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

初戀　

まだあげ初めし前髪の

林檎のもとに見えしとき

前にさしたる花ぐしの

花ある君と思ひけり

やさしく白き手をのべて

林檎をわれにあたへしは

薄紅の秋の実に

人こひ初めしはじめなり

わがこゝろなきためいきの

その髪の毛にかゝるとき

たのしき戀の盃を

君が情に酌みしかな

林檎畑の樹の下に

おのづからなる細道は

誰が踏みそめしかたみぞと

問ひたまふこそこひしけれ ^[1] 

記得蘋果樹下的那次相遇

你第一次把劉海兒梳起

雕花的髮梳把雲鬢巧飾

我眼裏的你何嘗不是嬌美的花。

你温柔地伸出白皙的手

將蘋果嬌羞相贈：

這秋日裏成熟的碩果，

恰似我最初的愛情。

恍然若夢間，我的呼吸

觸動了你的髮髻

盡享這愛情贈與的歡娛

彷彿啜飲甘醇的酒釀。

那片果樹的綠蔭裏，

躺着一條樸素的窄路，

這樣的澈跡是何人留下？

你的細語讓我歡欣不已。 ^[2] 

1889年，島崎藤村在明治女子學校教書，他自己都還是一個孩子，卻與學生佐藤輔子相愛了。一個是初入江湖，一個是豆蔻年華。輔子是他的初戀，他為了紀念初戀，便寫下了這首詩。 ^[3] 

《初戀》創作於1896年，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但讀來仍給人一種清新之感，彷彿那對漫步在蘋果樹下的戀人就在跟前。這首詩分四節，按照季節的變幻和人物內心情感的發展，把“我”與“您”的戀愛過程描繪得真切自然，有如聞其聲、如見其人的藝術感染力。四節詩由具有象徵意象的蘋果，連綴成一個完整的整體。

第一節寫“我”和“您”的“初次相會”。詩人把它安排在一顆“蘋果樹下”，用白色和明快的蘋果花來形容少女的臉龐，第一次見到這朵樸實無華的蘋果花時，就使“我”為之動情。第二節寫戀情的萌生，此時的“蘋果”是一顆剛剛成熟的“秋之碩果”還“微泛紅暈”，它喻示着“我”和“您”剛剛萌生的羞澀的戀情。第三節寫戀愛的愉悦，詩中雖然沒有出現“蘋果”，但經過春天在“蘋果樹下”的“初次相會”和秋天“您”“塞進我的懷裏”的那隻“蘋果”之後，“我”的“愛情之杯”裏已經斟滿了“您”的“蜜意柔情”。第四節又回到了“蘋果樹下”，讓“我”和“您”陶醉在初戀的回憶之中，儘管“您”的問話還是那樣羞赧，但此刻，兩顆心已經緊緊地連在一起了。

這是詩人二十五歲時寫的一首愛情詩，而且寫得如此動情。難怪詩人在五十歲時仍發出感嘆：初戀是難以忘懷的。 ^[4] 

該詩歌在初戀情懷的同時，語言質樸，卻又透着少年男女之間純真的情感，島崎藤村慣以洗練的雅語和流暢的詩體歌詠青春的悲歡，對日本現代詩歌有着很大影響，在這首詩歌中，詩人描寫了蘋果樹下他與女孩的初次相遇，少女雲鬢梳起，佩戴着精美的髮飾，纖纖玉手遞來一個熟透了的蘋果，少年的心湖上從此愛情的這個石子激盪起層層漣漪，甚至彷彿在夢境一般，作品傳神地再現了初戀帶給自己的內心感動。第一次愛情的到來，並不一定需要特別的場合，也不見得一定要轟轟烈烈，它可能是一聲嬌羞的問候之後，心猶如小鹿亂撞般激動不已。 ^[5] 

島崎藤村（しまざき とうそん）（1872年3月25日－1943年8月22日），日本詩人、小説家，本名島崎春樹（しまざき　はるき）　。出生於日本築摩縣馬籠村（長野縣木曾郡山口村，現岐阜縣中津川市）。活躍於明治、大正與昭和時期。他以浪漫詩人的風格首度發表作品《若菜集》於文學雜誌《文學界》開啓了他的文學職業生涯，而後又以自然主義的寫作方式陸續發表《破戒》《春》等作品，並以小説《家》《新生》達到日本自然主義文學的巔峯，後期發表了歷史小説《夜明け前》。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