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閣藏書賦

慨自藏書之難也，不難蒐羅之廣備，而難校勘之精研；不難家藏之美富，而難世守之綿延。鄴架雖誇萬卷，而倉促難保百年；述古美備，傳而無傳，叢桂則俱為茂草，天籟則散為雲煙。數東南之文藪，感變換於滄田。誰其歷三百餘年之塵劫，羅五萬千卷之陳編，而巍巍傑閣猶巋然于丹山赤水之洞天？厥惟明州範氏天一。當嘉靖之初興，有侍郎之傑出，本萬卷樓之留遺，積數十載之散失，置買割田，貯藏築室，其地在月湖左偏。煙景曠逸，連雉堞兮參差，起虹波兮洋溢。其斜對乎天封之高危，宛然文峯之卓聿。其制則藻棁繽絲，芝栭樸質。上一統而連甍，下六成而安礩，其取義於天生之化行，儼然制火之有術。其下牆圃周圍，筍林箐密，池築闌而清漪，山疊石兮崔崒。蓋其聚緗囊收縹帙，獨雄視乎浙東者已。至若嫏嬛之無匹，而況禁借瓻、嚴扃鑰，貯芸香兮闢蠹侵，勤日曝兮免鼠嚼，規例謹嚴，章程簡約，弓治世傳，縉紳代作，是以張華之三十乘，猶遜其淵溥也。林宗之五千軸，難比其恢廊也，銕厓石境之留，祇形其簡略也；墨荘書穴之遺，莫比其峻崿也。此地有三島十洲，其人讀九丘八索，登斯閣也。吾知縱觀之樂，不啻遊名山而探秘閣，則見丹函翠藴，綈裒縹緗，簡少新制，芸留古香。經則陳四千一百七十一卷之備，史則列一千二百七十六種之譯，子則一千十一類而俱列，集則八百八十部之並彰，益以圖書之廣博，寵以OO宸翰之輝煌，荷戰圖之OO頒賜，蒙OO優詔之褒揚。孕雙湖之秀氣，騰奎璧之文藝，其餘銅章繡像，石刻硬黃，碑搜秦晉，篆備漢唐，莫不珍貴玉帙，香貯錦囊，傳一冢之故事，貽百世之芬芳。以視夫秘封篋，富倉箱，一再傳而磨滅者，豈能媲美乎。此閣之所藏，且夫無祖宗之積德，不能光大其門閭；無oo君王之獎賞，不能表顯其名譽也。當oo文治休明之會，承典章盛備之初，oo詔修四庫，oo命採五車，爰取摹其圖式，以備用於oo石渠，恭呈謄寫，喜溢抄胥，極辛勤之挑取，充oo之覽於味餘，榮oo題oo簡帙，寶貴璠璵是閣之遭逢之盛。固抱經二老之所不如，而又何論乎仰嵩之在之所積儲，宜乎誇士鄉之風俗者，獨美乎不讀書。然而尤有望者，宇內之異書無窮，閣中裒藏有數，況乎舊本居多，新編未具。念先業之繼收羅，復增益而加寶護，修盈棟之將壞，葺杗廇之已蠹，將見卷軸日多，根基益固，地久天長，前充後裕。其足備o國家文獻之徵，為學校修明之附者，當非徙文選樓，學尊經閣，而且分oo天祿之恩榮，齋願對oo一人而獻賦。

近日，寧波市鎮海區一姓章居民在家中發現了已失傳150年的寧波地方文獻、道光年間刻本《律賦錦粲集》，該書扉頁上印有“道光己亥（1840年）冬鐫”，“雙桂堂藏板”，“續刻嗣出”等字樣。正文書名全稱為《四明律賦錦粲集》，該書為小32開，線裝木刻本。該書保留了大量已失佚的清代寧波地方文化名人的韻文，其中有徐琮的《賀季真歸隱四明賦》（描寫月湖風光）、徐時棟的《嚴子陵書侯君房賦》、趙九槓的《君子營賦》等。

此書卷二收有清代朱紹烈寫的《天一閣藏書賦》，這是繼黃宗羲《天一閣藏書記》之後又一篇讚美天一閣的重要篇章。朱紹烈，字小汀，他在《天一閣藏書賦》中説：“慨自藏書之難也，不難蒐羅之廣備，而難校勘之精研；……上一統而連甍，下六成而安礩，其取義於天生之化行，儼然制火之有術。其下牆圃周圍，筍林箐密，池築闌而清漪，山疊石兮崔崒。蓋其聚緗囊收縹帙，獨雄視乎浙東者已。……

位於寧波市區月湖旁的天一閣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也中國現存最早的私家藏書樓，亞洲現有最古老的圖書館和世界最早的三大家族圖書館之一，在海內外享有盛譽。文中“當嘉靖之初興，有侍郎之傑出”是指天一閣始建於明嘉靖十一年(1532)，閣主人範欽曾任兵部右侍郎。生平好學，性喜藏書，為蒐集圖書，遍訪藏書名家和各地坊肆。範欽收藏日富，於是建閣存放藏書。天一閣是一座兩層木結構樓房，上層不分間，通為一廳，以書櫥相隔，下層分為6間。取義於漢鄭玄《易經注》“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以水制火”的意思。天一閣樓前有一水池，作防火之用。……

據章先生介紹，此書是他父親上個世紀20年代在上海一南貨店經商時，從一位滬上藏書世家的後裔處購得，據説清代道光、咸豐時期的刻本因太平天國的關係流傳至今的極為稀見，此書在當時已屬孤本，對方索價甚高才肯出手。喜好藏書的章先生的父親對此書鍾愛有加，抗日戰爭時期他父親對此一直秘而不宣，將它珍藏在鎮海老家的閣樓上，躲過了日軍的搜查，到“文革”時此書已被淡忘了。直到最近由於老屋拆遷，這一孤本又被章先生在閣樓上意外找到並帶入新居珍藏。近日章先生從報上獲悉：以天一閣為背景的特種郵票《圖書藝術》在天一閣舉行首發式才想起此書，發現朱氏的《天一閣藏書賦》。

據考證，《律賦錦粲集》刻本此前在《寧波市志》、《中國古代善本目錄》及國內各圖書館藏書目錄中均未著錄，天一閣的專家認為是首次發現。它的發現對研究天一閣在清代的影響，對研究中國藏書文化史，對研究寧波古代文化如月湖等都具有重要意義。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