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羊·燕子

來時春社^⑵，去時秋社^⑶，年年來去搬寒熱。語喃喃^⑷，忙劫劫^⑸。春風堂上尋王謝，巷陌烏衣夕照斜^⑹。興，多見些；亡，都盡説^⑺。 ^[1] 

⑴中呂：宮調名。中呂宮為元曲常用宮調之一。山坡羊：曲牌名。北曲屬中呂宮，十一句九韻。

⑵春社：古代春季祭祀土地神的日子，立春後第五個戊日。

⑶秋社：古代秋季祭祀土地神的日子，立秋後第五個戊日。

⑷喃喃：燕子的叫聲。

⑸忙劫劫：奔波忙碌的樣子。劫劫，同“汲汲”。

⑹“春風”二句：化用劉禹錫《烏衣巷》詩：“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王謝，指東晉貴族王導、謝安，此代指高門貴族。烏衣巷，在金陵城內，是王、謝等兩家豪門貴族聚居的地方。

⑺“興，多見些”二句：言見多聽膩了豪門大族沉浮興亡的故事。 ^{[1]  [2]} 

在春社時飛來，到秋社時又歸去，年年歲歲來來往往，像是在給人們搬寒運熱。它們在竊竊私語，飛來飛去忙個不停。此時烏衣巷口夕陽斜照，它們在尋覓春風堂上舊時的主人。古往今來，它們見過人世間多少興亡更替，這一切也盡由它們去議論評説。 ^[2] 

趙善慶散曲內容多寫景詠物、抒發羈旅思鄉之情。在此曲中，作者託情於燕，抒歷史興亡之嘆。其具體創作時間難以考證。 ^{[1]  [2]} 

此曲寫燕子，用擬人手法，鮮明地刻畫了燕子的形象。寓意於物，詠物以寄情，抒發對人間興亡更替的感慨。

燕子有飛遷的習性，秋天飛往南方，春暖花開時再返回北方。作者用燕子的來去喻示時間的流逝，又賦予燕子以人的視角。接着寫燕子喃喃細語，忙碌爭飛，似乎在尋找王謝繁華舊跡，訴説人間興亡之事，實際上是移情於燕子，將燕子的本能活動賦予人的主觀意識。在只有“巷陌烏衣夕照斜”的無奈失望中，作者更是借燕子的口吻直接訴説歷史興亡的慨嘆。全曲緊扣詠燕來懷古，繼承了古人卻又不拘泥、重複，立意新穎。尤其是移情手法的運用，使此曲更具婉轉、曲折之妙。

“興，多見些：亡，都盡説”是一個對偶句，依舊藉助燕子的視角慨嘆歷史，文學上將這種手法稱作“移情”，即將人的主觀感受轉移到某樣事物上，使人物合一，強化情感的表達。不管歷史如何變遷，興亡往事最終都付與評説，人世喧囂也都歸於“喃喃”之語。曲子的結尾很有一種看淡世事的超然之感。 ^{[1]  [2]} 

趙善慶，元代戲曲作家。一作趙孟慶，字文賢，一作文寶，饒州樂平（今屬江西）人。《錄鬼簿》説他“善卜術，任陰陽學正”。著有雜劇《教女兵》《村學堂》等八種，均佚。詞、散曲俱工，散曲存小令二十九首。《太和正音譜》稱其曲“如藍田美玉”。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