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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賦

鎖定
《瓶賦》是唐代文學家柳宗元創作的詠物賦。此賦先以幾乎一半的篇幅寫鴟夷,後半部分才涉及到瓶,意在藉助於鴟夷與瓶的相互襯托、映照,以更充分地表現主題。全賦運用對比手法,詠物略物態而重神情,有實寫,有虛擬,運思用筆,甚為靈動。
作品名稱
瓶賦
作    者
柳宗元
創作年代
中唐
出    處
柳河東集
作品體裁

瓶賦作品原文

瓶賦
昔有智人,善學鴟夷,鴟夷濛鴻,罍罃相追。諂誘吉士,喜悦依隨。開喙倒腹,斟酌更持。味不苦口,昏至莫知。頹然縱傲,與亂為期。視白成黑,顛倒妍媸。己雖自售,人或以危。敗眾亡國,流連不歸。誰主斯罪?鴟夷之為。
不如為瓶,居井之眉。鈎深挹潔,淡泊是師。和齊五味,寧除渴飢。不甘不壞,久而莫遺。清白可鑑,終不媚私。利澤廣大,孰能去之?綆絕身破,何足怨諮!功成事遂,復於土泥。歸根返初,無慮無思。何必巧曲,徼覬一時。子無我愚,我智如斯。 [1] 

瓶賦註釋譯文

瓶賦詞句註釋

⑴鴟(chī)夷:皮袋,用以盛酒。
⑵濛鴻:龐大。
⑶罍罃(léi yīng):兩者皆古代似壺的盛酒器。
⑷吉士:善良的人。
⑸瓶:古時的汲水器。
⑹眉:井邊。
⑺和齊:調和。
⑻綆(gěng):系瓶的井繩。身,指瓶。
⑼徼覬(yāo jì):僥倖追求。 [1] 

瓶賦白話譯文

從前有個聰明人,擅長做酒囊,酒囊十分龐大,酒器總是想追隨。阿諛誘惑善良的人,去討他們歡喜,引誘他們張嘴把酒喝到肚子裏,斟酌乾杯。讓人覺得其味醇美不苦口,最後昏醉沉沉。以至縱誕狂傲,言行亂常,顛倒黑白,顛倒美醜。自己的企圖雖然得逞了,但有的人卻已經陷入危險了。甚至敗家亡國,還流連忘返。這是誰導致的罪惡?是鴟夷的行為。
還不如做瓶,處在水井旁邊。常與幽深清潔的井水做伴,崇尚淡泊。所汲井水能調和五味,能去除飢渴。味道不甜也不惡,讓人久久難以忘懷。清白得可以照人,絕不徇私。利益施及大眾,誰能離得了它?就算汲水的繩子斷了,瓶身破碎,有什麼值得怨恨的呢!做事成功,完成使命,再歸於泥土。回到原本狀態,沒有焦慮愁思。何必耍弄手段,作一時僥倖追求。您不要愚弄我,我的智慧就是這樣的。

瓶賦創作背景

中唐時期,相對於藩鎮割據,官僚體系的低效與無能和宦官專權似乎在危害程度上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蠹蟲們在上層建築的內部對政權進行腐蝕。有鑑於此,柳宗元在《瓶賦》中通過讚美瓦瓶、鞭撻酒囊對奸佞邪臣進行斥責。酒囊因其能盛美酒而博人喜愛,但它卻能使人酒後無德,黑白不辨,甚至損人利己、禍國殃民;瓦瓶雖不起眼,卻能為人汲水,供人解渴,於平凡中對人有益。所以柳宗元以酒囊來比喻那些自以為“智”的投機取巧者,而自己卻甘為瓦瓶,作一個對社會有用的“愚”人,展現了不與流俗合污的高潔情操。 [3] 

瓶賦作品鑑賞

瓶賦整體賞析

此文雖題曰《瓶賦》,而實則所賦並不止是瓶。它先以幾乎一半的篇幅寫鴟夷,後半方及於瓶。作者之意大抵是藉助於二者的相互襯托、映照,以期更充分地表現主題。
無論是賦鴟夷還是賦瓶,大概説來,作者都不過分着意於劉勰所謂“擬諸形容,則言務纖密”,而是更側重於“象其物宜,則理貴側附”(《文心雕龍·詮賦》),即寄託情理於物象。對物象的描寫,亦不拘泥於其本身,比如他由鴟夷而及於酒,由瓶而及於水,運思用筆,絕不呆滯,而極為靈動。
這篇《瓶賦》似為揚雄《酒箴》而發,然揚雄原作欲和光同塵之意,實亦牢騷語。《酒箴》雲:“鴟夷滑稽,腹大如壺。盡日盛酒,人復借酤。嘗為國器,託於屬車。出入兩宮,經營公家。由是言之,酒何過乎?”《瓶賦》似首二句,“昔有智人,善學鴟夷”,其意所指即此。但這“智人”“善學”之意,作者寫完這兩句,即暫置一旁,留待文末去照應,以下即跳過一層,去賦鴟夷了。
雖曰賦鴟夷,但真正的體物之言,實在不過“濛鴻”兩個字。下邊寫它常與樽罍相伴,去“諂誘吉士”,去討他們歡喜,誘他們斟酌,始而賞其醇美,終而至於昏醉,以至縱誕狂傲,言行亂常,顛倒黑白美醜。甚而流連忘返,“敗眾亡國”,導致驚人的嚴重後果。“誰主斯罪?鴟夷之為”,至此,作者對首二句的是非可否之意,已呼之欲出,但他卻不去點明它。
後半賦瓶,亦略物態而重神情,更有實寫,有虛擬象徵。“居井之眉”,可見其常處身危地,已伏下“綆絕身破”之意。“鈎深挹潔,淡泊是師”,謂其常與井水做伴,崇尚淡泊。“清白可鑑,終不媚私”,又寫其所汲井水,清白照人,明辨妍媸,絕不因媚私而顛倒。“和齊”四句,則實寫水之利人。“利澤廣大,孰能去之”二句,總承上意而結束之。以下,又回到瓶本身,筆觸另闢一境,文意更深一層。“綆絕身破”,即揚雄《酒箴》中“身提黃泉,骨肉為泥”二句意。即使井索斷絕,瓶身破碎,復歸於土泥,因為它已盡到了自己的職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因而它既無憂慮,亦無愁思。此又應前“淡泊是師”。唯其崇尚淡泊,故自不必以“巧曲”的手段,以求僥倖於一時。“子無我愚,我智如斯”,至此方應首二句作結。棄鴟夷而師瓶,自智者觀之,自不免失之於愚,但作者表示:我的聰明才智只能達到這個地步,幸勿以愚為譏。語氣看似謙下,實極執著而倔強。
柳宗元在《答周君巢餌藥久壽書》中説:“苟守先聖之道,由大中以出,雖萬受擯棄,不更乎其內,大都類往時京城西與丈人言者,愚不能改。亦欲丈人固往時所執,推而大之,不為方士所惑。仕雖未達,無忘生人之患。”這篇體物寫志的《瓶賦》所表現的也正是這種堅守其道,九死未悔,不旁思外慕的精神。這是一種可貴的品格。
《瓶賦》與揚雄的《酒箴》遙相呼應,《瓶賦》直接點題,從正面讚美自己所賦之物。他亦是借兩種盛器來比喻兩類人,也表達了兩種對立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鴟夷們“諂誘吉士”導致的後果是“敗眾亡國”,而瓶們淡薄名利,一心為公,毫無私心,“利澤廣大”,即使到最後“綆絕身破”,也毫無怨言,因為自己已經為這個社會盡了一份力。柳宗元在貶斥夷類人物的同時,對於瓶類人物堅持操守,即使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樂於奉獻的行為表示讚賞和認同,反映了柳宗元自己對於理想、操守的堅持和“許國不復為身謀”(《冉溪》)的自我犧牲精神。 [1]  [2] 

瓶賦名家點評

北宋·晁無咎:“宗元復正論以反之,以謂寧為瓶之潔以病己,無為鴟夷之旨以愚人,蓋更相明,亦猶雄為《反騷》,非反也,合也。”(《柳宗元集》卷二引) [1] 
現代·馬積高:柳宗元認為揚雄所説的盛酒的鴟夷“諂誘吉士,喜悦相隨”,“己雖自售,人或以危,敗眾亡國,流連不歸”。而揚雄所否定的瓶則是“鈎深挹潔,淡泊是師”,“清白可鑑,終不媚私”,“功成事遂復於土泥,歸根反初,無慮無私”。這是對我國古代那些為社會進步和民族強盛的事業而獻身的人的崇高精神的深刻概括。(《賦史》) [4] 

瓶賦作者簡介

柳宗元(773—819),唐代文學家、哲學家。字子厚,河東解(今山西運城西)人。世稱“柳河東”。貞元九年(793),二十一歲的柳宗元進士及第,授校書郎。二十六歲又中博學宏詞科,調藍田尉,升監察御史裏行。與劉禹錫等參加主張改革的王叔文集團,任禮部員外郎。“永貞革新”失敗後,被貶為永州司馬。後遷柳州刺史,故又稱“柳柳州”。與韓愈倡導古文運動,同被列入“唐宋八大家”,並稱“韓柳”。散文峭拔矯健,説理透徹。山水遊記多有寄託,尤為有名。寓言筆鋒犀利,詩風清峭幽遠。著有《河東先生集》。 [5] 
參考資料
  • 1.    霍旭東.歷代辭賦鑑賞辭典[M].北京:商務印書館國際有限公司,2011:791-793
  • 2.    李小華. 柳宗元辭賦研究[D]. 曲阜:曲阜師範大學,2008:12
  • 3.    彭飛.柳宗元、劉禹錫寓言文學創作論稿[D].長春:吉林大學,2008:12-13
  • 4.    馬積高.賦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317-318
  • 5.    蕭滌非 等.唐詩鑑賞辭典[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1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