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老子》第六十四章：“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其脆易泮，其微易散。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壘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慎終如始，則無敗事。是以聖人慾不欲，不貴難得之貨，學不學，復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 ^[2]  。”

東漢時期，有個人叫陳藩。據説在十五歲的時候，他個人住在一個院子裏研讀詩書。有一天，他父親的一個朋友來看他，名叫薛勤。薛勤看到院子裏雜草叢生、垃圾遍地，有些不高興，於是教育陳藩，説：“你為什麼不把自己的院子打掃一下 ^[4]  ？”

陳藩當即回答，説：“大丈夫處世，當掃除天下，一間小屋我就不掃了。”薛勤非常吃驚，覺得這小子雖然年少，但是志向如此遠大！他在感嘆之餘，也勸誡陳藩，説：“有遠大的志向是好事。但是，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你應該從身邊的小事做起，把自己安頓好，以後才能把整個天下治理好 ^[4]  。”

當時的朝政比較混亂，外有外戚作亂，內有宦官弄權。陳藩立下“掃除天下”的宏願，並非隨口一提，而是用自己的一生來朝這個目標奮鬥。在漢朝，中國還沒有科舉制度，朝廷選拔官員靠“舉孝廉”，誰的名聲好，德行好，公認的學問大，朝廷就選拔他做官。陳藩聽從薛勤的勸誡，認認真真讀書，從身邊人、身邊事上吸取學問。二十出頭，就被朝廷選用 ^[4]  。

他曾經被安排到一個小地方做一個小小的縣令，這跟他掃天下的宏圖偉業相隔甚遠，但是他沒有掉以輕心，沒有不把治理一縣之地當作一回事，而是殫精竭慮整頓地方，教化民生，把這個縣治理得井井有條，並且在任縣令過程中積累了大量實際有用的工作經驗。他在任期內政績顯著，沒多久就被皇帝召回京城，任命為尚書。此後他無論官任何職，始終做好分內之事，同時心念天下。最終，他官至太傅，成為朝廷重臣 ^[4]  。

身居高位之後，他開始努力實現“掃天下”的志願。比如做到太尉時，皇帝寵信蘇康、管霸兩個宦官。兩個宦官得勢，不住排擠忠良大臣，許多忠臣都被害，羣臣敢怒不敢言。陳藩在朝堂之上，堅決為被害官員申冤，痛斥宦官胡作非為。宦官痛恨陳藩，企圖陷害他，但是因為顧忌他的名望太大而不敢動手。在朝綱崩亂之際，他勇敢地同位高權重的奸佞之臣做鬥爭，掃除奸黨，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東漢動盪百餘年而未滅亡，陳藩的功勞最大 ^[4]  。

凡事總是由小至大，正所謂集腋成裘，必須按一定的步驟程序去做。《詩經·大雅》的《思齊》篇中也有“刑于寡妻，至於兄弟，以御於家邦”之語，其意思就是先給妻子做出榜樣，宣傳到兄弟，再進一步治理好一家國。試想，一個不願掃屋的人，當他着手辦一件大事時，他必然會忽視它的初始環節和基礎步驟的“第一步”，因為這對於他來説也不過是掃屋之類 ^[3]  。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一語，首先強調的當然是走好足下的第一步，要有一個好的開端。更為可貴的是，在強調走好第一步的同時，又強調了走好每一步。有一個好的開端還不夠，還要把這好的開端堅持到最後，堅持到終了，這就是老子“慎終如初，則無敗事”的思想。令他扼腕而嘆的是，“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這種“不忘初心”的觀念，在春秋時期的思想大家那裏都可以尋找到 ^[3]  。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多用於比喻做事的成功在於由小到大、由少到多的逐步積累。該成語為主謂式；在句中作謂語、定語；含褒義 ^[3]  。

唐·白居易《續座右銘》：“千里始足下，高山起微塵。吾道亦如此，行之貴日新 ^[6]  。”

宋·張君房《雲笈七籤·卷四〇·初真十戒》：“所謂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乃至功成德就，白日昇天 ^[6]  。”

明·趙弼《兩教辨》：“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 ^[6]  。”

當代歷史學家姚治中《皋陶文化與〈道德經〉》：“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提醒人們在着手做事時應慎重考慮的種種問題，應該避免的不端正的心態。”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