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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開

(範墩子創作散文)

鎖定
《油菜花開》是範墩子寫的一篇散文。 [1] 
作品體裁
散文
作    者
範墩子

油菜花開原文內容

柳樹上的綠芽兒剛剛抽出來,地上的草也尚未綠透,崖上的黃土裸露在白燦燦的日頭下面,溝裏還荒着呢,油菜花卻先開了。現在我是沿着趙家塬邊村的溝路往下走,溝底是平坦肥沃的野地,茂盛的雜草間,漆水河緩緩淌入西南角的羊毛灣水庫裏。這裏的溝路很難走,到處都是扎手的酸棗樹,不時還要從塄坎上跳下去,我被草藤絆倒好幾次,羊可能都很少走這條路。
走到半坡上,視野開闊,可以俯瞰整個蒼茫的溝野,羊毛灣在陽光下熠熠發光,亮晶晶的,溝也因此顯得靈動起來。而朝南走百餘米,是一塊極有曲線感的斜坡地,地裏種着的油菜均已開花,分外惹眼。老遠就能聞到油菜花的香味,也能聽見蜜蜂嗡嗡的聲響。難以想象在這滿目蕭瑟的溝野裏,竟然藏着這樣一塊油菜田。站在這鵝黃色的花海跟前,我感動得直想落淚。
油菜田上邊是高高的塄坎,邊上長着一棵粗壯的柿子樹,樹身漆黑,連一片綠葉都沒有,四周的荒草在風中微微搖曳,虛土往下落,好幾只黑色的甲蟲停在蒿草的根部,旁邊掛在藤蔓上的蜘蛛網早已被風颳爛,蜘蛛也不知去哪裏了。所以説,油菜花的出現,緩解了這個早春的尷尬。我蹲坐地頭,仔細觀察鵝黃的油菜花,冷風陣陣,我突然覺得油菜花正在向我訴説着什麼。
許是沉睡了一個寒冬的秘密,許是溝野投影在羊毛灣深處的夢境。我難以理解油菜花的話語,但就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我的確是聽到了什麼,我確信我與油菜花之間產生了某種神秘的聯繫。油菜花的話不僅被我和蜜蜂聽見了,也被從羊毛灣刮過來的風聽見了,就像生命深處的囈語,剛飄向空中,就被迎面而來的野風給捲到遠處去了,沒多久,聲音又從對岸迴盪過來。
在這個依然能感到寒意的早春時節,我躺在地頭的草叢間,被這片隱蔽在山溝深處的油菜花深深地打動着。這裏的油菜花開得顯然不如陝南地區的那般盛大、熱烈,更不如青海油菜花的那般遼闊、浩瀚,但在寂寞的溝野裏,這塊小小的油菜地,卻讓我感到生命自身的力量,讓我對這片荒涼的溝野重生愛意和敬意。原來溝裏每天都在上演着難以計數的精彩故事。
坡面下方的野地裏,也長着幾株油菜,雜草間總能見到它們的身影。風把油菜的種子撒向溝裏每一塊空闊的地方。這個時候,我發現,一片油菜就像一羣當地的農人,它們似乎象徵着農人們身上所揹負着的苦難。油菜就是農人們在這貧瘠的溝裏所播種下的希望。油菜花如果年年在溝裏盛開,也就年年向大地傾訴着那些沉重的故事、飢餓的故事、缺水的故事、命運的故事……
對岸的溝梁下面是梯田,斜坡上面的田裏種着油菜,下面平緩的田裏種着小麥,麥苗綠得發黑,油菜焦黃焦黃的,襯得溝壑滿眼生機。我見過各種各樣的鮮花,但最叫我感到親切的唯有這溝裏的油菜花,它守着貧瘠的土地,守着叫外人看來了無生機的荒溝,它是野花,更是莊稼。它那樸素而又嬌豔的花朵,是給大地上的植物和動物看的,是給鄉下的農人看的。
晌午時,我沿着來時的小路往回走,邊走我還邊回頭看,甚至當我剛爬上前面的塄坎,又忍不住再次跑回,又在剛才躺過的地方躺下。原來,最叫我心潮澎湃的是溝裏的油菜花。當我真的面對油菜花放聲大哭時,我才意識到,對油菜花的熱愛和眷戀,註定了我永遠都是一位鄉下人,一位鄉土作家,很多人瞧不上鄉下人和鄉土作家這樣的稱呼,但我對這個身份,卻愛得要命。 [1] 

油菜花開關於作者

範墩子,1992年生於陝西永壽。已出版長篇小説《抒情時代》,短篇小説集《虎面》《我從未見過麻雀》等多部。西安市文學藝術創作研究室專業作家。 [2]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