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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召旻

鎖定
《大雅·召旻》是中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的一首詩。此詩痛斥了周幽王荒淫無道、禍國殃民的罪惡,抒發了詩人憂國憫時的情懷和嫉惡如仇的憤慨。全詩七章,首五章每章五句,末二章每章七句。首章開始就責天,次章痛斥奸人,第三章感嘆職位太低無法遏制奸人的氣焰,第四章以天災喻人禍,第五章針砭得勢的小人,第六章希望幽王認識局勢的嚴重性,末章懷念當朝的前代功臣。結構錯落復沓,情感鬱憤深沉。
作品名稱
大雅·召旻
作品別名
召旻
作    者
無名氏
創作年代
周代
作品出處
《詩經》
文學體裁
雜言古詩

大雅·召旻作品原文

大雅·召旻
旻天疾威,天篤降喪。瘨我饑饉,民卒流亡。我居圉卒荒
天降罪罟,蟊賊內訌。昏椓靡共,潰潰回遹,實靖夷我邦
皋皋訿訿,曾不知其玷。兢兢業業,孔填不寧,我位孔貶
如彼歲旱,草不潰茂,如彼棲苴。我相此邦,無不潰止
維昔之富不如時,維今之疚不如茲。彼疏斯粺,胡不自替?職兄斯引
池之竭矣,不雲自頻。泉之竭矣,不雲自中。溥斯害矣,職兄斯弘,不烖我躬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闢國百里,今也日蹙國百里。於乎哀哉!維今之人,不尚有舊 [1] 

大雅·召旻註釋譯文

大雅·召旻詞句註釋

①大雅:《詩經》中“雅”部分,分為大雅、小雅,合稱“二雅”。雅,雅樂,即正調,指當時西周都城鎬京地區的詩歌樂調。大雅部分今存三十一篇。
②旻(mín)天:《爾雅·釋天》:“秋為旻天。”此泛指天。
③疾威:暴虐。
④篤:厚,重。
⑤瘨(diān):災病。
⑥卒:全,盡。
⑦居:國中。圉(yǔ):邊境。
⑧罪罟(gǔ):罪網。
⑨昏椓(zhuó):昏,亂;椓,通“諑”,讒毀。靡共:不供職。共,通“供”。
⑩潰潰:昏亂。回遹(yù):邪僻。
⑪靖夷:想毀滅。靖,圖謀;夷,平。
⑫皋皋:欺誑。訿(zǐ)訿:讒毀。
⑬孔:很。填(chén):長久。
⑭貶:指職位低。
⑮潰:毛傳:“遂也。”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遂者草之暢達,與‘茂’義相成。”
⑯苴(chá):枯草。
⑰相:察看。
⑱止:語氣詞。
⑲時:是,此,指今時。
⑳疚:貧病。
㉑疏:程瑤田《九穀考》以為即稷,高粱。粺(bài):精米。
㉒替:廢,退。
㉓職:主,含有“此”意。兄(kuàng):“況”的假借。斯:語助詞。引:延長。
㉔頻(bīn):濱。
㉕溥(pǔ):同“普”,普遍。
㉖弘:大。
㉗烖(zāi):同“災”。
㉘先王:指武王、成王。
㉙召(shào)公:周武王、成王時的大臣。
㉚蹙(cù):收縮。
㉛於(wū)乎:同“嗚呼”。
㉜尚:崇尚,奉行。有舊:先王的舊章。有,名詞詞頭。 [2]  [3]  [4]  [5]  [6] 

大雅·召旻白話譯文

老天暴虐難提防,接二連三降災荒。饑饉遍地災情重,十室九空盡流亡。國土荒蕪生榛莽。
天降罪網真嚴重,蟊賊相爭起內訌。讒言亂政職不供,昏憒邪僻肆逞兇,想把國家來斷送。
欺詐攻擊心藏奸,卻不自知有污點。君子兢兢又業業,對此早就心不安,可惜職位太低賤。
好比干旱年頭到,地裏百草不豐茂,像那枯草歪又倒。看看國家這個樣,崩潰滅亡免不了。
昔日富裕今日窮,時弊莫如此地兇。人吃粗糧他白米,何不退後居朝中?情況越來越嚴重。
池水枯竭非一天,豈不開始在邊沿?泉水枯竭源頭斷,豈不開始在中間?這場禍害太普遍,這種情況在發展,難道我不受災難?
先王受命昔為君,有像召公輔佐臣。當初日闢百里地,如今國土日受損。可嘆可悲真痛心!不知如今滿朝人,是否還有舊忠臣? [2]  [3]  [4] 

大雅·召旻創作背景

這是一首諷刺周幽王亂政亡國的詩。《毛詩序》雲:“《召旻》,凡伯刺幽王大壞也。”周幽王昏憒腐朽,寵幸褒姒,敗壞紀綱,任用奸人,斥逐賢良,倒行逆施,招致天怒人怨。因此,詩人作這首《大雅·召旻》諷刺之。此詩與《小雅·節南山》、《小雅·正月》、《小雅·十月之交》、《小雅·雨無正》、《小雅·小旻》和《大雅·瞻卬》等為同類作品。 [2]  [3]  [4] 

大雅·召旻作品鑑賞

大雅·召旻整體賞析

此詩是《大雅》的最後一篇,它的主題,《毛詩序》對此詩的解釋與前一篇《大雅·瞻卬》一字不異。這種情況在《毛詩序》中並不多見,説明《召旻》與《瞻卬》的內容是有關聯的。從詩的開頭看,讀者多少也能發現一些共同點,《瞻卬》首兩句是“瞻卬昊天,則不我惠”,仰望茫茫上空,慨嘆老天沒有恩情,《召旻》首兩句是“昊天疾威,天篤降喪”,悲呼老天暴虐難當,不斷降下災禍,兩者語氣十分相似,只是《召旻》的口吻更激切一些。
此篇共七章,句式基本為四字句,但也有三字句、五字句、六字句乃至七字句穿插其間。首章一開始就責天,責天實際上並不是簡單的指斥。因為周人的天命觀已有天人感應的色彩,國家的最高統治者天子的所作所為會影響天的意志,天子政治清明,自然風調雨順,天子昏庸暴虐,天就會降下各種自然災害;所以“天篤降喪”必然是天子缺德的結果。這樣,百姓受饑饉荼毒,流離失所,即使在邊僻之地也遭災荒的慘象馬上就攫住了讀者的心,使之受到強烈的震撼,為受難的民眾而悲憫,並由此去思索上天為何降罪於世人。
第二章逐漸進入主題。“天降罪罟”義同上章的“天篤降喪”,變易其詞反覆陳説老天不仁,當然仍是意在斥王。這一句與前一篇《瞻卬》的“天之降罔(網)”也是同義的,這多少也可見出兩章內容上的相關性。然“蟊賊內訌”,勾心鬥角,敗壞朝綱,是昏王縱容的結果,已與上章所説天降之災帶來饑饉流亡全然不同,這也可見“天降罪罟”實在的意思應是“王施惡政”。“昏椓靡共,潰潰回遹”二句,所用的語詞雖然今人不很熟悉,但在當時卻是很有生命力的詞彙。痛斥奸佞小人亂糟糟地互相讒毀傷害,不認真供職,昏憒邪僻盡做壞事,已經是咬牙切齒的憤恨,但這還不夠,於是最後再加上一句:“實靖夷我邦”——這是要把我們好好一個國家給葬送掉啊!讀到此處,讀者彷彿可以看到詩人的心在淌血。
在上章不遺餘力地痛斥奸人之後,第三章詩人從另一個角度繼續進行抨擊,並感嘆自己職位太低無法遏制他們的氣焰。上章有帶疊字詞的“潰潰回遹”句,這章更進一步又用了兩個雙疊字詞組“皋皋訿訿”、“兢兢業業”,一毀一譽,對比鮮明,不啻有天壤之別。“曾不知其玷”,問那些小人怎麼會不知道他們的缺點?可謂明知故問,是在上一章強弓硬弩般的正面進攻之後轉為匕首短劍般的旁敲側擊,雖方式不同,但照樣刺得很深。而“我位孔貶”又糅入了詩人的身世之感,這種身世之感不是單純的位卑權微之嘆,而是與傷幽王寵信奸人敗壞政事的家國之恨密不可分的。身為士大夫,哪怕是地位最低的那一層次,也有盡心竭力諷諫規勸君王改惡從善的責任與義務,這雖尚不如後來顧炎武所標舉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精神境界那麼高,卻也不乏時代的光輝了。
第四章的描寫又迴應第一章,以天災喻人禍。引人注意的是兩個“如彼……”句式,一般來説,下一個“如彼……”句之後,應該也有説明性的文字,但這兒“草不潰茂”既是上承“如彼歲旱”的説明性文字,又是下應“如彼棲苴”的説明性文字。也就是説,照例是“如彼歲旱,草不潰茂;如彼棲苴,草不潰茂”的完整句式縮掉了一句,但此種縮略並不影響語義,反而使文勢更具跌宕之致,這恐怕也不是詩人有意為之,而是他的妙手偶得。此章末兩句“我相此邦,無不潰止”,詩人説:我看這個國家,沒有不滅亡的道理!這種寫出來的預言恰恰反映出詩人心理上的反預言,痛陳國家必遭滅亡正是為了避免這種滅亡。但歷史告訴人們:指出滅亡的趨勢並不能使昏君暴君停止倒行逆施,他們對國家形勢的覺悟只可能是在遭遇滅亡之後,但遭遇滅亡便是終結,覺悟便也毫無意義;忠臣義士的勸諫對此種歷史過程向來是無能為力的,他們的所作所為,無非是為歷史中黯淡的一幕幕抹上一絲悲壯的色彩罷了。
第五章詩人作起了今昔對比,前面兩句,是頗工整的對偶,這兩句也有人點作四句,“不如時”、“不如茲”單獨成句,亦可。“富”與“疚”的反差令人傷心,更令人對黑暗現實產生強烈的憎恨,於是詩人再一次針砭那些得勢的小人,“彼疏斯粺,胡不自替”,斥責別人吃粗糧他們吃細糧,卻盡幹壞事,不肯退位讓賢。這兩句令人想起《魏風·伐檀》的名句:“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第六章開頭四句也是對偶,是全詩僅有的比興句(“如彼歲旱”、“如彼棲苴”當然也可視為用了“比”的手法,可是也不妨解為天災之實象,雖有“如”字而無“比”意),清代陳奐詩毛氏傳疏》以為“池竭喻王政之亂由外無賢臣,泉竭喻王政之亂由內無賢妃”,可備一説。這數句用意一如《大雅·蕩》末章“顛沛之揭,枝葉未有害,本實先撥”(大樹推倒橫在地,枝葉暫時沒損傷,但是根斷終枯死)數句,告戒幽王當懸崖勒馬,迷途知返,否則小禍積大禍,小難變大難,國家終將覆亡。“職兄斯弘”句與上章末句“職兄斯引”僅一字不同而意義完全一樣,不惜重言之,正見詩人希望幽王認識局勢的嚴重性的迫切心情。而“不烖我躬”決不是詩人擔心自己遭殃的一念之私。詩人反問:災難普遍,難道我不受影響?意在向王示警:大難一起,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您大王也將身受其害,快清醒清醒吧!改弦更張現 在還來得及。
於是,末章懷念起當朝的前代功臣,希望像當初召公那樣的賢明而有才幹的人物能出來匡正幽王之失,挽狂瀾於既倒,而這又是與此篇斥責奸佞小人的主題是互為表裏的。這一章中,昔日“闢國百里”與今日“蹙國百里”的對比極具誇張性,但也最真實地反映了今昔形勢的巨大差異,讀之令人有驚心動魂之感。最後兩句“維今之人,不尚有舊”,出以問句,問當時之世是否還有赤膽忠心的老臣故舊,是詩人由失望而瀕於絕望之際,迸發全部力量在寄託那最後的一絲希望。這一問,低徊掩抑,言近旨遠,極具魅力。後世許多詩詞作品以問句作結以求取得特殊的藝術效果,實濫觴於《詩經》中此類句法。
明代孫鑛認為,詩人其心苦、其詞迫而導致此詩各章意思若斷若連,但全詩“不經意”中自有“奇峭”的特色。這首詩從整體看,重複顛倒,錯落復沓,但從各部分看,每一次的重複或錯落又是從不同的角度來揭示事物的某些方面,表現情感的某種特定狀態,這各個部分又是清晰的,不可亂的。把內容相同的部分清晰分散安排在全詩中 (如憂國在各處出現) ,把內容不同的部分清晰緊密捏到一起(如憂國和斥奸邪的結合),這就構成了詩的整體。前一安排顯得纏綿悽惻,同一內容,這裏説了那裏又在説; 後一安排顯出急迫哀楚,這裏還沒説完,又匆匆説到那裏。而這纏綿悽側和急迫哀楚的結合,就構成了此詩鬱憤深沉的情感基調。這種表情方式和藝術手法,後來到屈原的《離騷》 《天問》中,更是得到進一步發展。
這是一篇好詩,但其作者凡伯到底是怎樣的人,古代學者卻聚訟紛紜。清代李超孫《詩氏族考》認《大雅·板》之凡伯與《瞻卬》《召旻》之凡伯為兩人,後者為前者世襲爵位的後裔。而此篇何以取名為《召旻》,今人程俊英《詩經譯註》此篇的題解説:“比較合理的説法是最後一章提到召公,所以取名‘召旻’,以別於《小旻》(《小雅》中的一篇)。”這種看法比《毛詩序》解“旻”為“閔(憫)”要圓通。 [4]  [5] 

大雅·召旻名家點評

明代孫鑛:“音調悽惻,語皆自哀苦中出,匆匆若不經意,而自有一種奇峭,與他篇風格又別。淡煙古樹入畫固妙,卻正於觸處收得,正不必具全景。”(陳子展詩經直解》引)
清代方玉潤:“陳氏傅良曰:‘《周南》繫於周公,《召南》繫於召公,齊飛化之盛者必有待乎二公也。至於《風》之終系以《豳》,《雅》之終系以《召旻》,豈非化之衰者必有思乎二公耶?’作者雖未必其如是,而編《詩》者豈無意於其間哉?唯《序》雲:‘旻,閔也,閔天下無如召公之臣,殊穿鑿不成文理。……然‘昏椓’以下,有曰‘實靖夷我邦,又似非專主褒姒為言。大凡朝政之亂,無不出內以及外。況幽王嬖寵褒姒,而褒姒又工於讒譖,為厲之階。則一時小人‘皋皋訿訿’,因緣倖進,乘隙而弄國家之柄者,又豈少哉?”(《詩經原始》) [3]  [4] 
參考資料
  • 1.    朱 熹.詩經集傳.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150-151
  • 2.    王秀梅 譯註.詩經(下):雅頌.北京:中華書局,2015:737-742
  • 3.    周振甫.詩經譯註.北京:中華書局,2013:495-498
  • 4.    姜亮夫 等.先秦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638-643
  • 5.    周嘯天.詩經楚辭鑑賞辭典.成都:四川辭書出版社,1990:823-828
  • 6.    周明初等 註釋.詩經.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1:242-243