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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風·燕燕
鎖定
《邶風·燕燕》是中國古代詩歌總集《詩經》中的一首詩。這是中國詩史上最早的送別之作,其送別對象及送別原因,歷來眾説紛紜。全詩四章,前三章重章渲染惜別情境,末章轉為對所送之人品德的言説。詩歌採用重章復唱的手法,既易辭申意,又循序漸進,且樂景與哀情相反襯,從而把送別情境和惜別氣氛表現得深婉沉痛。
邶風·燕燕作品原文
邶風·燕燕⑴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⑵。之子于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⑶,泣涕如雨。
燕燕于飛,頡之頏之⑷。之子于歸,遠於將之⑸。瞻望弗及,佇立以泣⑹。
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之子于歸,遠送於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邶風·燕燕註釋譯文
邶風·燕燕詞句註釋
⑴邶(bèi)風:《詩經》“十五國風”之一。邶,周朝國名,在今河南湯陰南。燕燕:即燕子。
⑵差(cī)池:義同“參差”,不整齊的樣子。
⑶瞻:往前看;弗:不能。
⑷頡(xié):上飛。頏(háng):下飛。
⑸將(jiāng):送。
⑹佇:久立等待。
⑺仲:兄弟或姐妹中排行第二者。任:誠實可信任。氏:姓氏。只:語助詞。
⑻塞(sè):誠實。淵:深厚。
⑼終:既。温:温柔。且:又。惠:和順。
⑽淑:善良。慎:謹慎。
⑾先君:已故的國君。
邶風·燕燕白話譯文
燕子展開翅膀飛,翅膀展開不整齊。這個婦人要大歸,遠遠送她到郊區。睜眼望她望不見,哭泣眼淚落如雨。
燕子展開翅膀飛,忽上忽下望見它。這個婦人要大歸,遠遠出來往送她。睜眼望她望不見,久立哭泣想着她。
燕子展開翅膀飛,下下上上發呢喃。這個婦人要大歸,遠遠送她去向南。睜眼望她望不見,實在勞我心不安。
邶風·燕燕創作背景
關於這首詩具體的創作背景,《毛詩序》記載是“《燕燕》,衞莊姜送歸妾也。”這個説法為多數解詩者所採信。據《左傳·隱公》三及四年的紀事,衞莊公夫人莊姜無子,以莊公妾陳女戴媯之子完為己子。莊公死,完即位,為州籲所殺。戴媯以子被殺歸陳,此是大歸,即歸而不再回衞,莊姜相送而作此詩。《詩三家義集疏》引《魯詩》説此詩寫衞定公的夫人定姜的事。定姜的兒子去世,兒媳沒有子女,服喪三年後,定姜把她送回孃家。臨別揮淚垂涕,寫了這首詩。另有説法認為此詩寫衞國國君送其二妹遠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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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風·燕燕作品鑑賞
邶風·燕燕整體賞析
《邶風·燕燕》全詩四章,前三章重章渲染惜別情境,後一章深情回憶被送者的美德。全詩抒情深婉而語意沉痛,寫人傳神而敬意頓生。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燕燕,是對燕子極親切的稱呼。《鄭箋》雲:“差池其羽,張舒其尾、翼,興戴媯將歸,顧視其衣服。”按照這種説法。燕子飛翔,舒展雙翅及燕尾,這優美的興象,正可以理解為戴媯臨行,整理衣服容飾的一種喻示。當時政治氛固嚴峻如此,而戴媯性格之沉着從容,已可想見。“之子子歸,遠送於野。”之子指戴媯。《毛傳》提示:“歸,歸宗也。遠送過禮。”戴媯因夫亡子死而歸回祖國,是歸而不返的大歸,心情自是格外沉痛。下句是莊姜自言。《鄭箋》雲:“婦人之禮、送迎不出門。今我送是子乃至於野者,舒己憤、盡己情。”只有體認到莊姜與戴媯的共同悲憤,對戴媯的深摯感情,才能深入理解到遠送於野非同尋常的意義,也才能充分感受到下面兩句的深厚含藴。“瞻望弗及,泣涕如雨。”郊野訣別之後,莊姜目送戴媯漸行漸遠,終於是再也望不見了。此一別,恐再難相見。這份莫大的悲傷,緊緊攫住莊姜的心靈,她不禁泣涕如雨。首章共六句,兩句為ー小節,每節之間,跳躍幅度較大,意脈則前後連貫。《孔疏》詮釋:“上二句謂其將行,次二句已在路,下二句言既訣之後。”下兩章結構與此相同,是對首章的復沓與深化。
“燕燕于飛,頡之頏之。”燕子忽而上飛,忽而下飛,這一描寫亦含巧妙的喻示。如《鄭箋》雲:“頡頏,興戴媯將歸,出入前卻。”衞國不僅是亡夫亡子的祖國,也是戴媯自己的第二祖國,即將離別這生活多年的國土,她不能不低徊返顧、依依不捨。頡之頏之,刻劃出戴媯性情之真。“之子于歸,遠於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此章重言莊姜遠送戴媯直到郊野,突出決別之後,直至再也望不見戴媯的蹤影,莊姜猶久久佇立,悲泣不已。佇立之久,見得莊姜悲傷之深。
“燕燕于飛,下上其音。”燕子飛飛,時立時下,聲音也時上時下。《鄭箋》雲:“下上其音,興戴媯將歸,言語感激,聲有大小。”兒子被殺,自己大歸,臨別之際,聲音哽咽,這乃是戴媯悲劇心靈的全幅呈露。詩情至此,亦真可以搖撼讀者的心靈了。”之子于歸,遠送於南。”衞都朝歌(今河南淇縣)在北,陳都宛丘(今河南淮陽)在南,所以莊姜遠送戴媯至於衞都南郊。“瞻望弗及,實勞我心。”在上兩章佇立泣涕的描寫之後,此章結以“實勞我心”的直抒之筆,便愈厚重、愈有力。“我心”二字,與下章“其心”二宇兩相印照,乃是兩個心靈的照面,最是此詩境界之高處。
“仲氏任只,其心塞淵。終温且惠,淑慎其身。”仲氏是戴媯之字。古人稱人以其字,乃是一種親切的稱野,或者是敬稱。這裏與稱燕子為燕燕口吻同樣親切。仲氏心懷誠實而又深遠,態度既温和又恭順,為人善良而又謹慎。這是對戴媯整幅人格的讚歎。依中國文化傳統,這已是對女性美德的極高評價。“先君之思,以勗寡人。”上四句是直抒,此二句亦敍亦抒,一結深厚有餘。先君指已故的衞莊公,寡人是莊姜夫人的謙稱。《春秋公羊傳》魯莊公四年言:“國、君一體也。”思念先君,實包含一份不忘祖國之意義。對莊姜的臨別贈言,也是戴媯的自勉。據《左傳》載,州籲於魯隱公四年三月十七日弒衞桓公,九月,衞國老臣石碏與陳國合謀,殺州籲於陳國之濮(今安徽亳縣東南)。清王鴻緒等《詩經傳説彙纂》雲:“因史以論事,則戴媯之大歸,正後日石碏陳以討賊之由也。然則莊姜之越禮遠送,而惓惓於戴媯,為之泣涕不置者,當非尋常婦人女子離別之情,其亦有他望也歟?”
此詩比興甚可注意,王國維謂邶即燕(《北伯鼎跋》),乃殷民族發祥地。而殷人以燕為圖騰。詩以“燕燕于飛”起興,與篇中繫心故國之思是緊密相關的。語源於古北音詩“燕燕往飛。”(見《呂氏春秋·音初》)而燕燕于飛,差池其羽,頡之頗之,下上其音,將燕子的神致音容全幅寫出,亦兼喻戴媯的品格性情。正如《朱子語類》所説:“譬如畫工一般,直是寫得他精神出。”此等高妙之比興,已臻藝術之聖境。善於刻劃送別情景,是此詩又一突出造詣。彼去已留,既別之時,那正是別情迅烈生長,生生不已之際。詩人敏鋭地捕捉住並深入表現出這一片刻。“瞻望弗及,佇立以泣”之意境,便成為送別詩之藝術典範。後來,這成了表現惜別情境的原型意象,反覆出現在歷代送別詩中。“佇立以泣”的“淚”,成為別離主題賴以生髮的藝術意象之一。李白《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周邦彥《蘭陵王·柳》詞:“漸別浦縈迴,津堠岑寂,斜陽冉冉春無極”,皆同一機杼。《燕燕》為萬古送別之祖,正應該從這一藝術特質上來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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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風·燕燕名家點評
-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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