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製鏈接
請複製以下鏈接發送給好友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

鎖定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是指美國作家威廉·福克納通過諸多長、中、短篇小説,以約克納帕塔法縣(Yoknapatawpha County)為核心構建的文學模式。根據福克納的解釋“約克納帕塔法”這個繞口的名字來源於契卡索印第安語,意思是“河水慢慢流過平坦的土地(Yok'na pa TAW pha)”。另外,在福克納故鄉拉發耶迪縣南部有一條現名為“約克納尼(Yocnany)”的河,這條河的舊名就叫做“約卡納帕塔發(Yocancoatafa)”,只是在拼法上略微不同。“約克納帕塔法世系”的小説圍繞着約克納帕塔法縣中的人物和事件,反映了美國南方社會在南北戰爭前後一個多世紀間的興盛與衰敗,討論了美國南方人民的道德與信仰上的缺失與富足。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在文學界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即使福克納並不是第一個用這類寫作方法的作家,但是約克納帕塔法世系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感染了一代作家,如馬爾克斯的馬孔多等皆是受到了約克納帕塔法世系的影響而誕生的。因此,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在20世紀文學中佔有重要地位。
中文名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
外文名
Yoknapatawpha genealogy
作    者
威廉·福克納
未涉及書目
《塔門》《寓言》《野棕櫚》
時    間
19世紀初到20世紀中期
原    型
拉法艾特縣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背景

在“約克納帕塔法世系”中,福克納經過主觀的折射,透視出面臨工業文明侵入的南方社會現實。南北戰爭以南方的失敗而告終,戰爭後南方的傳統價值觀崩潰,而統以它的慣性在南方社會還繼續產生影響。福克納受到南方傳統的薰陶,在關於祖先的勇敢、榮譽、憐憫、驕傲、正義、自由的種種傳説中長大,對家族的自豪和故土的熱愛從小就在他心靈深處播下種子。然而南方的迅速崩潰、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衝擊和戰後美國社會“迷惘”思潮的蔓延,促使他對傳統作出反思,面對現實作出新的思考,揭去南方精神遺產的美麗外衣,看到了南方奴隸制的罪惡,種植園主的腐敗、殘酷和非人性的一面。這種認識對於深深眷戀着家園的福克納來説,無疑是非常痛苦的。他沒有迴避這種痛苦,而是以藝術家的敏鋭眼光看清了事實,甘願成為精神上的流浪漢。而且他又無法在由北方帶來的工業文明中找到寄託。他所看到的是在資本主義發展中南方人民的痛苦。在新南方,淳樸的人際關係為金錢所取代,平靜和睦的生活為混亂喧鬧的都市生活所破壞。人人喪失了個性,成為被人操縱或操縱別人的機器。因而又不由自主地轉而求助舊的生活方式,但馬上又記起歷史的負罪感而備覺惶恐。福克納就是懷着這樣一種複雜的感受來描繪南方社會,構思自己的藝術世界。 [1]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內容

在福克納的藝術世界裏,有白人、黑人、印第安土著,而他所描述的主要還是白人中的具有典型特徵的幾類人。 [1] 
“約克納帕塔法”這個繞口的名字來源於契卡索印第安語,意思是“河水慢慢流過平坦的土地”。福克納曾為這個虛構的世界精心繪製了一幅地圖,並調侃式地標明:“唯一的擁有者和業主:威廉·福克納”。 [2] 
在福克納繪製的地圖上,這個神話王國位於密西西比州的北部,北與田納西州交界,在約克納帕塔法河和塔拉哈奇河之間,縣的中心是傑弗生鎮。該縣面積為3400平方英里,人口為15,611人,其中白人6,289人,黑人9,313人。境內有和煦的陽光、清新的空氣、肥沃的三角洲、樹林、沼澤、河流、鴿子羣和老熊;還有教堂、監獄、雜貨鋪、老木屋、廣場、法院樓、南方將士紀念碑、馬路和鐵路等。在這個世界裏,生活着各種各樣的白人、黑人和印第安人——莊園主、佃户、奴隸、資本家、冒險家、軍人、牧師、律師、醫生、學生、流浪漢和歹徒等等。其中有名有姓的共600多個,形象刻畫較為完整和飽滿的共有100多人。同一人物,尤其是主要人物還反覆出現於不同的故事之中。很明顯,約克納帕塔法縣的模特兒是福克納家族近百年來開發和生存的拉法耶迪縣,而縣城傑弗生鎮則是以牛津鎮為藍本的。福克納一生創作了19部長篇小説和75個短篇故事,其中15部長篇和絕大多數短篇小説均以這個虛構的王國為地理背景。這些長、短篇小説既獨立成篇又是整個7世系7的有機組成部分。這套“世系”小説的主要脈絡是生活在傑弗生鎮及其郊區(如有名的“法國人灣”)的屬於不同社會階層的若干個家族(如沙多里斯、康普生、麥卡斯林、薩德本、斯洛普斯世家等)的故事。 [2] 
第一類是貴族世家。在“約克納帕塔法世系”,主要寫了三個貴族世家:沙多里斯家族、麥卡斯林家族和康普生家族。以《喧譁與騷動》為例,小説中生動地描述康普生家族的命運。康普生家後代四人,長子昆丁面對傳統價值的跌落,無力挽回而自殺;女兒凱蒂墮落,以皮肉生意維持生計;兒子傑生完全為現代文明侵蝕,淪為心狠手辣之徒;幼子班吉是個只有簡單本能、滿腦空虛的白痴。家族的繁華如過眼雲煙。在福克納看來,敗落的原因有三:一是奴隸制埋下的禍根;二是後代子孫智力和意志的蜕化:三是“新南方”的興起。 [1] 
第二類是貧窮白人。在福克納筆下貧窮白人又分為兩種:一種是貧而奮起,努力擠進貴族行列;另一種是窮而滿足現狀,昏昏度日,不思進取的。前者以托馬斯·薩德本為代表,後者以本德倫一家為例證。薩德本由窮人到莊園主,最後以家敗人亡而結束,與奴隸制的罪惡聯繫到一起。薩德本是依照當時的社會價值規則發家來發奮改變窮白人的社會地位的:那就是榨取黑奴的血汗。這也就為他最後的結局埋下罪惡的種子。福克納通過白人薩德本的歷史,表現南方奴隸制度的罪惡及其滅亡的必然性。不過,在福克納筆下,《押沙龍,押沙龍!》中的薩德本多少還表現了一些悲劇色彩,他畢竟是奮鬥者,有自己的追求。而在《我彌留之際》中本德倫一家更具喜劇色彩。他們拮据艱難,但都不想改變自己的境遇,顯得猥瑣無能。福克納對本德倫一家有譴責,也有憐恤;有嘲笑,也有同情。 [1] 
第三類是適應“新南方”的發跡者。這類人物中最著名的是《喧譁與騷動》中的傑生和“斯諾普斯三步曲”中的弗萊姆·斯諾普斯。福克納稱傑生是“從我想象中產生出來的形象中最最邪惡的一個”。他順應了新南方金錢信條的新秩序,除了錢他什麼都不愛。斯諾普斯和傑生一樣,心狠手辣、利慾薰心、人性泯滅。在美國文學史上,成為“新南方”的代表,“斯諾普斯主義”被廣泛引用,當作資本主義的代名詞。 [1] 
無庸諱言,福克納的作品中,很多都是描寫人類邪惡、卑劣時刻的。然而,福克納並不是一個悲觀主義作家。他在不同的場合反覆表達他對人的精神、人的優秀品質和人類命運的堅定信念。 [2] 
在接受諾貝爾文學獎的演講上,福克納曾經説過:“我不想接受人類的末日的説法,我相信人類不但會苟且地生存下去,他們還能蓬勃發展。人是不朽的,並非在生物中惟獨他留有綿延不絕的聲音,而是人有靈魂,有能夠憐憫、犧牲和耐勞的精神。詩人和作家的職責就在於寫出這些東西。他的特殊光榮就是振奮人心,提醒人們記住勇氣、榮譽、希望、自豪、同情、憐憫之心和犧牲精神,這些是人類昔日的榮耀。為此人類將永垂不朽。”正如作家自己所説,他在小説中的確從美國南方約克納帕塔法這個地方出發,表現了南方人們的優秀精神品質和道德情操,這就是南方精神。同時,從另一角度來看,對於南方精神的表現也是對整個人類精神財富的歌頌。因此,在整個“約克納帕塔法世系”的作品中,南方精神是貫穿始終的一個重要線索,這是和作家的創作初衷相一致的。 [3] 
他在“約克納帕塔法世系”中還創作了一組讚美人類優秀品質的故事。這類故事多半是以普通的窮白人、黑人和印第安人為主人公。在《去吧,摩西》山姆·法澤斯,作為“父親”(Sam Father),這種智慧之光無處不在。他告誡孩子:“你可以受驚,可是千萬不要畏懼。只要你不把森林裏的野獸逼得無路可走,它是不會傷害你的。”正是遵循這一教導,艾薩克才敢孤身出獵,與熊碰面,卻又安全而歸。他不僅教會了艾薩克森林法則,而且是他把艾薩克帶進大森林,領他看這看那,使他“從那天起告別了童年時期”。山姆讀了濟慈的《希臘古甕頌》。詩人談的似乎是愛情,然而山姆向艾薩克解釋道,“他談的是真理。真理是不變的,只有一個。 它包括了觸動人心的所有東西——榮譽呀,自豪呀,慈悲、公正勇敢愛情呀都在內。”站在幾個種族的人和無數飛禽走獸的過去與今天交織在一起的土地上,艾薩克學到的是謙卑和自豪。“這位大自然母親使他即將變為一個成年人; 大自然也像父母親一樣決定了一個黑女奴和契卡索酋長所生的老人的精神面貌,這個老人曾是他精神上的父親,他敬佩、尊重、愛戴他。 [4] 
在《八月之光》中,農村姑娘莉娜天真純潔、信仰虔誠,從阿拉巴馬州來傑弗生鎮找尋情人。已經有孕在身的莉娜堅信情人會負責地與自己結婚,沒想到事與願違。幸虧遇到好心的工頭拜倫·本奇,在他的幫助下,莉娜生下孩子,最後二人幸福地結合。
莉娜·格魯夫的姓氏“格魯夫”既有“樹叢、樹林”的意思,也暗含“生命”的意義。莉娜·格魯夫懷着身孕尋夫的歷程,和森林女神的形象不謀而合,也正是福克納想要體現的“大地母親”的形象。可以説,莉娜·格魯夫在福克納的筆下就是大地母親的化身。大地母親是繁衍女神,象徵着生育、繁殖和多產;而莉娜·格魯夫所體現的人物特徵“life(生命力)、peace(平和)、and quaint order(體態健康)”,正是作者試圖傳遞給讀者的一種大地母親的形象特徵。Hlavsa Jmmes認為莉娜就是聖母瑪利亞的象徵,而一直幫助陪伴她的支線人物拜倫·伯奇(Byron Bunch)就是Joseph(約瑟)的象徵。正如聖母瑪利亞一樣,莉娜出現在八月,凱撒·奧古斯都時代和聖母升天節的日子,她穿的是聖母瑪利亞的顏色——藍色,她也拿着一把棕櫚扇……從情節上説,莉娜一路尋夫無果也和聖母瑪利亞無孕而生,受聖靈感應而懷孕,有着相似之處。 [5] 
莉娜與其説是福克納塑造的一個人物,不如説是他有意運用的一個非人格化的意味雋永的象徵。她從容自在地行進在路上的形象貫穿小説始終,不僅為整個小説構建了一個框架,更暗示了一個以鄉村背景的淳樸人生。她身上閃現的自然淳樸、寬厚仁愛、堅韌不拔、樂觀自在的精神。可以説,她就是“八月之光”的光輝的具體象徵。
另外還有《喧譁與騷動》中的迪爾西、路喀斯·布錢普及其妻子莫莉、《修女安魂曲》中的南茜等。這些人樂天知命、與世無爭,有着福克納一再強調的“勇氣、榮譽、自豪、同情、憐憫之心和犧牲精神”等真情實感,既能抵禦工業文明的腐蝕,又能很好地把握自己的命運。福克納認為,這些純樸的普通人才是具備真正的人性和純潔的道德力量的“自然人”,他們才是人類的希望。他之所以寫醜惡的現象,也有自己的道理。1955年福克納訪問日本,當有人問他為什麼把人寫得那麼卑劣時,他回答道:“理由很簡單,那就是我太愛我的國家了,所以想糾正它的錯誤。⋯⋯僅僅寫美國的善良對於改變它的邪惡是於事無補的。我必須把邪惡的方面告訴人民,使他們非常憤怒,非常羞愧,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去改變那些邪惡的東西。” [2] 
在福克納的筆下,南方人民在特定的歷史地理環境中培養了對土地,對自然的特殊感情。他們是邊疆、荒野的開拓者,以勤勞的汗水灌溉了自己的家園。在長期的農業生產和狩獵活動中,對土地和自然的接觸使他們領會到這二者的重要性。自然和土地像父母親一樣,決定了南方人的精神面貌,因此,南方精神最突出的特徵,就是表現為人們對自然和土地的崇敬與熱愛,以及他們在與自然和土地的接觸中所表現出來的一種吃苦耐勞、勤勞勇敢的精神。 [3] 
南方精神另一個重要的方面,就是對家鄉和家園的熱愛。這種熱愛之情存在於南方人的靈魂深處,並一代代地不斷傳承下去。這精神像血液一樣,流淌在南方人的身體裏,他們為之驕傲和自豪。也正是因為南方人的勤勞勇敢,才用汗水澆灌出了他們賴以生存的家鄉。南方這片土地充滿了一代又一代人們的理想與信念,為了這理想與信念,他們不怕犧牲,甘願奉獻一切。他們這種對家園的熱愛進而生髮出了南方人對榮譽、驕傲、原則等優秀品質的恪守和追求。他們更注重人的道德品格,人生活的真正價值和意義,重視人類的情感:愛、友誼、親情等在生命中的位置,這是南方優秀品德的重要方面。 [3] 
由此可以看出,在福克納的“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小説中,對於南方的優秀道德品質的關注是非常密切的。對自然對土地的崇敬,表現了南方人民勤勞勇敢、吃苦耐勞的精神;而對於家園的熱愛則表現出他們對榮譽的追求,對生命價值的高尚認識。同時作家還強調,這種種優秀品德不僅僅具有南方意義,它們還屬於整個美國,屬於整個人類。 [3] 
張德勝説:“文學表現人生悲劇感的目的本身就是喚起人們對生活的積極憂患態度。”福克納雖然“憂患”,但卻是積極地、充滿希望地“憂患”。他之所以將“人”刻畫得如此醜陋,是想“喚起人們對生活的積極憂患態度”。1955年福克納訪問日本時曾説:“我認為理由很簡單,那就是我太愛我的國家了,所以想糾正它的錯誤。而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在我的職業的範圍之內,惟一能做的事就是羞辱美國,批評美國,設法顯示它的邪惡與善良之間的差別,它卑劣的時刻與誠實、正直、自豪的時刻之間的差別……我必須把邪惡的方面告訴人民,使他們非常憤怒,非常羞愧,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去改變那些邪惡的東西。”福克納一直在思考和關注人類忍受苦難的能力,並對人類充滿信心,堅信人類能夠掙脱自身和環境的枷鎖,獲得自身的和諧發展。他深深的人類憂患意識始終貫穿在“約克納帕塔法”世系的系列小説之中。這位關注人類命運的作家,始終致力於人類自身的淨化和超越。 [6]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藝術特點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哥特式

在福克納創作生涯伊始,福克納的作品中就已透出明顯的哥特印跡了。他的第一部代表作《喧譁與騷動》(1929)中有着典型的南方哥特要素:畸形的人物、廢棄的大宅、暴力和死亡。小説通過多視角展開了一副南方家庭的悲劇,白痴的班吉、凱蒂的墮落、傑生的殘酷、昆丁的自殺,以及家庭內部的亂倫和冷漠,這一切都預示了康普生一家最終的衰敗和解體以及抱着過去不放的舊南方的厄運。接下來出版的《我彌留之際》(1930)嚴格而言只是一部“半哥特式”的作品,講述了一個窮白人家庭按照母親遺願前去埋葬已死去的母親的經歷,先是為彌留的母親製造棺木,接着在途中遭遇了約克納帕塔法河的洪水、大火以及一系列歷險,最終到達了目的地,埋葬了母親早已腐爛的屍體。一路上,大家各懷心事,父親更是趁機換上了一副新牙並娶了新人,其中不乏辛辣的諷刺和黑色幽默。其接下來的小説《聖殿》(1931)中更包含着大量的血腥和犯罪場面——兇殺、強姦、走私私酒,公開行私刑等,以致於作家自己稱其為“我能夠想象到的最恐怖的故事”,其哥特基調不言而喻。 [7] 
福克納“約克納帕塔法”哥特世界的最高成就當屬發表於1936年的《押沙龍,押沙龍!》,一部完整意義上的哥特小説,一部堪稱典範的哥特佳作。小説主人公薩德本來自弗吉尼亞山區的一個窮白人家庭,因受歧視和侮辱,發誓要白手起家實現自己的美國夢。為此,他出賣了自己的良知和靈魂,蜕變成一個“浮士德”式人物,並最終將災難、詛咒和毀滅帶給了家庭中的每個人,他的美國夢最終變成了家中三代人的美國噩夢。在其之後的福氏作品中,哥特式仍是一個顯性的標誌,在《沒有被征服的人》、《野棕櫚》、《去吧,摩西》和斯諾普斯三部曲中都不同程度的有着“南方哥特”的印記,雖然無一能超過《押沙龍,押沙龍!》對哥特傳統的繼承和貢獻。可見,福克納創造的經典恰恰也是哥特小説的經典,同時不妨這樣斷定:哥特式成就了福克納的“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小説,福克納的“約克納帕塔法”推動了美國小説中的哥特傳統。 [7] 
象徵
福克納對哥特傳統的繼承還體現在其“約克納帕塔法”世系中對傳統哥特要素的保留,這些要素包括:哥特式場景、哥特式人物和哥特式主題。在福克納的“約克納帕塔法”世界中,哥特傳統中的典型場景如:古堡、廢墟、大宅、密閉的房間、森林、墓園等依舊存在,只是被放在了美國背景下,略顯不同。首先,傳統哥特中那象徵過去榮耀與今日衰敗的歐洲古堡,變成了美國南方小鎮上的一座座府邸或廣袤的種植園,這一背景幾乎出現在了大多數“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小説中。出現在《沙多里斯》和《聖殿》中沙多里斯家的大種植園;《聖殿》和《小村》中老法國人地盤上的一片廢墟;《押沙龍,押沙龍!》和《喧譁與騷動》中康普生家破舊的大宅;《押沙龍,押沙龍!》中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的“薩德本百里地”;《八月之光》中伯頓小姐的房子;《去吧,摩西》和《墳墓的闖入者》中麥卡瑟琳家族的種植園等等。這些“城堡”象徵着昔日種植園的繁榮,而今卻是一片淒涼和頹廢。另一傳統哥特意象“密閉的房間”同樣出現在福克納創造的座座大宅中,它們象徵着孤立、囚禁、自我封閉或離羣索居等。例如:《喧譁與騷動》中康普生家一間間的卧房,猶如一個個孤立的世界,將家庭成員隔開;《押沙龍,押沙龍!》科德菲爾德的家中的所有房間都透着孤獨和神秘,其閣樓則更顯死一般的沉寂;最具哥特式恐怖的要數《押沙龍,押沙龍!》中“薩德本百里地”上,亨利最終被昆丁發現時所在的那一間。 [7] 
此外,森林作為傳統哥特的另一場景,以其獨有的神秘,出現在《沙多里斯》、《去吧,摩西》和以《小村》、《大宅》為代表的斯諾普斯三部曲中。在短篇《》中,森林象徵着未被人類玷污的自然,充滿了自然和超自然的神秘。最後,墓園的場景出現在除《小村》以外的所有“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小説中,更成為《我彌留之際》中的主要哥特意象,《墳墓的闖入者》中更是既有入葬又有掘墓的場景,成功延續了傳統哥特的場景,哥特式的恐怖。 [7] 
人物
在如上的哥特式場景中,更有各類怪異的哥特式人物登場。需要指出的是:在“約克納帕塔法”世界中,我們不僅能找到所有傳統哥特小説中的人物類型,還可以幾乎在每部小説中都看到他們的身影。男主人公多是黑色浪漫主義的,拜倫式的,浮士德式的,中世紀騎士式的,皇室風格的,悲劇惡棍式的,鬧劇惡棍式的;女主人公多是哥特傳統中受迫害少女、邪惡女性、誘惑者、變態老處女、浪漫主義女英雄等形象。父母親的形象多是獨裁的、或是冷漠的,很少有成功的父母角色出現。如《獻給愛米麗的一朵玫瑰花》中專制的父親,《喧譁與騷動》中冷漠的康普生太太等。幾乎所有沙多里斯家族和康普生家族中的家長都沒能照看好他們的子女,薩德本家族也不例外。 [7] 
與以往傳統哥特小説中的此類人物不同的是,他們身上的怪異通常並非產生於邪惡,常常帶有情景劇中的滑稽,並因此常招來讀者的同情,這已成為福克納式“怪誕”的標記。他們的怪異或是生理上的,或是心理上的,有如福克納筆下的白痴班吉,吉姆·邦德、艾克·斯諾普斯、金魚眼,喬安娜·伯頓、艾米麗等。 [7] 
亂倫
此外,在哥特式主題上,福克納也繼承了許多傳統哥特小説中慣用的母題,如亂倫。福克納繼承了這一傳統,並在他的“約克納帕塔法”世系中多次使用到這一主題。在他最早的三部小説《沙多里斯》、《喧譁與騷動》、《聖殿》,以及其第六部小説《押沙龍,押沙龍!》中,福克納都不同程度的描寫了自戀、亂倫、同性戀等反常的性心理和性取向。在其第四部“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小説《我彌留之際》中,亂倫主題再次出現,這次是發生在朱厄爾和母親艾迪之間。自戀情結在這一世系中更不乏見,這在小白亞德(Bayard Sartoris),康普生家的三個兒,《聖殿》中的坦普爾·德里克身上都有體現。例如,小白亞德的自戀情結主要表現在他對其雙胞胎兄弟的極度迷戀和喜愛,這裏還摻雜其他兩種反常的性心理———亂倫和同性戀。同性戀情結在亨利·薩德本與查爾斯·邦,以及昆丁與施萊夫間則更為明顯。這些家庭內部的恐怖正是福克納致力於揭露的一個社會主題,由此福克納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亂倫”這一哥特傳統母題,並在他的小説世系中發展並延續了這一傳統。 [7]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栩栩如生

“福克納完成了我們時代還沒有別的例子的精神勞動。這是一個雙重意義的勞動:第一,創造了密西西比州的一個縣,它像神話中的王國,然而包括所有細節在內都是樣樣齊全的,栩栩如生的;第二,使他的約克納帕塔法縣的故事成為最邊遠的南方的寓言的傳奇,活在人們的心中”。著名評論家馬爾科姆·考利的這段總結使我們對整套“世系”小説的價值和意義毋需再作過多的討論和評價了。 [2] 
它是一組浩瀚的南方史詩,從19世紀初早期殖民者來到密西西比從印第安人手裏半買半搶下土地建立種植園寫起,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對一個半世紀來南方傳統社會從盛世到衰亡的崩潰過程和現代工業社會的興起及其種種痼疾作了真實、全面和深刻的描寫,探討了南方精神文化的歷史積澱對子孫後代的悲劇性影響,機械文明和金錢意識對人性的摧殘,現代西方社會中人的異化,以及人與人之間的疏遠和難以溝通等問題。 [2]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裏的一系列故事大多發生於南北戰爭前後,這一時期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例如內戰爆發、南方戰敗、新南方的成立,以及後來的第一、二次世界大戰等,對於南方社會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原本自給自足的農業生產方式、種植園經濟和蓄奴制被打破了,美國南方被迫由傳統社會進入到西方現代社會。在這個過程中,南方的生產、生活和文化等各個方面都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開始逐步和北方的“文明”接軌。這就帶來了南北方的矛盾與衝突問題:南方的保守與北方的進步;南方的傳統道德與北方的工業文明,種種差異不斷髮生着摩擦與碰撞。此時的南方正處在一種特殊的歷史背景之下,彷彿來到了十字路口,面對着一個重大的轉折。“那個社會夢想既成為一個現代民族國家,同時又再現宗法社會;既成為工業機械世界的一個主要原料供應者,同時又成為逃避那個世界的田園詩天地。” [8]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分析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種族主義

種族問題是貫穿約克納帕塔法世系的最突出的問題之一。相對於其他南方作家,福克納似乎更喜歡用一種顛倒倒錯的黑白種族通婚或性關係來喻指種族問題的尖鋭性。事實上對黑人女性來説,更是不可避免地將要成為她們的白人主人的性慾犧牲品,並遺留下了黑白異族通婚(miscegeantion)和黑白混血兒(mulatto)問題。在《沙多里斯》中沙多里斯家族忠誠的黑女僕埃爾諾拉,就是巴耶德·沙多里斯的同父異母姐妹;在《押沙龍,押沙龍!》中沃許16歲的孫女米麗也成為了年老的薩德本的玩物,並且在他的心目中,那個不能為他誕下男丁的黑人小女孩還不及牲畜;最駭人聽聞的就是《去吧,摩西》中老卡洛瑟斯·麥卡斯林的罪行。黑女奴尤妮絲因為發現了老卡洛瑟斯和他同自己生的女兒發生了亂倫行為而自決於冰涼的河水之中。艾克一邊看着發黃變脆的老帳本,一邊想象這個絕望的母親“真的走進了冰冷的溪水,她是孤獨的,鐵了心的、麻木了的、執行儀式似的,她己經不得不棄絕了信仰與希望,如今又正式、乾脆地棄絕了憂愁與失望”。對老卡洛瑟斯而言,他僅僅在遺囑中規定在他這一旁支的後代成年時贈予他們一千元遺產,“這樣一來就算是承擔了那件事的後果了”,甚全於“這筆錢他兒乎是很輕蔑地扔出來的,彷彿是在扔一頂舊帽了或一雙舊鞋子”,“比喊一個黑鬼一聲‘我的兒子’還要便宜,即使‘我的兒子’僅僅是四個字,這其中總還是有點愛的”。這也直接導致了老卡洛瑟斯的後代——艾克最終的棄絕、退讓和消頹。而對於男性黑人而言,由於清教主義貞潔觀和種族主義血統論的強大影響,任何關於黑人男人強姦或試圖強姦白人南方婦女的消息都足以使許多南方白人,包括受過良好教育、文質彬彬的白人失去理智。我們可以在福克納的作品中看到他們如何變成瘋狂的種族主義暴徒,甚至連南方白人婦女在這方面也同樣狂熱無比。 [9] 
福克納對於南方白人與黑人的種族關係有着自己獨特的看法:“黑人與白人的關係,前提尤其是,或者更可以説是,南方的白人,比北方,比政府,比任何人都多欠黑人一份債,都必須對黑人承擔一份責任。”在他看來,黑人“有着比我們更出色的同一性並且通過紮根大地確實取代了白人在大地上的位置從而擊敗白人來證明自己的同一性:因為他即使在沒有希望的時候仍有耐心,即便在看不見前途時仍然有遠大的目光,不僅僅有經受磨難的意志而且有吃苦耐勞的願望因為他熱愛那沒有人要從他那裏拿走的古老的少數幾件簡單的東西·····一點點音樂(他自己的音樂),一個爐牀,不一定非是他自己的孩子而是任何孩子,一個他可以隨時隨地稍加使用而不必一定得等到死後才能享用的上帝和天堂,一小片土地以使他的汗水可以滴入他自己的綠色的嫩芽和植物”黑人身卜既有着某種幼稚的笨拙,同時也有着某種穩妥可靠的成分。但更為關鍵的是,他們會忍辱負重,承受這一切並且生存下來,甚至會打敗白人,因為他們有忍受苦熬並生存下去的本事。而南方人對黑人負有着良心和道德上的義務,黑人也成為所有南方社會和南方人良心上的永恆詛咒。 [9] 
因此,福克納非常讚賞像布克·麥卡斯林和布蒂·麥卡斯林那樣的開明的奴隸主:“他們是走在他們時代的前面……他們不僅擁有一些有關社會關係的思想,而且將其付諸現實……這些思想是有關土地的。他們認為,不是土地屬於人民,而是人民屬於土地……他們的所有黑鬼都要獲得自由,不是賜予他們自由,而是要由他們掙得自由……”礴除了描寫温情的白人主人與黑人奴僕的情誼之外,他也經常會在小説中提出白人與黑人之間親如兄弟姐妹的理想性的和諧關係模式,比如《沒有被征服的》中的巴耶德和林戈、《押沙龍》中的朱迪絲和克萊蒂、《去吧,摩西》和《墳墓的闖入者》中的沃珊和莫莉、《去吧,摩西》中的扎克與路喀斯·布香、羅斯與亨利等等,儘管這樣的理想模式最終往往遭致諷刺性的消解。 [9]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南方精神

時代變遷的主題是約克納帕塔法世系最重要的主題。福克納對“家族的沒落”這一可稱為現代小説的宏大敍事的具體處理方式更為複雜。從《喧譁與騷動》中,可以還看到福克納對生活與歷史的高度的認識和概括能力。他通過一箇舊家庭的分崩離析和趨於死亡,真實地呈現了美國南方歷史性變化的一個側面。可以看到,舊南方的確不可挽回地崩潰了,它的經濟基礎早已垮台,它的殘存的上層建築也搖搖欲墜。凱蒂的墮落,意味着南方道德法規的破產。班吉四肢發達,卻沒有思想的能力,昆丁思想複雜,偏偏喪失了行動的能力。另一個兄弟傑生眼睛裏只看到錢,他乾脆拋棄了舊的價值標準。這顯然是南北戰爭之後,南方被灌輸的新的社會思想,也即是資產者們的價值標準。而福克納在《斯諾普斯三部曲》中的實利主義描寫更甚於此。 [10] 
福克納對故鄉有着深深地熱愛。小時候,他經常由父親帶着到森林裏打獵、釣魚和騎馬。這塊土地生長,養育了他。他和同時代別的作家都不一樣,他選擇故鄉度過了自己的一生。在那裏,南方種植園之外的是莽莽原野。隨着北方的南侵,北方人和南方的新貴們藉助機器對荒野進行了瘋狂的毀滅性的掠奪。在福克納的記憶裏,“那些高高大大的,無窮無盡的十一月的樹木組成了一道密密的林牆,陰森森的簡直無法穿越。”在莽莽蒼蒼的荒野中讓福克納最不能忘懷的是動物。不管是追逐的獵狗還是被追逐的熊,鹿或者松鼠,個個靈性十足。“這些動物混雜在一起,像浮雕似的出現在荒野的背景之前,它們生活在荒野裏,受到荒野的驅使與支配,按照古老的毫不通融的規則,進行着一場古老的永不止息的競爭。”它們是森林的主宰。在作家的筆下,它們是完全可以和最優秀的人類相媲美的一羣高貴的人;它們彷彿是從童話書中走出來的住在森林中的一羣精靈。 [11] 
但是南北戰爭之後,由於奴隸制被“廢除”,美國南方以棉花為主的種植園經濟也逐漸走向瓦解。現代人對自己的同類都瘋狂地殺戮,更不用説對森林中的動物了。現在森林正日益消退,動物的棲身之所越來越小;許多動物都不見了,連剩下來的松鼠和母鹿也無法倖免於難。《三角洲之秋》中的洛斯,雖然是個南方人,但他沾染了現代人所固有的習性,連母鹿都捕殺,無異於竭淵而漁。動物和森林在機器的轟鳴聲中正在永遠地消失着。福克納明白這塊土地是受了詛咒,是註定要滅亡的。美國南方經過長期的停滯之後,重新被帶回到美國以及世界的歷史進程之中,南方經濟逐漸得到了恢復和發展,而北方工商業經濟和價值觀念的“南侵”則深刻地改變着南方的農業社會,傳統的文化觀念和生活方式。 [11]  北方的機械工業文明已經通過廣泛的渠道滲透到了南方的土地上,原本那種農業生產方式在對比下就顯得落後和緩慢。在這種情況下,勢必對人們原有的勞動觀念和生活觀念造成種種強烈的衝擊。 [8] 
在短篇小説《上帝的屋頂板》中,作家從孩子的角度講述了一個南方普通窮白人的故事。“爸爸”在農閒的時候打零工,為村裏修葺教堂屋頂,然而,他和他的同伴之間卻發生了一些分歧。他因為去借工具而耽誤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他的同伴們按照北方對於工時的算法認為,由於缺了一個人而耽誤的工時應該由“爸爸”一人補償,即多做四個小時的工作。這種計算方法在“爸爸”那裏是還沒有被接受的,他只知道工作的開始和完成,從來沒有想過要把工作過程計算得那麼精細。在這裏,北方的經濟制度已經滲透到了南方人們的生活之中,正在對他們的日常行為發生着影響。“爸爸”的道理無法戰勝同伴那精妙的工時計算理論,他只好同意這種算法。但是,為了挽回自己的損失,他也打算按北方佬的辦法去對付他這兩個同伴,卻沒想到在搶工的時候使教堂意外失火,他的計劃也泡湯了。 [8] 
作為形象的歷史畫卷,福克納的小説對內戰時期的美國南北方的政治制度作了生動的描寫。從福克納描寫內戰的短篇小説《我的外婆米勒德、貝德福·福勒斯特將軍和哈里金河之戰》中,就可以明顯地看出這一點。這部小説充分表現了南方種植園主對內戰的態度,描寫刻畫得真實而生動。“我”的外婆羅莎·米勒德太太是吃苦耐勞、意志堅強、令人欽佩的老一代婦女的典範,男人外出打仗,家裏的事情全由外婆一人掌管。為了預防北方軍隊的入侵和劫掠,外婆做好了一切準備,在院子裏挖一個大坑,埋下家裏值錢的細軟、銀器。面對突然發生的戰況(軍隊打到家門口來),她依然鎮定、果敢。而外婆、福勒斯特將軍等人對於北方軍隊的態度,則明確地説明了南方與北方政治立場的對立。 [8] 
另一篇小説《永垂不朽》也反映了南北方政治觀念的不一致。這部小説發生的背景是二戰時期,此時南北戰爭早已結束,南北方已經統一,然而,不同的政治觀念仍然存在於人們內心深處。作品講述了一位在戰爭中失去兒子的母親到破落的南方貴族德·斯班少校家去安慰他的故事。德·斯班少校同樣在戰爭中痛失愛子,卻和“母親”的反映大不一樣。“母親”能夠理解她的兒子犧牲的意義,能夠看到榮譽、尊嚴的價值,並認為這是會世世代代流傳下去的一種品德。 [8] 
北方的工業機械文明與南方田園生活的反差,導致了人們在對人、對事、對待生活的態度上的巨大不同。人活着應該追求什麼,應該如何去生活,似乎是福克納在他的小説裏想要表明的一個重要問題。 [8] 
在《高大的人們》這部作品裏,作家講述了一個北方調查員到南方地區追查逃兵役的年輕人的故事,通過一位典型的南方老人——警察局老局長的講解,以及一系列的對比,向我們展示了南北方人不同的思維方式和價值觀念。調查員一心想要完成任務,要儘自己的職責,一路上只關心逮捕逃兵的時機有沒有被錯過,甚至暗暗埋怨老局長的工作效率太低。而老局長則表現得不慌不忙,説“時間還有的是”,根本不像是在執行公務,這也讓調查員十分惱火。後來調查員才知道,他要抓捕的兩名逃兵是兄弟倆,他們的父親麥卡勒姆的腿被汽錘壓榨機砸傷,二人因為不放心,所以沒有進城去參加當天的兵役登記。當調查員來到麥卡勒姆的牀前,發現他的犯人就平靜地站在旁邊時,十分驚訝。因為按照他的邏輯,公務員逮捕犯人的場景似乎不應是這樣的。而麥卡勒姆得知他的身份後,反倒要求調查員帶走他的兒子,不過不是作為犯人,而是作為預備新兵。因為在麥卡勒姆看來,兒子們並沒有逃避兵役,只不過晚了幾個小時,他們仍然是光榮的。調查員的邏輯是簡單而機械的:沒有登記就是逃兵;是逃兵就要被拘捕歸案;他的職責就是完成這個任務。而老局長的一番話,則表明了他們之間思維方式的不同:“難道你不明白不管是我還是你,或者是任何人,總有一些哪也沒法去的時候嗎?”南方人的思維方式更為人性化,情感、責任、義務在他們心裏是更重要的東西。對於南方和北方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的差異,作者是這樣通過老局長的話語來表現的: [8] 
“……你本意是好的,只是讓那些規定和法則把自己搞糊塗了……一旦我們能看見的東西同字母或規章對不上號,我們就不知道該怎麼好了……我們把脊樑骨也丟掉了,我們差不多快要斷定人不再需要脊樑骨,有了脊樑骨反倒是老式的,是過時的。不過從前長脊樑的槽溝還在,脊樑也一定給保存得好好的,我們總有一天會把它裝回去……” [8] 
面對工業文明的衝擊,作者更傾向於南方農民古老的誠實觀念和自由觀念。“顯然,福克納的講故事的老鄉認為這些倖存下來的最後幾個高大的人,這些有忍耐精神的人,這些抵制外界腐蝕力量的人,是能夠教會我們如何恢復我們的良知的。當然,他們的高大不是指身材,而是指道德的高度,是驕傲與尊嚴的體現。”這也正是這部小説真正的意義之所在。 [8] 
作為土生土長的南方作家,福克納從不掩飾自己對家鄉傳統的經濟結構和文化價值觀的讚賞,對南方固有的淳樸自然的鄉土氣息及傳統美德的嚮往和深切眷戀成為他一生中都割捨不斷的南方情結。然而,面對物慾橫流的現實世界,福克納無所適從,惟有在作品中潑墨抒發自己的鬱悶和對構建精神家園的渴望。“約克納帕塔法世系”中的故事恰如一個視窗,完整透視了內戰前後處於歷史十字路口上的美國社會。福克納相信人類有所作為,他在抨擊北方工業主義的冷酷無情的同時,也用睿智的頭腦思考南方文明敗落的根本原因,從這一點上説,福克納不是通常意義上的舊傳統的衞道士,他已經清醒地看到了南方文明正走向敗落。但是福克納不想看到人性的真摯與淳樸也隨之失落,他渴望人性的復歸,正如他在接受諾貝爾文學獎的演説中所説的那樣: [8] 
“我不想接受人類的末日的説法……我相信人類不但會苟且地生存下去,他們還能蓬勃發展。人是不朽的,並非在生物中惟獨他留有綿延不絕的聲音,而是人有靈魂,有能夠憐憫、犧牲和耐勞的精神。詩人和作家的職責就在於寫出這些東西。他的特殊光榮就是振奮人心,提醒人們記住勇氣、榮譽、希望、自豪、同情、憐憫之心和犧牲精神,這些是人類昔日的榮耀。為此人類將永垂不朽。”這也正是整個世系的意義之所在。 [8]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影響

威廉·福克納是20世紀美國最有影響力的作家之一,也是西方社會最著名的作家之一。著名的“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囊括了他的15部長篇與絕大多數短篇小説。由於這些故事都發生在約克納帕塔法縣,因此被稱為“約克納帕塔法世系”。“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小説觸及了美國南方社會問題的本質,深刻地反映了美國南方乃至整個西方世界道德信仰的危機和精神荒原。作為一個現代主義作家,他根植於現實的土壤,以卓越的洞察力和高超的藝術手法洞悉並展現了美國南方社會的面貌,對人類社會的過去、現在進行理性和深刻的思考,對人類終極命運表現了深深的關切。 [6] 
通過對福克納創作的總體關照或對其代表作的具體分析可以看到:描寫“舊南方”和“新南方”的衝突是他創作的中心主題。在這一主題的表現中,體現出福克納所具備的思想家的深邃和藝術家的敏鋭。他一方面站在南方民族的立場上反對資本主義,同時又意識到南方傳統的罪惡,表現了舊傳統衰落的必然性;另一方面,他譴責斯諾普斯們,但又意識到這是不可阻擋的歷史潮流。所以他的作品是對新舊南方的雙重否定,又是具有雙重意義的悲劇。 [1] 
參考資料
  • 1.    李兆國.“約克納帕塔法世系”與福克納的文學創作特徵.山東:山東聊城大學,2009
  • 2.    朱亞嵐.福克納與“約克納帕塔法”神話王國.四川 汶川:阿壩師專 外語系 ,2002
  • 3.    王爽.透過“約克納帕塔法世系”解讀美國南方精神.吉林 長春:長春大學公共外語教研部,2011
  • 4.    梁淵.少年艾克之成長 ——解讀《熊》.重慶:重慶師範大學外國語學院,2009
  • 5.    李淑平、孫雪妹.《八月之光》寫作手法淺析.河北:河北大學外語教研部,2011
  • 6.    《作家》.談“約克納帕塔法世系”的人類憂患意識.2011年10期,張嚴秋
  • 7.    王曉姝.“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小説對哥特傳統的繼承.黑龍江 哈爾濱:哈爾濱工程大學外語系,2010
  • 8.    《作家雜誌》.歷史的十字路口——解讀“約克納帕塔法世系”中南北方的衝突.2010年第9期,王爽
  • 9.    汪瑩. 來自南方腹地的悠遠根系[D].華東師範大學,2004.
  • 10.    威廉·福克.喧譁與騷動.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前言
  • 11.    方軍,郝進仕.《去吧,摩西》:美國南方的輓歌.重慶:西南師範大學,湖北黃岡:黃岡師範學院,2002
展開全部 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