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深夜，市長李高成在睡夢中接到中陽紡織集團公司總經理郭中姚的緊急電話，説成千上萬的中陽羣眾聚集鬧事，要求見市長。李高成帶着秘書小吳急速趕往現場與工人代表座談，親眼目睹羣眾與公司領導的極端對立，他耐心地聆聽了工人代表反映的中陽停工停產的真相及嚴重後果的痛切陳述，他們一再重申的一個事實：中陽的領導班子已經腐化變質。一股比冬夜的冷風更加逼人的寒意直浸李高成的心底。

李高成聽完中陽老總工、老書記、老工人等代表的陳述，嚴肅地表示，一定要認真核查，情況屬實，絕不姑息，羣眾感動地鼓掌。接下來李高成又召開了中陽公司領導的座談會，面對眼前坐着的，他昔日提拔起來，而今又帶有幾分陌生感的領導班子，他要求他們必須“講真話！”，總經理郭中姚、副總經理馮敏傑、陳永明、財務主管吳明德的陳述簡明扼要，合情合理。面對各執一詞的雙方，李高成深深意識到中陽問題的棘手性。當他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做文化局長的妻子吳愛珍善解人意地給他盛上一碗熱騰騰的湯，關切地詢問中陽問題的進展。

李高成正躊躇如何把中陽這一突發事件向市委書記楊誠講，畢竟他是從中陽一步步幹出來的，正象吳愛珍勸他那樣：如果中陽的領導班子完了，他自己也會被攪進去。進退維谷間，李高成又收到中陽的萬名工人的簽名信和中陽公司下屬的新潮公司的賬目單。他立即召見郭中姚和陳永明，責問他們中陽到底有沒有問題？是違紀還是犯法？郭中姚説：中陽的問題是不查沒問題，小查小問題，大查大問題。李高成一時思緒紛繁。這時楊誠也收到了“簽名信”和“賬目單”，他以為要推進大中型企業的改革就要抓住癥結，市委該對這種名存實亡的領導班子下決心了，而解決中陽問題的關鍵在李高成。

楊誠提醒李高成，他擔心中陽的問題只是冰山一角，李高成猜不透他話語背後的玄機，想起妻子吳愛珍曾評價楊誠：狡猾、有背景、有城府。就中陽問題召開的市委常委會，氣氛嚴肅，常委們都不急於表態，一時冷場。突然省委副書記嚴陣打來電話，並暗示李高成，中陽問題上如與楊誠有分歧，可以自行解決。李高成在會議上表示，要立即解決中陽問題，派工作組進中陽，儘快恢復生產。楊誠完全支持李高成，散會後，他邀李高成到他家中小酌。兩人推心置腹地傾談，表示了對黨內腐敗的痛恨，他們的心貼得很近。楊誠再次重申，中陽問題解決的關鍵在李高成。

李高成沒想到楊誠掌握了中陽公司下屬企業的許多第一手資料，更沒有想到青蘋果娛樂城的經理是妻子的侄子吳寶柱，他忽然覺得自己並不瞭解妻子。他和秘書小吳前往娛樂城，乍舌於那裏的高消費和明目張膽的色情服務，他們意外地瞭解到，許多陪酒小姐和侍者都是中陽過去的職工。中陽停工停產了，以權謀私的頭頭腦腦們，卻明目張膽地佔用國家給中陽的鉅額貸款開辦了許多下屬企業，中飽私囊。工人和腐敗分子兩級分化的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嚴陣把李高成叫到家中，暗示他工人鬧事是改革的正常現象，怕就怕黨內自己先亂，他密切關注着他帶有導向性的話語對李高成的影響。李高成為查清中陽的問題，堅決地派調查組進駐中陽。嚴陣見李高成違拗其意，令內弟鈔萬山——中陽另一個下屬企業，特高特客運公司的經理，串通吳愛珍，以分紅利的名義給李高成家送去三十萬的賄款。吳愛珍堂皇地説，這是他們作為股東應得的分成，李高成應該感念一手把他提拔到市長職位的老首長嚴陣。李高成面對贓款勃然大怒，他不明白妻子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吳愛珍説要給有殘疾的兒子明明留條後路。兩人激烈爭吵，吳愛珍負氣出走，多日不歸，女兒梅梅對父母的關係充滿擔憂。

李高成敦促五天未回的妻子快些退還賄款，吳愛珍針鋒相對地説，這是要把她送上斷頭台。春節臨近，市委領導慰問中陽的特困户，郭中姚組織人歡迎，卻不見一名羣眾出現，場面十分尷尬，工人們覺得這種救濟不過是走過場，是對他們的侮辱。中陽幹羣關係的對立讓李高成觸目驚心。李高成看望家徒四壁，居住擁擠的老廠長原明亮，老廠長痛罵中陽領導班子的腐敗。李高成在特困户的名單上看到曾在他家做過保姆的夏玉蓮，他輾轉到棚户區找到她居住的窄小冰冷的屋子，才從她的兒媳口中得知她在昌隆紡織廠做工。李高成在工作環境極端惡劣的工廠找到夏玉蓮，兇蠻的保安不問青紅皂白把他打得鼻青臉腫。

昌隆紡織廠是鈔萬山等人開設的中陽下屬的又一家企業，利用對工人的盤剝獲取高額利潤。他們發現被打傷的其貌不揚的闖入者是李市長時，不禁嚇得目瞪口呆。李高成憤怒地要查封昌隆廠，鈔萬山以給夏玉蓮提薪為誘餌令她到李市長那兒求情。郭中姚到醫院看望被打傷的老上級李高成，兩人回憶起往昔奮鬥的苦樂，發出了會心的笑容，李高成鼓勵郭中姚要勇於坦白自己的問題。鈔萬山知道打傷李高成闖下大禍，伺機讓副手收買秘書小吳以影響李高成的決策。平日看似文弱的小吳憤然出手，表現了他與腐敗分子勢不兩立的決心。李高成不禁對小吳刮目相看。

李高成住院期間，數不清的羣眾來探望他，羣眾們期待着他這樣的清官。郭中姚回到家中，想到李市長對他的信任和提拔，心緒難平，昔日威風八面的漢子，心中竟有難以啓齒的苦衷。吳愛珍在李高成昏睡住院的時候一直細心照料，她別出心裁地記錄下來訪者的姓名——有吳寶柱、鈔萬山、陳永明……嚴陣的電話關懷等等，卻一句沒提工人們。她聲淚俱下地表示她心中最珍貴的就是李高成。但一提及“自首”，吳不禁充滿了怨恨，她説李高成太自私也太天真了。嚴陣在春節前的視察工作中，被前呼後擁的隨從簇擁着，出盡了風頭。忽然從電視裏看到李高成被到醫院探望的工人羣眾激動地包圍着，接受他們的關懷與問候。

嚴陣氣勢洶洶地到醫院找到李高成，指責其鼓動羣眾，不利穩定。提醒李高成自己對他有知遇之恩，要注意要有圈子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楊誠把李高成約到一處風景優美的休養地，讓他不受干擾地休息。楊誠肯定李高成在電視上出現在羣眾中造成很好的正面影響。李高成又一次感受到楊誠的真誠與周到，才知道他住院期間楊誠每天都去探望他，而妻子並未把他記錄在案。李高成把三十萬賄款的事向楊誠和盤托出，楊誠説兩天前已經有人告發了他，並提供了一盤受賄現場錄音帶。楊誠願意為證實李高成的清白作證，他們緊握雙手，倆人都深深地意識到反腐敗鬥爭的尖鋭性——腐敗分子佔據着反腐敗的位置。吳愛珍在加緊給女兒梅梅辦出國手續。李高成以普通顧客的身份到他常去的小酒館和老闆老龐頭促膝交談。

李高成康復後，楊誠轉給他那盤誣告他受賄的錄音帶，李高成聽後心情沉重，倍感形勢的嚴峻。楊誠告知他已經鑑定，這盤錄音帶是合成偽造的。省委會議上，就李高成受賄三十萬元一案爭論得十分激烈，輿論對李高成極為不利，楊誠鼎立為李高成辯護，戳穿三十萬元賄賂案是一個有預謀的陰謀，它出現在李高成堅持調查中陽的前夕，決不是偶然的。嚴陣卻反對把三十萬元一案和中陽的事連在一起，提議要以大局為重，不要激化社會矛盾。省委萬書記同意嚴陣的意見，並委派嚴陣負責調查三十萬元受賄案一事。此時對中陽的調查也在嚴陣的干預下，以不了了之告終，這一切都令李高成憂心氣憤不已。郭中姚隻身騎車到李高成家，李告訴他中陽的問題全部以沒問題了之，他可以慶幸了。

郭中姚知道李高成不會善罷干休，他提醒李高成他的對立面會用光明正大的手段置他於死地。他和李知情太多，恐怕在劫難逃。郭中姚讓李高成和他一起到國外去，過避世的生活。明明感覺到家裏將要發生巨大的變故，在學校中情緒低落，吳愛珍也因焦慮過度病倒了。嚴陣這時更是揹着李高成加緊策劃中陽破產之事，李高成決定孤注一擲和嚴陣較量一場。省紀檢委柏書記告訴李高成，他的三十萬元受賄案已經立案，他妻子吳愛珍的問題也立案了，可能會對他有不利影響，省委希望李高成沒有問題。李又來到他常常小酌的小燒麥館和老龐頭推心傾談，從普通百姓的支持中獲得鬥爭的勇氣和力量。

李高成到學校看望梅梅，女兒希望爸爸能接回媽媽，全家在一起過一個團圓年。李高成帶着複雜的心情去醫院探望妻子，他們一邊散步一邊回憶起往昔清貧快樂的日子，李沒有答應妻子讓他放棄中陽問題的懇求，含蓄地表示，希望她爭取主動，不管將來如何，他會帶着孩子等着她。李高成到郭中姚家找他，吃驚地發現，他現在住在一座豪華的別墅式房子裏，李正撞見他讓女人陪着在花天酒地，還在家裏任用了保安，眼前的一切和沒水沒電的工棚形成了莫大的反差。羞愧的郭承認了自己早就不是什麼好人了，他是奴才，而做奴才是要付出代價的。現是小腐敗小查，大腐敗沒人敢查，中陽的前途只有破產，把一切一筆勾銷，李震驚憤怒。

鈔萬山威脅郭中姚，向李高成坦白也沒用。他們準備殺人滅口。吳愛珍找到病中的夏玉蓮，懇請她到家中照料李高成和孩子，吳含着眼淚説自己可能要出遠門。春節團拜會上，省委的領導一起看望養老院的老人。李高成得到消息郭中姚在他離開郭家後失蹤了。李高成到火車站候車室找到了郭中姚，郭坦白李高成這個市長是他們向嚴陣送禮送出來的，他們更想依靠着這棵大樹乘涼，就這樣，幾億的國家貸款都被嚴陣當成了本錢，送禮把中陽給送垮了。吳愛珍回到家中，看到懂事的兒女們把家中裝飾得張燈結綵，還準備了許多年貨，家中一片喜氣。

郭中姚向李高成承認中陽工人告的都是實情，他們要為自己儘早找好退路。如今是誰反腐敗，誰就會被同歸於盡。他和吳愛珍一樣認為嚴陣是不會垮的，聽嚴的話就會受到保護。李高成拍案而起，痛斥他對黨和國家喪失信心，嚴厲地責成他立即準備交代問題。而他自己決不退縮，決不做對不起人民的事。面對態度強硬的李高成，嚴陣指使鈔萬山進一步威脅吳愛珍，離間他們夫妻的感情，並用梅梅出國的事情作為籌碼要挾她説出郭中姚的去向，這裏李高成已把郭中姚保護性監管起來，郭中姚的供述將對嚴陣非常不利。吳愛珍知道自己必將自食惡果，她決定把梅梅辦出國。她要李高成自己保重，需要她站出來時她一定會站出來的。楊誠通知李高成今夜十二點萬書記要找他談話，事態要有重大變化。

李高成慚愧在對子女的關心上比妻子差得太遠，他把明明託付給燒麥館正直善良的老人家以備不測時他能把孩子教養成人。嚴陣把李高成招到家中，以茶道一語雙關地施壓，李高成真切地感到決戰的時刻就在眼前。連夜召開的省委會上，李高成義無反顧地把自己對中陽問題的觀點和盤托出，中陽的問題是集體腐敗！他們如此猖獗的原因是因為上面有人給他們撐腰。如坐針氈的嚴陣多次打斷他的發言，為開脱自己的罪責做最後的狡辯。關鍵時刻，楊誠堅決地支持李高成。

李高成強硬地要求省委要對中陽的問題一查到底，黔驢技窮的嚴陣使出了最後的殺手鐧，説貌似清白的李高成已經利用職權把女兒送出了國。憤怒的李高成把梅梅的護照摔在桌上。原來吳愛珍覺察到嚴陣幫梅梅出國是一個圈套，及時地阻止了梅梅，會場上嚴陣啞口無言。公檢法部門聯合組織的反貪行動連夜開始，被拘捕和搜查的名單中有中陽的公司領導，下屬公司的領導，還有文化局長吳愛珍等。李高成經過內心痛苦的抉擇，終於選擇了人民，選擇了黨。搜捕昭示，腐敗分子家中或辦會室都藏有大量現金和存款，有價證券等非法所得，在鈔萬山家還發現嚴陣化名的護照。驚心動魄的事實面前，大家都受到了深刻的教育。幾日後，嚴陣畏罪自殺。李高成帶着一雙兒女搬出了小白樓，重又回到中陽任廠長，他決心帶領着曾為國家創下巨大利潤的中陽再造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