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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孟老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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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孟老莊是中國古代儒家和道家的創始人和主要代表人物。孔(孔子《論語》)、孟(孟軻《孟子》)、老(老聃《老子》)、莊(莊周《莊子》)是中國古代文化的精髓和源泉,孔孟是儒家的創始人,老莊是道家的創始人。孔孟之學以“仁”為根本,“成仁”乃其理想;老莊之言以“道”為宗尚,“體道”是其歸宿。 儒家是教人們的自我實現,道家是教人們的自我超越,一個是主張人定勝天入世,一個是主張無為而治出世。孔孟老莊的思想是中國古代儒家和道家的理論精髓。
中文名
孔孟老莊
人    物
孔子,孟子,老子,莊子
釋    義
古代儒家和道家的創始人
地    位
中國古代文化的精髓和源泉

孔孟老莊相關詩作

有詩作以頌孔孟老莊:
孔孟老莊言,中華精髓傳。
日月同光輝,人類共震撼。
儒理弘揚難,老莊思深繁。
人天共仰慕,萬代學典範。 [1] 

孔孟老莊孔子簡介

孔子像 孔子像
孔丘(前551年9月28日<農曆八月廿七>~前479年4月11日<農曆二月十一>),字仲尼。排行第二, 漢族人,春秋時期魯國人。孔子是我國古代偉大的思想家和教育家,儒家學派創始人,世界最著名的文化名人之一。編撰了我國第一部編年體史書《春秋》。據有關記載,孔子出生於魯國陬邑昌平鄉(今山東省曲阜市東南的南辛鎮魯源村);孔子逝世時,享年73歲,葬於曲阜城北泗水之上,即今日孔林所在地。孔子的言行思想主要載於語錄體散文集《論語》及先秦和秦漢保存下的《史記·孔子世家》。

孔孟老莊孟子簡介

孟子像 孟子像
孟子(前372年-前289年),名軻,字子輿(待考,一説字子車或子居)。魯國鄒(今山東省鄒城市)人。又字子車、子居(待證實)。戰國時期魯國人,魯國慶父後裔。中國古代著名思想家、教育家,戰國時期儒家代表人物。著有《孟子》一書。孟子繼承併發揚了孔子的思想,成為僅次於孔子的一代儒家宗師,有“亞聖”之稱,與孔子合稱為“孔孟”,其道被稱為“孔孟之道”。

孔孟老莊老子簡介

老子像 老子像
 李耳(約前571~前471),字伯陽,又稱老聃(dān),楚國苦縣厲鄉曲仁裏(河南鹿邑,一説安徽渦陽)人。中國古代偉大的哲學家和思想家、道家學派創始人老子,其被唐皇武后封為太上老君,世界文化名人,世界百位歷史名人之一,存世有《道德經》(又稱《老子》),其作品的精華是樸素的辨證法,主張無為而治,其學説對中國哲學發展具有深刻影響。在道教中老子被尊為道祖。

孔孟老莊莊子簡介

莊子像 莊子像
 莊子(約前369年—前286年),莊氏,名周,字子休(一説子沐),楚莊王之後。戰國時期宋國蒙(今河南省商丘市東北民權縣,也有説是安徽亳州蒙城人)人。莊子是我國先秦(戰國)時期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和文學家。原系楚國公族,楚莊王後裔,後因亂遷至宋國蒙(今安徽蒙城縣),是道家學説的主要創始人。與道家始祖老子並稱為“老莊”,他們的哲學思想體系,被思想學術界尊為“老莊哲學”,然文采更勝老子。魯迅先生對莊子文章的評價極高,説莊子文章“汪洋闢闔,儀態萬方,晚周諸子之作,莫能先也”(《漢文學史綱要》)。莊子被唐明皇封為南華真人,代表作《莊子》受封為《南華經》,並被尊崇者演繹出多種版本,名篇有《逍遙遊》、《齊物論》等,莊子主張“天人合一”和“清靜無為”。

孔孟老莊思想略説

老莊多言“日損”,為“志道”之階;孔孟多言“日益”,為“據德”之地。
天下之人,能志道者寡,能據德者眾,故老莊雖高而以孔孟為主。
未知德,無以損德而達道;不知道,僅日益其德成繁瑣。
孔孟罕言“道”,非不知不言;老莊罕言“德”,非棄德不顧。
孔孟老莊兼顧道德,不必以老莊之道代之,但可以老莊為佐,而老莊必以孔孟為基。
《論語》:“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誰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
《老子》:“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無不為。”“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莊子·大宗師》:“顏回曰:‘回益矣。’仲尼曰:‘謂也?’:‘忘仁義矣。’曰:‘可矣,猶未也。’他日,復見,曰:‘回益矣。’曰:‘何謂也?’曰:‘回忘禮樂矣。’曰:‘可矣,猶未也。’他日,復見,曰:‘回益矣。’曰:‘何謂也?’曰:‘回坐忘矣。’仲尼蹴然曰:‘何謂坐忘?’顏回曰:‘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此謂坐忘。’仲尼曰:‘同則無好也。化則無常也。而果其賢乎!丘也請從而後也。”
華東理工大學把孔孟老莊看作大學生知識結構中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將《中國文化導論》列為公共必修課,與外語、計算機、體育、政治理論並列,規定每個學生都必須學習並通過考試。
從華理了解到,所有華理的本科生在4年的學習中必須選修《中國文化導論》這門課程,接觸到孔孟、老莊的學説。該校教務處處長陳國豪教授對此的解釋是:“大學生不僅要‘懂物理’,更要‘明事理’,學校提出了‘立人教育’的宗旨。我們的教育就是要讓學生努力成為有自己的情感和人格、有創造力的人,當然也要有知識和能力。”
而學生對傳統文化的學習極其認同和接受,化學工程003班張嫺玲同學告訴記者:“我性格比較直率、好強,喜歡硬碰硬,與他人相處常常互不相讓,一拍兩散。學了老子以退為進、以迂為直,‘將欲取之,必先予之’,我開始重新思考處世之道。上了這門課,再貼近自己的現實生活思索、總結,現在我在人際關係方面成熟多了。”
教授這門課的周教授説:“我們的課其實也只不過是引導學生進入源遠流長的文化長河。接下來就要他們自己去探索。”據悉,華理還將開設《儒家經典選讀》、《老莊選讀》、《佛教文化研究》等選修課課程。

孔孟老莊相關理念

在人性缺失,集體浮躁的年代,如何保持內心的安靜和快樂?原台灣大學哲學系主任,著名哲普大師傅佩榮教授認為,作為一名中國人,關鍵是揭開被後人層層篡改而變得”面目可憎“的儒家、道家思想,重新發現豁達、可愛充滿人性的孔孟老莊,向這四位古代的先賢尋求智慧。
孔孟
傅教授首先從甄別著名的“人之初,性本善”開始,人性本善曾經被認為是儒家思想非常重要的基石,因而被列為三字經之首。“無論是孔子和孟子本人都沒有説過人性本善,這其實是朱熹篡改了孔孟的思想。”傅教授強調。傅教授舉例,孔子曾經説過,一個人想要做君子,要有三戒,少年不好色,中年不好鬥,老年不要貪得無厭,他説一個人一生都必須小心這三件事情。再説孟子,孟子也曾經説過,一個人如果吃飽了,穿暖了,生活很悠哉而沒有受到教育就離禽獸不遠了。可見無論是孔子和孟子,都對人性裏面惡的一面是有所注意的,因而不可能説人性本善。
傅教授強調,其實孔孟真實的理念應該是人性向善,嚮往、並往善的方向努力。那麼什麼是善呢,傅教授認為,儒家所謂的善,是自己和別人適當關係的實現。
西方哲學曾經一度把個體抬升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但是個性膨脹的結果就是自我和他人巨大的矛盾衝突,因而才有“他人即地獄”的感慨。
相反,儒家哲學非常強調自我和他人之間的互動,這就是雙方的適當關係。傅教授同時指出,適當關係也並不是簡單的有好心做好事,而是根據自己的智慧去判斷。譬如有朋友向你借槍,承諾後發現朋友有抑鬱症,從履行諾言的角度來説,必須要借槍,但是從理性判斷的角度來説,肯定不能出借。因此理性把握在建立雙方適當關係的角度上是非常重要的。
傅教授引用自己和父母多年來交流交往的故事,認為正確處理人際關係需要注意三點:內心要真誠,不斤斤計較;對方有期許,超越自身能力,需要通過溝通讓對方期許和自己能力趨於一致;社會規範要遵守。他特別強調了溝通方式方法的重要性。
傅教授還強調了雙方關係適當性的重要性。“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兩個人的感情會越來越好,好到一定程度之後,要找到一個模式讓兩個人穩定下來。”因此儒家説人和人之間交往,要把情感的真誠和理性的調節配合起來。
另外,處理自己和他人關係時,根據親疏遠近不同差別化處理也是非常重要的。
那麼需要做這麼多,做一個遵從儒家思想的人快樂嗎?傅教授認為,做儒家的人,並不是如外人所想象的因為要遵守那麼多的清規戒律,所以並不快樂。傅教授引用孔子顏回、子路和自己的人生體悟,認為,儒家的人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自己的人生使命是什麼,所以很快樂。
除了良心、人性外,儒家的另一個精神支柱----宗教信仰也很重要。孔子就非常重視齋戒,非常相信自己的天賦使命。因此他説,人性向善(雖然人類社會從來沒有達到過),不能因為這個能不能實現去考慮,而是説自我要求非做不可,為什麼非做不可,因為有天命。這也許是孔子“知其不可而為之”的精神來源。
因此,從良心規範到宗教信仰,孔孟思想是一個完整的系統。
老莊
在下半場的講座中,傅教授又從西方哲學的視角解剖了孔孟思想中“捨身取義”的精神根源,從而引出對道家老莊思想的重新解讀。
傅教授説,我們絕大部分人遵紀守法,但是如果我們可以隱身,讓別人再也看不到我們的時候,我們還是那個遵紀守法的好人嗎?柏拉圖《理想國》中有一個故事,一個牧羊人揀到了一個可以隱身的戒指,後來在國王身邊謀到一個職務,並同王后合謀,殺掉國王,奪取了王位。而美國的一個調查也顯示,如果可以隱形的話,80%的民眾説要去搶銀行。也就是説,我們絕大多數人是因為被別人監控着而守規矩。但是,這不是尊嚴,而是被壓制和管制。
西方的存在主義哲學強調自我選擇的重要性,選擇成為自己期望的自己,將被動(被規範、被監控)的人生,變成主動的選擇的人生,因而影響至今。但是傅教授強調,中國儒家哲學中也非常強調這一點,所以才有了捨生取義,才有了不吃嗟來之食。“儒家知道人生會面臨不同的選擇,你在選擇的一剎那做了正確的選擇,那一刻就是永恆,其他的都是浪費。”正因如此,儒家是非常快樂的,因為內心非常地真誠,非常地坦蕩。
很多人重視外在不重視內在,重視別人怎麼講我。道家從道的境界來看,物無貴賤,你今天無論是什麼遭遇,你都不能選擇時代和社會,你不能改變,你就安心接受。“我不能改變我的命運,但是我可以改變我對命運的態度。”傅教授強調説。
傅教授説,道家否定比較,因為有美就有醜,有名利就有得失,有比較就有痛苦。而且這些用於衡量美醜、得失的標準也是人為設定的,經不起推敲。正如前面所述的概念錯誤。所以道家強調不要把人、人的標準看得太重要。老子最喜歡講兩個,一個是慈,要像母親一樣慈愛,只要任何東西我都不浪費、不糟蹋,因為他也是生命。因為慈愛,所以要以柔克剛,不要在乎一時,要注重生命長久的發展。第二個是化,要和別人同化,別人有什麼期待,你就按照他的期待來。但是非常重要的是,外化而不內化,無論外在表現如何變化,內心不受干擾。而要做到內心不受干擾,貴在自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在介紹完孔孟思想的基本內涵後,傅教授又強調了將哲學理解和人生實踐相結合的重要性。他説,任何學説都要真的理解,並且在自己的生命中加以實踐才可以成為有力量、有活力的學説,才可以成為生命的學問。生命存在着無限可能性,千萬不要限制住自己,要將學到的哲學思想用於自己的生活。 [2] 

孔孟老莊消除誤解

在提問階段,許多中歐校友同學紛紛向傅教授發問,傅教授重點談了兩個問題:一是我們所接觸的孔孟老莊思想是被曲解的,尤其是儒家思想,經過董仲舒和朱熹的篡改,成為為封建帝王服務的思想工具,已經離孔子和孟子本人真實的想法非常遙遠。他舉例説,我們經常聽到儒家思想中“大義滅親”的説法,而且被當成一種正統的觀念加以推崇。但是真正的儒家,孔子和孟子絕對不能隨便説滅親,出賣父母更是不可能考慮的。
他説真正的孔孟思想並沒有傳下來,傳下來的是董仲舒、朱熹篡改後,最後吃人的禮教的那個儒家。
另外,道家和道教也是有很大區別的,先有道教,後來才把老莊的思想引入道教。
另一個問題是西方哲學家,尤其是黑格爾著名的“中國無哲學”的説法。傅教授認為,西方的哲學家接觸中國哲學都是經過翻譯的,而在黑格爾時代,這些翻譯材料大部分來自傳教士,並沒有很好地傳達中國哲學的本來面目。此外,也和黑格爾本人的哲學理念有關,黑格爾本人的哲學等於他的宗教,而他的宗教又是基督教的新教。站在基督教新教的立場,觀察沒有基督教中的上帝的中國哲學,自然是有誤解的。
在講座結束之後,還有許多中歐的校友同學熱情地將傅教授團團圍住,探討中國哲學問題。在國學熱的今天,傅教授的講座為中歐的校友同學撥雲見霧,從種種偽國學中探究真正的中國智慧,從而用於自己的生活和企業經營中。
傅佩榮,1950年生,祖籍上海。台灣大學哲學研究所畢業,美國耶魯大學哲學博士。曾任台大哲學系主任兼哲學研究所所長,比利時魯汶大學、荷蘭萊頓大學客座教授,現任台大哲學系教授。著作有《儒家哲學新論》、《中西十大哲學家》、《西方心靈的品味》、《不同季節的讀書方法》、《為自己解惑》、《人生問卷》、《四書小品》、《文化的視野》(立緒文化)等數十部,並重新解讀《論語》、《莊子》(立緒文化)等。 [2] 

孔孟老莊思想比較

孔孟老莊美學思想比較
儒道之學重在人生,本無意論美,其美學思想皆出自審美化的人生哲學。故,論儒道美學即論其哲學也,亦即論其人生境界觀也。
一、孔孟之學以“仁”為根本,“成仁”乃其理想;老莊之言以“道”為宗尚,“體道”是其歸宿。兩家本旨多有不同,前賢有治世治身之説,時彥有入世超世之判,皆以法度、自然明兩家軫域。審美精神之歧異亦無外乎此,蓋先有人生境界觀而後有藝術審美論也。
1、美善相樂與自然真美
孔子論樂,“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論語。八佾》),緣《韶》主堯舜禪讓以德,而《武》主武王征伐以力。此美善相樂之論,源於其仁學思想。仁為內在情性與外在倫理之融匯,此內外交洽之仁心乃“禮”、“樂”之根本。“禮雲禮雲,玉帛云乎哉?樂雲樂雲,鐘鼓云乎哉?”(《論語。陽貨》)仁學精神貫注於藝事中,非特悦人耳目、娛人情性而已,更當於潛移默化中激發善德良知也。
子云:“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論語。泰伯》)“樂”即音樂藝術,兼愉悦性情之形式美與感發意志之仁德美。“成於樂”為精神沉醉、純粹超越而至自由境界1.孔子聞《韶》於齊,三月不知肉味,整個人生由音樂而藝術化、道德化,沉浸於美善統一之境。斯樂陶染性靈、感發仁心,使人人本具之良知充滿身心,一念自覺便可成仁。子云:“我欲仁,斯仁至矣。”(《論語。述而》)又云:“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論語。顏淵》)誠哉斯言!
孟子曰:“理義悦我心,猶芻豢之悦我口。”(《孟子。告子上》)在中國美學史上首次賦予仁德以審美價值。以善為美,美善統一。此善篤實光輝、高明壯美;此美充溢仁德、超拔完善。美善相樂,臻於極致。後世儒家美學綿延傳承,皆無悖此根本者。
老莊哲學以“道”為宗。《道德經》中“道”凡七十三見,以宇宙本體為本。《莊子》一書“道”凡三百二十見,以自由境界為尚。老莊之道一脈相承,其殊異亦判然乃現。老子重思重知,偏於思議無限永恆之大道;莊子重行重修,偏於得道之人精神自在超遙。徐復觀謂老聃之道以思辨展開宇宙之哲理系統,形上意義至為顯著;莊周之道以工夫體認人生之超然境界,藝術精神更足彰明2.“道”在老子為形而上之宇宙根源,為眾妙之門、萬物之母,故老子偏於察識思議此大本大源。“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是曰覆命,覆命曰常,知常曰明。”(《老子。十六章》)靜觀往復、去蔽歸根,方能知常合道、沒身不殆。“道”在莊子為超遙自在之人生體驗,故莊子偏於體認實修此人生境界。由外天下而外物、外生、朝徹、見獨,而無古今,以“入於不死不生”之境(《莊子。大宗師》),自在逍遙、無往不適。
異乎孔孟所成就之道德境界,老莊所成就者,乃形上境界與藝術自由境界也。老聃棄美,“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老子。十二章》),音、色皆為感官享樂、矯飾失真之偽美,沉迷其中,徒亂本心。“大音希聲,大象無形”(《老子。四十一章》),實可與莊周至樂無樂之論相發明。
莊周以無為虛淡為合天德,標舉“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莊子。知北遊》)、“素樸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莊子。天道》),詆世俗違道背真之美,直欲“擢亂六律,鑠絕竽瑟,塞瞽曠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聰矣。”滅文章,散五采,膠離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莊子。胠篋》)莊周疾偽,乃疾世俗之偽以存本真,棄感官之美而求大美,廓然任真、蕩然無執,祈向逍遙空靈之自由境界。
莊周以真論美,打通心物、融貫主客,以藝術心靈觀照萬物,成就人生之完滿自由。其人生論與藝術論打成一片,藝術之人生化即人生之藝術化。
2、人格充實美與生命自由美
儒家論美主善,特重道德人格之充實光輝,道家論美主真,尤尚自由生命之逍遙超脱。
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論語。雍也》)文為教養風度;質為道德品質。君子以仁為本、文質和諧,舉止中節合度,品行純美高尚。夫子視富貴有如浮雲,顏回處陋巷不改其樂,其進退作息、出處去就,無不體現人格充實之美。
孟子善養“浩然之氣”(《孟子。公孫丑上》),充溢身心、周遍乾坤,浩乎沛然而莫之能御。此境至高至大,“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滕文公下》),尚不足以形容之。孟子論修養工夫次第曰:“可欲之謂善,有諸己之謂信,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大而化之之謂聖,聖而不可知之之謂神。”(《孟子。盡心下》)朱子釋充實之美曰:“力行其善,至於充滿而積實,則美在其中,而無待於外也。”3,此美涵攝善德,而又超拔昇華,充於內而形於外,化為勇猛剛健之精神與崇高莊嚴之氣象。
老莊所重者,生命自然之美也。老子傾慕嬰兒自然天性,力求保任赤子之心。其言曰:“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獨泊兮其未兆,如嬰兒之未孩。”(《老子。二十章》)又:“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老子。二十八章》)又:“常德之厚,比於赤子。”(《老子。五十五章》)。五千言中贊嬰兒之辭比比皆是。然老聃之贊嬰兒,非真以其混沌一團、無知無慾之精神狀態為最高,實因天地境界不可道不可名,不得已而強説之,乃以嬰兒為喻也。
莊子論人生、論藝術,皆以自然為本,斥世俗之矯飾,保生命之常然。“常然者,曲者不以鈎,直者不以繩,圓者不以規,方者不以矩,附離不以膠漆,約束不以纆索。”(《莊子。駢拇》)因任本然,消解執絆,高舉飄搖,合於大道。故雉不祈畜乎樊籬而馬不求立於義台,“鳧脛雖短,續之則憂;鶴脛雖長,斷之則悲”(同上)。自由活潑、生機充滿之生命,焉能以人工束縛拘礙哉?是故,庖丁解牛,因其固然,“合於桑林之舞,乃中經首之會”(《莊子。養生主》);畫史作圖,解衣磅礴,“儃儃然不趨”,受揖而不立(《莊子。田子方》);痀僂承蜩,處身若椿,“用志不分,乃凝於神”(《莊子。達生》);梓慶削木,忘其肢體,“齊以靜心”,“以天合天”(同上)。斯四者,皆身心都遺、物我俱忘,造乎自由合道之境。
要之,以自由生命化入宇宙真宰,即為無上真實之大美也。
3、中和之美與天和之美
儒道兩家言美,內涵、傾向、旨趣均有不同,品鑑標準亦有差異。孔子論禮,以“和”為本。“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論語。雍也》),須統納對立差別而至於和諧均衡,方具平正典則、無過無不及之美。《中庸》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朱子釋曰:“喜、怒、哀、樂,情也。其未發,則性也,無所偏倚,故謂之中。發皆中節,情之正也,無所乖戾,故謂之和。”4以性情言之,則曰中和,而以德性言之,則曰中庸。中庸乃倫理根本原則,中和為美學最高標準。孔子“温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論語。述而》)之人格即中庸至德之圓滿成就,而《關睢》“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論語。八佾》)之藝術,則屬中和大美之完美體現。“中和”、“中庸”,均以無過無不及為準的,秉執厥中、和諧統一。
儒家美學以道德準則規範情感活動,於節制中消解矛盾衝突。道家美學以解脱強制性規範為宗旨,追求自然無為、逍遙天放,使天然本性得以自由實現,故標舉“與天地和”(《莊子。天道》),縱性任真而與天地萬物遊,“以和為貴,浮游乎萬物之祖”(《莊子。山木》)。此天和之美既超越又內在,周溥萬有、遍在一切,誠天地之大美。由此大美,後世分化兩脈,一主平淡沖和,一主天放奔縱。前者淡而後者真,前者內斂而後者外張。
儒道美學差異甚多,其他如審美意識重內在規律與外部制約之別,審美態度重教化功用與越超功利之別,美之形態風格陰陽、剛柔、虛實、動靜之別,諸如此類,此不詳述。
二、儒道互補,兩家美學亦可會通。華夏美學兩大主流同而異、異而同,未可論輕重判高下而妄執彼此也。是故執着名相,虛妄便生;窮究底藴,儒道何殊哉。
1、審美實質:精神觀照
人本美學觀,為先秦儒道美學所共有。觀物即為觀我,取境即可會心。於神與物遊、乘物遊心之際,心靈與物象往復容與、共感相生,“情往似贈,興來如答”(《文心雕龍。物色》)。傳統審美觀之特質,正是對人格精神與生命情懷之欣賞觀照。此在儒道美學,並無不同。
子曰:“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論語。子罕》)贊松柏傲霜堅貞,不啻夫子自道。朱子釋“知者樂水,仁者樂山”(《論語。雍也》)曰:“知者達於事理而周流無滯,有似於水,故樂水;仁者安於義理而厚重不遷,有似於山,故樂山。”6知者智慧圓轉,如水流瑩澈、騰躍不息;仁者仁德寬厚,似山嶽巍峨、綿延無邊。故夫子以山水喻其性之相感也。孟子亦取流水日夜不休、有本不竭喻君子德行高遠、學問精深(《孟子。離婁下》)。孔孟“比德”,皆傾注人格精神於物象,物我交融、往復無窮,於蒙養感發中打通德性精神與藝術境界。
與儒家“德法自然”相通,道家專論“道法自然”,此乃主體精神觀照下之自然,已深浸主體之意願與理想。故知,老子論天地不仁(《老子。五章》),莊子言天地大美四時明法(《莊子。知北遊》),皆以其理想人格賦予天地萬物,天道自然皆著其主觀之色彩,欲以規範人道、矯正偽飾,使人法之則之,奉之而不違。其理與孔孟並無二致。體現於美學思想上,均為對自身所追求之理想人格之審美觀照,外在形式則表現為對天地萬象之欣賞感悟與涵泳沉潛。
錢鍾書曰:“流連光景,即物見我,如我寓物,體異性通。物我之相未泯,而物我之情已契。相未泯,故物仍在我身外,可對而賞觀;情已契,故物如同我衷懷,可與之融會。”寥寥數語,道出中國傳統美學精神之底藴。形雖殊而趣實同,相未泯而意已契,儒道美學融通之關鍵,由此揭櫫而出。
2、審美方式:直觀感悟
審美過程中,主體廁身萬象之間,仰觀俯察、涵容吐納,其審美方式非直觀感悟不可。孟子以眸子為喻,道及精神與形體之關係,“存乎人者,莫良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惡。胸中正,則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則眸子眊焉。”(《孟子。離婁上》)存於中而形於外,美醜邪正,一望而知,此舍直覺把握斷不能為。藝術欣賞之“以意逆志”(《孟子。萬章上》),道德修養之盡心知性知天,其方法亦為直觀體悟。
至如莊子論天籟(《莊子。齊物論》),老子論大音大象(《老子。四十一章》),亦莫不是直覺感悟、內心體驗所得。老子云“滌除玄鑑”(《老子。十章》),有論者釋為“洗清雜念,摒除妄見,而返自觀照內心的本明” 老子言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明(《老子。十七章》),亦是重內在直觀自省之明證。莊子“心齋”,更是如此,“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虛,虛者,心齋也。”(《莊子。人間世》)徐復觀以為,“忘掉分解性的、概念性的知識活動,剩下的便是虛而待物的,亦即是徇耳目而內通的純知覺活動,即是美地觀照”此直覺把握之境界,恰如明鏡照影、不將不迎,孤心自現而歷歷空明。莊子曰:“聖人之心靜乎,天地之鑑也,萬物之鏡也。”(《莊子。天道》)。須心如明鏡,以虛靈靜觀萬物,方能冥契世間萬有,洞徹宇宙根源。
莊子還藉孔子以闡述其觀點,“若夫人者,目擊而道存矣,亦不可以容聲矣”(《莊子。田子方》),直觀體悟其人精神氣度與人生境界,無須憑藉語言工具、理性思辨,直覺把握可徑得真意。《莊子》一書中,此等例子俯拾皆是,難以臚列。莊周觀魚,得魚之樂;庖丁解牛,技近乎道。其他如梓慶削木,輪扁斫輪,莫不如此,皆超脱世俗、功利,超越邏輯、認知,身與物化而心與道通,卒歸於忘懷一切、超乎萬有之自由境界。
3、審美境界:天人合一
儒道兩家之審美體驗,內涵不同、工夫有別。儒家重道德人格,道家重生命精神;儒家體悟未發之中,克己復禮歸仁成義;道家致虛極、守靜篤,忘物喪我而與大化同流。然兩家旨歸無二,皆造乎天人合一之境,是謂“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易。繫辭下傳》)。
孔子自述其修養境界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論語。為政》)論者釋知天命為認知萬物本體之知真境界,耳順為直觀把握宇宙大全之審美境界,從心所欲不逾矩為知真求美而達到之圓滿至善境界。夫子由真而美而善,順宇宙大化流行,贊乾坤載育厚德,其氣象渾然,有如天地;孟子胸次浩然,如泰山北斗,其“所過者化,所存者神,上下與天地同流”(《孟子。盡心上》)。“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易。乾。文言》),此知難而進、自強不息之偉大品格,於人倫日用中不離人生又超乎現實之人文精神,實為儒學之最高境界。
老子“從事於道者同於道”(《老子·二十三章》),雖言其哲理覺悟,亦為其審美觀照之至境。莊子於此論述尤多,體悟亦深。表述最全、闡發最明者為《逍遙遊》一章。合道之人,惡乎待哉,“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辨,以遊無窮”。此“逍遙遊”,即天人合一之人生境界。船山釋此段為:“天高地下,高者不憂其亢,下者不憂其汗,含弘萬有而不相悖害,……為蜩、學鳩,則眇乎小而自有餘,不見為小也。為鯤、鵬,則謷乎大而適如其小,不見為大也。是乃無遊而不逍遙也。”闡論精詳,真乃知言。莊周之夢蝶也,栩栩然化而為蝴蝶,不知周之為蝶,抑或蝶之為周,非周非蝶,亦周亦蝶,是非有無,莫可執着。莊周遊於濠梁之上,觀魚出遊從容而知魚之樂。莊子何由知之?緣其忘我而物化,摒棄知識而當下體悟合道者相忘於道之妙。莊周於形相俱泯、主客交融之直覺觀照中,由己心體合天心,息息相通、直契本真,終至乎“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莊子。齊物論》)之最高境界。
孔孟巍然崇高之道德境界與老莊超然逍遙之自由境界,皆本之其精神哲學,於贊化天地、篤行實修之人生境界上相通互融。孔顏窮巷樂處,所樂者何?道乎?非也。程頤曰:“使顏子以道為可樂而樂乎?則非顏子矣。”(《河南程氏粹言》卷二)以道為樂,樂與道猶斷為兩截;樂處即道,樂與道方打成一片。順理而行,觸處皆樂,達其至境則至樂非樂矣。此與莊周之論可相與發明。徐復觀謂莊周與物為春之境,乃發自其整個人格之大仁,實為最高藝術精神與最高道德精神之自然融貫、相互涵攝,可謂探本之論。兩家之道,容有不同,然皆須於人生實踐中加以體認,而成就藝術化之人生境界,此則為兩家之所同也。
究其實,孔孟與老莊、儒學與道家,皆可與華夏五千年文化融會貫通,皆可化入人生實證與心靈體悟中。徐復觀謂孔孟老莊着眼於人生,實無心於藝術,其藝術精神皆由其偉大自由之人格所流出。
儒道美學思想由其人生哲學生髮而出,終落實於人生踐履之中,窮根究底之哲理詰問與安身立命之人生證會,皆為生命的藝術精神所統攝包含而打成一片。天命與人生、覺知與篤行、心靈與物相,均藴含其中,渾涵萬狀而莫可指名。熊十力謂中國哲學“惟務體察於宇宙之渾全,合神質,徹始終,通全分,合內外,遺彼是,上達於圓融無礙之境”。方東美更認為儒釋道三家志趨無二,皆一心要在整個生命體驗中,充分領略全宇宙之豐富內藴。立誠敬之仁心,發無量之悲願,儘自由之真性,是本來無異的;藝術化之人生與人生化之藝術,也是本來不二的。渾茫、圓融,便是中國美學、精神哲學乃至人生體悟的至境。 [3]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