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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州海陵縣主簿許君墓誌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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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州海陵縣主簿許君墓誌銘》是宋代政治家、文學家王安石創作的墓誌銘。這篇墓誌銘主要是哀悼許平有才能而屈居下位的悲劇。第一段寫許君有大才卻終不得用的事實;第二段以離俗獨行之士和趨勢窺利之士的不遇,來襯托許君的不得志;第三段寫許君的後事;第四段銘文只二十餘字,概括許平一生遭遇,隱含強烈的悲憤。全文議論較多,情調慷慨悲涼。
作品名稱
泰州海陵縣主簿許君墓誌銘
出    處
《王臨川集》
作    者
王安石
創作年代
北宋
作品體裁
散文

泰州海陵縣主簿許君墓誌銘作品原文

泰州海陵縣主簿許君墓誌銘
君諱平,字秉之,姓許氏。餘嘗譜其世家,所謂今泰州海陵縣主簿者也。君既與兄元相友愛稱天下,而自少卓犖不羈,善辯説,與其兄俱以智略為當世大人所器。寶元時,朝廷開方略之選,以招天下異能之士,而陝西大帥范文正公、鄭文肅公爭以君所為書以薦,於是得召試,為太廟齋郎,已而選泰州海陵縣主簿。貴人多薦君有大才,可試以事,不宜棄之州縣。君亦常慨然自許,欲有所為。然終不得一用其智能以卒。噫!其可哀也已。
士固有離世異俗,獨行其意,罵譏、笑侮、困辱而不悔,彼皆無眾人之求而有所待於後世者也,其齟齬固宜。若夫智謀功名之士,窺時俯仰以赴勢物之會,而輒不遇者,乃亦不可勝數。辯足以移萬物,而窮於用説之時;謀足以奪三軍,而辱於右武之國,此又何説哉!嗟乎!彼有所待而不遇者,其知之矣。
君年五十九,以嘉祐某年某月某甲子葬真州之揚子縣甘露鄉某所之原。夫人李氏。子男瓌,不仕;璋,真州司户參軍;琦,太廟齋郎;琳,進士。女子五人,已嫁二人,進士周奉先、泰州泰興縣令陶舜元。
銘曰:有拔而起之,莫擠而止之。嗚呼許君!而已於斯,誰或使之 [1] 

泰州海陵縣主簿許君墓誌銘註釋譯文

泰州海陵縣主簿許君墓誌銘詞句註釋

⑴海陵:州名,今江蘇省泰州市。
⑵譜:為……做家譜,編列。
⑶卓犖(luò)不羈:形容卓越超羣,不甘受拘束。
⑷器:器重,重視。
⑸寶元:宋仁宗年號(1038—1040)。
⑹方略:指治國用兵的方法與謀略。
⑺以:來。
⑻范文正公:即北宋名臣范仲淹,字希文,蘇州吳縣人。
⑼鄭文肅公:即鄭戩,字天休,蘇州吳縣人。
⑽太廟:天子的祖廟。齋郎:辦理祭祀事務的小吏。
⑾貴人:指在朝廷中有一定地位的顯貴之人。
⑿困辱:陷於困窘和被侮辱之中。
⒀齟齬(jǔ yǔ):這裏指政治意見不合,互相牴觸。
⒁輒:總是,還。
⒂右武:崇尚武道。
⒃不仕:不出來做官。
⒄起:使……起。
⒅使:造成,促使。之:他。 [1]  [2] 

泰州海陵縣主簿許君墓誌銘白話譯文

先生名平,字秉之,姓許。我曾經編過他的家譜。他就是家譜上所載的現任泰州海陵縣主簿的人。許君既與他的哥哥許元以互相友愛而著稱於天下,而且從少年時就超出一般人,他從不受約束,擅長辯論,與哥哥都因富有才智謀略而被當世的大人先生所器重。仁宗寶元年間,朝廷開設方略科,來招納天下具有特異才能的人才,當時陝西大帥范文正公、鄭文肅公爭相寫信推薦先生,因此,他被徵召進京應試,結果被任命為太廟齋郎,不久被選派做泰州海陵縣主簿。朝中的大臣多薦舉先生有雄才大略,應該任用做重要的事以考驗他,不應該把他放置在州、縣做一般官吏。許君也曾經意氣慷慨,自信自負,想有一番作為。但終究沒能有一次顯示自己才智的機會就死去了。唉!真令人哀傷啊。
讀書人當中本來就有那種遠離塵世、與世俗不合,一味按自己的意圖行事的人,即使受到諷刺謾罵、嘲笑侮辱、窮苦愁困都不後悔,他們都沒有一般人那種對名利的營求之心,而對後世有所期望,因此他們的失意、不合時宜也是應該的。至於那些富有機智謀略、追求功名利祿的讀書人,企圖利用時世的變化,去營求權勢和物利,卻往往不能得志的,也是難以數記的。然而,才辯足以改變一切事物,卻在重用遊説的時代困窮;智謀足以奪取三軍的統帥,卻在崇尚武力的國家遭受屈辱,這種情況又怎麼解釋呢?唉!那些對後世有所期待、遭受困厄卻不後悔的人,大概知道其中的原因吧!
許君死時五十九歲,在仁宗嘉祐某年某月某日葬於真州揚子縣甘露鄉某地的原上。夫人姓李。長子名瓌,沒有做官;次子名璋,任真州司户參軍;三子名琦,任太廟齋郎;四子名琳,中了進士。五個女兒,已經出嫁的兩個,一個嫁於進士周奉先,一個嫁於泰州泰興縣令陶舜元。
墓碑上的銘文是:有人提拔而任用他,沒有誰排擠而阻礙他。唉!許君卻死於小小的海陵縣主簿的官位上,是什麼人造成他如此命運呢? [2] 

泰州海陵縣主簿許君墓誌銘創作背景

這是王安石為已經去世的泰州海陵縣主簿許平所撰寫的墓誌銘。這篇文章當作於宋仁宗嘉祐年間(1056—1063)。 [2] 

泰州海陵縣主簿許君墓誌銘作品鑑賞

泰州海陵縣主簿許君墓誌銘整體賞析

這篇墓誌銘由許平具有雄辯之才展開議論,暗中感慨趨時之士未必能得重用的現實,從而讚揚了君子應貴於自守,不應遭遇困頓而悔恨的可貴精神。
文章的首段,着重介紹許平的卓越才能和生平遭際。為了襯托,還特意把他與其兄許元聯繫到一起,説他們兄弟“相友愛稱天下”,可見其家世不凡。單就許平説,他從小就“卓犖不羈”,胸懷遠志,又“善辯説”,見識超羣。再就兄弟二人説,也“俱以智略為當世大人所器”。這就從主觀與客觀兩個方面顯示出許平的前程寬廣,必將成就一番事業。實際的機遇又如何呢?就在寶元年間,遇上“朝廷開方略之選,以招天下異能之士”,而許平又得到名重一時的陝西大帥範、鄭二公的有力引薦,在召試之後授太廟齋郎,複選為泰州海陵縣主簿。風雲際會的大好時機,而默然沉淪下僚。字裏行間,已深藴不平之氣。在當時,人們是怎樣看待許平的呢?有了解許平的顯貴大力推薦,認為“不宜棄之州縣堪以大用;至於許平自己呢?也十分自負,而“欲有所為”。可是他終究無緣一顯身手以展其智能而含恨謝世。
第二段即由此而生髮議論。作者縱觀歷史,提出自古以來不遇於時之士,不外乎兩種類型。其一為“離世異俗,獨行其意。罵譏笑侮,困辱而不悔”。這類人與社會一般人所追求的功名事業不同,而是“有待於後世”獲得高潔的名聲。他們的與世不合,自然是意料中事。其二為“智謀功名之士”,他們能洞察時務,把握機,求與當權者相合,藉以一展雄才,有益於世。就是此類積極進取的有為之士,亦往往不遇於時,可見遇時之難了。上舉兩類人,前者作為陪襯,後者方為話題的重點。於是順流而下,對許平等“智謀功名之士”的卓越才能和實際遭遇作進一步闡發。這類人,“辯足以移萬物”,卻偏偏“窮於用説之時”;其“謀足以奪三軍”,而又“辱於右武之國”。本是國家急需的治世之士,竟淪於窮受辱之境。這樣一比照,當權者踐踏人才的行徑也就不言而喻。文章再以“離世異俗”之士作烘托,認為他們不圖顯於今而是有所待於後世”,這一行為,若與力求遇於時而不得的“智謀功名之士”相較,也自有其合理之處而令人理解了。文中或正説,或反説,都在為許平的不遇而終嘆息。
在最後的銘語中,作者更是滿懷激情地給予評説:“有拔而起之,莫擠而止之。嗚呼許君!而已於斯。”作為許平來説,本該是幸運者!既因當朝顯貴推薦起而得官,仕途中又未遭人嫉妒排擠而堵住進身之階;而其結局卻又極其不幸:僅僅停留在縣主簿這樣的低層官職上。這一極不合理的現象,又是誰造成的呢?以反問作結,益顯作者的同情與不平之慨。
全文議論較多,以議論代敍事,情調慷慨悲涼,筆調深沉含蓄,與其他墓誌銘以敍事為主的寫法大有不同,因此成為王安石所寫墓誌銘的一個顯著特點,同時也因此成為後世文學研究的佳作之一。 [2]  [3] 

泰州海陵縣主簿許君墓誌銘名家點評

明·茅坤唐宋八大家文鈔》卷九十四:許君多奇氣,而荊公之志亦如之。 [3] 
清·金聖嘆天下才子必讀書》卷十五:如崩崖,如斷岸,如欲墮不墮危石,如仄路合沓,走出仍是前溪。此為王介甫先生之筆。 [3] 
清·吳楚材吳調侯古文觀止》:起手敍事,以後痛寫淋漓,無限悲涼。總是説許君才當大用,不宜以泰州海陵縣主簿終,此作銘之旨也。文情若疑若信,若近若遠,令人莫測。 [3] 
清·呂留良《古文精選·王文》:此文位置既高,筆力超絕。餘謂讀介甫之文者,但取其高志毅力以潛心遜志,體道而致中,何不可之有?[消]蔡世遠《古文獾正》卷十篇中含一“命”字,卻不説出,更覺語少意多。 [3] 
清·唐德宜《古文翼》卷八:孫執升雲:許君不宜為主簿,而竟以泰州海陵縣主簿終,此銘志之所由作也。起手敍許君行誼,只數語可了,以下都作若疑若信、可駭可異之言,以寄其欷獻欲絕之情,自成一篇絕妙墓誌手筆特異。 [3] 

泰州海陵縣主簿許君墓誌銘作者簡介

王安石(1021—1086),字介甫,晚號半山,撫州臨川(今江西撫州)人。慶曆二年(1042)進士。嘉祐三年(1058)上萬言書,提出變法主張。宋神宗熙寧二年(1069)任參知政事,推行新法。次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熙寧七年(1074)罷相,次年復任宰相;熙寧九年(1076)再次罷相,退居江寧(今江蘇南京)半山園,封舒國公,不久改封荊,世稱荊公。卒諡文。執政期間,曾與其子王雱及呂惠卿等註釋《詩經》《尚書》《周官》,時稱《三經新義》。其文雄健峭拔,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詩歌遒勁清新。所著《字説》《鐘山一日錄》等,多已散佚。今存《王臨川集》《臨川集拾遺》,後人輯有《周官新義》《詩義鈎沉》等。 [4] 
參考資料
  • 1.    吳楚材 吳調侯.古文觀止.長沙:嶽麓書社,1982:683-685
  • 2.    東籬子解譯.王安石集全鑑.北京:中國紡織出版社,2020:136-140
  • 3.    朱一清.古文觀止鑑賞集評(第四卷).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2010:289-293
  • 4.    繆鉞 等.宋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14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