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霓

東霓是西決的堂姐，不同於西決的隱忍，東霓獨立而堅韌。東霓的爸媽常年爭吵，家庭關係十分緊張。高中畢業之後，東霓便孤身去新加坡打工賺錢。因為她有了一個女兒雪碧，但她無法擔負起一個母親的重任，只有將女兒送給遠房親戚撫養。東霓不顧全家人的反對，和一個認識沒多久的植物學博士方靖暉閃婚併到美國生活。當她再次歸來時，孤身一人帶着剛滿百天的智障兒子。眾人以為東霓母子是被寡情的方靖輝拋棄了，方靖輝的突然出現徹底戳破了東霓的謊言，原來是東霓瞞着丈夫私自帶兒子回國，企圖污衊丈夫遺棄，並用兒子的撫養權索要鉅額的贍養費。

東霓利用兒子鄭成功與方靖暉爭奪財產，西決一直反對東霓這樣做。在又一次和西決的爭吵中，東霓衝動之下説出了西決的秘密。西決不是他父母所生，他的養父母即鄭家的二伯和二伯母的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了，他是被奶奶買來的棄嬰。帶着雪碧的東霓開了家咖啡館，兼職生冷杉的出現，讓東霓對愛情有了新的渴望。東霓為了冷杉，放棄和方靖暉的鬥爭，讓他帶走鄭成功。冷杉卻因此和東霓分手，跟着導師到美國深造。知曉身世的西決報名去做地震災區的志願者，離開了鄭家所有人。 ^[2] 

笛安提及《東霓》的創作初衷時説：她寫完《西決》後，有很多不大滿意的地方，覺得那個小説本身寫得不是很過癮，總覺得鄭家人還有很多東西可以説。因為篇幅及敍述者視角的關係，鄭家很多出彩的人物都沒有充足的戲份。更重要的是，還有些更深刻和複雜的東西要挖掘出來。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想接着寫，於是就有了《東霓》。 ^[4] 

鄭東霓：故事主人公。東霓從小生活在家庭暴力的陰影裏，年少離家的經歷更使得她被迫早熟，她尖鋭刻薄、桀驁不馴，凡事不留餘地，常常因為一時衝動，給關心愛護自己的人留下傷痕。她精明世俗、自私勢利，從不掩飾自己的慾望，親情與愛情在她的世界裏遠遠比不上物質財富重要。她命運坎坷卻從不認命，冷漠強悍的外表下極力掩飾的是一顆脆弱心靈。東霓與方靖暉拼命爭奪，卻在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選擇了妥協，將兒子留在方靖暉身邊，只為不讓孩子重複自己的悲劇，能有一個幸福的童年和好的未來。 ^[2] 

鄭西決：東霓堂弟。西決從小就是一個孤兒，父母的殺是他最大的心病，他表面上雲淡風輕，內心卻揹負了太多。三叔三嬸的養育重新讓他體會到家的温暖，所以他要守護每一位家人，這是西決認定的報答方式，也是他無法掙脱的情感枷鎖。當東霓一時衝動説出西決的身世秘密時，西決的理想世界和精神支柱轟然倒塌。西決發覺他珍惜的家人竟然和他沒有血緣關係，意識到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堅持與付出是多麼可笑可悲，也終於明白了母親拋棄自己的決絕。 ^[2] 

雪碧：雪碧是寄居在姑姑東霓家的孩子。她的至親是死去的奶奶和她的弟弟——玩具熊可樂。她告訴弟弟她的所有想法，弟弟是她成長過程中最重要的朋友。雪碧並不是無知懵懂的。她心思澄明，她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世界，她以童真的話語道出犀利的人生道理，遠遠超出她的心智的成熟。在處理家務和照顧鄭成功方面，雪碧甚至比東霓更優秀。雪碧以自己的努力，成為鄭家不可缺少的一份子。 ^[6] 

與西決相比，東霓是家族中永遠的“漂泊者”，而西決是永恆的“固守者”。這不僅是兩種不同的人生，更是兩種不同的人性。它是人生的兩級，更是人性的兩極。它既是流溢於東霓與眾人之間的隱忍與慾望，也是激盪在東霓父母間的仇恨與和解，而東霓與前夫對先天殘缺兒鄭成功的從爭奪到妥協也是仇恨與和解主旋律的重要聲部；更是徘徊於每個人身上的理想與現實的糾結。凡諸此類，用鄭家已逝的長輩奶奶的話説，是命運。作者以她敏感的心靈，觸摸着生命中至關重大的命題：“無奈”與“不得已”。 ^[5] 

《東霓》裏的人物滿身故事或滿身“秘密”，在敍述過程裏敍述者悄然地佈設了“我們的秘密”——誰是雪碧，甚至圍繞着東霓親生父親的疑惑等。這樣的敍述，不僅使閲讀過程充滿揭秘的快感，更是真實世界的反映或摹寫。因此，小説所經營出來的藝術張力相當飽滿。其閲讀趣味，將在故事的獲取、好奇心的滿足之外，另有哲思與情性的啓導與開發。這種傾向使笛安的創作寫實而又有血有肉，使得作品有內在的藴藏和深度。 ^[5] 

小説中的東霓，自我且不遮掩慾望，她奔放、嫵媚、冷豔卻光彩照人，她就像一朵盛開的火玫瑰一樣，絕美的容顏下暗藏着危險。但就是這樣的東霓，贏得了讀者的喜愛，正是由於笛安對東霓的真實刻畫，讓笛安對她由衷喜愛。她精於算計，但是對愛情的那份執着、果敢與決絕卻令人憐惜；她刻薄犀利，但背後是她嚐盡人間疾苦後的不自信與不安全。也正是因為種種的“殘缺”，使得這個人物形象更加真實、更加生動，也正是東霓所彰顯出的“不成比例的美”，才使得這個人物形象深入讀者內心，迎合了當代青年的閲讀心理。 ^[7] 

東霓成長於一個充滿爭吵和暴力的家庭，父母相愛相殺，她像“孤兒”一樣長大，被迫過早成熟，因此具有超越同齡人甚至同時代女性的獨立性，追求精神世界的絕對平等。她從不避諱與只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發生關係，這樣的兩性關係在傳統觀念中往往被認為女性吃虧、被傷害，但東霓絕不這樣認為。她將這些看成她無聊生活中的點綴，看成是對自己合理生理需求的滿足。她在思想上把自己和男人放在同樣的高度，他們各取所需，彼此互不相欠，因此不卑不亢、瀟灑痛快。這樣的獨立意識，本質上體現的是東霓的主體意識和平等觀念。她認為女性絕不是男性的附庸。她是獨立的個體，不依賴任何人生活，因此她和每個人是平等的。這樣真實的、被她付諸實踐的平等，比起社會上一些男女平等的口號和呼籲，更接近取消性別歧視的真諦。 ^[8] 

對於東霓的童年與新加坡期間所經歷的創傷，笛安只通過幾個片段性的描寫便一筆帶過。如東霓的童年成長，笛安只是概述性地轉述了東霓的父母如何吵架，卻沒有真正地以東霓的視角，或進入到東霓的內心，緩慢而細緻地道出破碎的童年如何一點點腐蝕她的心靈，如何一點一點鑄造她那種冷漠的性格。笛安只忙於刻畫東霓那些活色生香的生活片段，忙於刻畫東霓的狠與毒；只是每次東霓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時，她立馬讓東霓崩潰、脆弱，然然後讓東霓涕泗橫流地回憶些成長過程中的慘痛經歷——東霓的所作所為便有了理由和藉口，“創傷體驗”不過是敍述上一種蹩腳的偷工減料。 ^[9] 

作家劉恆：她的文字展現了超越年齡的睿智、沉穩和嫺熟，所謂驚豔便是豔在這個地方，也是驚在了這個地方。心有靈犀的讀者想必能夠讀出她的自信與陶醉，也能夠讀出她的彷徨與脆弱。她在虛構過程中流露的喜悦是真正的文人的喜悦，而流露的哀傷也是真正的文人的哀傷。那是她才華的標誌，是她用文字開闢的一塊疆土，當然也是她必將遵循的宿命。 ^[3] 

笛安，1983年8月2日出生於山西太原，當代作家，曾任《文藝風賞》執行主編。2003年，首篇小説《姐姐的叢林》發表於雜誌《收穫》。2005年，因長篇處女作《告別天堂》而嶄露頭角。2010年，獲第八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最具潛力新人獎”。2018年，憑藉小説《景恆街》獲人民文學獎長篇小説獎。已出版作品：《告別天堂》《芙蓉如面柳如眉》《西決》《東霓》《南音》《嫵媚航班》《南方有令秧》《景恆街》等。 ^[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