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

小艾九歲不到便賣給席家供五太太使喚，年幼的小艾連父母和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在家中，小艾飽受太太和其他僕人的欺負。十四五歲的時候為五老爺強暴懷孕，孩子被五老爺的寵妾憶妃毆打而小產，小艾從此落下病根。二十三四的時候，小艾遇見在印刷廠工作的馮金槐，兩人戀愛並結婚，馮金槐為她取了個名字“馮玉珍”。因無法生育，小艾領養了一個女孩。抗戰爆發，馮金槐跟隨工作的印刷廠輾轉多處，與小艾失去聯繫。與此同時，馮金槐母親和兄弟因躲避戰亂，從鄉下逃到上海投奔小艾。小艾流產後的病根發作，但為了養活婆婆一家，不得已又給別人當女傭。小説結尾，病發的小艾被丈夫馮金槐送往醫院。 ^[2] 

張愛玲在《餘韻》中稱，《小艾》原來的故事是寵妾的婢女被姦污懷孕，被妾發現後毒打囚禁，生下男孩撫為己出，將婢女賣到妓院，不知所蹤。妾失寵後，男孩歸五太太帶大。五太太的婢女小艾比他小七八歲，同是苦悶鬱結的青少年，她一度向他挑逗，但兩人也止於繞室追逐。到1951年連載《小艾》時，為了在共產黨領導下的上海《亦報》獲得連載的機會，張愛玲不得不大幅度調整原定的大綱，鮮明小説的無產階級立場。1987年初，小説《小艾》被髮掘後在中國香港《明報月刊》及中國台灣《聯合報》副刊重刊。張愛玲在宋淇的幫助下，委託劉爍華替她刪改《小艾》的部分，並將刪改後的《小艾》收入《餘韻》。 ^[3] 

小艾：故事主人公。小艾在年少時被狠心的父母賣到席家做丫鬟，受盡了席五太太和陶媽的打罵，又在大好青春之際被人面獸心的席家五爺給糟踐了。然而所有人詆譭她，説她使用媚術勾引五爺，這也招致了席五太太的仇視和陶媽等下人的鄙視。小艾受到三姨太太的迫害小產，落下病根導致不育，甚至面臨生命危險。她的遭遇使她痛恨席家人，特別是席五爺席景藩。 ^[4] 

席五太太：席五太太是丈夫的續絃，又因沒有丈夫的眷戀而淪為棄婦，在舊式大家庭裏處於既無丈夫戀愛又無子女承歡膝前的尷尬地位，寂寞地度過了無愛的一生。她在大家庭裏處處小心翼翼、左右逢源，連對老媽子也客客氣氣的，雖然打起丫頭來又是不留情面的。雖然她是老爺明媒正娶的妻，她在丈夫面前卻永遠是侷促不安。 ^[1] 

張愛玲以小説《小艾》訴説了一段新市民故事，表達出對時代大潮中女性命運浮沉變遷的關注，並從女人的角度探討和追求作為人的女性的意義和價值。張愛玲的筆下有許多在社會重壓下苦求生存的女性，她們在與生存狀態抗爭的過程中顯示出了強大的生命力和頑強的意志，對生的依戀使她們畢生努力求得安穩和自由。張愛玲在這部作品中描寫了一些社會底層女性的掙扎與憧憬，如陳家阿姐和阿秀這樣勤勞善良的女性，她們在艱難的日子裏互相安慰互相扶持，她們身上體現了中國傳統的女性精神——善良、堅韌和富有自我犧牲的精神。

小説的主人公小艾，起初在她樸素的想法裏愛國似乎離自己很遠，只有柴米油鹽是切近的事。當她看見有根囤貨發財時心中也有些忿忿不平，覺得平日她與金槐吃苦受累總無出頭之日。她打定主意去跑單幫。想過上好日子，這是一個社會底層備受壓迫的女子平凡樸素的願望。作者展現了社會底層女性的掙扎與憧憬，表達了對新時代的嚮往。等到新中國成立後，小艾們悲慘的故事結束了，在嶄新的時代裏她們將撐起一片天空。中國女性終於從囚禁了她們數千年的牢籠裏掙脱出來，從此可以實現自我的價值，這是小艾們的幸運，也是作者寫作時的表達。 ^[1] 

張愛玲小説中瀰漫着揮之不去的濃厚仇恨氣息，這與她所處的時代和自身童年經歷及婚戀生活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這種仇恨情結突出地表現在她筆下悲劇人物的仇恨心理。她敢於正視、揭露人性的弱點，敢於批判婚姻家庭中的詬病，敢於審視女性內心深處的問題。在《小艾》中，席五太太是個終身都沒得到丈夫半點疼愛的可憐人，她的內心被仇恨和悽楚團團包圍。面對丈夫的負氣出仕，她一恨她的幾個大伯，二恨她的孃家以及不替她做主的婆婆，三恨其兄弟們的冷淡態度逼走了自己的丈夫五爺。到後來，她更是憎恨丫鬟小艾打破了她努力營造的“和諧”局面，讓她的委曲求全一番苦心付之東流。而小艾，年少時被賣到席家做丫鬟，受盡了打罵，心生恨意，又被五爺強暴，還受到三姨太太的迫害。小説中寫道：她“低着眼皮並不去看他，但是心裏就像滾水煎熬一樣，她真恨極了，恨不得能夠立刻吐出一口血來噴到他臉上去”。足見小艾內心對五爺的刻骨仇恨。 ^[4] 

作家、學者陳子善：她在小説中不但真切地展現了小艾被賣到席景藩家後蒙受的種種欺凌和屈辱，更以細緻入微的筆觸抒寫了小艾的痛苦、迷惘、追求和掙扎。從而對社會的不平透出了張愛玲式的人道主義的呼聲。作者對小艾充滿同情和愛憐，為她終於獲得新生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悦。 ^[5] 

張愛玲，中國現代作家。祖籍河北豐潤，1920年9月生於上海，1995年9月逝於美國。張愛玲深受中國古典文學影響，又接受了西式教育，從而形成中西兼備的文學視野。她的作品多着眼於普通人的命運，洞察人性的幽微，又有歷史意識，寫出了大變動時代下的眾生相。代表作品有《傾城之戀》《半生緣》《紅玫瑰與白玫瑰》《金鎖記》《小團圓》等。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