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與委蛇

鄉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吾與之虛而委蛇。（戰國·莊周《莊子·應帝王》） ^[2] 

後人由此提煉出成語“虛與委蛇”。 ^[2] 

這是《莊子·應帝王》講的一個故事。春秋時鄭國有個占卜識相十分靈驗的巫師，名叫季咸，此人知道人的生死存亡和禍福壽夭，預卜的年、月、旬、日都準確應驗，彷彿是神人。鄭國人見到他，都擔心他為自己預卜死亡和兇禍而急忙跑開。列子見到他卻內心折服，回來後把見到的情況告訴他的老師壺子，並且説：“起先我總以為先生的道行最為高深，如今又有更為高深的巫術了。”壺子説：“我教給你的全是道的外在的東西，還未能教給你道的實質，你難道就已經得道了嗎？你用所學到的道的皮毛就跟世人相比較，而且一心求取別人的信任，因而讓人洞察底細而替你看相，這怎麼行？你試着跟他一塊兒來，讓他給我看看相你就知道了。” ^[3] 

第二天，列子跟巫師季咸一道拜見壺子。季咸回去時，一出門就對列子説：“呀！你的先生快要死了！活不了多久了，用不了十來天就要死了！我觀察到了他臨死前的怪異形色，神情像遇水的灰燼一樣。”列子回到屋裏，淚水弄濕了衣襟，傷心地把季咸的話告訴給了壺子。壺子説：“剛才我故意將那樣寂然不動的心境顯露給他看，他恐怕只能看到我閉塞的生機。你再試試，跟他一起來，讓他看看。” ^[3] 

第三天，列子又跟巫師季咸一道拜見壺子。季咸回去時出門就對列子説：“幸運啊，你的先生遇上了我，徵兆減輕了，完全有救了，我已經觀察到他閉塞的生機中神氣微動的情況。”列子回到屋裏，把季咸的話告訴給了壺子。壺子説：“剛才我故意將天與地那樣相應的心態顯露給他看，名聲和實利等一切雜念都排除在外，而生機從腳跟發至全身。這樣恐怕就是他看到的我的一線生機。明天你再跟他一塊兒來看看。” ^[3] 

第四天，列子又跟巫師季咸一道拜見壺子。季咸回去時又對列子説：“你的先生心跡不定，神情恍惚，我不可能給他看相。等到他心跡穩定後再來給他看吧。”列子把季咸的話告訴給了壺子。壺子説：“剛才我把陰陽二氣均衡而又和諧的心態顯露給他看。這樣恐怕就是他看到了我內氣持平的生機。大魚盤桓逗留的地方叫深淵，靜止的河水聚積的地方叫深淵，流動的河水滯留的地方也叫深淵。淵有九種稱呼，這裏只提到了上面三種。你試着再跟他一塊兒來看看。”

第五天，列子又跟巫師季咸一道來了。季咸還未站定，就不能自持地跑了。壺子説：“追上他！”列子沒能追上，回來告訴壺子説：“他已經沒有蹤影了，讓他跑掉了，我沒能趕上他。”壺子説：“起先我顯露給他看的始終未脱離我的本源。我跟他隨意應付，他弄不清我，於是我使自己變的順從，所以他逃跑了。” ^[3] 

這之後，列子深深感到自己像從不曾拜師學道似的，於是回到家裏，三年不出門。他幫助妻子燒火做飯，餵豬就像伺候人一樣；對於各種世事不分親疏，沒有偏私，過去的雕琢和華飾已恢復到原本的質樸和純真，像大地一樣木然忘情地將形骸留在世上。 ^[3] 

做人切莫虛與委蛇，要真誠待人，否則最後只能是身邊的朋友都像故事中的季咸一樣，全部跑掉了。 ^[4] 

偏正式；作謂語、賓語、定語；含貶義。指對人虛情假意，敷衍應酬。 ^[1] 

晚清·連夢青《鄰女語》：“不磨虛與委蛇，正在子耐厭之時。” ^[1] 

《清史稿·卷四三九·廖壽恆傳》：“風聞法使至天津，稱越南既議款，因以分界撤兵事要約李鴻章，鴻章拒不允，擬即來都磋商譯署。論者謂當虛與委蛇。”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