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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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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蕩》是中國古代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的一首詩。此詩假託周文王作以自儆並刺王室,詩人借古諷今,警告周厲王接受殷王朝滅亡的歷史教訓,改弦更張。全詩八章,每章八句。第一章開篇即揭出“蕩”字,作為全篇的綱領,其後各章都是以“文王曰諮,諮女殷商”開頭,假託周文王慨嘆殷紂王無道之詞。此詩構思精巧,結撰奇特,具有很高的藝術性。
作品名稱
大雅·蕩
作品別名
作    者
召穆公
創作年代
周代
作品出處
《詩經》
文學體裁
雜言古詩

大雅·蕩作品原文

大雅·蕩
蕩蕩上帝,下民之闢。疾威上帝,其命多闢。天生烝民,其命匪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文王曰諮,諮女殷商。曾是彊禦?曾是掊克?曾是在位?曾是在服?天降滔德,女興是力
文王曰諮,諮女殷商。而秉義類,彊禦多懟。流言以對,寇攘式內。侯作侯祝,靡屆靡究
文王曰諮,諮女殷商。女炰烋於中國,斂怨以為德。不明爾德,時無背無側。爾德不明,以無陪無卿
文王曰諮,諮女殷商。天不湎爾以酒,不義從式。既愆爾止,靡明靡晦。式號式呼,俾晝作夜。
文王曰諮,諮女殷商。如蜩如螗,如沸如羹。小大近喪,人尚乎由行。內奰於中國,覃及鬼方
文王曰諮,諮女殷商。匪上帝不時,殷不用舊。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曾是莫聽,大命以傾。
文王曰諮,諮女殷商。人亦有言:顛沛之揭,枝葉未有害,本實先撥。殷鑑不遠,在夏後之世 [1] 

大雅·蕩註釋譯文

大雅·蕩詞句註釋

①大雅:《詩經》中“雅”部分,分為大雅、小雅,合稱“二雅”。雅,雅樂,即正調,指當時西周都城鎬京地區的詩歌樂調。大雅部分今存三十一篇。
②蕩蕩:放蕩不守法制的樣子。
③闢(bì):君王。
④疾威:暴虐。
⑤闢:邪僻。
⑥烝:眾。
⑦諶(chén):誠信。
⑧靡:無。初:初始,開頭。
⑨鮮(xiǎn):少。克:能。
⑩諮:感嘆聲。
⑪女(rǔ):汝。
⑫曾是:怎麼這樣。彊(qiáng)御:強橫兇暴。
⑬掊(póu)克:聚斂,蒐括。
⑭服:任。
⑮滔:通“慆(tāo)”,放縱不法。
⑯興:助長。力:勤,努力。
⑰而:爾,你。秉:把持,此指任用。義類:善類。
⑱懟(duì):怨恨。
⑲寇攘(rǎng):像盜寇一樣掠取。式內:在朝廷內。
⑳侯:於是。作、祝:詛咒。
㉑屆:盡。究:窮。
㉒炰(páo)烋(xiào):同“咆哮”。
㉓無背無側:不知有人背叛、反側。
㉔陪:指輔佐之臣。
㉕湎(miǎn):沉湎,沉迷。
㉖從:聽從。式:任用。
㉗愆(qiān):過錯。止:容止。
㉘式:語助詞。
㉙蜩(tiáo):蟬。螗(táng):又叫蝘,一種蟬。
㉚喪:敗亡。
㉛由行:學老樣。
㉜奰(bì):憤怒。
㉝覃(tán):延及。鬼方:指遠方。
㉞時:善。
㉟典刑:同“典型”,指舊的典章法規。
㊱顛沛:跌僕,此指樹木倒下。揭:舉,此指樹根翻出。
㊲本:根。撥:敗。
㊳後:君主。 [2]  [3]  [4]  [5]  [6] 

大雅·蕩白話譯文

上帝驕縱又放蕩,他是下民的君王。上帝貪心又暴虐,政令邪僻太反常。上天生養眾百姓,政令無信盡撒謊。萬事開頭講得好,很少能有好收場。
文王開口嘆聲長,嘆你殷商末代王!多少兇暴強橫賊,敲骨吸髓又貪贓,竊據高位享厚祿,有權有勢太猖狂。天降這些不法臣,助長國王逞強梁。
文王開口嘆聲長,嘆你殷商末代王!你任善良以職位,兇暴奸臣心怏怏。面進讒言來誹謗,強橫竊據朝廷上。詛咒賢臣害忠良,沒完沒了造禍殃。
文王開口嘆聲長,嘆你殷商末代王!跋扈天下太狂妄,卻把惡人當忠良。知人之明你沒有,不知叛臣結朋黨。知人之明你沒有,不知公卿誰能當。
文王開口嘆聲長,嘆你殷商末代王!上天未讓你酗酒。也未讓你用匪幫。禮節舉止全不顧,沒日沒夜灌黃湯。狂呼亂叫不像樣,日夜顛倒政事荒。
文王開口嘆聲長,嘆你殷商末代王!百姓悲嘆如蟬鳴,恰如落進沸水湯。大小事兒都不濟,你卻還是老模樣。全國人民怒氣生,怒火蔓延到遠方。
文王開口嘆聲長,嘆你殷商末代王!不是上帝心不好,是你不守舊規章。雖然身邊沒老臣,還有成法可依傍。這樣不聽人勸告,命將轉移國將亡。
文王開口嘆聲長,嘆你殷商末代王!古人有話不可忘:“大樹拔倒根出土,枝葉雖然暫不傷,樹根已壞難久長。”殷商的借鑑並不遙遠,應該知夏桀的下場。 [4]  [5] 

大雅·蕩創作背景

此詩是召穆公勸諫周厲王不要以夏桀、商紂的暴虐無道斷送周朝天下的作品。《毛詩序》雲:“《蕩》,召穆公傷周室大壞也。厲王無道,天下蕩然無綱紀文章,故作是詩也。”三家詩無異議。朱熹《詩序辨説》雲:“蘇氏(蘇轍)曰,《蕩》之名篇以首句有‘蕩蕩上帝’耳。《序》説云云,非本義也。”今人陳子展《詩經直解》以為此“宋儒異説不可從”。也有人懷疑此詩為武王載文王木主伐殷紂,借遵文王聲討紂罪的檄文,與《尚書》的《泰誓》《牧誓》諸篇類似,只是有韻罷了。這也如陳子展所説“此想當然耳,實未有據”。 [3]  [4]  [5] 

大雅·蕩作品鑑賞

大雅·蕩整體賞析

南朝宋謝靈運《擬魏太子〈鄴中集〉·王粲》詩和唐太宗李世民賜蕭瑀》詩中有“幽厲昔崩亂,桓靈今板蕩”、“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諸句,“板蕩”連用。《大雅·板》《大雅·蕩》本是《詩經》中的詩篇,在後世被屢屢連在一起用以代指政局混亂或社會動盪,這原因當然與兩詩的內容有關。
《大雅·板》是諷刺周厲王無道之作,而《大雅·蕩》也是刺厲王之作。詩共八章,每章八句。第一章開篇即揭出“蕩”字,作為全篇的綱領。“蕩蕩上帝”,用的是呼告語氣:敗壞法度的上帝啊!下面第三句“疾威上帝”也是呼告體,而“疾威”二字則是“蕩”的具體表現,是全詩綱領的實化,以下各章就圍繞着“疾威”做文章。應當注意的是,全篇八章中,惟這一章起頭不用“文王曰諮”。對此,孔穎達疏解釋説:“上帝者,天之別名,天無所壞,不得與‘蕩蕩’共文,故知上帝以託君王,言其不敢斥王,故託之於上帝也。其實稱帝亦斥王。此下諸章皆言‘文王曰諮’,此獨不然者,欲以‘蕩蕩’之言為下章總目,且見實非殷商之事,故於章首不言文王,以起發其意也。”
第二章至第八章都是借周文王感嘆商季昏庸之君殘暴驕淫,重蹈夏桀身死國滅的口吻,來展開申説,全不用己意,只在全詩之末巧著本意:“殷鑑不遠,在夏後之世。”第二章連用四個“曾是(怎麼那樣)”,極有氣勢,譴責的力度很大。第三章在第二章明斥紂王暗責厲王重用貪暴之臣後,指出這樣做的惡果必然是賢良遭摒,禍亂橫生。第四章剌王剛愎自用,恣意妄為,內無美德,外無良臣,必將招致國之大難。“不明爾德”、“爾德不明”,顛倒其詞反覆訴説,“無……無”句式的兩次重疊,都是作者的精心安排,使語勢更為沉重,《大雅》語言的藝術性往往就在這樣的體式中反映出來。第五章刺王縱酒敗德。史載商紂王作酒池肉林,為長夜之飲,周初鑑於商紂好酒淫樂造成的危害,曾下過禁酒令,這就是《尚書》中的《酒誥》。然而,前車之覆,後車不鑑,厲王根本沒有接受歷史教訓,作者對此怎能不痛心疾首。“俾晝作夜”一句,慨乎言之,與唐李白烏棲曲》“東方漸高(皜)奈樂何”諷刺宮廷宴飲狂歡的名句有異曲同工之妙。第六章痛陳前面所説紂王各種敗德亂政的行為導致國內形勢一片混亂,借古喻今,指出對厲王的怨怒已向外蔓延至荒遠之國。從章法上説,它既上接第四、五章,又承應第三章,説明禍患由國內而及國外,局面已是十分危險緊急了。第七章作者對殷紂王的錯誤再從另一面申説,以作總結。前面借指斥殷紂王告誡厲王不該重用惡人、小人,這兒責備他不用“舊”,這個“舊”應該既指舊章程也指善於把握舊章程的老臣,所以“殷不用舊”與第四章的“無背無側”“無陪無卿”是一脈相承的。而“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型)”,是説王既不能重用熟悉舊章程的“老成人”,那就該自己好好掌握這行之有效的先王之道,但他自己的德行又不足以使他做到這一點,因此國家“大命以傾”的災難必然降臨,這也是與第四章“不明爾德”、“爾德不明”一脈相承的。作者這種借殷商之亡而發出的警告決不是危言聳聽,沒過多久,公元前841年國人暴動,厲王被趕出鎬京,過了十三年,他在彘地淒涼死去。厲王在那時要後悔可就來不及了。最後一章,借諺語“顛沛之揭,枝葉未有害,本實先撥”告戒歷王應當亡羊補牢,不要大禍臨頭還瞢騰不覺。這在旁人看來自然是很有説服力的,可惜厲王卻不會聽取。詩的末兩句“殷鑑不遠,在夏後(王)之世”,出於《尚書·召誥》:“我不可不監(鑑)於有夏,亦不可不監(鑑)於有殷。”實際上也就是:“周鑑不遠,在殷後(王)之世。”國家覆亡的教訓並不遠,對於商來説,是夏桀,對於周來説,就是殷紂,兩句語重心長寓意深刻,有如晨鐘暮鼓,可以振聾發聵。只是厲王根本不把這當一回事。或許他也明白這道理,但卻絕不會感覺到自己所作所為實與殷紂、夏桀無異。知行背離,這大約也是歷史的悲劇不斷重演的一個原因。
此詩命意構想甚奇。就篇幅筆墨而論,二至八章全是文王嘆商責紂,像是論古之作;僅開頭一章及全詩結尾二語略作映帶提示,語極藴蓄、模糊,但正是以首尾的這種呼應點撥,遂使中間大片文章有了着落,成為一篇點睛之筆。自第二章以下,皆以“文王曰諮,諮女殷商”領起,排比整飭,一氣呵責,很有陳其過而數之的氣勢,駁難之力極強。各章之間,或上下相承,或前後相應,或層層深入,或重言致意,變化多端,靈活自如,使結構的整飭之中極富變幻,變化交錯而不破壞其總體上一氣呵斥的雄辯效果,這也是此詩的成功之處。 [3]  [4] 

大雅·蕩名家點評

宋代朱熹:“殷鑑在夏,蓋為文王嘆紂之辭。然周鑑之在殷,亦可知矣。”(《詩集傳》)
明代孫鑛:“明是‘彊禦在位,掊克在服’,乃分作四句,各喚以‘曾是’字,以肆其態。然四句兩意雙疊,固是一種調法。”(《評詩經》)
清代錢澄之:“託為文王嘆紂之詞。言出於祖先,雖不肖子孫不敢以為非也;過指夫前代,雖至暴之主不得以為謗也。其斯為言之無罪,而聽之足以戒乎?”(《田間詩學》)
清代姚際恆:“‘曾是’字,怪之之詞,如見。”(《詩經通論》)
清代牛運震::“俾晝作夜,較靡明靡晦,翻進一層,深文奇語。”(《詩志》)
清代陸奎勳:“文王曰諮,諮女殷商’,初無一語顯斥厲王,結撰之奇,在《雅》詩亦不多覯。”(《陸堂詩學》)
清代魏源:“幽(王)厲(王)之惡莫大於用小人。幽王所用皆佞幸,柔惡之人;厲王所用皆彊禦掊克,剛惡之人。四章‘炰烋”、‘斂怨’,刺榮公(厲王寵信的臣子)專利於內,‘掊克”之臣也;六章‘內奰外覃’,刺虢公長父(也是厲王寵信的臣子)主兵於外,‘彊禦’之臣也。厲惡類紂,故屢託殷商以陳刺。”(《詩序集義》)
清代吳闓生:“此詩格局最奇,本是傷時之作,而忽幻作文王諮殷之語。通篇無一語及於當世,但於末二語微詞見意,而仍納入文王界中。詞意超妙,曠古所無。陸奎勳雲,‘文王以下七章,初無一語顯斥厲王,結撰之奇,在《雅》詩亦不多覯。’信矣。“然尤妙者,在首章先凌空發議,末以‘殷鑑不遠’二句結之,尤極帷燈匣劍之奇。否則真成論古之作矣,人安知其為借喻哉?”(《詩義會通》) [1]  [2]  [3]  [4] 
參考資料
  • 1.    朱 熹.詩經集傳.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138-139
  • 2.    李山 解讀.詩經(節選).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7:334-337
  • 3.    周嘯天.詩經楚辭鑑賞辭典.成都:四川辭書出版社,1990:761-767
  • 4.    姜亮夫 等.先秦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586-591
  • 5.    周振甫.詩經譯註.北京:中華書局,2013:450-453
  • 6.    周明初等 註釋.詩經.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1:220-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