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製鏈接
請複製以下鏈接發送給好友

一九八六年

鎖定
《一九八六年》是中國當代作家餘華創作的中篇小説,首次發表於《收穫》1987年第6期。 [1] 
《一九八六年》寫的是一個歷史教師在“文化大革命”中被紅衞兵從家中帶走而失蹤,等到“文革”結束他再次出現在鎮上,已變成一個瘋子,最後死於自己對自己所施行的刑罰的過程。小説以超現實的想象,揭示了歷史暴力摧毀人類正常生活的可怖情景及嚴重程度。 [2] 
作品名稱
一九八六年
作    者
餘華
創作年代
當代
文學體裁
中篇小説
發表時間
1986年12月
字    數
約35000字

一九八六年內容簡介

一個循規蹈矩的中學歷史教師在“文革”中被抄家、關押,驚恐致瘋,失蹤十多年後又回到小鎮。此時,十多年前的那場浩劫已煙消雲散被人淡忘,取而代之的是來去匆匆的現代化景觀。當瘋子一瘸一拐地走進小鎮時,實際上走來的是一段歷史,甚至是歷史遺存的一個意象。沒有人感覺到來自他的壓抑,只有他已經改嫁多年的妻子常常在幻覺中感覺到他嚓嚓的腳步聲由遠而來,使她心驚肉眺,恐懼至極,整天不敢出門。而這個曾經對中國古代刑罰特別熱衷的教師現在被歷史所控制,在幻覺中對周圍的眾人實施酷刑。歷史與現實的聯繫在他身上被打通,他所研究的古代酷刑變成現實,在現實裏,他用砍刀、燒紅的鐵塊、鋼鋸對自己施行劓、宮、凌遲等酷刑。在令人恐怖的血腥中,瘋子完成了歷史向現實的延續。 [3] 

一九八六年創作背景

在20世紀80年代的先鋒小説創作中,餘華以暴力、冷酷的風格獨樹一幟。《一九八六年》就是餘華暴力化敍述的極致表達之一。20世紀80年代的餘華迷戀於“暴力”和“死亡”的精確敍述。這種獨特的敍述對象以及近乎冷漠的敍事姿態都與餘華對現實的態度有關。他認為,現實本身就是真假參半的,所以一般的寫作只能是對現實的亦步亦趨,而人的精神這一真實的世界,必須在作家的寫作中被表現出來。因此背離現實世界提供給作家的秩序和形式,用想象力掙脱現實的,也就是日常生活經驗的圍困,便成為餘華小説主要採用的敍事策略。在這種小説觀念的影響下,餘華在其早期的小説創作中,熱衷於對現實的顛覆,並在這種顛覆中表達了一種近似魯迅小説“批判國民性”的啓蒙主題。而《一九八六年》正是這樣一部對歷史的現實性存在進行顛覆和批判的中篇小説。 [4] 

一九八六年人物介紹

瘋子(歷史教師)
小説中的瘋子本來並不瘋,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甚至説是一個很好的人。在事業上,他安分守己,踏實認真地教書,而且從故事一開頭,學生對他妻子説:“我們沒有打他,只是把他帶到學校辦公室,讓他寫交代材料,也沒有派人看守他”從這裏可以看出,他對待學生也是關心而且負責的,才讓學生們格外手下留情。在家庭中,他算得上是一個很好的丈夫,他對妻子有着格外的柔情,深深的迷戀着妻子和她美麗的“紅蝴蝶”,為了保護妻子,早在災難還在醖釀之際就已不讓她外出,説明了他對妻子的愛與疼惜,不幸還是發生了,他的墨守成規和小心翼翼並沒有給他換來一個美好的結局,他還是被抓了,被赤着腳提到了大街上……等到他再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時,他已經變成了一個令人髮指的瘋子。從這個角度來看,這確實是時代釀成的苦果,和眾多在文革中身心受到傷害甚至失去生命的人一樣,是文革的受害者。
然而,他受到的傷害也並非只單單來自於文革,來自於那個混亂的時代,在受到文革帶給他的重創之後,他繼而又被更殘缺的人性和冰冷的社會所拋棄。在他變成瘋子再次出現以後,他的妻女認出了他,可是並沒有給予他幫助與愛,而是厭惡他、懼怕他、裝作陌生人。
終於逃脱不了被批判的命運之後,曾經循規蹈矩的歷史老師瘋了,從一個過於正常的人變成了徹底的瘋癲。主人公的發瘋是一種對現實的逃避,把自己藏在陰影裏,自覺的把自己精神分裂開來,從而保護自己免受外界的精神壓迫。對於一個知識分子而言,有時候靈魂的壓迫要比身體的傷害更為殘酷和難以接受,所以他選擇了逃避,逃離這個異常的世界,在這裏,靈魂和身體的分裂完成了人的異化,一個人的生物自然需求,社會存在和精神需求產生了分離。在他的視野裏“一座巨大的樓房正在熊熊燃燒。他看到燃燒的火中有無數的人扭在一起,同時無數的人正在以各種姿勢掉落下來。”
這種壓抑恐怖的場景像極了文革動亂的時代,他隨着大火興奮起來,又隨着大樓的倒塌,火勢的熄滅消沉,最後又去追逐黎明太陽的紅光,雖然這種亢奮是混亂的,可是那種時代激盪下對人的影響也是震撼人心的,光明也是可怖的,已經走入黑暗的他還是充滿了對光明的嚮往。“在文革中,一切人事都趨向變態化的統一,人的個性被壓制,思維開始變得空洞,這使得歷史老師患上了一種‘失語症’,他只能把他內心豐富的空白和恐懼簡化為最原始、最野蠻的刑罰,用身體語言來表達出來。”
歷史老師的悲劇不在於像文革中許多為了“革命”犧牲他人的人一樣出賣自己的靈魂,而在於他是一個真正的勇者,他把苦楚的刀戟狠狠地對準了自己。在非人的世界裏,他用不完整的身體保住了完整的靈魂,用最殘忍、最野蠻、最原始的方法捍衞着人道,並最終以生命為代價,完成了一次靈肉合一的迴歸。 [5] 

一九八六年作品鑑賞

一九八六年主題思想

《一九八六年》的瘋子這一歷史角色,是非常年代的遺存。人類歷史是正常與非常兩種年代的交替。對於正常年代來説,非常年代遺留下來的歷史生活經驗十分寶貴,如能加以汲取,可以推遲非常年代的到來。然而,人類總是好了瘡疤忘了痛,不見棺材不落淚。瘋子的遭遇註定是悲劇性的,他用自殘身體來演示歷史暴力的可怖,但是鎮上的人們聽不懂歷史語言,反而把他當作少有的奇觀爭相觀賞。餘華從又一個方面呼應了魯迅的國民性批判,刻畫了“看客”的矇昧。更有悲劇性的是,在這些看客裏,竟然還包括歷史老師的不知道有他這個父親的女兒,儘管女兒學媽媽年輕時的樣子在兩根烏黑的辮子上紮上兩隻紅蝴蝶,在經過瘋子父親身邊時幾乎喚起了他對往昔生活的記憶。小説是借女兒的眼睛來看圍觀父親的看客的。在父親要給自己做“劓”(割鼻子)時,“她看到一些孩子在往樹上爬,而另一些則站到自行車上去了。她想也許是一個人在打拳賣藥吧,可竟會站到街道上去,為何不站到人行道上去。她看到圈子正在擴張,一會兒工夫大半條街道被阻塞了。然後有一個交通警走了過去,交通警開始驅趕人羣了。在一處趕開了幾個再去另一處時,被趕開的那些人又回到了原處。她看着交通警不斷重複又徒然地驅趕着。後來那交通警就不再走動了,而是站在尚未被阻塞的小半條街上,於是新圍上去的人都被他趕到兩旁去了。她發現那黑黑的圈子已經成了橢圓。”
在父親做完令人慘不忍睹的“劓”刑後,“她看到那個橢圓形狀正一點一點地散失開去,那些走開的人影和沒走開的人影使她想起了什麼,她想到那很像是一小攤不慎失落的墨汁,中間黑黑一團,四周濺出去了點點滴滴的墨汁。那些在樹上的孩子此刻像貓一樣迅速地滑了下去,自行車正在減少。顯然街道正在被騰出來,因為那交通警不像剛才那麼緊張地站在那裏,他開始走動起來。”在父親做完“剕”刑(砍腳)後,“這時候她看到那薄薄的一圈頃刻散失了,那些人四下走了開去,像是一羣聚集的麻雀驚慌失措地飛散。然後她遠遠地看到了一團坐着的鮮血。”及至父親做完“宮”刑(去勢),“這時候她看到那薄薄的一圈頃刻散失了,那些人四下走了開去,像是一羣聚集的麻雀驚慌失措地飛散。然後她遠遠地看到了一團坐着的鮮血。”女兒的身體來自父親。可是當父親當眾給自己施刑,越來越嚴重地損毀自己身體時,女兒卻無法察知,也做了一名可悲的看客。只有歷史老師的妻子,對丈夫的歸來似有心靈感應,好像聽到腳步聲,以致萬分痛苦,焦慮不安,差點毀了新的生活。但在她的丈夫徹底毀掉生命後,歷史暴力的替身退場,一家人很快又恢復了往日平靜而甜蜜的生活。真正的父親和丈夫死得那麼慘烈,而又那麼寂寞,沒有得到任何人的理解和痛惜。這樣的敍事設計所造成的悲劇性叫人無比沉痛,這樣的啓蒙敍事使人對經歷過大災難而不肯反思的國人的精神現實感到悲觀。 [2] 

一九八六年藝術特色

歷史解構
《一九八六年》的主人公是一個熱衷於研究刑罰的中學歷史教師,他在“文革”之中深受紅衞兵的迫害,嚐盡了刑罰之苦。這種“文革”記憶在他的腦海中根深蒂固,以致多年以後,當他以瘋子的形象重返故鄉時,自殘便成為他重演自己“文革”記憶的方式。瘋子悠然自得、慢條斯理的自殘行為,將已然逝去的歷史場景驟然之間拉回到“現在”。瘋子仍然活在過去,他的自殘行為表面上是瘋癲的症侯,但其實是他“文革”記憶的現實回放。“瘋癲”可以在這一層面中被簡單地理解為餘華對“文革”歷史的批判。但與此同時,瘋癲還具有另外的含義。在《一九八六年》中,瘋癲具有溝通曆史與現實的話語功能。對於瘋子來説,線性時間已煙消雲散,他自殘的快感與他過去的歷史緊密相聯,瘋子將歷史和現實的差異在時間維度內抹去後,“歷史”便以人格的肉身形式出場:瘋子就是歷史的化身,他對自己施加刑罰的同時,也是以具體的暴力手段對“文革”歷史進行了摧毀。在這裏,餘華通過自己的想象力,將“文革”歷史擬人化,從而藉助暴力形象地解構了歷史的現實性存在。 [6] 

一九八六年作品評價

《一九八六年》幾乎可看作是個“文化大革命”十年的祭禮。“十年浩劫”後的十年,一切平靜如恆了,只有一個瘋子的出現,帶來些許刺激。那瘋子以自己的身軀為舞台,凌遲切割,演出一場場血腥好戲。(哈佛大學教授王德威評) [4] 

一九八六年作者簡介

餘華,中國當代作家,北京師範大學教授。1960年4月出生,1983年開始寫作,主要作品有《在細雨中呼喊》《活着》《許三觀賣血記》《兄弟》《第七天》《文城》等。其作品被翻譯成40多種語言在40多個國家和地區出版,曾獲意大利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1998年)、法國文學和藝術騎士勳章(2004年)、法國國際信使外國小説獎(2008年)、意大利朱塞佩·阿切爾比國際文學獎(2014年)、塞爾維亞伊沃·安德里奇文學獎(2018年)、意大利波特利·拉特斯·格林扎納文學獎(2018年)等。 [7] 
餘華 餘華
參考資料
  • 1.    高玉,王曉田編著. 餘華作品版本敍錄 上[M]. 杭州:浙江工商大學出版社, 2017.08:24.
  • 2.    畢光明. “無法癒合的疤痕”:啓蒙敍事與歷史記憶 ——《一九八六年》再解讀[J]. 當代作家評論, 2019, (3):120-124.
  • 3.    王達敏著. 餘華論[M]. 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 2016.07:232-233.
  • 4.    中國當代文學專題課程組編. 中國當代文學專題作品點評[M]. 北京:中央廣播電視大學出版社, 2010.08:191-193.
  • 5.    李俊堯, 劉彥博. 餘華《一九八六年》主人公形象分析[J]. 山西青年, 2018, (1):107-106.
  • 6.    於可訓主編. 中國現當代小説名作導讀 下冊[M]. 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 2004.04:588-589.
  • 7.    《文城》  .中國作家網[引用日期2023-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