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心

小説描寫北京女子高等學校的學生杜醒秋十五歲起離家求學，她很愛自己的母親。不久，她考取了中法合辦的法外大學，因擔心母親阻攔，離京前一天給母親去信。法外大學位於法國里昂近郊。她入學後愛上了一名叫秦風的同學，但她小時已由父母作主訂了婚，來法一事已夠傷母親的心了，為了不再讓母親生氣，她幾經猶豫，終於和秦風分手。家中傳來噩耗，她親愛的哥哥死了。極度的悲哀使她病倒入院。她想得到愛情的慰藉，但留學美國的未婚夫叔健卻不冷不熱。暑假時，杜醒秋跟白朗女士到丹鄉學習法語。白朗女士是個虔誠的基督教徒，她寧肯自己啃乾麪包，而把進款全用於窮苦孩子身上，在白朗女士的影響下，醒秋的人生觀漸漸變了後來她家中遭搶劫，母親也被打傷；再加上白朗女士的極力勸説，她終於跪倒在耶穌基督面前，為母親祈禱。她對愛情還寄予希望，再次邀請已卒業的叔健來歐洲一敍，竟又遭冷言拒絕。一怒之下，她提出解除婚約，但父母反對。為了躲避現實的痛苦，杜醒秋完全投入了耶穌的懷抱。母親病危，她來到巴黎聖母院，為母親，也為自己，誠摯祈禱。回國後，她遵奉母命完婚。不久，母親去世。杜醒秋為自己去法國傷了母親的心而迫悔莫及。 ^[2] 

《棘心》1929年由北新書局出版，其具體寫作年代，應不早於蘇雪林由法國留學歸來後的1925年。小説《棘心》是作者為紀念亡母而寫，不過書中大部分篇幅描寫的是作者本人出國前和在法國留學期間的生活經歷和心路歷程。 ^[4] 

主人公杜醒秋有父母包辦的從未謀面的未婚夫婿（叔健），遠離祖國的杜醒秋處於感情的真空，也渴盼有男女真摯的愛情來慰藉孤寂的心靈，她身邊也不缺少對其傾慕的男青年。但女主人公在學藝術的留學生秦風屢次向自己示愛之後，最終選擇的是父母包辦的婚姻。顯示了作者的傳統思想和新觀念沖決後的妥協。 ^[4] 

叔健，美國留學生，杜醒秋的未婚夫，叔健認為基督教的博愛的宗旨頗有益於人羣，而神的存在和靈魂不滅與否的問題不是科學所能解決的，不應無故反對從事於宗教事業的人，這使醒秋大惑不解，認為叔健頭腦陳舊。 ^[5] 

馬沙是煤礦主的女兒，是一位態度極其端莊彬雅的修女，她成了伯克萊別墅的管家，她慈祥、虔潔、謙遜，謙抑自己扶助他人。醒秋從馬沙處獲得了些有關宗教的知識，並深為馬沙的作為而感動，但卻難以遵從馬女士勸其皈依的美意，“但醒秋之愛宗教，不過將它當做文學和美術看待，叫她自己去信仰，她無論如何，是不肯的”。醒秋雖然承認宇宙間有一位創造主，卻否認耶穌是神，否認靈魂和來世之説。 ^[5] 

白朗女士，是醒秋的法文補習教員，她虔誠地傳教，常同醒秋“談論天道，勸她信仰耶穌”，使醒秋對宗教的態度逐漸起了變化。 ^[5] 

杜醒秋之母是作家着力刻劃的一位慈母形象，在其身上充滿着中國儒家文化的色彩，她孝敬公婆侍奉丈夫，養兒育女不辭勞苦，是一位賢妻良母式的舊中國婦女。她善良勤勞，節儉賢孝，温厚熱忱，任勞任怨。16歲出嫁的她遇到了一個十分嚴厲的婆婆，她“立志要做一個賢孝的媳婦”，她終日侍奉婆婆不敢有片時的安息，甚至在懷孕後還每晚為婆婆捶背至半夜，她全心身地奉獻於丈夫和阿姑。她生下第一胎後不久，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婆婆也生下一嬰兒，因乳汁不足，將嬰兒交她哺育，她先哺幼叔後哺兒子，以至於兒子食乳不足貽下病患。她在醒秋的成長道路上給予了諸多的關愛，醒秋童年時母親對她指點星座，赴省城求學母親細心地為她準備行裝，母親將自己的零用錢節省下來暗暗塞給出外求學的女兒。母親深切期望女兒早日成婚，見在她的病榻邊女兒和女婿和睦相處，她有説不出的欣喜。她終因積勞成疾而早逝。 ^[5] 

作品直接記錄了作者留法三年的生活經歷，筆鋒間亦涉及她的幼年生活。但其主題正如作者《自序》中所説：“反映出那個時代知識分子的煩惱、苦悶祈求、願望的狀況。”作品也顯示了作者對共產主義的隔閡與偏見。 ^[2] 

《棘心》以作家赴法留學生活為題材，真切地展示了留學異國的萃萃學子眷念祖國思念親人的赤子之心，生動地揭示了20世紀20年代中國動盪黑暗的社會現實，真實地再現了知識女性在人生之途中事業、愛情等的追求與仿徨、歡欣與痛苦。小説以順時序的方式結構作品，以主人公杜醒秋送母南歸赴法留學為開端，細緻地描述在法國3年多留學生活中的坎坷人生經歷、曲折心路歷程，以其母病篤倉皇歸國為結局，全面生動地展示了主人公的留學生涯。縱觀全作，作家努力揭示出主人公杜醒秋在東西方文化的衝突中所激起的內心矛盾和衝突，生動地展示了主人公對基督教文化的皈依之路，這成為中國現代長篇小説創作中獨特的題材選擇，也是這部作品的主要價值之一。 ^[5] 

小説由長兄的亡故引起回憶，其中對母親大量篇幅的回憶展現了作者本人少女時代的生活和家鄉的風貌。小説主人公杜醒秋少女時代的生活充滿温暖和快樂，書中花了不少筆墨描寫了封建的老少頑固派不斷屈服於頑皮任性的少女杜醒秋，從而更加凸顯了這種温暖和快樂的感覺。

《棘心》的結構基本上呈平鋪直敍狀態，中間穿插大量的回憶和心理感受、心理分析。特別在結尾處，以主人公杜醒秋給她丈夫叔健的一封信作結。作為全部過程都給人描寫細膩印象的長篇小説，結尾這樣處理有虎頭蛇尾之嫌，給人以很大的斷層感。 ^[4] 

作家鄒韜奮：“隨筆寫來，處處動人心絃。”這是在下對蘇女士的文章曾經僭加過的評語——我自信是很切當的評語。我讀這本書也逃不掉這個印象。惟其處處動人心絃，所以好像拉了讀者恍然如親身加入裏面的悲歡離合，與書中的主人公同悲慼，同歡樂。 ^[6] 

作家蕭乾：“從一九一九年至今，反封建始終是主導的。並謂在他讀過的作品中，除了蘇雪林的《棘心》，幾乎無例外地都是反封建的，往往表現在婚姻問題上，《棘心》的女主人翁則為一了盡孝道就寧可放棄自己所愛的人，而投向母親為她選擇的丈夫，那可以説是一部反反封建之作。” ^[7] 

蘇雪林（1899—1999），筆名綠漪。安徽太平人。1919年入北平女子高等師範，1921年赴法國留學，回國後，歷任東吳大學、滬江大學、安徽大學、武漢大學教授，後定居中國台灣，任師範大學、成功大學教授。著作有《綠天》《青烏集》《屠龍集》《歸鴻集》等。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