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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古文小品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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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古文小品序》是清代文學家廖燕創作的一篇散文。文章將古文與小品聯成一系,比較全面而科學地揭示了小品的思想藝術特色與性能,起到了為小品爭取地位的作用。這篇文章顯著的特色是善用比喻説理,運用靈活,意義一目瞭然,透闢深刻,這也是其言短意深的奧秘所在。
作品名稱
選古文小品序
作品別名
選古語文小品序
作    者
廖燕
創作年代
清代
作品出處
二十七松堂集
文學體裁
散文

選古文小品序作品原文

選古文小品序
大塊鑄人,縮七尺精神於寸眸之內,嗚呼盡之矣。文非以小為尚,以短為尚;顧小者大之摳,短者長之藏也。若言猶遠而不及,與理已至而思加,皆非文之至也。故言及者無繁詞,理至者多短調。巍巍泰岱,碎而為嶙礪沙礫,則瘦漏透皺見矣;滔滔黃河,促而為川瀆溪澗,則清漣瀲灩生矣。蓋物之散者多漫,而聚者常斂。照乘粒珠耳,而燭物更遠,予取其遠而已;匕首寸鐵耳,而刺人尤透,予取其透而已。大獅搏象用全力,搏兔亦用全力,小不可忽也。粵西有修蛇,蜈蚣能制之,短不可輕也。 [1] 

選古文小品序註釋譯文

選古文小品序詞句註釋

⑴小品:文體名。指盛行於明末清初的小品文。隨筆、雜感等短小文章的通稱。
⑵大塊:此指大自然。
⑶七尺:古時尺短,七尺相當於一般成人的高度,因此用來作為人身的代稱。
⑷嗚呼:古祭文末多有嗚呼一詞,後來就以嗚呼為死的代稱。
⑸顧:只。
⑹泰岱:即泰山。泰山也叫泰岱、岱宗、岱山、岱嶽。
⑺嶙礪沙礫:細石沙粒。嶙,同“磷”石礫,細石。礪:石聲。此指石。
⑻瘦漏透皺:將內在細微的東西顯露出來。瘦:細微;漏,泄漏;透,透露;皺,紋路。
⑼促:縮短。川瀆:泛指河流。
⑽瀲灩(liàn yàn):形容水波流動。
⑾照乘(shèng)粒珠:古時一車四馬為一乘。照乘珠,光亮能照明車輛的寶珠。《史記·田敬仲完世家》:“尚有徑寸之殊照車前後各十二乘者十枚。”
⑿粵西:廣西的別稱。 [1]  [2] 

選古文小品序白話譯文

天地造就人,人的全身精神都能凝聚在一雙眼睛之內,啊,甚至整個世界都可以收斂在裏面。寫文章並非就是推崇寫生活中小事,也不是以短小的篇幅為時尚,但所謂的”小”卻正是“大”的中心,篇幅短小的正是長篇的縮影。如果闡述的內容很廣泛而沒有扣住主旨,以及道理已經説透了而還要想補充些什麼,那麼這些都稱不上是最好的文章。所以好的文章説到了關鍵要害就沒有多餘的文辭,道理講透的大多篇幅不長。高高的泰山,破碎了就成為累累碎石,那麼小的孔隙、明顯的石紋都可以看得見了;滔滔的黃河,縮小了就成為一般的河流山溪澗水,那麼流水清澈水波盪漾的景象也就產生了。物之散者是由於太鬆隨,而物之聚者是因為能收斂。名為“照乘”的明珠只不過是一顆小珍珠啊,然而它卻能把更遠地方的東西都照亮,我吸取它的不過是“照得遠”的特色罷了;匕首也不過是幾寸長的鐵器啊,然而它刺起人來就特別深透,我就吸取它深入透徹的長處罷了。碩大的獅子與大象搏鬥必須使出全部力量,如果與兔子搏鬥,使用的也是所有的力量,可見小事物也不可以忽視啊!在粵西有很長的蛇,然而小小的蜈蚣就能制服它,可見小東西也不能看輕啊。 [1] 

選古文小品序創作背景

小品文崛起於明代嘉靖、隆慶(1522—1572)之後,盛行在明末清初,實系中國散文史上異彩繽紛的一叢奇葩。這是一種適性任情的文體,它以或精悍,或靈動,或詼諧,或清逸的格調,不僅對八股“時文”式空洞無物的高頭講章是一劑猛攻的藥石,而且也是煩碎冗雜的“古文”弊病的有力針砭。作為古代散文的一次革新運動,通常稱為“晚明小品”的創作現象,本應得到足夠的認識和公正的評價的。但是,由於某種特定的歷史原因,“小擺設”的惡諡總是膠結在晚明小品文頭上難以除去。廖燕是位生於明崇禎覆亡之年的清初文學家,他為了澄清文史研究中的這些偏見而創作了這篇《選古文小品序》。 [2] 

選古文小品序作品鑑賞

選古文小品序整體賞析

這篇文章從理論建設的角度,對小品文之“小“所作的精警闡述,既對晚明以來這一文體有着勢如高屋建瓴的總結,也足可澄清散文史研究中的那些偏見,而其選其序儼然在題稱上加“古文“二字於“小品“之上,凜然以非異端的姿態出現,尤值得體味。需知“古文“之稱,自明代以來幾成“八大家“之屬的類似配享殿堂的正宗散文的代名詞的。廖燕在論述小品文的功能猶似燭腳之明珠,透骨之利刃時,其筆底文字本身就具有燭幽透骨的工力。從這意義講,這篇短序就是小品的典範。切入犀利,設譬警策,文理緊密而不覺窒悶,論辯簡捷已入骨三分,小不“小”的特性只需略加辨味即可驪珠在握。
序文起筆以雙目之於人體,雖是“寸”間之小而相對於“七尺”之大,然“七尺精神”全凝聚激射自“寸眸之內”為喻,提綱挈領,小大之難以遽定高下的道理固已不言自明,而“小“之不小的立論亦奠定堅實的基石。一個“縮“字下得極有分量,“嗚呼,盡之矣“則是對造化之功的不盡讚歎,更是對“縮”之奇妙的強化筆墨。咫尺千里之功,尺水興波之力,以至文中提及的寸鐵利透,粒珠燭遠,説到底此中全見“縮”之奧理妙法。所以,後文的“樞”、“藏”、“無繁詞、“多短調“、“瘦漏透皺“以至“聚者常斂”等等,實在都是“縮“字的層層反覆辨認,一個“縮“字從本質上説已是貫透全文到底,然而,説理都得掌握好一個“度”,即分寸,論證“小“之功能,並非等唯“小“是尚,只有“小“的獨好。要説服人就必須讓人信服,應該將“小“的精妙之理辨析清楚,於是廖燕要言不煩地緊接“盡之矣”之句展開精闢的縷析。
作者的高明處在於論“小”而絕不遊離開“大”,這是很懂得辯證法的奧義的。本來,小大乃相對概念,互依互存,丟棄任何一方也即取消了自身。“小“之可貴,正在於小中見大,以小寓大,雖小而大,小而馭大。否則小隻是小,無以傲視於大。正是基於這樣的文心思路,廖氏先宕開一筆:“文非以小為尚,以短為尚。”是的,不是隻要“小”的都是好的。小的可貴价值,必須在於它乃“大之樞”,“長之藏”。就是説,這種“小”應是”大”的樞紐,其力量足以運動得起、載負得起“大”;應是“長”的濃縮載體,其容量足以藴藏得住、凝聚得住”長”。這猶如俗語所謂四兩撥千斤,無此容量和力度,一味“以小為尚”,無疑必走向另一極端而成為蠢話。後來袁枚《續詩品·矜嚴》中所説“我飲仙露何必千鍾,寸鐵殺人,寧非英雄”以及《隨園詩話》引唐人句“藥靈丸不大,棋妙子無多”云云,顯然亦是同一意思,把這一點説透説足,腳跟立穩,下面就可勢如破竹了。“言猶遠而不及”二句是對大篇文章言不及義,理已點明猶絮絮叨叨,即空枵和冗繁的否定。這否定適足反襯出“理至者多短調”的“小"的功能價值,只需一筆帶過。緊接着推進一層,用形象來妙譬:泰山巍巍,自見其雄,但碎石亦別具“瘦漏透皺”之美;黃河滔滔,自見其勢,可是川瀆溪澗,卻也漣漪秀麗。乍一看似矛盾,有語病,細想廖燕仍在説“小”之可貴乃在其中寓有“大”,他的並未揚小抑大之意始終牢牢把握,短序中波瀾起伏,此可足證。
序文至此,“小”與“大”之關係及其相對意義已説透,故由“散者多漫,聚者常斂”承託上文,並啓開下層,着重對“小品”之小的功能力度略加論證。以"燭物更遠”的“照乘粒珠”和刺人尤透的“匕首寸鐵”為喻,簡潔明瞭地將小品文所特具的深遠度和穿透力揭示以出,取譬精到,説服力極強,“小”的精湛凝練以至犀利的特點給人印象已夠深。而後筆再一轉,説小品文之所以“小”而不小,原是作者化大氣力所致,別以為“小”就可輕忽小看,掉以輕心則“小必不得見“大”。這就是大獅搏象與搏兔是一樣“用全力”之喻。深入淺出,此中用筆極富匠心。特別是結尾再以粵西長蛇被短短蜈蚣所制服,又反應一筆,強調“短不可輕”,回到序文本旨上來,既與開首相呼應,又不與前文説“小“重複。“小”與“短”其旨原為一,分而述之,參差錯落,文章愈見多姿,不呆板。
作者並非僅把小品文當做吟詠風月、消閒解悶的工具,而是視之為燭物更遠的夜明珠和刺人尤透的匕首。他認識到小品文短小精悍的外部形式及批判、戰鬥的內在精神,並對其獨特的審美價值給予肯定,這一認識,是超前人的。從這篇小序來看,作者從兩個方面肯定了小品文的價值。
第一,作者肯定了小品文短小的特點,並對其所具有的短小精悍,文氣充盈,言近意遠,以小見大的藝術特點進行了説明。他從兩個方面進行了表述。
首先,文章的好壞不在於長短,小品文雖然短小,卻與大文一樣能夠達到“文之至”。他強調了充實的內容和內在鬱勃的精神氣概。對於文章的重要意義,這猶如人雖有七尺之軀,但其充盈的生命活力和夭矯的精神氣質卻往往靠炯炯的雙眸才能夠顯示出來。小品文之妙不在其短,而在於是否短小精悍,文意集中,不如此則不能顯示出文章的氣勢和力量,所謂“小者大之樞,短者長之藏”,小文也照樣可以具有全副的妙理。相反,如果只追求文章的長度,不注意文章的説理,就可出現“言猶遠而不及,與理已至而思加”的結果,前者是言到而意不到,猶如隔靴搔癢,觸不到本質;後者則是畫蛇添足,狗尾續貂。這兩種情況下文章雖然寫得很長,但卻達不到寫作的目的。所以説,“言及者無繁詞,理至者多短調”,好的文章不僅要説理透辭,言盡意長;而且要簡練省淨,決不能拖沓羅嗦。這種文章正符合明人對小品文所要求得的“幅短而神遙,墨希而旨永”的美學境界。
其次,作者從自然現象上説明了小能藴大,以小見大是自然界的普遍規律,從而證明了小品文“以小見大”的特點是符合其內在規律的本質的反映。作者注意到自然界中宏大事物皆由細小的東西構成,他舉例説明了大與小之間的辯證關係,“巍巍泰岱”可謂巨觀,但眺望泰山,徒見巍峨聳立之峻偉,而石之細微精巧則不得知;只有近觀山中的“磷礪沙礫”,則“瘦漏透皺”之美見矣。“滔滔黃河”可謂大川,但遠望黃河,只有渾然茫然之壯觀,而水之美妙豔麗則無可見;如果縮小為“川瀆溪澗”,則“清漣瀲灩”之景象“生矣”。所以,細小的東西往往能反映出事物的精微。明珠雖然微小,卻“燭物更遠”;匕首雖然只是寸鐵,而“刺人尤透”;獅子雖然很大,不管對手是大象還是兔子,都會全力以赴;粵西修蛇雖然長,卻被短小的蜈蚣所制服。所以,作者得出的結論是:“蓋物之散者多漫,而聚者常斂”;小者不可忽,短者不可輕。
第二,在作者看來,小品文具有與正統古文一樣的作用,與明末人把小品視為抒發閒情逸致的工具不同。但在他眼中,小品文又不像傳統古文那樣是載道的工具,而應是批判現實、宣泄不平的武器。廖燕不僅在理論上給了小品文之地位以很高的評價,在創作實踐中也注意避免晚明小品思想內容上的頹廢,不遺餘力地寫下了大量膾炙人口的作品。他對小品文的推崇既不是載道,也不是消閒,而在於批判現實的力量。他把小品喻為燭物更遠的粒珠和刺人尤透的匕首,提倡以大獅搏物的全力來寫作小品。雖然他直接論述小品理論的文字只有這一篇短序,但其散文創作卻是以小品文為主的,因此,從他具體的散文創作中,也能感受到他對待小品文寫作嚴肅認真的態度,他的文論思想也代表了對小品文創作理論的總結。 [2]  [4] 

選古文小品序名家點評

清代黃少涯: “連用七譬喻,無承無接,而口齒瞭然,豈非奇文?”(《二十七松堂集》點評) [1] 

選古文小品序作者簡介

廖燕(1644—1705),清代學者。初名燕生,字柴舟,曲江(今廣東韶關)人。因不滿科舉制度,終身未仕。他敢於反抗傳統,對程朱理學加以責難,對科舉制度和八股文加以攻擊,認為以科舉取士與秦代焚書坑儒無異。對金聖嘆的評點著作推崇備至。他擅長古文,也擅長草書。著有《二十七松堂集》。 [3] 
參考資料
  • 1.    夏鹹淳 陳如江.歷代小品文觀止.西安:陝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19:476-477
  • 2.    陳振鵬 章培恆.古文鑑賞辭典(下).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7:1859-1861
  • 3.    夏徵農 等.辭海(縮印本).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0:1041
  • 4.    李永賢.匕首寸鐵,刺人尤透——評清初廖燕對小品文地位與意義的論述[J].渤海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4):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