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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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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貞行》是唐代詩人韓愈的詩作。此詩可分為兩部分。前一部分,聲討二王(王叔文王伾)等小人用事,認為他們最終被正之以法是理所當然的。後一部分,對柳宗元劉禹錫等人因受牽連而被貶,寄予深切的同情。全詩褒貶態度分明,在公義和私交的處理上比較適當。
作品名稱
永貞行
作    者
韓愈
創作年代
中唐
作品出處
全唐詩
文學體裁
七言古詩

永貞行作品原文

永貞行
君不見太皇諒陰未出令,小人乘時偷國柄
北軍百萬虎與貔,天子自將非他師
一朝奪印付私黨,懍懍朝士何能為
狐鳴梟噪爭署置,睗睒跳踉相嫵媚
夜作詔書朝拜官,超資越序曾無難
公然白日受賄賂,火齊磊落堆金盤
元臣故老不敢語,晝卧涕泣何汍瀾
董賢三公誰復惜?侯景九錫行可嘆
國家功高德且厚,天位未許庸夫幹
嗣皇卓犖信英主,文如太宗武高祖
膺圖受禪登明堂,共流幽州鯀死羽
四門肅穆賢俊登,數君匪親豈其朋
郎官清要為世稱,荒郡迫野嗟可矜
湖波連天日相騰,蠻俗生梗瘴癘烝
江氛嶺祲昏若凝,一蛇兩頭見未曾
怪鳥鳴喚令人憎,蠱蟲羣飛夜撲燈
雄虺毒螫墮股肱,食中置藥肝心崩
左右使令詐難憑,慎勿浪信常兢兢
吾嘗同僚情可勝?具書目見非妄徵,嗟爾既往宜為懲 [1] 

永貞行註釋譯文

永貞行詞句註釋

①永貞:唐順宗李誦的年號,李誦即位後,他的親信近侍王伾、王叔文引用劉禹錫、柳宗元等一班年輕而有抱負的進步人士進行政治改革,他們採取一些措施企圖遇制藩鎮勢力削弱宦官兵權,廢除若干弊政,啓用有影響的正直大臣,史稱“永貞革新”。行:詩體的一種,亦稱樂府歌行。特點是音節、押韻比較自由,五言、七言、雜言均可以樂府歌行寫時事,並另立符合內容的新題是唐人的創新,稱為新樂府。
②太皇:指唐順宗李誦。永貞元年秋,李誦因病退位,他的兒子李純受禪登基,即唐憲宗,故稱李誦為“太皇”。諒陰:居喪不治事。未出令:指不能親自發號施令。
③小人:指王叔文、王伾。王伾和王叔文最初以棋藝和書法供奉(陪侍)太子李誦,地位較低。韓愈囿於偏見,認為他們不過是一些供帝王消遣玩樂的佞幸弄臣,因而小視他們,稱為“小人”。乘時:乘機。指利用李誦不能決事的時機。國柄:國家權力。
④北軍:北衙禁軍,守衞京城和皇帝的部隊。貔:形狀似熊的猛獸。
⑤將:率領。非他師:不是普通的部隊。這兩句説:禁軍百萬,如虎如貔;由天子親自統帥,並不是一般的軍隊。其實,德宗、順宗時的禁軍基本上掌握在宦官手裏,而且戰鬥力極差。
⑥一朝奪印付私黨:貞元二十一年(此年八月才改元永貞)五月,王叔文、王伾以右金吾大將軍範希朝為左右神策軍(北衙禁軍)、京西諸城鎮行營節度使,又以度支郎中韓泰為範希朝行軍司馬,企圖奪取宦官掌握的軍權。此處韓愈所指的私黨即指韓泰。韓泰是永貞革新的骨幹之一。範希朝是元老宿將,但因年老,只是掛名而已。
⑦懍懍:恐懼的樣子。何能為:能做什麼,意即無能為力。
⑧梟:貓頭鷹。爭署置爭任官職。
⑨睗睒:目光閃動的樣子。跳踉:跳躍。相嫵媚:一互相吹捧。這兩句極力醜化永貞革新諸人,説他們爭奪官位象狐狸和貓頭離樣喧噪叫喚;互相吹捧時,目光閃灼,上竄下跳,樣子十分醜惡。
⑩詔書:以皇帝名義發佈的文件。拜官任職,接受官位。
⑪超資越序:指提拔官員超越資歷和次序。
⑫公然白日受賄賂:據永貞革新反對者所寫的有關記載,在二王掌權的一段時間裏,他們的家中門庭若市,公然買賣官位。
⑬火齊:火齊珠,色赤如金,極珍貴。磊落:眾多。
⑭元臣故老不敢語:唐代制度規定,宰相在政事堂會食,朝官不得謁見。一次,宰相韋執誼、杜佑、高郢、鄭珣瑜等會餐時,王叔文至中書省與韋執誼議事,韋停食以迎叔文。杜佑諸人停箸(筷子)以待,他們心知不可”,但也“莫敢出言”杜佑、高郢年過七十,鄭珣瑜也已六十八歲,三人均德宗時宰相,故稱“元臣故老”。
⑮何:何其,多麼。汍瀾:指淚水縱橫的樣子。據史書記載,左僕射賈耽、宰相鄭珣瑜因不滿王叔文等人而“相次歸卧(辭職)”。
⑯董賢:漢哀帝的男寵,年二十二即位至三公。哀帝死,董賢為王莽所劾,自殺。因為王叔文以棋藝供奉李誦,王以書法待詔翰林,所以韓愈以董賢射二王。這句説:像董賢這樣無才無德竊居高位的人,現在誰還同情他呢。
⑰侯景:初仕北魏,後降南朝梁。生性狡詐,反覆無常。後又舉兵叛梁,攻陷建康,自立為漢帝。史稱“侯景之亂”。此處以侯景射永貞革新集團中的王叔文、王伾。九錫:古代帝王尊禮大臣的最高賞賜,包括九件事物。後代一般以“加九錫”為權臣慕位的信號。侯景在自稱漢帝之前,也先“自加九錫”。這句説:二王等人自封高官,居心不測,結局也徒然令人可嘆。
⑱國家:指唐王朝。
⑲天位:皇位,指皇帝的權力。庸夫:庸人,指王叔文、王伾。幹:竊取。
⑳嗣皇:指唐憲宗李純。卓犖:超羣出眾。信:真,確。英主:英明的人主。李純即位後,對順宗時的一切措施盡行廢除,故而韓愈加以稱讚。
㉑文:文治。太宗:唐太宗李世民,公元627—649年在位。在位期間,歷史家有“貞觀之治”之譽。武:武功。高祖:唐高祖李淵。唐王朝的開國皇帝,他利用隋末農民大起義的機會,起兵奪取權力,建立唐朝。公元618—626年在位。這兩句極力奉承剛剛即位的憲宗李純。
㉒膺圖:承受天命。古代傳説聖王登位,天垂圖象。受禪:即皇帝位。前一個皇帝未死而讓位,叫禪,繼位的稱受禪。明堂:古代帝王朝會、祭祀、饗功、選士的地方。
㉓共:共工,堯時的部族首領,與驢兜,三苗、鯀被稱為“四凶。《尚書·堯典》説:堯流放共工於幽州。鯀:古代部族首領,大禹的父親。堯時,鯀奉命治水,九年無功。被舜殺於羽山。這句借共工流放、鯀死羽山來比況王叔文被貶賜死,王伾死於貶所。
㉔四門肅穆:四方安詳清靜。語見《尚書·舜典》。賢俊登:賢俊之士被朝廷錄用。
㉕數君:指永貞革新的參與者劉禹錫、柳宗元、呂温、李景儉、韓曄、韓泰等人。朋:朋黨。這句説:劉禹錫、柳宗元等人和王叔文並不親近,那裏是他們的同黨呢。
㉖郎官:劉禹錫永貞革新時任屯田員外郎,柳宗元任禮部員外郎,故稱劉、柳為郎官。要:清廉道要。為:被。稱:稱許,稱讚。
㉗荒郡迫野:當時劉禹錫貶連州刺史,旋改貶朗州司馬。柳宗元貶邵州刺史,旋改貶永州司馬。其餘六人均貶遠郡司馬,史稱“永貞八司馬”。嗟:表示感嘆。矜:同情,憐憫。
㉘日:每日,日日。騰:指湖波騰湧。
㉙蠻俗:指南方少數民族的風俗習慣。生梗:指使人不習慣。瘴癘:瘴氣和流行病,古人以為瘴氣可以導致瘧疾病。烝:盛,多。
㉚江氛:江上的水氣。嶺浸:山間昏暗的霧氣。
㉛一蛇兩頭:一種小蛇,其尾也像頭,俗稱兩頭蛇。或謂人見之當死。
㉜蠱蟲:毒蟲。
㉝雄虺:毒蛇。螫:叮咬。墮股肱:毀壞人的四肢。
㉞食中置藥:相傳南方少數民族多養畜蠱蟲,製成毒藥,能致人死命。崩:崩摧,傷心懼怕到極點。這句説:吃飯時怕中毒藥,提心吊膽。
㉟左右使令:左右使用的人。詐:奸詐。憑:憑信,信賴。
㊱浪信:隨意信任輕信。兢兢:小心謹慎。這兩句説:身邊的本地小吏衙役奸詐狡猾,難以信賴;和他們打交道必須謹慎,不能輕信。
㊲同僚:一起同官任職。韓愈貶陽山前任監察御史,劉禹錫亦任監察御史,柳宗元任監察御史裏行,故云。情可勝:情不可勝的問句表達方式,指情誼深厚。
㊳具:全。書:書寫。非妄徵:不是沒有根據的瞎説。當時韓愈已從陽l赦歸所言南方情況皆所目見。
㊴爾:你們,指劉禹錫、柳宗元諸人。既往:以往之事,指諸人追隨王叔文、王伾。懲:引以為戒。 [2]  [3] 

永貞行白話譯文

您沒有看到太皇居喪期間不能親自發號施令,小人乘機竊取國家權力。
北衙百萬禁軍如虎似熊,由天子親自率領,並不是普通的軍隊。
一旦印綬付與私黨,朝士驚恐萬分,還能做什麼?
像狐狸和貓頭離樣喧噪叫喚爭奪官位,互相吹捧時,目光閃灼,上竄下跳。
夜裏起草詔書次日早上就任職了,提拔官員超越資歷和次序竟然不難辦,
青天白日公然賄賂買賣官位,眾多的火齊珠堆滿了金盤。
元老舊臣不敢説話,白天辭職卧牀哭泣淚水縱橫!
像董賢這樣無才無德竊居高位的人,誰還同情他呢;像侯景自封高官,居心不測,結局也徒然令人可嘆。
王朝國家功高德厚,皇帝的權力未容許庸夫竊取。
嗣皇超羣出眾的確稱得上英主,文治如太宗武功如高祖。
承受天命受禪登上明堂,那些人就像共工流放幽州鯀死於羽。
四方安詳清靜,賢俊之士被朝廷錄用,劉禹錫、柳宗元等人和王叔文並不親近,哪裏是他們的同黨呢?
郎官們清廉道要被世人稱讚,被貶謫到野鄉荒郡讓人感嘆同情。
江湖波濤每天洶湧奔騰,蠻人的習俗使人不習慣,瘴氣又盛。
江上水氣、山間霧氣昏暗得像凝住,會不會遇到見之當死的兩頭蛇?
那裏有怪鳥鳴叫讓人煩恨,毒蟲羣飛晚上亂撲燈火。
毒蛇毒蟲叮咬毀壞人的四肢,還有人養畜蠱蟲製毒讓人傷心懼怕。
身邊的本地小吏衙役奸詐狡猾,難以信賴;和他們打交道必須謹慎,不能輕信。
我和他們曾是同僚,情誼深厚,這些都有目證而不是沒有根據的瞎説,希望你們勿忘過往之事引以為戒。

永貞行創作背景

《永貞行》作於唐憲宗元和十年(815)三月,此時距永貞革新已接近十年,可以説是韓愈對永貞革新經大約十年思考後的冷靜回顧。
永貞革新是中唐時期的一次政治革新運動,時間不長,影響也不大,但他們革新政治的措施,卻是符合中唐之際的社會的要求的。永貞革新失敗之後,韓愈由於當時政治因素和受封建知識分子傳統觀念的影響,極力詆譭永貞革新和它的領袖人物王伾和王叔文。此詩就是抒發他的這種見解的。由於當時的情況比較複雜,韓愈反對永貞革新,並不影響他反對宦官專權、藩鎮割據的進步立場。 [2]  [3] 

永貞行作品鑑賞

永貞行整體賞析

這篇作品是韓愈歷來爭議最大的作品。全詩分兩個部分。前一部分,聲討二王等小人用事,認為他們最終被正之以法是理所當然的。後一部分,對柳宗元等因受牽連而被貶,寄予深切的同情。此詩表達了韓愈對永貞革新的觀點與態度,詩中對柳宗元和劉禹錫等人的處境表示了同情,在公義和私交的處理上都是得當的。
韓愈在詩中矛頭所向,乃二王借革新之名而圖謀不軌之實,他不但沒有否定永貞革新,而且把參與革新的柳宗元、劉禹錫等人與二王作了嚴格的區別,認為柳、劉等是不同於二王的。韓愈認為,二王有三件罪不容誅的事:
一、企圖奪取兵權以自固。韓愈詩云:“君不見太皇諒陰未出令,小人乘時偷國柄。北軍百萬虎與貌,天子自將非他師。一朝奪印付私黨,凜慎朝士何能為!”舊注“小人”是指二王。當時的情況是,順宗初立,休病,不能視事,公卜位給皇太子,是為憲宗,順宗則為太上皇。有人認為,當時唐主幼弱,政權未固,二王恐宦官作亂,所以奪宦官兵權以捍衞皇室,目的在於推動革新。韓愈則是站在宦官集團一邊,反對二王奪兵權,是革新的反對派。關於二王奪兵權是否與永貞革新有必然的聯繫,史闕有間,不好妄下結論,但據新、舊《唐書》及《資治通鑑》,當時的情況是王叔文早已與王伾、李忠言、牛昭容等結成黨羽。王氏首先取得起居郎、翰林學士之職,然後又表面上推薦杜佑領度支鹽鐵使,並以己副之。其時杜佑並無實權,鹽鐵之權實際上已落到王叔文手中。對此,王叔文曾有一番話把自己的野心暴露無遺。他説:“錢穀為國大本,將可以盈縮兵賦,可操柄市士。”(《新唐書·本傳》)王叔文千方百計控制了度支鹽鐵使的大權後,又設法身兼尚書户部侍郎之職,權力在迅速膨脹,並逐漸控制朝中的要害機構,有大權獨攬之勢。對此,宦官俱文珍敏鋭地感覺到事態發展已威脅着朝廷的安全,史稱“俱文珍惡其弄權,乃削去學士之職”(《新唐書·本傳》)。俱文珍的目的在於限制王氏,使其不得隨意人朝。這一措施,對控制權臣雖非良策,亦不失為權宜之計,其本質是為了維護朝廷的安全。對此王叔文耿耿於懷,“舊夜與其黨屏人私語,人莫測其所為”(《資治通鑑·唐紀卷52》),“在省署不復舉其職,引其黨與竊語謀奪內官兵權”(新、舊《唐書·本傳》)。可見,王叔文謀奪宦官兵權,完全是由於宦官俱文珍妨礙他在朝中擴張個人勢力的緣故,是出於私怨,而不是為了革新。其實,在封建王朝中,由宦官代表皇室掌兵,以安定朝廷,是常有的事。當然,由於宦官弄權,危害宗室亦屢見不鮮。至於俱文珍是一個怎樣的宦官,《舊唐書·本傳》稱他“性忠正,剛毅而蹈義”這個評語,是實事求是的,並非虛美之詞。觀俱文珍的一生,並無劣跡。《新唐書·吐蕃傳下》載:貞元三年,俱文珍曾參與吐蕃之盟,被執不屈,後乃放還。這正是他剛毅蹈義的表現。貞元十三年,俱文珍奉命為監軍,叛將李酒割據作亂,文珍即獻策,擒獲李酒,平定了這次內亂,維護了統一。(《資治通鑑》)可見,俱文珍的一生是效忠於唐宗室的。故順宗初立而讓位,文珍則處處提防小人弄權。至如憲宗之立,文珍的功勞也是眾所皆知的,故史曰:“憲宗之立,貞亮(即俱文珍)為有功,然終身無所寵假”(《新唐書·本傳》)。可見,韓愈在《永貞行》中抨擊二王欲奪兵權,是站在維護當時唐宗室政權的高度,從政治鬥爭的形勢和經驗教訓中,去論斷其是非的。毫無疑義,這在當時是有利於社會安定和發展的,不能把反對二王奪兵權等同於反對永貞革新;亦不能認為韓愈對俱文珍有所肯定,即認為他是依附於腐朽的宦官集團。朱熹於《韓愈本傳考異》雲:“《歷官記》雲,公(即韓愈)判祠部(指元和初事),日與宦者為敵,惡言罵辭,狼籍公牒。”如果韓愈真的依附宦官集團,就不致於屢遭降滴,死於貶所了。韓愈是把俱文珍個人及其所做的有利於國家的事,與腐朽的宦官集團區別開來的。
二、結黨營私,擴張個人勢力。韓愈在詩中指出,“狐鳴集噪爭署置,目易毗跳踉相嫵媚。夜作詔書朝拜官,超資越序曾無難”他抨擊二王企圖以其私黨集團取代朝中賢臣,破壞廉明之吏治。如上所述,二王與李忠言、牛昭容乘順宗病疾之際,朋比為奸,欲架空皇室,獨攬大權,其陰謀明若觀火。永貞元年六月,韋皋曾上表示:“(二王)賞罰任情,墮紀紊綱;散府庫之積,以賂權門;樹置腹心,遍於貴位;潛結左右,憂在蕭牆。”(《資治通鑑》)隨着二王在永貞革新中的表現,有識之士逐漸看清了他們行非正道,不利於宗廟社櫻。無論在《順宗實錄》,還是《資治通鑑》,新、舊《唐書》均可看到“其(二王)所交結,相次拔摧,至一日除數人”的記載。二王奉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政策。他拼命安插黨羽,發展個人勢力,這與前述其欲奪兵權的野心是一致的。有人認為,二王之“超資越序”,其實是拔抉有為之新秀,罷去無能或貪默之舊人,並以罷李實,任八司馬為例,説明這正是二王革新之舉,韓愈反對這種“超資越序”,就是反對革新。關於八司馬的問題,容於下文詳論。至於李實,韓愈的確曾作書歌頌過他,這是事實;可是韓愈並非李實黨羽,他和李實在政治上是沒有關係的,李實也沒有朋黨韓愈的跡象,所以不存在由於派系的緣故,韓愈要維護李實的可能性。韓愈對李實的認識是有一個過程的,《上李實書》寫於貞元十九年,裏面確有“赤心事上,憂國如家”等語。其時,韓愈如此歌頌李實是不恰當的,但他急於求進則有之,若謂其屈身以附實,則確無實據。朱熹就十分公允地説:“然(愈)恐不至於媚實以求進也。”(《韓愈本傳考異》)至貞元二十一年,李實以虛報災情的名目被貶,韓愈即對他有了新的認識,並在《順宗實錄》中毫無隱諱地揭發了他的罪行。其實韓愈對李實的態度,只是對其人的認識和評價的問題與永貞革新的政治活動,尤其是與對二王的批評是無關的。韓愈對李實態度的前後轉變,正反映了他對人物認識的發展過程,和實事求是的態度,不能因早期韓愈對李實有過不符合實際的歌頌,而否認二王借“超資越序”以結黨營私的事實。在選用人材方面,韓愈一向主張打破門第之見,實行任人唯賢的做法。最能代表他這一思想的,是貞元十八年他給祠部員外郎陸參的一封題為《行難》的信。在這封信中,韓愈批駁了陸參對一些出生低微的人賢而不肯摧用的所謂“求其初”的思想,指出“苟如是,先生之言過矣”,並列舉了歷史上大量雖出生卑賤,一旦委予重任,竟成大業的例子:“昔者管敬子取盜二人為大夫於公,趙文子舉管庫之士七十有餘家夫惡求其初!”並沉痛地嘆息:“先生之説傳,吾不忍赤子之不得乳其母也”韓愈認為,若在選用人材方面,論資排輩,講究門第,只“求其初”,不能超資越序、唯賢是用,則國家、百姓便要蒙受無法彌補的損失。在《進學解》中,他即把這一見解提高到理論的高度:“大木為杗,細木為桷,欂櫨、侏儒,椳、闑、扂、楔,各得其宜,施以成室者,匠氏之工也。玉札、丹砂,赤箭、青芝,牛溲、馬勃,敗鼓之皮,俱收並蓄,待用無遺者,醫師之良也。登明選公,雜進巧拙,紆餘為妍,卓犖為傑,校短量長,惟器是適者,宰相之方也。”就是説,人無貴賤,材無大小,都應兼收幷蓄,量才待用。韓愈的一生,均致力於衝破門閥制度,為超資越序、唯賢是用大聲疾呼。二王借“超資越序”之名,行結黨營私之實,這與韓愈的主張是格格不入的。在這方面,韓愈反對二王的做法,恰恰證明了韓愈是革新的真正擁護者。他對二王所謂“超資越序”的揭露,實質是擺明了永貞革新失敗的主要原因在於用人不當,並因此感到痛心疾首。
三、大肆受賄,貪污腐化。韓愈在詩中指出,二王集團“公然白日受賄賂,火齊磊落堆金盤”,揭露了他們腐敗墮落,是國家社稷的蛀蟲。《資治通鑑·唐紀卷52》載:“二王為太子(後為順宗)賓客,得寵,於是受賄於藩鎮,與之相結。”順宗登位後,“賓客見二王,一人得千錢乃容之,還尤閡葺,專以納賄為事,作大櫃貯金帛,夫婦寢其上。”似這樣的記載,不但見於《資治通鑑》,也見於新、舊《唐書》及《唐鑑》等歷史文獻,可見,二王並非清官,他們不可能真心實意搞革新。韓愈反對他們,是反對他們的政治陰謀及腐敗的行為,而並非反對革新。這點在詩中的意思十分明顯。
詩的另一部分,是對柳宗元、劉禹錫等永貞革新失敗後受貶的八司馬,所寄予的惋惜和同情。詩曰“四門穆穆賢俊登,數君匪親豈其朋”。韓愈首先肯定了清除二王集團後,恢復任人唯賢的路線所出現的令人鼓舞的形勢,同時更把八司馬與二王集團區別開,指出八司馬並非與二王朋比為奸的小人。“郎官清要為世稱”,韓愈認為,八司馬為官清要,有口皆碑。在八司馬受貶之際,韓愈力排眾議,肯定了他們高尚的品格,景仰之情溢於言表。
有人認為,韓愈肯定八司馬,實是為韓泰參與二王奪軍權的行為開脱。對此應客觀地分析。首先,詩中自注是以柳宗元、韓曄、劉禹錫三人為八司馬的代表,並沒有提及韓泰。可見,韓愈認為韓泰並非八司馬中的代表人物。其次,《永貞行》作於元和十年三月,其時劉禹錫改謫連州刺史,韓愈與他邂逅於荊蠻。事隔五年後,即元和十五年,韓愈自潮州量移袁州,便寫有《舉韓泰自代狀》,認為韓泰“詞學優良,才器端實”,“往因過犯貶黯.……自領漳州,悉心為淚,(臣)遠所不如”。對韓泰過去失足之處,韓愈既如實指出,亦正確地看到他的長處,認為不能把韓泰與二王混為一談,故極力推薦他。
有人又舉出韓愈寫的《赴江陵途中寄翰林二學士》,説明韓愈與柳宗元、劉禹錫之間矛盾很深,從而證明在政治上韓愈是站在永貞革新核心人物八司馬的對立面。這同樣須仔細分析。詩中有“同官盡才俊,偏善柳與劉。或慮語言泄,傳之落冤仇”一語。“冤仇”,指的是二王等;“偏善”“俊才”,顯然是指柳、劉。在永貞革新之際,二王權傾內外,柳、劉與他們接近;韓愈對二王素無好感,故擔心柳、劉語泄招禍。韓愈與柳、劉一貫交好,絕無敵意,《祭柳子厚文》、《柳子厚墓誌銘》和《柳州羅池廟碑》等,對柳宗元的道德文章及政績都是充分肯定和讚賞的,對劉禹錫的感情也同樣時時流露於字裏行間。 [3]  [4-5] 

永貞行名家點評

清·譚獻:“《十七史商榷》於唐獨錶王叔文之忠,非過論也。予素不喜退之《永貞行》,可謂辯言亂政。”(《復堂類集》) [5] 

永貞行作者簡介

韓愈(768—824),字退之,河內河陽(今河南孟縣)人。因其郡望在昌黎,故世稱“韓昌黎”。德宗貞元八年登進士第。貞元十九年,因言關中旱災,觸怒權臣,被貶為陽山令。憲宗元和元年召拜國子博士。元和十二年從裴度討淮西吳元濟有功,升任刑部侍郎。元和十四年,上表諫迎佛骨,貶潮州刺史,後歷任國子祭酒、吏部侍郎、京兆尹等職。大力倡導古文運動,其散文被列為“唐宋八大家”之首,與柳宗元並稱“韓柳”。主張“以文為詩”,作詩力求新奇,且多議論。《全唐詩》存其詩十卷。有詩文合編《昌黎先生文集》。 [6] 
參考資料
  • 1.    彭定求 等.全唐詩(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836
  • 2.    方世舉.韓愈詩集編年箋註[M].北京:中華書局,2019:138-143
  • 3.    湯貴仁.韓愈詩選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66-72
  • 4.    陳憲猷.讀《永貞行》——試論韓愈對永貞革新的態度[J].湖湘論壇,1994(2):68-71
  • 5.    嚴安政.也從《永貞行》看韓愈對“永貞革新”的態度[J].克拉瑪依學刊,1991(2):93-96
  • 6.    蕭滌非 等.唐詩鑑賞辭典[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1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