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流蘇

義父為大秦天王苻堅，父親為薩滿教大薩滿尤洪福，母親在尤洪福和張昭成洛陽決戰時， 被其誤殺，自此懊悔終生。

第十六章 流蘇一瞬斂星光

忽然，在羣星交匯的一處漆黑，忽然冒起一個銀點，像河裏濺出來一朵水花似的，那銀點越來越亮，亮如銀盤，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從二人頭頂飄忽而過，墜入北方的無邊黑暗。

張椒不禁嘆道：“好一顆流星。”

尤流蘇糾正他：“不是流星，是流蘇。”

張椒就問：“為何？”

尤流蘇閉上眼，才道：“我娘生我的時刻，就看見了流星，那時候爹爹正重傷，流星過去的時刻，我娘連忙許願，説讓爹爹醒來，於是爹爹就真的甦醒過來，從此她就管流星叫流蘇，還給我取名也叫流蘇。”

張椒枕着胳膊，扭頭看她： “你爹爹？可是你父薩滿，大秦國師？”

尤流蘇也轉過頭看他：“是，他姓尤，名洪福，是匈奴族。在二十多年前如今大秦天王殺死暴君苻生的途中立下汗馬功勞，天王便封他做大秦國師，賜號‘洪福齊天’，與自己平起平坐。十六年前，桓温北伐，攻陷洛陽，大秦和那時未滅的鮮卑大燕極是震驚，便聯合抵抗，父薩滿和竺法雅便與那時還為正一道少天師的張成，領着另外三痴對決，雖然獲勝，使桓温軍敗退，但父薩滿也靈氣盡失，當時我才兩歲，我娘在戰爭結束之後闖入洛陽城，卻被一處大火困住，父薩滿知道後趕忙回去找尋，卻只找到孃親的屍骸，自己的臉也被燒的面目全非。自此他便帶起了面具，久而久之，人們也就忘記了他的真實姓名。我也因那件事，與父薩滿關係一直不怎麼好。”

她説到最後一句，眼角已不自覺地留下了淚水，浸濕了面紗。

第七章 反賊仍能笑談奇

一女聲忽開口道：“新制齊執素，皎潔如霜雪。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飈奪炎熱。棄捐匣笥中，恩情中道絕。出自班婕妤《團扇歌》。”

一個身着紫袍，身材曼妙，和左欣然一般面蒙紗巾的女子坐着，身旁站着一個黑衣佝僂老嫗，全身散發着冰冷的死亡氣息。

她這一聲打斷了回想中的眾人，齊齊向她看去，仔細打量這兩個女子雖然都蒙着面紗，但一個身着紫袍，雍容高貴，一個身着白袍，清冷典雅，到底誰勝一籌？

苻宏早大聲叫好道：“班婕妤是西漢末成帝的女詩人，作《漢書》班固的祖姑，這首詩固妙，三妹答得更妙。”

接着笑道：“原來是三妹，我道誰人能吟出這般佳句呢。”

那蒙面女子微微一笑，道：“天王諸子中，只六哥喜愛儒書，三妹卻也喜歡，怎敢不至？六哥不必管我，繼續發問。”

第三十八章 鄭白渠里美人泣

她的下巴光潔細膩，圓如滿月，尤其是左邊有一顆痣，若是別人長痣，無疑會破壞美感，但她這痣卻是標準的美人痣，長得恰到好處，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觀上面的臉。

尤流蘇已扒下來自己的面紗，露出一張精美無暇的圓臉，雖非絕代尤物的鐘妖兒那般傾國傾城，但也算世間難見，而且下巴光潔細膩，圓如滿月，左邊有一顆痣。

若是別人長痣，無疑會破壞美感，但她這痣卻是標準的美人痣，長得恰到好處。

而且一對眼睛鑲嵌在面孔上，像是有電流流轉，擊得人內心震盪。

第一章 暮春三月兵戈張

。

就在這萬般危急的當，後面的轎子紅簾突然被一隻纖手撐了起來，從裏面飛出兩條亮如星河的紫色帶子，躍過眾多士兵頭頂，如海拍巨浪般捲住兩頭猛虎的腰，輕輕一抖拉，便將兩頭吃紅了眼的老虎如翻轉風車似的捲到了半空哀嚎慘叫。

狼是銅頭鐵背豆腐腰，老虎腰雖硬，也不見得能強多少。

所以當紫色帶子裹着它們在空中騰挪旋轉，搖得它們耳暈目眩，如同一位婀娜多姿的仙女在用銀河舞着一支美麗絕倫的霓裳舞，突然如九天銀河垂落而下，將它們“啪”地重重摔在地上，它們就被直接摔得眼冒金星，七孔流血而死。

薩滿教震教四寶中的‘七月流火衣’，取自《詩經》：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因為一條紫帶已卷在了莫邪劍刃上，刺溜溜向外不斷冒着火花。

紫帶的主人，是尤流蘇。

她正站在十丈外，高高盤着飛天髮髻，面紗上的一對星眸又哀怨又憤怒。

更是伸出了一隻袖子，長袖。

綿延的長袖，宛似倒掛下來的銀河，便伸到了張椒面前，救了他一命。

莫邪乃十大名劍之一，砍斷紫電等百鍊精鋼般的利劍如切豆腐般輕鬆，現在竟然砍不斷這一根帶子，那自然是因為這是薩滿教鎮教四寶之一的七月流火衣。

尤流蘇不敢怠慢，招出七月流火衣，長袖如流雲般卷出，於是燦爛的紫霞便和飄舞的白光撞在了一起。

“咣——”地一聲，強強撞擊，聲波震響，因為傳不出去，擊在石壁上反射回來，如同敲鐘一樣的聲響，令人震耳欲聾。

紫袖翻轉着繼續前進，擊碎了手印，擊碎了腳印，連同念珠劃作的羅漢虛影一起擊碎，餘勢未止朝支法潛襲去。

支法潛不慌不忙，撥出兩顆念珠，喝一聲；“二分律，金剛伏魔。”

那兩顆念珠立刻聚起來一尊猙獰面孔，橫眉冷眼，手提禪杖的怒目金剛。

金剛亦在大喝：“潑法勝至，大力永住。”手中金剛禪杖直直砸下。

毫無疑問這一下砸在石壁上，必定會砸的石壁開裂。

這金剛代表了四大金剛、潑法金剛、勝至金剛、大力金剛、永住金剛。

七月流火衣光芒大放，冒出了四條，互相盤繞着遮成一個圓圈，禪杖杖頭便砸進了這圓圈裏，威勢消減萬分。同時玉帶也纏了上去，把一頭碩大的金剛包裹的跟個粽子似的，強行壓成兩顆念珠，噗地一聲爆炸。

尤流蘇已奔了過來，將他抱在懷裏，口裏只叫：“木頭，木頭！” 張椒卻在那手舞足蹈地揮個不停，道：“放開我，你誰呀？”

尤流蘇如遭雷擊，放開張椒，看向拓跋珪，怒道：“他怎麼會不認識我？”

拓跋珪攤攤手，吐個舌頭，道：“我不知道，方才他被我搖醒就這樣了，莫非腦子顛壞了？”

“呸！”尤流蘇啐他一口，罵道：“你才腦子壞了呢。”

繼而深情款款地看向張椒，道：“木頭，我知道你是裝的，對不對？”

張椒仔細盯着他面目看，卻只是搖頭。

尤流蘇睜大自己的雙眸，看清張椒小眼睛裏的混濁呆滯，面色忽然一下子變了，道：“你不會真不認識我了罷？”

她繼而再次撲過來，異常愛憐的把張椒的臉轉過來，四目相交，瞳孔裏倒映的都是對方的面容，用比春風還温柔的聲音道：“木頭，我是流蘇，流蘇啊。”

張椒歪着頭看她的臉，只是傻笑個不停，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尤流蘇喜道：“你知道？”

張椒笑道：“你是花妍，別以為換了衣服我就不認識了。哈哈，哈哈！”

尤流蘇的面色又變了。

張椒在那拍掌拍個不停。

她痛苦的閉上了雙眼，淚水從她眼角滑落，滴在略微塌陷的鼻樑上，她卻猶自不覺。

她緩緩道：“我不該讓你回來的，我不該……”

她在長安的日子裏，真的試圖忘卻張椒，可每每在建章宮看到張椒喝過的酒壺，睹物思人，就想起他在屋檐上豎笛吹奏低沉的《鳳求凰》的身影，那思念便又多了一分。

所以當半年前鍾妖兒告訴她，可以借讓張椒盜劍的緣故，試一試他對自己有沒有情意時，她當即同意了，而且整個四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這裏，就是為了見張椒一面。

可為什麼是這麼一個結局？

就在此刻，一陣冷風颳過，刮在蝴蝶谷中的蘭亭裏，刮在梁祝的墓碑上，颳得人心慌。

一藍一紅兩隻蝴蝶飛了過來，停留在墓碑上，緩緩交翅盤尾吐露情思。

它們是不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化身，訴説着生前未了的情愫？

第三十六章 至人無及落淚珠

她講完這件事，嘴角的鮮血已經溢到下巴上，甚至滴落在七月流火衣的衣領上。

張椒聽她説到曇無成喝下無量散的那一刻，手掌裏的真氣微微一滯，待她咳着血繼續講述，這才繼續全力輸出。

他做夢也沒想到，曇無成居然是死於尤流蘇之手，而她這樣做，只不過是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

尤流蘇的心脈已斷，全靠他勉力支撐，卻還在笑：“你不要怪梁姨，她其實也是個苦命人。”

“她在父薩滿娶我母親之前，就已喜歡上我父薩滿，只是他們情投意合，梁姨不忍插足。後來我母親死了，父薩滿也心灰意冷，梁姨便把我當自己的女兒一般照顧，她其實真的和我母親不差什麼。”

張椒咬着嘴唇，眼角泛起淚花，沉着嗓子道：“我現在就到庫車城找遍所有靈藥。”

“沒用的，至人之擊，至人以下絕無倖存之理。”她最後一次眨了眨眼睛。

“梁姨盡了她的職責保護了我。而我卻為你而死。”

她苦笑着，緩慢地伸出了手，摸着他的臉，燦若流火的星眸這一刻居然有些萎靡，搖着頭道：“答應我，無論如何，不要和我父薩滿發生衝突。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死。”

張椒哽咽着只是點頭。

尤流蘇是個典型的為愛瘋魔的女子，即使知道張椒痴戀左欣然，也不顧門户之別，一如既往的為他付出。

她也曾試着忘卻張椒，然而相思是多麼寂寞，所以她才千里迢迢從長安城趕到錢塘湖畔，只為見他一面。

她對敵心狠手辣，御下言出必行，實在是一個合格的教派繼承者，只可惜為了救張椒，身隕千淚泉畔。

流蘇一瞬，情義永恆。你又如何不憐愛她？

公子人如玉，美姬世無雙。

揮筆描扇跡，對鏡貼花黃。

幽思無寄書，恨悵不能往。

酒幹音難調，浩空當月長。

昨夜小樓，弄胡牀，坐聽軒外風雨，悽切似君囈，眸長醉，胭脂硃砂淚。

十年一夢，倚長亭，強調洞簫一曲，悠悠送君去，來年歸，茱萸芳草翠。

午後新雨空山紅楓上，酒醉亂步入花徑。甚泥濘，才覺日損月虧星黯黯，發亂衣皺面燒然。如何得子面一顧？付書於驚鴻飛雁，南去列陣列兵，御秋寒。且憑君杯盞添食，爐添炭。

只任一頭黑髮銀如雪，兩行龍鍾赤似火。不須問，今朝扇合劍折琴寂寂，衣緩樹黃人憔悴。斯人笑我不肯言，但看那蝶兒蜂子，爭就花香花滿，作蜜甜。全不顧花瓣悽落，花枝憐。

鮫人坐在礁石上，

海浪拍打她的魚尾，

月光沐浴她的長髮。

她卻只切切地凝望，

碧藍色的大海深處。

有着火紅的珊瑚，斑斕的小魚，

還有她在洞穴裏日夜相會的情郎。

可為什麼這些都回不去了？

一艘精緻的三佹船泊在岸邊，

掛在欄杆上的漁網束縛着她的曼妙身軀。

她拿起一隻海螺，

吹奏起憂傷的思鄉曲，

淚水化成珍珠，掉進海里。

20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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