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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聖德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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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聖德詩》是唐代文學家韓愈創作的一首四言詩。唐憲宗元和元年(806年),左神策行營節度使高宗文奉詔討平劍南叛鎮劉闢。當時任國子博士的韓愈為此獻詩,歌頌唐憲宗李純討平叛亂的德業。此詩分五段,第一段簡括朝廷之師,有征無戰;第二段可分兩層,前層寫平定西川之亂的終始,後層寫憲宗誅戮叛黨,優賞將吏,恩威並用,強藩畏威懷刑,入京朝覲;第三段寫元和二年正月,憲宗以成功告太廟、祀昊天上帝於郊丘大赦天下;最後一段描寫由於憲宗至誠格天,神靈急速下臨享祀之狀。
詩人用古文謀篇佈局之法寫詩,於頭緒紛繁之中,立主幹、刪枝蔓。主幹部分於“指事實錄”之際,渲染、誇張;枝節部分,以簡括凝鍊之筆帶過,使之虛實相映,前後照應,脈絡分明。
作品名稱
元和聖德詩
作    者
韓愈
創作年代
中唐
作品出處
全唐詩
作品體裁
四言詩

元和聖德詩作品原文

元和聖德詩1
臣愈頓首再拜言2:臣見皇帝陛下即位已來,誅流奸臣,朝廷清明,無有欺蔽。外斬楊惠琳、劉闢以收夏、蜀,東定青、齊積年之叛3,海內怖駭,不敢違越。郊天告廟,神靈歡喜,風雨晦明4,無不從順。太平之期,適當今日。臣蒙被恩澤,日與羣臣序立紫宸殿陛下5,親望穆穆之光。而其職業,又在以經籍教導國子,誠宜率先作歌詩以稱道盛德,不可以辭語淺薄,不足以自效為解6。輒依古作四言《元和聖德詩》一篇,凡千有二十四字,指事實錄,具載明天子文武神聖,以警動百姓耳目7,傳示無極,其詩曰:
皇帝即阼8,物無違拒,日暘而暘9,曰雨而雨。維是元年,有盜在夏,欲覆其州,以踵近武。皇帝曰嘻10!豈不在我?負鄙為艱,縱則不可。出師徵之,其眾十旅;軍其城下,告以福禍。腹敗枝披,不敢保聚;擲首陴外11,降幡夜豎12
疆外之險,莫過蜀土13。韋皋去鎮,劉闢守後。血人於牙14,不肯吐口。開庫啗士15,曰隨所取;汝張汝弓16,汝鼓汝鼓17;汝為表書,求我帥汝。事始上聞,在列鹹怒。皇帝曰然,嗟遠士女;苟附而安,則且付與。讀命於庭18,出節少府,朝發京師19,夕至其部20。闢喜謂黨:汝振而伍;蜀可全有,此不當受21。萬牛臠炙22,萬甕行酒;以錦纏股,以紅帕首。有惟其兇,有餌其誘;其出穰穰,隊以萬數。遂劫東川,遂據城阻。皇帝曰嗟!其又可許!爰命崇文,分卒禁御;有安其驅,無暴我野。日行三十,徐壁其右23。闢黨聚謀,鹿頭是守。崇文奉詔,進退規矩24;戰不貪殺,擒不濫數。四方節度25,整兵頓馬;上章請討26,俟命起坐。皇帝曰嘻27!無汝煩苦;荊並洎梁28,在國門户;出師三千,各選爾醜。四軍齊作,殷其如阜29;或拔其角30,或脱其距,長驅洋洋,無有齟齬。八月壬午,闢棄城走31;載妻與妾,包裹稚乳。是日崇文32,八處其宇。分散逐捕,搜原剔藪。闢窮見窘,無地自處;俯視大江,不見洲渚;遂自顛倒,若杵投臼。取之江中,枷脰械手。婦女纍纍,啼哭拜叩。來獻闕下,以告廟社。周示城市,鹹使觀睹。解脱攣索,夾以砧斧33。婉婉弱子,赤立傴僂;牽頭曳足,先斷腰膂。次及其徒,體駭撐拄。末乃取闢,駭汗如寫34;揮刀紛紜,爭刌膾脯35。優賞將吏,析圭綴組,帛堆其家36,粟塞其庾。哀憐陣歿,廩給孤寡;贈官封墓,周匝宏溥。經戰伐地,寬免租賦。施令酬功,急疾如火。天地中間,莫不順序。幽恆青魏37,東盡海浦;南至徐蔡,區外雜虜;怛威赧德38,踧踖蹈舞;掉棄兵革39,私習簋簠40;來請來覲41,十百其耦。皇帝曰籲!伯父叔舅,各安爾位,訓厥氓畝42
正月元日,初見宗祖;躬執百禮,登降拜俯。薦於新宮43,視瞻梁梠44;戚見容色,淚落入俎45;侍祠之臣,助我惻楚。乃以上辛,於郊用牡。除於國南,鱗筍毛簴。廬幕周施,開揭磊砢。獸盾騰拿,圓壇貼妥。天兵四羅,旂常妸娜46。駕龍十二,魚魚雅雅。宵升於丘,奠璧獻斝。眾樂驚作,轟豗融治。紫焰噓呵47,高靈下墮。羣星從坐,錯落侈哆48。日君月妃,煥赫婐巵。瀆鬼應奏,嶽祇峩嶪49。飫沃羶薌50,產祥降嘏。鳳凰應奏,舒翼自拊。赤麟黃龍51,逶陀結糾52。卿士庶人,黃童白叟53;踴躍歡呀54,失喜噎歐55。乾清坤夷,境落褰舉56。帝車回來,日正當午57,幸丹鳳門,大赦天下。滌濯剗磢58,磨滅瑕垢。續功臣嗣,拔賢任者。孩養無告,仁滂施厚。
皇帝神聖,通達古今59。聽聰視明60,一似堯禹。生知法式,動得理所。天錫皇帝,為天下主。幷包畜養,無異細鉅。億載萬年,敢有違者?皇帝儉勤61,盥濯陶瓦62。斥遣浮華,好此綈紵63。敕戒四方,侈則有咎。天錫皇帝,多麥與黍。無召水旱,耗於雀鼠。億載萬年,有富無窶64。皇帝正直,別白善否。擅命而狂,既翦既去;盡逐羣奸,靡有遺侶。天錫皇帝,龐臣碩輔。博問遐觀,以置左右。億載萬年,無敢餘侮65。皇帝大孝,慈祥悌友;怡怡愉愉,奉太皇后。浹於族親,濡及九有。天錫皇帝,與天齊壽。登茲太平,無怠永久。億載萬年,為父為母。博士臣愈,職是訓詁。作為歌詩,以配吉甫。 [1-2] 

元和聖德詩註釋譯文

元和聖德詩詞句註釋

1.元和:唐憲宗李純的年號。
2.愈:即韓愈。頓首:指磕頭,古代的一種交際禮儀。此為書簡表奏用語。《文粹》“言”後有“曰”字。
3.齊:《文粹》、叢刊本、徐本、顧本、《詩醇》均作“徐”。
4.晦明:《文粹》作“明晦”。
5.殿陛下:是中國古代對皇后、皇太子、諸王的敬稱。《文粹》作“殿下”。
6.解:《文粹》作“懈”。《考異》雲:“解,或作懈,或作辭,皆非是。”
7.警:啓發。《文粹》作“驚”。《考異》雲:“洪曰:驚,流俗妄改也。”
8.即阼:即位登基。《文粹》“阼”作“祚”。
9.暘(yáng):晴朗的天氣。
10.嘻:語氣詞。《詩醇》作“噫”。
11.陴:城牆。
12.幡:旗幟。
13.蜀土:今四川地方。
14.人:《考異》雲:“人,或作入,非是。”
15.啗(dàn):同“”,拿利益引誘人。
16.汝(rǔ):人稱代詞,你。
17.鼓:《考異》雲:“上鼓字,或作伐,或作桴,或作擊。”《文粹》作“伐”。
18.讀:《考異》雲:“讀,或作續,非是。”
19.京師:即唐代首都長安城。
20.其部:即四川。
21.不當:《考異》雲:“不當,或作當不,非是。”
22.臠炙(luán zhì):烤肉片。《文粹》“炙”作“肉”。
23.壁:《考異》雲:“壁,或作闢。”
24.規:《考異》雲:“規,或作合。”
25.節度:即節度使。三國吳孫權始置,掌管軍糧,至唐以後則為領兵之官。
26.請:《文粹》作“乞”。
27.嘻:《考異》雲:“嘻,方作嘉,非是。”
28.荊:謂荊南節度使裴均,並謂河東節度使嚴綬。梁:謂山南西道節度使嚴礪。
29.殷其:《考異》雲:“或作殷殷,或作其殷。”
30.拔:《文粹》作“披”。
31.闢:即劉闢,唐朝西川節度使,後以叛誅。
32.日:《考異》雲:“日,或作曰。”崇文:即高崇文(746年—809年11月6日),幽州(今北京一帶)人,祖籍渤海蓚縣(今河北景縣),唐朝名將。
33.砧:《考異》雲:“方雲:砧當作枮,與椹同。”
34.寫:《考異》雲:“寫,或作雨,非是。”
35.:爭:《考異》雲:“爭,或作猶,制,或作切,皆非是。”刌:割,切。
36.其:《考異》雲:“其,方作倉,非是。”
37.幽恆青魏:《考異》雲:“或作魏幽恆青。”
38.怛威赧德:《考異》雲:“諸本作垣威赫德。赫,或作服。”
39.棄:《詩醇》作“去”。
40.簋簠(guǐ fǔ):是指盛黍稷的祭器,借指禮儀。
41.覲:見君主。
42.氓畝:指鄉間百姓。氓,《考異》雲:“氓,或作田。”
43.《考異》雲:“於,或作饗。”又云:“新,或作閟,非是。”
44.梁梠(lǚ):房屋的梁和檐。
45.俎(zǔ):古代祭祀時盛肉的器物。
46.旂(qí)常:旂與常,旂畫交龍,常畫日月,是王侯的旗幟。妸娜,同“婀娜”。
47.紫:《考異》雲:“紫,或作柴。”
48.侈哆:環列,羅列。
49.峩嶪(éyè):高大巍峨。
50.沃羶:《考異》雲:“沃羶,或作羶燎。”
51.麟:《考異》雲:“麟,或作鱗。”《文粹》作“鱗”。
52.逶:《考異》雲:“逶,或作頹。”
53.黃童白叟:黃髮兒童,白髮老人,泛指老人與孩子。
54.歡:《考異》雲:“歡,或作嘆。”
55.歐:《考異》雲:“歐,或作嘔。”
56.褰(qiān)舉:高飛貌。褰,《考異》雲:“褰,或作騫。”
57.日正當午:《考異》雲:“方雲:校本作日始東吐。”
58.剗磢(chǎn chuǎng):刮削磨刷。
59.通達古今:《考異》雲:“今,或作先。或作通今達古。”
60.聽聰視明:《考異》雲:“或作視聽聰明。”
61.儉勤:《文粹》作“勤儉”。
62.盥濯(guàn zhuó):洗滌。
63.紵(zhù):同“紵”。
64.有富無窶(jù):《考異》雲:“方作富有無窶,或作富有貧窶,或作無有貧窶,皆非是。”窶,指貧窮。
65.餘:《考異》雲:“餘,方作有,非是。” [3]  [2] 

元和聖德詩白話譯文

微臣韓愈叩頭再拜而説:我看到皇帝陛下即位登基以來,誅殺和流放奸佞的臣子,朝廷之上政治清明沒有欺詐蔽塞。在外斬除了楊惠琳、劉闢,收復了夏州和蜀地;在東方平定了青州徐州多年以來的叛亂,使得海內都恐怖震駭,而不敢有所違背逾越郊祀上天、親告太廟,使得神靈歡欣喜悦,因而風風雨雨、陰晴晦明,無不順遂人意。所謂的太平時期,正是象今天這樣的日子。我蒙受皇上的恩澤,每天都與眾多的大臣排列在紫宸殿的台階下,親眼瞻望聖上穆程的光明。而我的職業,又是通過經書典籍來教育訓導國子學生,確實應該率先賦詩作歌,來稱頌盛世的德業,前不應以自已辭語淺薄,不足以效力作為推辭的理由。就依照古詩的形式創作了四言的《元和聖德詩》一首,共千零二十四字,據事實錄,完備記載了聖明天子文武神聖的功德,用來啓發百姓的耳目視聽,從而流傳世世代代。詩的內容是:
聖明的憲宗皇帝即位登基以來,萬物都順應自然而無所違背、抗拒,需要天氣晴朗就會陽光普照,需要雨露湓潤就會甘霖普降。元和元年(806年),有盜賊楊惠琳據有夏州,妄圖在那裏顛覆朝政,來繼踵當年李希烈等的叛逆。皇上説:嘻!這豈不是我的過錯?想要依仗着邊地的城郭抵抗會帶來災難,是不允許任意放縱他的。因此出動軍隊去討伐,一共聚集了十個旅的兵力,兵臨城下,向叛賊曉以禍福興衰的道理。賊首遭到內部的斬殺,州城因此不能負隅頑抗,楊惠琳的首級被拋擲在城牆外,投降的旗幟在夜間掛了出來。
邊疆地理的險要,沒有比蜀地更重要的了。自從韋皋離開了鎮守四川的官職之後,劉闢接替了他的官職。劉闢為人嗜血成性,吃人狠毒而不肯罷休。他打開了倉庫來利誘手下的將士,讓他們任意拿取公共的財物,但要他們張弓敲鼓,一起寫出懇請皇上讓劉闢擔任四川節度使的表章。他的這種做法傳到朝廷,所有的大臣都勃然大怒。而寬容的皇上卻説可以,遠在蜀地的將士如果真心地服從朝廷而安定治邊,那麼就可以將蜀地的重任交付給劉闢。於是將委任的詔令在朝延之上公佈,而派遣少府官去四川傳佈。少府早晨從京師長安出發,晚上就到了四川。劉闢不滿足於四川最高長官的職位,看到泉上痛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就得寸進尺,高興地對他的黨羽説:你們趕快召集你們的隊伍,整個四川可以全歸我們所有,僅僅一個四川不值得我們去接受。於是成千上萬的人以錦緞纏繞在大腿上,以紅色的頭帕裏在頭上加入了這支反叛的行列。他們當中有的人是害怕劉闢的,兇惡而被迫參加,有的人是為功利所誘感而加入,從四川出發的隊伍人頭攢動,真有上萬的人馬。他們入侵了東川,並佔據了東川重鎮梓州,想以此險阻與朝廷對抗。聖明的皇帝大聲喝令説:這種行為豈容猖獗!於是命令高崇文從神策軍中分兵討伐,進攻的軍隊謹守安撫的原則,而不去暴虐疆土和人民。隊伍以每天三十里的速度向四川進發,逐漸在叛軍的右側建立起壁壘。劉闢在遇到了進攻後聚眾謀畫,企圖以據守鹿頭關來負隅頑抗。高崇文將軍按照皇帝的詔令,謹守規矩進退有方,在戰鬥中,不濫殺無辜,對擒獲的俘虜也不虛報數字。全國四面八方的節度使們,也都整頓兵馬,紛紛遞上奏章請求加入討伐叛逆的行列,等待着皇帝的命令,隨時進發。皇帝感慨地説道:不必麻煩興師動眾;只要荊州和梁州二地,它們處在國家門户的地位,可以出兵三千,各自挑選你們勇猛的兵士加入討逆。於是四支軍隊同時發起進攻,象山阜一樣向叛軍推進,就象捕鹿一樣,有的拔斷了它的角,有的脱卸了它的腳距,進攻的隊伍長驅直入,意氣揚揚,沒有任何錯失。八月壬午的那一天,劉闢捨棄了城池而逃跑,帶着自己的妻妾和在襁褓中的嬰兒。同一天,高崇文也帶着軍隊入駐成都。到處分散部隊去搜查元兇漏黨。劉闢處在窮途末路之,上無地自容,在江邊他俯視茫茫的大江,看不見可以駐足的洲諸,於是只好顛倒投江,象杵搗入臼中一樣淹入江中。官軍將他從水中擒拿上來,用枷鎖束縛住了他的頭和手。隨着他逃跑的婦女也紛紛啼哭叩拜着哀求饒命。官軍將他抓到了城裏,並在廟社裏向天禱告。官軍將他在城市當中遊行示眾,讓所有的百姓都看到他可悲的下場。最後又將他的枷鎖解開,把他送上了刀斧相加的刑場。他那纖弱的稚子,也被赤裸裸地彎腰弓背送到刑場,按着頭,拽着腳,首先被處以死刑。接着是他的那些死黨,也紛紛屍橫遍地。最後才輪到處死劉闢,他嚇得冷汗直流,行刑的人揮刀斬死了劉闢,並將他大卸八塊。然後皇帝又犒賞征戰的將士和官吏們,賞賜他們玉理和絲綢,成匹的絹帛堆放到他們的家中,成筐的糧食充盈着他們的倉庫。對於那些陣亡的將士也都給予了沉重的悼念,給那些孤寡的家屬進行撫卹,列士都得到了贈官封墓的榮譽,皇帝的優厚政策貫徹得非常周全,戰爭烽火所到之處,也都減免了租税。酬謝將士功績的詔令,急如星火地下達到各級。於是整個天地中的社會,都處於正常的運轉當中。幽、恆、青、魏各州,東到海邊,南到徐州、刺州,以及邊疆的各族,都震驚於國家的聲威而慚愧於他們的品德,於是紛紛從事起修文偃武的行為,拋棄了意欲兵戈相叛的念頭,學習美好的禮儀、成羣結隊地到京城覲見皇帝。於是皇帝感嘆地説道:所有的地方官員,你們都是我的伯父叔舅,請你們安心地治理你們的子民,穩坐你們的官位吧!
在正月元日的吉利時期,皇帝拜謁歷朝的祖宗,親自執行最尊重的禮節,匍匐拜叩在祖宗的靈前。在順宗的宮室祭祀之際,皇上仰視屋裏的梁椽,禁不住悲從中來,眼淚落在了供品當中,那些侍從祠祀的大臣也都隨皇上而悲楚難忍。於是在上辛那一天,到郊外作太牢的祭祀之禮。在都城的南郊設立祭地,裝飾着各種禽鳥走獸的鐘磬樂器也紛紛排列出來。祭祀用的帳篷也張開,高高地懸掛在郊外。威儀的盾牌都已裝置,圓形的祭壇也完全安排妥貼。於是儼然天兵的祭祀人員從四面彙集,婀娜飛揚的旗幟也招展飄舞。十二匹天龍一樣的俊馬駕車來到,雍容整肅而威風凜凜。半夜裏開始了祭壇的祭祀,玉璧玉單都奉獻到了壇上。這時候各種樂器都開始奏響,嘹亮的音響交匯融洽。紫色的香煙繚繞直上,昊天上帝的神靈開始下降。羣星閃爍也參差錯落地羅列在周圍。日月的神靈猶如君王和王妃,壯嚴端正而俊美大方地出現在祭祀之中。四瀆之神光明鴻瀠,五嶽之神也巍峨高大。神靈享用着祭祀的香火,不斷地出現祥瑞並降福人間。鳳凰隨着祭樂而應節揮動翅膀,紅色的麒麟和黃龍也紛紛翻轉糾結。所有觀看的貴族和百姓,從兒童到老人,都歡呼跳躍,喜不自勝,難以言表。乾坤因此而清明無比,國境當中雲開日出。皇帝的車駕從祭祀中回城,正是太陽高懸的中午時分,他來到丹鳳門中宣佈大赦天下的詔令,象掃清污垢,剔除瑕疵一樣。同時又分封功臣的子嗣並選拔德高望重的仁人志士。對於那些貧窮無告的人們,也都施以豐厚的仁義。
神聖賢明的皇上啊,可以説是通達今古!他聽力聰穎而視力明亮,就好象是唐堯夏禹在世,他生而知道法則,一舉一動都明於事理。蒼天賜予了我們聖明的皇帝啊,使他成為天下百姓的主心骨。他事無鉅細都管理得井然有序。一億年、一萬年,豈有人能違犯他的英明聖德?皇帝為人勤儉樸素,他洗漱都是用簡陋的陶盆瓦罐。他斥逐浮華省侈的生活,穿的衣服都是向粗樸的衣料看齊。他向四方傳令,凡是曾侈浮靡都是有罪的行為。上天賜給我們聖明的皇帝啊!他帶來豐收的糧食。我們不用遭逢旱澇災害,也不用將糧食耗費在麻雀和老鼠的口中。一億年、一萬年,我們都享受着富裕而沒有貧困的生活!聖明的皇帝正直公平,善惡分明。那些狂妄自大而濫用權力的人,都被皇上,剪伐刪削。奸佞的小人都被驅逐而沒有漏網的害人賊。上天賜給我們聖明的皇帝啊,將那些飽學有才的大臣經常觀、問考察而安置在自己的身邊。一億年、一萬年,也不會有人敢於欺侮我們的國家!聖明的皇帝還是個大慈大孝的人,聖待眾人慈樣孝悌而友好。他恭敬快樂地伺奉着他的慈皇太后王氏。對待自己的親族也融洽友愛,並將這種愛心擴大到九州的百姓。上天賜給我們聖明的皇帝啊!且讓他與天有一樣的高壽吧。讓他將這樣的太平時代永久保持下去。一億年、一萬年,永遠做百姓的慈父慈母。國子監的博士韓愈,擔負着訓説典籍、教誨弟子的職責。因此莊重地寫下這篇詩歌,希望能象周朝的詩人尹吉甫歌頌宣王一樣,為太平的時代獻上由衷的讚美。 [3] 

元和聖德詩創作背景

元和是唐室中興的年代,也是唐詩經中唐初期步入低谷之後,再度繁盛的年代。詩人韓愈經數年遠貶嶺外蠻荒之地後,又於元和元年(806年)初,遷移湖北江陵府任參軍。旋召入京,任國子博士。身受洗雪、拔擢之恩,其感激可知;況又躬逢盛世,故詩人飽蘸激情,於元和二年(807年)舊曆正月,撰此詩。 [4] 

元和聖德詩作品鑑賞

元和聖德詩文學賞析

此詩之奇,在於舉世以五、七律絕為“今體”,以對偶、聲律為工的唐代,韓愈獨兀兀不羣,“尋墜緒之茫茫,獨旁搜而遠紹”,在已經“過時”的四言詩中,注入新的活力,以古樸、厚重、莊嚴的《頌》體詩來歌頌唐憲宗的聖德。
此詩之奇,又在於當時詩人多以抒情為能,韓愈卻常以敍事見工。何況此詩寫的不是生活瑣事,而是過去一年中發生的種種軍國大事:憲宗繼順宗之後,革去德宗的弊政;一改自肅宗以來的姑息藩鎮之國策,以武力平定楊惠琳、劉之叛,國勢因之大振。詩人用古文謀篇佈局之法寫詩,於頭緒紛繁之中,立主幹、刪枝蔓。主幹部分於“指事實錄”之際,渲染、誇張;枝節部分,以簡括凝鍊之筆帶過,使之虛實相映,前後照應,脈絡分明。
元和中興,首先在於平叛削亂。元和元年,翦除二逆。其中,楊惠琳所竊據之夏州,地狹民稀,王師才出,禍首即為其部將所斬:其事尚不足以揚國威。故第一段自“皇帝即阼”至“降幡夜豎”共二十句,實寫平叛,僅用“出師徵之”等八句,簡括朝廷之師,有征無戰,全在於憲宗即位“物無違拒”,不言聖德而聖德自見。
自“疆外之險”至“訓厥氓畝”為第二段。這一段可分兩層。前層寫平定西川之亂的終始。西川地險民富,是唐代最大、最重要的藩鎮之一。其地之治亂,足以牽動政局,故韓愈特以濃墨重採,不惜渲染。平亂一役,高崇文為主帥,然詩中先以“皇帝曰然”“皇帝曰嗟”“皇帝曰嘻”三個排比句提調,繼以“爰命崇文,分卒禁御”、“崇文奉詔,進退規矩,戰不殺,擒不濫數”等語暗示,足見高崇文之所以能“長驅洋洋,無有齟齬”;劉束手就縛“若杵投臼”,是因為憲宗“睿謀英斷”,善於使用和指揮將領之故。後層自“周示城市”以下,寫憲宗誅戮叛黨,優賞將吏,恩威並用,強藩畏威懷刑,入京朝覲。其中“解脱攣索……末乃取,駭汗如寫(瀉),揮刀紛紜,爭刌膾脯”十句,刻畫腰斬叛黨、寸剮首惡的場面,描寫之精細,足以使人怵目驚心。它充分體現了韓愈以“醜”為美、以“惡”為美的美學觀點。它與傳統的“温柔敦厚”的詩教相悖,為此頗遭非議。但是放到歷史的環境中去看,特別是和劉犯下的荼毒兩川生靈的罪行合看,這類血淋淋的描寫,在藩鎮跋扈的中唐,確還有敲山鎮虎、以殺止殺的威懾作用。張栻曾説:韓愈寫此,“蓋欲使藩鎮聞之,畏罪懼禍,不敢叛耳。”
第三段自“正月元日”至“仁滂施厚”,寫元和二年正月,憲宗、以成功告太廟、祀昊天上帝於郊丘、大赦天下。事前“陰晦浹辰”,至期“景物晴霽,人情欣悦”(《舊唐書·憲宗紀》),詩人據此衍為“卿士庶人,境落褰舉”之句,以古樸生動、奇險獨造之語,形容士民歡欣之狀;既與起句曰“暘而暘”遙遙呼應,又為後文歌頌皇帝“神聖”,作一鋪墊,筆其靈動之極。
自“皇帝神聖”而下,是詩人的善頌善禱,也是全詩的結穴。詩分“神聖”“儉勤”“正直”“大學”四方面稱頌憲宗聖德。其下,均有“天錫皇帝”“億載萬年”與之相應,構成一連串的排比句,與前散在一、二段的“皇帝曰嘻”等五個排比句一起形成韓詩特具的氣勢,充分表達了詩人對未來的信心。與古文式的結構相應的,是古文式的句式、字法。這類“以文為詩”的特徵,此詩也相當明顯。詩中不僅有“告以禍福”“汝鼓汝鼓”之類運用古文文法的倒裝句、省略句和以名詞作動詞的古文句,也有上文已述及的排比句,更有大量“以錦纏股,以紅帕首”“侈則有咎”“多麥與黍”“爰命崇文”之類並不省略介詞、連詞和語氣助詞純粹古文化的句子。在句式構成上,既有“戰不貪殺,擒不濫數”之類的“一、三”句式,也有“續功臣嗣”之類的“一、二、一”句式,還有“事始上聞”之類的“一、一、二”句式,這類句式大都音節拗口,與習見的“二、二”句式,判然有別。在大量的“二、二”句式中,錯落有致地安置一些排比句式和結構特殊、音節拗口的句式,猶如長江大河之中,既有萬流奔壑、一瀉千里的巨響,也有“幽咽泉流冰下難”之聲,更有水流平川、潺潺泠泠之音。律化的詩篇,固然有圓潤、和諧之美;而詩中雜有各種拗句也別有情趣。特別是在聽多了悦耳音韻之後,初聆此類別致的聲響之後,尤有情趣。這是韓愈以“不美”為美的美學主張能被相當一部分人接受的原因之一。
基於韓愈的性格,他在詩中常選用一些能體現感情色彩或力度的字,如“血人於牙”的“血”,“施令酬功,急疾如火”中的“火”,“擲首陴外”的“擲”,“帛堆其家,粟塞其庾”的“庾”,這都體現了他對狠、對奇的追求。不僅如此,他還善於運用出人意表的詞語,形容出人意表的情事。如打噎、嘔吐之詞,一般用以表示病痛;韓愈卻用“失喜噎歐”來形容士民欣喜若狂的情態。“下墮”是個不太恭敬的詞,韓愈卻用“高靈下墮”來描寫由於憲宗至誠格天,神靈急速下臨享祀之狀。凡此種種,均可見韓愈出奇制勝,奇而多姿的特點。
此詩結句,韓愈有“作為歌詩,以配吉甫”之語,隱然以周代尹吉甫作《嵩高》等詩美周宣王自擬。但是韓愈並不是簡單地句摹字仿,而是“師其意,不師其辭”,或點竄《詩經》、《尚書》,或自造偉辭;常將一些古雅凝重之句與清妙易曉之句連用,如“軍其城下,告以禍福。腹敗枝披,不敢保聚”中的“腹敗枝披”,初讀令人費解,但通讀之後,便知此句是描寫叛逆楊惠琳全軍潰散之情狀。又如“皇帝曰籲!伯父叔舅,各安爾位,訓厥氓畝”,聯繫上文,也可以知曉“伯父叔舅”是沿用古語,以指強藩;句意是命他們各安職守,訓導百姓安居樂業。明人胡震亨説:“柳州之《平淮西》(即《平淮夷雅》),最章句之合調;昌黎之《元和聖德》,亦長篇之偉觀。一代四言有此,未覺《風》《雅》墜緒”(《唐音癸籤》卷九)。認為韓愈此詩,雖具《雅》味,還不及柳宗元《平淮夷雅》“最章句之合(《雅》)調”。其實,韓愈此詩可貴之處,正在於“點竄《堯典》、《舜典》字,塗改《清廟》、《生民》詩”(李商隱《韓碑》),這類經他“點竄”、“塗改”過的詩句,既不失古雅之味,又帶有若干唐代的氣息,再輔以大量文從字順的詩句之後,古雅而“佶屈聱牙”之句,已不再是閲讀上的“攔路虎”,而成為詩人獨特風格的體現。這種“茹古涵今”,富於創造性的精神,是韓愈詩風的本質,也是他所以能超越同輩,於李杜之外,別開一派的根本原因。 [4] 

元和聖德詩名家點評

宋·蘇轍欒城集·詩病五事》:詩人詠歌文武征伐之事,其於克密曰:“無矢我陵,我陵我阿;無飲我泉,我泉我池。”其於克崇曰:“臨衝閒閒,崇墉言言,執訊連連,攸馘安安。是類是榪,是致是附,四方以無侮。”其於克商曰:“維師尚父,時惟鷹揚。諒彼武王,肆伐大商,會朝清明。”其形容征伐之盛,極於此矣。韓退之作《元和聖德詩》,言劉闢之死,曰:“宛宛弱子,赤立傴僂,牽頭曳足,先斷腰膂,次及其徒,體骸撐拄。末乃取闢,駭汗如瀉,揮刀紛紜,爭切膾脯。”此李斯頌秦所不忍言,而退之自謂無愧於《雅》、《頌》,何其陋也!
宋·陳師道《後山詩話》:少遊謂《元和聖德詩》於韓文為下,與《淮西碑》如出兩手,蓋其少作也。
宋·許顗許彥周詩話》:韓退之《元和聖德詩》雲:“駕龍十二,魚魚雅雅。”其深於《詩》者耶!
南宋·魏仲舉《新刊五百家注音辨昌黎先生文集》:穆修《校定韓文》:韓《元和聖德詩》、《平淮西碑》,柳《雅章》之類,皆辭嚴義偉,製作如經,能翠然聳唐德於盛漢之表。 樊汝霖《韓文公年譜》注:公時年四十,不可謂少。大抵德不足則誇,憲宗功烈固偉,比文、武則有間矣。王荊公嘗論《詩》曰:“《周頌》之詞約,約所以為嚴,德盛故也。《魯頌》之詞侈,侈所以為誇,德不足故也。”是詩也,其亦《魯頌》之謂歟?憲宗平夏、平江東、平澤潞、平蔡、平淄青、而平蜀、平蔡之功,尤卓卓在人耳目者,以公此詩及《平淮西碑》,學者爭誦之習且熟故也。
南宋·黃震《黃氏日鈔》:《元和聖德詩》典麗雄富。前輩或謂“揮刀紛紛,爭切膾脯”等語,異於文王“是致是附”氣象。愚謂亦各言其實,但恐於“頌德”之名不類。或雲公之意欲使藩鎮知懼。
南宋·郝經《臨川集·一王雅序》:李唐一代,詩文最盛,而杜少陵、韓吏部、柳柳州、白太傅等為之冠。如子美諸懷古及《北征》、《潼關》、《石壕》、《洗兵馬》等篇,發秦州、入成都、下巴峽、客湖湘、《八哀》九首,傷時詠物等作,太白之《古風》篇什,子厚之<平淮雅》,退之之《聖德詩》,樂天之諷諫集,皆有風人之託物,二雅之正言,中聲盛烈,止乎禮義,抉去污剝,備述王道,馳騖於月露風雲花鳥之外,直與“三百五篇”相上下。惜乎,著當世之事,而及前代者略也!
明·吳訥《文章辨體序説》:《國風》、《雅》、《頌》之詩,率以四言成章;若五、七言之句,則間出而僅有也。《選》詩四言,僅有韋孟一篇。魏晉間作者雖眾,然惟陶靖節為最,後村劉氏謂其《停雲》等作突過建安是也。宋齊而降,作者曰少。獨唐韓、柳《元和聖德詩》、《平淮夷雅》膾炙人口。先儒有云:“二詩體制不同,而皆詞嚴氣偉,非後人所及。”自時厥後,學詩者日以聲律為尚,而四言益鮮矣。
明·薛瑄《薛文清公讀書錄》:韓文公《元和聖德詩》,終篇頌美之中,多繼以規戒之詞,深得古詩遺意。
明·胡震亨唐音癸籤》:柳州之《平淮西》,最章句之合調;昌黎之《元和聖德》,亦長篇之偉觀,一代四言有此,未覺風雅墜緒。 韓愈最重字學,詩多用古韻,如《元和聖德》及《此日足可惜》詩,全篇一韻,皆古葉兼用。
清·錢謙益、清·錢曾《牧齋有學集·彭達生晦農草序》:昔者有唐之文,莫盛於韓、柳,而皆出元和之世,《聖德》之頌、《淮西》之雅,鏗鏘其音,灝汗其氣,譁然與三代同風。;唐之詩人,皆精於經學。韓之《元和聖德》,柳之《平淮夷雅》,雅之正也。玉川子之《月蝕》,雅之變也。
清·朱彝尊《批韓詩》:朱彝尊曰:若規模《雅》、《頌》,其實全仿李丞相,或又落《文選》。起處猶近《雅》,微有一二不似。大約中間凡典雅處似《毛詩》,質峭處似秦碑,華潤處似《文選》,然通首純是質峭調。《序》無文章,止直敍,然卻亦腴峭有法。文處。是《文選》句(“腹敗”句下)。但如此排來,則全覺是《選》體(“有愜”二句下)。只就質語加錘鍊,煉到此等偶句,《三百篇》亦有之。此段全是本《楚茨》化來,追琢可謂極工,所恨者未渾然。若《南海碑》則渾然矣。秦少游謂此係少作,未敢謂然。然《南海》後此十年;要見亦是年力(“乾清”二句下)。 祿位名壽,分四大節。“皇帝”字作綱。全是祖《琊琊刻銘》,下字亦多效李(“億載”二句下)。
清·王士禛帶經堂詩話》:元和之世,削平僭亂,於時韓愈氏則有《聖德詩》,柳宗元則有《平淮西雅》,昔人謂其辭嚴義偉,製作如經,能萃然聳唐德於盛漢之表,所謂“鴻筆之人,為國雲雨”者也。
清·查慎行《初白庵詩評》:通章以“皇帝”二字作主,即《蕩》八章冠以“文王曰諮”章法也,特變《雅》為《頌》耳。
清·汪森《韓柳詩選》:力洗蕪詞,超出魏晉以上,間似《嶧山》、《會稽》諸頌而絕不襲《雅》、《頌》語,正其筆之高,力之厚,如此才可以追蹤《雅》、《頌》耳。一氣旋轉,歷落參差,是太史公筆法。醴鬱縹緲,極似漢《郊祀》、《房中》諸作。有此襯筆,與前段相應人妙,便覺韋、班諸詩,未免為《雅》、《頌》所拘,不見精采(“日君”句下)。前段極開拓,筆致自磊落不羈,收處極其緊煉,便自典重肅穆,須看其用筆之妙,收放有法(末句下)。
清·何焯《義門讀書記》:二句鎖上起下(“掉棄”二句下)。
清·沈德潛唐詩別裁》:昌黎四言,唐人中無與儷者。 典重峭奧,體則《二雅》、《三頌》,辭則古賦、秦碑,盛唐中昌黎獨擅。
清·方世舉《韓昌黎詩集編年箋註》:蘇、張(按指蘇轍與張械)二説皆有理,張更得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之義。《甘誓》言不共命者則孥戮之,而況亂臣耶?言雖過之,亦昭法鑑。
清·姚範《援鶉堂筆記》:《元和聖德詩》八“語”、九“虞”、十“姥”、三十三“哿”、三十四“果”、三十五“馬”、四十四“有”,凡所用皆上聲。若據協韻,何無一韻濫人三聲耶?
清·愛新覺羅·弘曆敕編《唐宋詩醇》:誅闢一段,藉以悚動藩鎮,前人論之詳矣。至幽、恆、青、魏一段,寫諸道震懾,而朝廷慰安鎮撫,得體有威,尤是最着意處。
清·趙翼《甌北詩話》:《元和聖德詩》敍劉闢被擒,舉家就戮,情景最慘。……蘇轍謂其“少醖藉,殊失《雅》、《頌》之體”,張械則謂“正欲使各藩鎮聞之畏懼,不敢為逆”。二説皆非也。才人難得此等題以發抒筆力,既已遇之,肯不盡力摹寫,以暢其才思耶?此詩正為此數語而作也。
清·李酺平《讀杜韓筆記》:《皇矣》言“執訊連連,攸馘安安”,《泮水》言“在泮獻馘,在泮獻囚”。昌黎特從而敷衍之,以警示藩鎮。子由議之,非也。《元和聖德詩》,語、虞、哿、馬、有五韻通押,即平韻之魚、虞、歌、麻、尤也。
清·文廷式《純常子枝語》:夫藩鎮之禍,與唐相弊矣,豈退之極寫慘毒之刑所能懾乎?
清·李憲喬、清·郭雋傑《韓詩臆説》:此一段乃紀實之詞,無庸諱之。誠不必如子由所譏,然如南軒之説,又恐近於宰我之言周社也(“揮刀”二句下)。 後石介作《慶曆聖德詩》,即本此。此詩雖頌武功,而其意則在憲宗初政,貶斥侄、文、執誼等,故序中即從誅流奸臣説起。而詩中於別白善否一段,尤切切言之。可知主意所在,非只臚成功告廟之詞也。
近代·林紓《春覺齋論文》:韓昌黎之《元和聖德詩》,厥體如《頌》。其曰:“取之江中……先斷腰膂。”讀之令人毛戴。……子由以為李斯頌秦所不忍言,而退之自謂“無愧於風雅”,何其陋也。南軒曰:“蓋欲使藩鎮聞之,畏罪懼禍不敢叛。”愚誦南軒之言,不期失笑。……叛逆至於數世,而魏博最久,此豈畏罪懼禍?鄙意終以昌黎之言為失體。蓋昌黎藴忠憤之氣,心怒賊臣,目睹俘囚伏辜,振筆直書,不期傷雅,非復有意為之。但觀《琴操》之温醇,即知昌黎非徒能為此者也。 [5] 

元和聖德詩作者簡介

韓愈(768年—824年),字退之,河內河陽(今河南孟縣)人。因其郡望在昌黎,故世稱“韓昌黎”。德宗貞元八年(792年)登進士第。貞元十九年(803年),因言關中旱災,觸怒權臣,被貶為陽山令。憲宗元和元年(806年)召拜國子博士。元和十二年(817年)從裴度討淮西吳元濟有功,升任刑部侍郎元和十四年,上表諫迎佛骨,貶潮州刺史,後歷任國子祭酒、吏部侍郎、京兆尹等職。大力倡導古文運動,其散文被列為“唐宋八大家”之首,與柳宗元並稱“韓柳”。主張“以文為詩”,作詩力求新奇,且多議論。《全唐詩》存其詩十卷。有詩文合編《昌黎先生文集》。 [6] 
參考資料
  • 1.    屈守元,常思春主編.韓愈全集校注1:四川大學出版社,1996.07:408-420
  • 2.    王啓興主編.校編全唐詩 中:湖北人民出版社,2001.01:1772-1773
  • 3.    (唐)韓愈著;楊義,蔣業偉今譯.韓昌黎全集:北京燕山出版社,1996:17-24
  • 4.    周嘯天.唐詩鑑賞辭典補編:四川文藝出版社,1990:455-457
  • 5.    陳伯海主編.唐詩匯評 增訂本 4: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11:2433-2437
  • 6.    (清)蘅塘退士編選;方青羽編著.唐詩三百首彩圖館:中國華僑出版社,2016.03: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