無益,也不妨抱痴情而惆悵終身。在近乎幻滅的情況下仍然堅持不渝的追求,“相思”的銘心刻骨更是可想而知了。愛情的幻滅,身世遭逢的不幸使得主人公的形象更加寂寞起來,而這種寂寞正是主人公遭際不如意的反映。
這組詩內容豐富,寓意深遠。其一塑造了一個渴慕愛情而無法與如意郎君相見的閨中少女形象,其二塑造了一個雖飽受相思之苦卻相信愛情、無怨無尤、至情至性的女性形象。這兩首詩首先是成功的愛情詩。即使讀者完全把它們作為愛情詩來讀,也並不減低其藝術價值。 [5]  [6] 

無題二首名家點評

其一
明代許學夷《詩源辨體》:商隱七方律,語雖穠麗而中多詭僻,如“狂飆不惜蘿陰薄,清露偏知桂葉濃”“落口渚宮供觀閣,開年雲夢送煙花”“曾是寂寥金燼後,斷無消息石榴紅”等句,最為詭僻。《冷齋夜話》雲:“詩至義山為文章一厄”,是也。論詩有理障、事障,予竊謂此為意障耳。 [7] 
清代沈厚塽《李義山詩集輯評》:何焯曰:腹連以香消花盡作對。 [7] 
清代胡以梅《唐詩貫珠》:此詩是遇合不諧,皆寓怨之微意。 [7] 
清代姚培謙《李義山詩集箋註》:此詠所思之人,可思而不可見也。 [7] 
清代屈復《玉谿生詩意》:詳“車走”句,則一二乃車帷也,三言僅能睹面,四言未能交語也。五六夜深燈燼,消息難通,七八言安得好風吹汝來也。 [7] 
清代孫洙唐詩三百首》:明明可見,卻不可接。 [7] 
其二
明末清初王夫之唐詩評選》:豔詩別調。 [7] 
清代黃周星唐詩快》:義山最工為情語。所謂“情之所鍾,正在我輩”,非義山其誰歸? [7] 
清代沈厚塽《李義山詩集輯評》:何焯曰:義山無題數詩,不過自傷不逢,無聊怨題,此篇乃直露本意。 [7] 
清代胡以梅《唐詩貫珠》:此以莫愁比所思之人也。 [7] 
清代陸昆曾《李義山詩解》:此篇言相思無益,不若且置,而自適其嘯志歌懷之得也。 [7] 
清代姚培謙《李義山詩集箋註》:此義山自言其作詩之旨也。重幃自鎖,清宵自長,所謂神女小姑,即《楚辭》“望美人兮南浦”之意,非果有其人也。 [7] 
清代屈復《玉谿生詩意》:“夢”字承秋宵,“居處”承奠愁堂,“風波”承白水居處,“月露”承神女夢,“相思”總結上六句,“惆悵”“清狂”中説七句也。 [7] 
清代葉矯然《龍性堂詩話初集》:“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平明鍾後更何事,笑倚牆邊梅樹花”“若是曉珠明又定,一生長對水晶盤”,覺欲界纏人,過後嚼蠟,即色即空之義也。 [7] 
清代馮浩《玉谿生詩集箋註》:此種真沉淪悲憤、一字一淚之篇,乃不解者引入歧途,粗解者未披重霧,可慨久矣。 [7] 
總評
清代孫洙《唐詩三百首》:明知無益,時惆悵不已,直清狂本色耳。 [7] 
清末張採田《李義山詩辨正》:通篇反覆自傷,不作一決絕語,真一字一淚之詩也。 [7] 
清末黃侃《李義山詩偶評》:義山諸無題,以此二首為最得風人之旨。察其餉,純託之於守禮而不佻之處子,與杜陵所謂空谷佳人,殆均不愧幽貞。時解者多以為有思而不得之詞,失之甚矣。 [7] 

無題二首作者簡介

李商隱(約813—約858),唐代詩人。字義山,號玉谿生。懷州河內(今河南沁陽)人。開成進士。曾任縣尉、秘書郎和東川節度使判官等職。因受牛李黨爭影響,被人排擠,潦倒終身。所作詠史詩多託古以諷時政,無題詩很有名。擅長律絕,富於文采,構思精密,情致婉曲,具有獨特風格。然有用典太多,意旨隱晦之病。與温庭筠合稱“温李”,與杜牧並稱“小李杜”。有《李義山詩集》。 [8] 
參考資料
  • 1.    彭定求 等.全唐詩(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1373
  • 2.    陳永正.李商隱詩選譯.成都:巴蜀書社,1991:152-155
  • 3.    黃世中 選注.李商隱詩選 .北京:中華書局,2006:15-17
  • 4.    周振甫 注.李商隱詩選集.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6:237-238
  • 5.    蕭滌非 等.唐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1218-1221
  • 6.    田秀麗解譯.李商隱詩全鑑.北京:中國紡織出版社,2020:102-105
  • 7.    陳伯海.唐詩匯評(下).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5:2470-2471
  • 8.    蕭滌非 等.唐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1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