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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父親的一封信

(譚文斐的文章,獲首屆“威克利·伍連德獎”)

鎖定
《給父親的一封信》,作者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麻醉科醫生譚文斐 [1-2]  。2019年,該文獲得首屆“威克利·伍連德獎”。 [1]  [3]  文章是作者在父親逝去21年後,給父親的一封家書,深情展示了兩代醫者救死扶傷的不變初心。 [4] 
柳葉刀》評價譚文斐的文章,“展示了一種強有力的聲音”。 [5] 
作品名稱
給父親的一封信
作    者
譚文斐
創作年代
2019年
獲得獎項
2019年獲得首屆“威克利·伍連德獎

給父親的一封信內容簡介

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麻醉科醫生譚文斐 [1]  撰寫的《給父親的一封信》,講述了兩代中國醫生的行醫故事。 [3] 

給父親的一封信作者簡介

作者譚文斐 作者譚文斐
譚文斐 [1] 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麻醉科醫生。 [3] 

給父親的一封信作品內容

《給父親的一封信》,作者 譚文斐
父親大人:
您好!見信安。
昨夜瀋陽驚雷四起,暴雨如注,恰逢畢業20週年聚會,大學的朋友圈裏20年前年輕的模樣已經模糊不清。我雖身在瀋陽,不能參加聚會,但是許多陳年往事,就像傾盆的大雨注入流淌不息的渾河水,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許多不能釋懷的回憶。
1974年7月8日,您作為術者完成的胃大部切除手術,患者沒有完全清醒,誤吸窒息死亡;當時遵義市畢節專區醫院劉院長出面解決糾紛,被患者家屬毆打,全院停止工作三天。
1993年1月16日,您作為術者完成的顱內動脈瘤夾閉術,患者麻醉拔管時嗆咳,血壓急劇上升,導致動脈瘤再次破裂,患者死在手術枱上;當時醫院主管副院長命令全院停止手術一天,滿城風雨,您一夜之間雙鬢斑白。
這兩件事您並沒有正式和我深談過。1974年的事情是在我出生之前,但是每次您的大學同學聚會,都會有人不經意地提起,大多數時間他們也是為了回憶您年輕的時候手術技術超羣。雖然一畢業就跟隨大連醫學院南遷,但是絲毫沒有影響您28歲就成為優秀的普外科術者完成各類手術;每每提到您28歲就完成胃大部切除術時,我都看到您黯然神傷,在一旁默默地苦笑着。1993年的事情我還記憶猶新,因為這件事情不僅對您的職業生涯產生了戲劇性的影響,擬好的副院長的任命件被收回了;而且這件事情讓我暗下決心,1994年高考,堅決不報醫學院
誰也無法抗拒命運的安排。
1999年我本科畢業,分配到大連市第三人民醫院麻醉醫生。2002年我考取瀋陽中國醫科大學麻醉學專業研究生,畢業留校,從事臨牀麻醉工作。
2008年5月9日,我做完總住院沒有多長時間,作為夜班的領班醫生負責所有急診手術麻醉,責任與風險並存。夜班接班不久,骨科急診二開手術,頸間盤膨出切開內固定術後出血,壓迫氣道,同時患者四肢麻木的症狀加重,需要緊急探查止血。麻醉誘導後,患者通氣困難,脈搏氧飽和度報警的聲音由高亢變為低沉,患者的面容由蒼白變為青紫,氣道壓力持續走高,我遇到了麻醉醫生職業生涯中最不願意面對的尷尬境地:患者無法插管,無法通氣!眼見心率走低,馬上心跳驟停,三個麻醉醫生已經啓動緊急預案,準備環甲膜切開通氣;我仔細檢查了一遍麻醉機,發現是通氣螺紋管路的問題,改為呼吸球輔助通氣後,患者轉危為安。手術結束後,在更衣室裏,術者黯然神傷,默默地苦笑,像極了您大學同學聚會時的樣子;我在一旁默默地流淚,術者看到了安慰我説,不是成功了嗎,怎麼哭了,我説,沒事,想我爸了。
2012年2月15日,我剛剛從美國留學回來半年,輪轉婦科麻醉。負責麻醉的病人是本院職工的母親,80歲,診斷是卵巢巨大囊腫,擬行開腹探查術。患者具有常年的冠心病病史,所以當天我的所有注意力都是保證患者的血流動力學穩定。老奶奶進手術室後,心臟麻醉的功底提示自己,建立有創動脈監測,很順利就完成了。老奶奶説,昨天一夜未眠,肚子脹得厲害;看看她巨大的腫瘤,如同六月懷胎,我安慰她,一會兒麻醉後可以好好睡一覺了。老奶奶還是抱怨肚子脹。我有些不耐煩,示意助手準備麻醉誘導鎮靜藥物剛剛推注一半,老奶奶突然開始噴射性嘔吐。原來,巨大的腫瘤壓迫,術前一天的食物全部淤積在胃腸道,常規要求的8小時禁食水時間對她是遠遠不夠的。緊急搶救,反覆吸引,氣管插管,再次吸引氣道;雖然搶救很及時,但是當天老奶奶還是送到重症監護室,恢復了兩天,平安出院了。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可以回到1974年,仔細研究那個胃大部切除患者的病歷。雖然您一直強調是返流誤吸造成患者死亡,但是從麻醉醫生的專業角度,我更懷疑是硬膜外麻醉複合過量的鎮靜藥物造成的患者呼吸抑制,因為1974年縣醫院裏能實施全麻的麻醉醫生還是很少的。我還可以回到1993年,當然要帶上現在才有的強效阿片類藥物瑞芬太尼,掌握好藥物劑量,患者帶着氣管導管可以睜眼睛,握手,而沒有嗆咳。可能事情就會緩和,看不到您做醫生受到的委屈和自責,我可能會欣然報考醫學院,因為麻醉技術的進步,會冰釋很多我們父子隔閡。
命運的指揮棒始終在我們父子職業舞台上熠熠閃光。
1977年,您下鄉到畢節大方縣雙山區醫院做外科醫生,每天做完手術,夕陽西下,術後康復的患者陪您在河邊聊天喝茶;2016年,我主動申請援疆,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塔城地區民風淳樸,每天手術麻醉結束,我都會到小河邊走走,想象着您1977年的樣子,耳邊是您的教誨,做醫生,要解除疾病,造福患者。
最難忘的其實還是1998年5月3日,您在彌留之際,把我叫到身邊,對我説,雖然爸爸知道你不願意做醫生,但是,畢業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還是做麻醉醫生吧,外科醫生離不開麻醉醫生,麻醉工作風險高,沒有人願意從事,你是我的兒子,我希望你能勇挑重擔。
今年是我從事麻醉工作20年,願您安息。
兒:文斐敬上
2019年7月24日 [3]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