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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線毯

鎖定
《紅線毯》是唐代詩人白居易的詩作。此詩通過宣州進貢紅線毯的事,對宣州太守一類官員討好皇帝的行為加以諷刺,又着重地暴露最高統治者為了自己荒淫享樂,毫不顧惜織工的辛勤勞動而任意浪費人力物力的罪惡。全詩形式較自由,長短句協調有致,語言質樸直率,感情激烈直露,記事直截了當,通俗易懂。
作品名稱
紅線毯
作品別名
紅繡毯
出    處
全唐詩
作    者
白居易
創作年代
中唐
作品體裁
樂府詩

紅線毯作品原文

紅線毯
憂蠶桑之費也
紅線毯,擇繭繅絲清水煮,揀絲練線紅藍染
染為紅線紅於藍,織作披香殿上毯
披香殿廣十丈餘,紅線織成可殿鋪
彩絲茸茸香拂拂,線軟花虛不勝物
美人踏上歌舞來,羅襪繡鞋隨步沒
太原毯澀毳縷硬,蜀都褥薄錦花冷
不如此毯温且柔,年年十月來宣州。
宣州太守加樣織,自謂為臣能竭力;
百夫同擔進宮中,線厚絲多卷不得
宣州太守知不知?一丈毯,千兩絲
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 [1] 

紅線毯註釋譯文

紅線毯詞句註釋

⑴紅線毯:一種絲織地毯。此類紅線毯是宣州(今安徽省宣城市)所管織造户織貢的。據《新唐書·地理志》宣州土貢中有“絲頭紅毯”之目,即此篇所謂“年年十月來宣州”的“紅線毯”。
⑵繅(sāo)絲:將蠶繭抽為絲縷。
⑶揀:挑選。練:煮縑使熟,又有選擇意。紅藍:即紅藍花,葉箭鏃形,有鋸齒狀,夏季開放紅黃色花,可以制胭脂和紅色顏料。胡震亨唐音癸籤》卷二十“詁箋”雲:“此則紅花也,本非藍,以其葉似藍,因名為紅藍。”
⑷紅於藍:染成的絲線,比紅藍花還紅。
⑸披香殿:漢代宮殿名。漢成帝的皇后趙飛燕曾在此輕歌曼舞。這裏泛指宮廷裏歌舞的處所。“披香殿”原為漢代宮殿名,漢成帝的皇后趙飛燕曾在此地輕歌曼舞,這裏借指宮廷歌舞之地。
⑹可殿鋪:亦可作“滿殿鋪”解。可,適合。
⑺不勝(shēng):承受不起。
⑻“美人”兩句:描寫絲毯鬆軟,能陷沒舞女的鞋襪,即所謂“不勝物”。
⑼“太原”兩句:説太原出產的毛毯硬澀,四川織的錦花褥又太薄,都不如這種絲毯好。澀:不柔潤。毳(cuì),鳥獸的細毛。
⑽加樣織:用新花樣加工精織。加樣,翻新花樣的意思。作者原注:“貞元中,宣州進開樣加絲毯。”
⑾線厚:是説絲毯太厚。卷不得:是説不能捲起。
⑿“一丈”兩句:汪立名本作“一丈毯用千兩絲”。千兩絲,不是實指,虛寫所耗費蠶絲之多。
⒀地衣:即地毯。 [2]  [3] 

紅線毯白話譯文

紅線毯,是南方女子經過採桑養蠶、擇繭繅絲、揀絲練線、紅藍花染制等重重工序,日夜勤織而織就的。
費盡了心血和汗水染成的紅線比紅藍花還要紅,織成的毛毯卻被鋪在宮殿地上當做地毯。
披香殿廣闊到足有十丈多長,這些紅線毯正好與宮殿地面的大小適合而鋪滿。
紅線毯鬆軟的質地簡直受不了任何東西來壓,而幽幽的芳香、美麗的圖案無人愛惜欣賞。
美人們在上面任意踩踏歌舞,她們的纖纖細足陷沒於毯內,隨便踏踐。
太原出產的毛毯硬澀,四川織的錦花褥又太薄。
都不如這種絲毯柔軟暖和,於是宣州歲歲上貢線毯。
宣州太守為表對上位者的盡心竭力,令織工翻新花樣、精織勤獻。
線毯線厚絲多不好卷送,費就千百勞力擔抬入貢。
得享高官厚祿的宣州太守知道不知道,織就一丈毯,需費千兩絲,多麼勞民傷財!
地不知冷暖,勞苦人民卻靠這生存啊,不要再奪走人民賴以織衣保暖的絲去織就地毯了。

紅線毯創作背景

這是組詩《新樂府五十首》的第二十九首詩。中唐“時政”之弊很多,其一是地方官“每假進奉,廣有誅求”(白居易《論裴均進奉銀器狀》)。“宣州太守”的進奉“紅線毯”就是一例。《元和郡縣誌》卷二八載,宣州“自貞元后,常貢之外,別進五色線毯”。這觸發了白居易對“宣州太守”一類昏官的憤怒鞭撻與對“生民病”(《寄唐生》)的同情心,“然後興于嗟嘆,發於吟詠,而形手”(《策林》六十九),創作了此詩。 [2] 

紅線毯作品鑑賞

紅線毯整體賞析

《紅線毯》一詩揭露了官府為了迎合皇帝不顧民眾賦税負擔的現實,表達了詩人絕進奉,救時弊的意願。此詩題注“憂蠶桑之費也”表明其題旨是為憂慮蠶桑耗費之巨而作,因為紅線毯是高檔絲織品,織毯以繭絲為原料。全詩可分四個部分。
第一部分為前五句,記敍用繭線織成紅線毯的精工細作的過程。首句“紅線毯”乃“首句標其目”(《新樂府序》)。以下四句詩人指出幾個動詞,準確、精煉地介紹了紅線毯製作工藝的順序:擇(繭)——繅(線)——(水)煮——揀(絲)——練(線)——(紅藍)染——織(毯)。從中可見出“紅線毯”與“蠶桑之費”的關係。第一部分敍述織毯工藝之複雜精細,雖平平道來。“不務文字奇”(《寄唐生》),但表現出織匠勞動的艱苦緊張,也含寓着詩人深切的同情。
第二部分從第六至第十四句,繪寫已織就的紅線毯的精美。先是表現紅線毯面積之大:“披香殿廣十丈餘,紅線織成可殿鋪。”“可”字極為傳神,説明毯與宮殿地面大小正好吻合而鋪滿,足見地方官阿諛奉承之心計。“十丈餘”之毯,可想而知需要耗費的蠶絲之多,化費織匠的勞動之大。詩人“憂蠶桑之費”的感情亦正見於此。
接着是突出紅線毯質地的“温且柔”。地毯僅僅面積大而質地精並不足為奇,惟大而細方見其精美絕倫,也才顯示出享用者之豪華奢侈,進而更突出“憂蠶桑之費”的題旨。“彩絲茸茸香拂拂”,從視覺與嗅覺兩個角度描寫紅線毯的精緻,這是第一層次。“絲茸茸”從視覺角度寫其絲縷柔密;“香拂拂”從嗅覺方面寫其染有香料所以隨風吹拂散發出香氣,極寫其精美。“線軟花虛不勝物”則主要從觸覺角度表現其質地鬆軟之美,這是第二層次。毯上織有花的圖案,花織得虛空柔軟,簡直受不了任何“物”來壓。但是這樣精美之物卻是專供美人歌舞踐踏,以滿足帝王聲色之娛的,可見帝王們生活豪華奢侈之極。“美人踏上歌舞來,羅襪繡鞋隨步沒”,是寫線毯綿軟有彈性,足可使美人纖纖細足陷沒於毯內,這是第三層次。“太原毯澀毳縷硬,蜀都褥薄錦花冷,不如此毯温且柔”,這第四層次是以其他毯襯此毯。太原毯、四川錦花褥都算各地名產,但與紅線毯相比則不可同日而語:一則生澀而細毛僵硬,一則冰涼而質地單薄,根本比不上紅線毯兼温暖與柔軟之美。“年年十月來宣州”,第五層次筆鋒一轉,介紹紅線毯之來歷,它是每年十月由宣州(今安徽宣城)而來,從而把皇帝的享樂與地方官的進奉掛上鈎,漸顯題旨,使詩意深化。詩的第二部分極盡描寫、襯托、對比等表現手法之能事,淋漓盡致地渲染出紅線毯“温且柔”之精美,為下面諷刺、抨擊地方官進奉之舉埋下伏筆。
第三部分從第十五句至第十九句,抨擊進奉者。前兩部分寫物(“紅線毯”)乃是手段,抨擊人(“宣州太守”)才是目的。詩人在把物之美寫足之後,陡然將諷刺的鋒芒直指“宣州太守”,可謂“其言直而切”(《新樂府序》),絲毫不委婉曲折。“宣州太守加樣織”一句也屬於“其事核而實”(《新樂府序》)。詩人此句原有注:“貞元中,宣州進開樣加織毯。”可為證明。“開樣加織”與“加樣織”同義,都是指宣州太守在原已十分精美的紅線毯上增添圖樣,加厚質地,錦上添花,以博取“龍顏大悦”;並且不知廉恥地自誇其“為臣能竭力”。但是“加樣織”要增加多少“蠶桑之費”,卻全然不顧。紅線毯織作之艱難尚且不論,僅僅是呈奉入宮也要花費大量勞動。因為“線厚絲多卷不得”,竟需“百夫同擔進宮中!”由宣州至京城長安路程何止千里,這沿途跋山涉水,風餐露宿,又要使紅線毯避免日曬雨淋,需要無數的艱辛操勞。詩至此表現出詩人憤恨填膺。
第四部分從第二十至二十四句,詩人的憂心忡忡已轉化為滿腔憤怒,並發展到不可遏止的程度。那股“惟歌生民病”的激情促使他幾乎是指着“宣州太守”的鼻子厲聲呵問,表現了為民請命而“不懼權豪怒”(《寄唐生》)的精神:“宣州太守知不知?”這不是一般的詢問口吻,乃是一種反詰語氣,是責問,是有力的抨擊。他應該知道“一丈毯,千兩絲”。“一”與“千”這兩個懸殊數字的對比極有分量。“一丈毯”就需“千兩絲”,可見“披香殿廣十丈餘”耗費的蠶絲之多。詩人內心痛苦而憤慨,以致不能不喊出更為震聾發聵的最後兩句:“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這是控訴,是怒斥;鋒芒畢露,無所畏懼。詩人以“人”與“地”相比照:地本不知寒,卻為它鋪滿地毯;人需温暖卻無衣裹體,正如《秦中吟·重賦》所描寫的:“幼者形不蔽,老者體無温;悲端與寒氣,併入鼻中辛。”但是地方官們“奪我身上暖,買爾眼前恩”,詩人不能不厲聲喝止:“少奪人衣作地衣!”這是“卒章顯其志”(《新樂府序》)的畫龍點睛之筆,使全詩的思想境界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也是“憂蠶桑之費”題旨的靈魂。“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與元九書》),正因為詩人有如此真摯濃郁和強烈的感情,才引起讀者心絃的共鳴。當然詩人揭露地方官之醜惡,暴露帝王生活之腐化,根本願望還是補察時政,“願得天子知”(《寄唐生》),以改革政治,維護封建統治。
《紅線毯》全詩寫作上最大特點就是“質而徑”“直而切”,或者説“意太切則言激”(《和答詩十首序》),語言質樸直率,感情激烈直露,記事直截了當,通俗易懂。詩人對此曾自評:“所長在於此,所病亦在於此”(《與元九書》)。但此詩基本上是成功的。全詩形式也比較自由,“篇無定句,句無定字”(《新樂府序》),採用以七言為主,間以三言句,長短句配合協調,參差有致,“言”足可為“意”服務,如“一丈毯,千兩絲”兩個三言出語精煉、有力,對比鮮明,傳神地表達出詩人憤慨之情。此外,全詩非一韻到底,而多處轉韻,按詩意的層層遞進而轉韻,也清晰地表現了詩人感情的發展層次。這都有利於表現“風雅比興”(《與元九書》)的諷諭內容,所謂“繫於意不繫於文”(《新樂府序》)是“歌詩合為事而作”(《與元九書》)的生動範例。 [4] 

紅線毯名家點評

清高宗敕編《唐宋詩醇》:通首直敍到底,出以徑遂,所廂長於激也。
晚清經學家王闓運《王闓運手批唐詩選》:毯絲非奪來者,豈能乞與人耶?此皆似是而非。地最知寒,凡寒皆從地起。語亦不確。然搖曳甚佳,正可欺書生(末二句下)。
近代文史學家陳寅恪元白詩箋證稿》:樂天於貞元中曾遊宣州,遂由宣州解送應進士舉也。是以知其《紅線毯》一篇之末自注所云“貞元中宮州進開樣加絲毯”,乃是親身睹見者。此詩詞語之深感痛惜,要非空泛無因時致矣。詩中“織作披香殿上毯”句,“披香殿”用《飛燕外傳》故事。此類紅線毯自為供後庭之飾品者,此語其為泛用古典歟,抑更有所專指耶? [5] 

紅線毯作者簡介

白居易像 白居易像
 白居易(772—846),唐代詩人。字樂天,號香山居士。其先太原(今屬山西)人,後遷下邽(今陝西渭南東北)。貞元(唐德宗年號,785—805)進士,授秘書省校書郎。唐憲宗時任左拾遺及左贊善大夫。後因上表請求嚴緝刺死宰相武元衡的兇手,得罪權貴,貶為江州司馬。唐穆宗時任杭州刺史,唐敬宗時任蘇州刺史,後官至刑部尚書。在文學上,主張“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是新樂府運動的倡導者。其詩語言通俗,相傳老嫗也能聽懂。和元稹常唱和,世稱“元白”。有《白氏長慶集》。 [6] 
參考資料
  • 1.    彭定求 等.全唐詩(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1048
  • 2.    嚴傑 編選.白居易集.南京:鳳凰出版社,2014:45-46
  • 3.    姜洪偉.白居易詩詞選.合肥:黃山書社,2008:51-52
  • 4.    周嘯天.唐詩鑑賞辭典補編.成都:四川文藝出版社,1990:495-498
  • 5.    陳伯海.唐詩匯評(中).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5:2069
  • 6.    蕭滌非 等.唐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1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