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李九少府翥樹宓子賤神祠碑

吾友吏茲邑，亦嘗懷宓公。

安知夢寐間，忽與精靈通。

一見興永嘆，再來激深衷。

賓從何逶迤，二十四老翁。

於焉建層碑，突兀長林東。

作者無愧色，行人感遺風。

坐令高岸盡，獨對秋山空。

片石勿謂輕，斯言固難窮。

龍盤色絲外，鵲顧偃波中。

形勝駐羣目，堅貞指蒼穹。

我非王仲宣，去矣徒發矇。 ^[1] 

①此詩諸本皆作《觀李九少府翥樹宓子賤神祠碑》，敦煌選本題作《觀彭少府樹宓子賤祠碑作》。李九少府翥：高適有《賀安祿山死表》雲“謹遣攝判官李翥奉表陳賀以聞”。又有《平台夜遇李景參有別》詩，李景參，一作李翥。高適詩中李九凡四見，除此詩之外，尚有《同李九士曹觀壁畫雲作》《秦中送李九赴越》和《同崔員外綦毋拾遺九日宴京兆府李士曹》，此李九為同一人，即京兆府士曹李翥。岑參有《送李翥遊江外》詩云：“相識應十載，見君只一官。”此人當為梁宋地方縣尉，是高適的至交好友。據《金石錄》，宓子賤碑為彭少府所立，碑文為李少康所撰，碑字為李景參所書。宓子賤：春秋時期魯國人。名不齊，字子賤，孔子弟子。

②茲邑：指睢陽郡單父縣，在今山東省單縣南。

③精靈：神仙，精怪。

④二十四老翁：《孔子家語》卷三：“孔子謂宓子賤曰：子治單父，眾悦，子何施而得之也?子語某所以為之者?對曰：“……不齊所父事者三人，所兄事者五人，所友事者十一人……此地有賢於不齊者五人，不齊事之。”合為二十四人。

⑤建層碑：敦煌集本作“樹豐碑”。

⑥高岸：敦煌集本作“高峯”。

⑦片石：一片石頭，此指石碑。斯言：指碑文。

⑧龍盤：亦作“龍蟠”。形容書法飛動而蒼勁有力。《晉書·王羲之傳論》：“煙霏露結，狀若斷而還連;鳳翥龍蟠，勢如斜而反直。”色絲：劉義慶《世説新語·捷悟》：“魏武嘗過曹娥碑下，楊修從。碑背上見題作‘黃絹幼婦外孫盔臼’八字。魏武謂修曰：‘解不?…修曰：‘黃絹，色絲也於字為絕;幼婦、少女也，於字為妙;外孫女子也，於字為好;白，受辛也，於字為辭：所謂絕妙好辭也。”後因以“色絲”指絕妙好辭，猶言妙文。鵲顧：形容書法精美。庾信《謝趙王示新詩啓》：“琉璃雕管，鵲顧鸞回。婉轉綠沉，猿驚雁落。”偃波：書體名。即版書，狀如連文，故稱。為頒發詔命所用。《初學記》卷二一引摯虞《決疑要注》：“尚書枱召人用虎爪書告下用偃波書，皆不可卒學，以防嬌詐。”

⑨王仲宣：東漢王粲字仲宣，“建安七子”之一。發矇：啓發蒙味。 ^[1] 

據《金石錄》卷七：“唐宓子賤碑，李少康撰，李景參正書，天寶三載七月。”此詩與前首作於同時，在天寶三載（744）秋。 ^[1] 

此詩前十句敍建碑緣由，李少府夢中有感於宓子賤之德政，故於單父林中立碑。“作者”以下十二句寫立碑所在之地和碑文書法詞采之美，其中“龍盤”二句極盡讚譽之辭。 ^[1] 

高適（700—765），唐代詩人。字達夫，一字仲武，渤海蓚（今河北景縣）人。早年仕途失意。後來客遊河西，先為哥舒翰書記，後歷任淮南、四川節度使，終散騎常侍。封渤海縣侯。其詩以七言歌行最富特色，筆力雄健，氣勢奔放。邊塞詩與岑參齊名，並稱“高岑”，風格也大略相近。有《高常侍集》。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